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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這裡的空氣很冷,刺在臉上有些痛,然而對於某些人來說,這份刺痛影響不了心情上的愉悅,反而更加舒爽怡人。

秋風如老虎般洶洶襲來,那頭深褐色的長髮在空中紛飛亂舞,看起來有如梅杜沙頭上的蛇髮,活生生竄動。所幸在這了無人煙的世界裡只有少女一人,不用擔心被人看見她的眼睛,儘管她並沒有受到詛咒。

不,或許她真的是被詛咒了吧。

少女轉動赭紅色的瞳眸,在這夏秋轉換的時節,樹上的楓葉卻早已佈滿整個道路,將原本的泥土地染成只剩火紅。

樹上葉子隨風搖曳,葉子與葉子間摩擦出的沙沙聲清晰而凸顯出沒有人的冷清。

伸手抓去一片飄在眼前卻還未落地的楓紅,顏色甚至比那雙眼眸還來的鮮豔亮麗,她抓著葉柄旋轉,依戀的看著那有如烈火般吸睛的紅,臉上不自覺得漾起一抹笑意。

「等一下就拜託你囉。」

轉了轉靈動的紅瞳,將視線轉向前方,餘光瞥見一旁森林中閃過好幾道黑影。少女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很快的,便見一座廢棄莊園映入眼簾,少女就在此時選擇停下步伐。

「修女們是來送行的嗎?」

少女說完,只見那群本該躲在樹林中繼續閃動的黑影,這時,終於大膽地走入光亮中,三個身影將少女圍在其中。

「她」們身穿黑色的緊身裝束,將曼妙的身材曲線凸顯的玲瓏有緻,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料包得死死緊緊,只有那幾雙混濁不堪的眼暴露在外,可見,她們是多麼得不想讓人認出身分。

但是,身為從小與她們朝夕相處的「家人」,少女又怎麼會認不出她們的身形和動作習慣呢?

「哼,妳這個汙穢之子,竟敢暗地做出這種小動作,枉費院長還好心收留妳,怎麼?以為這樣就可以洗刷妳出世的罪名了嗎?把妳抓回去後,妳就準備關禁閉吧。」看似帶頭的蒙面女子手拿長鞭,唯獨露出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少女,毫不掩飾對少女的恨意。

「我可不記得我有拜託過任何人讓我留下。」少女面不改色的開口,雙眼開始打量起另外兩人。

雖然兩人手上皆沒有像那看似帶頭的蒙面女子一樣手拿武器,但看著她們各自伸向衣服暗袋處,並且一直警戒的盯著她看,只怕如果真的對上,大概會是一場硬仗。

還是按照計畫和平解決吧。

「惡魔就是惡魔,終於露出本性了吧,我看還是早點除掉,眼不見為淨。」手握的長鞭就像貪婪的猛獸朝獵物襲去,然而就在觸及少女皮膚前一刻,一道低啞嗓音先行抵達眾人的耳中。

「放肆。」

那聲音是如此渾厚有力,看似帶頭的蒙面女子幾乎是在一瞬間便認清聲音的主人,二話不說地抽回長鞭,待看見站在少女身後的身影時,那看似帶頭的蒙面女子一收原本意氣風發的模樣,彷彿像被澆了冷水般,僵著身子動也不動,可留在眼底和心中的怒火卻依舊未減地肆意朝著少女襲去。

「我不在的時候,妳們都是這樣對待桑華的嗎?」身著破舊修女服的中年修女轉而將視線停駐在背對她的少女身上,柔聲的開口:「桑華,妳也別怪大家這麼對妳,大家只是捨不得妳離開而已。」

婦女語氣憂心忡忡,任誰聽見都覺得這是位極度為孩子著想的慈愛母親。

但是,少女卻對這沒有半點動容,頭也不回的從口袋中拿出一片火紅楓葉,隨即一陣強風颳起,地上落葉也因風飄揚,將少女整個人都覆蓋起來。

「再見。」

「別讓她逃了。」原本正被斥責而陷入不甘的蒙面女子喊道,身旁兩人紛紛抽出衣中暗器,射向落葉包圍的中心,然而暗器卻直直穿過落葉群,射向一旁樹木支幹。

只見片片落葉落下,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所有蒙面女子一臉驚愕,她們都沒想過以往那個安分聽話的女孩,竟然在她們的眼皮底下偷學會了魔法。

看似帶頭那人暗暗咒罵一聲,隨後帶著或委屈或害怕的心情面對那名中年婦女。

「隨她去吧。」中年婦女頭也不回的往原路折返,那挺直的背影,看不出任何留戀,甚至產生一種果決而無法被動搖的敬畏感。

望著中年婦女的離去,始終未發話的兩名蒙面女子互看了一眼,爾後跟著消失在樹林中,沒過多久,那名看似帶頭的蒙面女子踢了面前的楓葉堆後,就也跟著離開,始終都沒人發現,那名消失在她們眼前的少女此時正坐在一旁的樹上觀望著她們的離去。

「剛剛那句,是不是換成不見比較好呢……」

「表現得還算可以吧,勉強算是及格了。」僅有人類拳頭般大小的小人兒從桑華的髮後冒出,並對著修女們離去的方向吐舌頭。

「謝謝小番,又救了我一次。」桑華說。

「我要是不幫妳,不然還繼續待在那個狹小陰暗的屋子裡哪裡也不能去嗎?就算妳受得了,我可忍耐不了。」名叫小番的小人兒哼了聲,「不過妳也先別鬆懈,離開這個地方以後,妳就必須要在一個妳沒見過的世界裡,靠自己的努力生存下去,千萬別以為外面的生活有多麼好混,以妳這種情況,說不準連原本的價值觀都必須重新建立。」

「我明白了。」

「總之,聽我的準沒錯。我們還是快走吧,也不知道這些神經病會不會又突然病發追過來。」

桑華將手上的楓葉歸於大地後,便從樹上躍下,本以為自己能就此悄然離開這座城市,不想在雙腳落地之時,一陣疾風朝她襲來,待她腦子終於反應過來時,這才發現樹幹上正插著一支苦無,距離自己只差一公分的距離。

「快跑。」

還來不及看清敵方的位置,桑華連忙躲到樹幹後頭,以樹木為屏障,用盡自己的全力往莊園衝去。

「左閃。」小番朝著空氣隨手一揮,桑華聽從指令往旁邊閃躲,與此同時,另一個桑華跟著顯現出來,卻是朝著桑華原來的軌道向前方奔去。

另一個自己接受到苦無的襲擊後倒地消散,蒙面女愣愕的停下腳步,就在意識發生什麼事情時,桑華已然到達莊園的入口,卻發現莊園的大門加上了一層枷鎖,桑華只得轉而攀爬一旁的圍牆。

「快閃開。」

隨著小番的叫喊,一隻苦無刺中了桑華的小腿,雖然這記讓她吃痛的叫了聲,桑華卻仍忍著疼痛翻越過了圍牆。

將苦無從小腿拔除,也將脖子上的水藍石子項鍊扯下,奮力丟向不遠處乾枯的噴水池中,石子在打中水池內的石像後,一眨眼的功夫,水池便恢復了以往的榮光,源源不絕的泉水重新在噴水池中循環流動。

桑華忍著腳上的疼痛一步步走向水池,然而身體卻越發不聽使喚,就連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桑華,撐著點……就快到了……」恍惚之中,她聽見小番是這麼說的,可她的身體卻在連池水也搆不著的距離倒地,只能眼睜睜得看著雕像和在她面前呼喚她的小番,接著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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