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寫一篇小說，來向這群年輕的優秀作者們致敬的。在想像中，該短篇應該會包含所有講師們上課的重點、並以這些年輕朋友來擔任主角，但左思右想後，卻不知究竟該是一篇愛情好呢？又或推理？甚至，我考慮過讓他們集體穿越，就是那種上完課後，走出明星班教室，卻掉進唐朝科舉考場的那種、也盤算著不如來一個奇幻大亂鬥，原來座中一位同學竟是惡龍化身，而隔壁組那個瘦小的女學員卻是某位傳說中的騎士的後代，他們會在教室裡直接開打，讓正在上導師課的我，非得將白板筆一甩，瞬間華光迸耀、靈火亂炸……噢，原來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資深魔法師，早就潛藏在此多年……後來之所以我沒有這樣做，一者時間不夠，二來又覺得萬一真這麼寫了，不但POPO的編輯大人不會放過我，明星班第二屆的所有學員們也不會對我的惡搞而善罷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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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人說這不能成為一個故事的開端，又或者當你捧起書，看到序文寫到這兒時，你腦子裡也可以浮現出一些專屬於你的奇想畫面，當你正覺得：「靠，東燁寫這種狗屁倒灶的東西也能算推薦文嗎？他腦子裡都裝些什麼垃圾？又或者他有腦子這種東西嗎？」是啊，你接著便繼續聯想，其實東燁那傢伙的腦殼底下裝著另一隻體型雖小卻極其兇殘的外星生物，牠已經控制宿主的心智與言行，所以東燁那廝現在化手成刀，正準備肆虐人間……我非常喜歡寫作的原因，就是因為無論故事開頭有多麼荒誕奇詭，只要建構在一個作者制定的邏輯範圍中，那麼無論怎麼解釋，就都是標準答案；任憑作者包山包海，去無限地天馬行空，既滿足了屬於寫作者的想像樂趣，更帶著讀者們進入方外，享受一趟充滿驚奇與感動的神祕旅程，這就是屬於創作者們最大的歡樂，同時，也是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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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可惜，基於種種因素，致使出版市場萎縮，閱讀量下滑，連帶地也就愈來愈少年輕人還願意投入創作行列；少了一群可以共同寫作的夥伴，我常覺得生活無趣、形單影隻（你千萬不要說寫作本來就是比死亡還深沉的孤獨的這種鬼話，這已經是你隨便都能找幾十個陌生人聊天的網路時代），總覺得地球上好像只剩我自己，還覺得寫作可以改變世界。懷抱這種悲傷好多年後，一直到POPO連兩屆辦了明星創作班，找到我這個埋天怨地的老屁股去當導師之後，才讓我終於又燃起創作的熱情，儘管已經被歸類到「過氣作家」的行列，然而那種雀躍卻難以形容，只是一邊興奮也一邊隱憂，這些不應該被埋沒的潛力股們倘若有朝一日紛紛冒出，那我是不是要從過氣作家，再被挪到「古蹟作家」的抽屜去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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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作者們讓人驚豔的，除了蓬勃的創作欲望與行動力外，最大的特色應該莫過於想像力了，打從報名時所提交的故事大綱，再到上課期間許多小組共同創作的練習，乃至於最後所完成的兩萬字小說作品，其內容風格有些已經遠遠超出了我所熟知的類型框架；坦白說，我不太知道何謂「耽美」，又什麼才是「玄幻」的定義，這些多元的名詞並未出現在我就讀文學院的年代，可是幼齒的作者們卻能如數家珍，更駕馭自如。看著這些雖然還有些生澀，但已經把老人們都遠遠海放的好作品，我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經離「偶像」愈來愈遠，而書寫經典的，也將是這些少年郎或少年妹仔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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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我就又覺得，本來想用來取代推薦序的那則短篇，興許沒寫成也是好事一件，否則萬一它成為這本書中，讀者們唯一略過不想看的一篇，又叫我這老屁股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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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第二屆POPO明星創作班的作品精選，每一篇都是從近百篇的作品當中細擇而出的，能這般篤定地說，是因為身為導師，同時我也擔任了初步審核的工作。在此次初選中，依據的是故事完整度、整體架構均衡性、人物刻劃細膩度與文筆等四個標準，費盡千辛萬苦，歷受煎熬，最後才終於完成第一階段的評分，然後交給編輯們去進行後續的再評選；這當中的所有為難，當然不是因為故事不好，而是篇數眾多，且類型迥異，又好手輩出，一邊看稿子還得一邊承受著「啊，又要遺珠了！」的內心吶喊。當兩梯次學生的稿件全數完成後，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同時也覺得，或許這是自己再次重拾寫作樂趣的時候，畢竟回頭是一群天才不斷追趕而來，而我還不想太早成為只能在記憶中被憑弔的「古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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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很機歪地就這樣決定了，不在這本書裡放進一篇自己的小說。往正面的官方說法去解釋，叫做「要將最好的舞台，留給最優秀的新人們」；自私一點的說法，則是套用我心目中偉大的籃球之神三井壽先生曾說過滴，「教練，我想寫小說；而且，我要整本都是我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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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推薦序就寫到這兒，是時候你該翻開第一篇，用愉悅心情往下看的時候了。如果你喜歡這些篇章，或許你可以成為一個非常棒的好讀者；要是你覺得其實換你來寫會更好，那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也成為文字裡的玩家，相揪都來寫小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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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八月，第三屆明星創作班，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說：教練，我真的很想為我自己也寫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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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會說：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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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燁，以前是穹風 2020.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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