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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夢魘

    元信二十一年,大夏

    時值三月,正是鶯飛草長之際,幾個小宮女在御花園為主子採花,眼見四下無他人,就開口閒聊了幾句。

  「太女殿下今日穿的衣裙可真好看,粉嫩嫩的一身。可惜了,偏生我家小主,今日沒喚我貼身服侍,反而要我來御花園採花」

  「是啊!都說人比花嬌,今日我才知道,放在殿下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噓!小點聲……好像有貴女來了」

 

    「這是……哪位啊?」

    來人確實不像是位貴女,身穿簡單素雅的藕色的如意月裙,卻偏戴上張揚的白青玉鎏金華勝在額頭前裝飾。

    好看是好看……卻不是大夏貴女平時的打扮……

    身旁也只有一個老嬤嬤相伴……

    小宮女躊躇不前,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聽得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閔王妃身邊得力的婉嬤嬤快步走來,遠遠就看著主僕二人愣在這耽擱時間。

    她臉色十分不悅,道「楊嬤嬤,你這是怎麼辦事的?太女殿下的生辰宴都要開始了,怎麼不見你把二小姐帶到前殿來?這要是遭了上面的貴人怪罪,你擔得起嗎?」

    婉嬤嬤轉身面向慕容瑾歆,臉上鄙夷的神色是收住了,語氣倒還帶點不滿「二小姐,太女殿下的生辰宴就要開始了,王妃已經在前面等了,您還是趕緊到前殿去吧……」

    「多謝婉嬤嬤提點,歆兒知曉了」慕容瑾歆乖巧地應了一聲,只當聽不懂婉嬤嬤的指桑罵櫰,緊跟在婉嬤嬤身後,向前殿走去。

    待慕容瑾歆一行人走遠,小宮女才看見地上有張千兩的銀票。

    小腦袋瓜裡還在思考……那位是……王府的小姐?

    一隻精緻白皙的手已經取走了銀票,擺上了幾兩銀子,一句「不可多言」已然表明了態度。

    正是太女殿下身邊得力的大宮女——落櫻

    宮女一時也沒想到,應該待在前殿的人怎麼會在御花園出現?

    只是低頭道「知道了,落櫻姑娘」

    ……

    ……

    閔王妃早已落坐,心情很是不錯,聽著身旁幾個夫人輪流誇獎自家女兒。

    看了姍姍來遲的庶女,閔王妃也不急著訓斥她兩句,只是把她晾在一旁,好似沒看見她一樣。

    幾個夫人都是有眼力的,順著閔王妃,全然不當這裡還有個姑娘存在。

    看著親女兒慕容瑾歡走過來,閔王妃看了溫順無害的庶女一眼,這才順勢開口「歆兒,隨你姊姊去給殿下見禮」

    「母妃,歆兒這就去」

      幾位夫人又誇起閔王妃,什麼教養有方啊、為人良善啦,竟然對庶女那般寬厚。

      慕容瑾歆暗自吐舌,拉了拉慕容瑾歡的橙黃百折裙裙角「歆兒方才貪玩落在後面,多謝姊姊相救」

        慕容瑾歡伸手輕點了慕容瑾歆的鼻子「不過些許小事,你我姊妹何須多言」

    「在宮裡不比在王府,妹妹可得小心些」

     

      兩姊妹一路有說有笑,到太女殿下面前見禮行了禮。

      「見過殿下」

    「兩位姊姊不必多禮,今日也算是家宴,姊妹相稱就好」

    太女殿下穿著一席粉色流仙裙,上面的桃花暗紋隨著她的走動閃現。

    頭上只插著一支桃花寶釵,耳上繫著粉珠流蘇耳墜不停晃動……

    一身粉嫩裝束,卻顯得簡單大方……

    她眨了眨一雙桃花大眼,睫毛微扇,精緻的淚痣若隱若現,彷若勾人心弦的桃花妖精。

    “姿態萬千,動人心魄”,除了這八個字,慕容瑾歆也想不出什麼話了。

    慕容瑾歆平日大方可愛,今日不知怎麼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還是慕容瑾歡先開了口「今日妹妹這身粉桃流仙裙和樹梢上的桃花,可真是相映成輝,好看的緊」

    太女殿下拈了指,摸了摸繡在衣裙邊上的花樣「這裙子確實做得不錯……改日讓人給兩位姊姊量身,各做一條喜歡的樣式。兩位姊姊,隨落眉入席吧…」

    「多謝殿下賞賜」慕容瑾歡、慕容瑾歆拱手還禮,謝太女殿下賞賜。

    「兩位姊姊不必多禮」太女殿下擺著冷淡樣,好像送出去的不是幾千兩銀子一件的華貴衣裙,而是幾個銅錢就能買上的廉價帕子。

    果然人跟人是不能比的,這同姓還不同命呢…

    「長臨王府賀太女殿下七歲生辰,奉上鑲粉玉蝶手釧一對、瑬金玉兔手串一對、妃紫明珠寶簪一對、白雪紅梅披風一件、纏枝櫻頸瓶一對、白銀黃金粿各十」

    看著長江王府的下人端著一個個紅托盤,慕容瑾歆小心翼翼地問道「姊姊,太女殿下是不喜歆兒嗎?怎麼這樣冷淡」

    慕容瑾歡安嘴上慰道「連天書閣都說殿下是生性清冷,哪裡是不喜歡你了?」

    《天書閣》確實無所不知,早年評了大夏的太女殿下這麼一句「動若邪魅,靜若清冷」,也確實是天下之人皆知曉。

    慕容瑾歆這才稍稍放心,繼續看著各府送禮。

    禮官正唱著禮呢,身穿鎧甲的侍衛卻是走了進來「陛下有命,令我等奉上此物,為殿下賀喜」

    「此乃他國晉奉的貢品小白虎,據說從小養在身邊,長大能忠心護主,陛下想著自己老了,不適合養這種毛呼呼的小玩意在身邊,這就拿來做了太女的生辰禮,也好給殿下解個悶」

    「多謝皇爺爺,不知可是賜了名的?」太女殿下謝了恩起身,淡漠地問道。

    「回稟殿下,還未」

    侍衛恭敬地把籠子擺在地上,小白虎身上有著如墨的條紋,慵懶地翻著小白肚躺在金籠裡,時不時拿爪子抓抓籠子,打個小呼嚕,看起來絲毫沒有殺傷力。

    太女殿下蹲下輕撫小白虎的腦袋,流露出了幾分喜愛之意「此虎色白,就叫爾白吧…」

    眾人也好奇的圍觀著小白虎,大殿一時安靜了不少。

    太女殿下皺眉,心裡有些不喜,好在眾人的目光也沒能停在爾白身上太久,因為下一秒……

    一支暗箭向慕容瑾歡飛了過去!

    慕容瑾歡看著暗箭向自己飛來,一時被嚇住了,嘴巴發不出聲音,身體無法動彈,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慕容瑾歡的鬢角已經被尖銳的箭頭劃破了,銳利的箭頭下一刻就會刺入她的腦袋!

    怕是要香消玉損了!

    千鈞一髮之際,慕容瑾歆用力將慕容瑾歆推倒在地,自己卻是被暗箭狠狠地穿透了右臉,削下了一小塊肉!

    十來餘個黑衣刺客從沒人注意到的角落蔓延開來,大刀一揮,秉持著快、狠、準三字,似乎沒有特定目標,只是在割取了一簇簇新鮮的生命。

    大殿上充滿了驚聲尖叫、甜膩的血腥味,還有倉皇逃生的人們。

    在這一刻,身份地位的高低貴賤,好像都一樣。

    已經有幾個宮娥、官員、女眷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身上亂七八糟的插著幾支箭,兩隻眼睛睜得很大,嘴巴還有嗚咽聲,身體不斷有著小幅度的抽搐。

    往常雍容華貴的閔王妃看著混亂的場面,驚聲尖叫,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抱住慕容瑾歡,拖著她到一旁的角落裡躲藏,纖手撫著她受傷的鬢角,眼淚忍不住噗蘇蘇地往下掉。

  太女殿下放下籠子,將跌坐在地的慕容瑾歆拉到身後護著,抽出了凌霄長劍,擋下了幾支向這裡飛來的箭羽。

    見遠攻不成,餘下在暗處的黑衣刺客改變策略,越出屋簷,掏出短劍匕首,將太女殿下團團圍住,卻特意攻擊太女殿下身旁慕容瑾歆。

    刺客一個錯步,慕容瑾歆的左臂被刺了一劍,短劍峰迴路轉刺向慕容瑾歆的心窩,一旁的侍衛在緊要時機將她撲倒,慕容瑾歆這才勉強倖免於一死。

    太女殿下用凌霄箭挽了一個劍花,暗裡捏的銀絲一閃而過,削下了幾顆頭顱。

    隨即奪了一把短刃,反手就是往後用力一頂,狠狠地刺進慕容瑾歆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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