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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明星稀,夜涼如水。

江面滔浪上方,一道劃破天際的身影筆直而下,轉眼之間,風捲雲已落在靈蛇舫甲板上。

秋逢霜聞聲,迅速掠來。

風捲雲定睛一瞧,秋逢霜眉目如畫,膚若凝脂,容光明艷,宛若廣寒宮仙子。

秋逢霜與他四目相交,立時眉蹙顏寒,一雙美目泛起層層戒心。

片晌之後,素凝雯盈盈而來。素凝雯樣貌娟秀,身段苗條美好,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暗藏精芒卻又不失嫵媚。她瞥了風捲雲一眼,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夜闖靈蛇舫?」

風捲雲尚未開口,耳邊傳來颼颼聲響,又一道人影從粼粼江水下翻身而出。

墨寒霄佇立在欄杆上,低頭咧嘴一笑道:「多年不見,你還是沒變。」

「你認識他?」素凝雯驚詫道。

「當然認識。」墨寒霄點了點頭。

「即便是你的朋友,未經允許也不可來靈蛇舫。」

「妳若知道他是誰,妳就會不會這樣問了。」

「你若知道我的脾性,就不會故意賣關子了。」

「他叫風捲雲,他是靈蛇舫的首座。」

「什麼!」素凝雯訝然道。

秋逢霜驚疑不定道:「墨師伯,此話當真?」

不等墨寒霄答覆,風捲雲取出了靈蛇舫的首座令牌,說道:「他說得沒錯。」

素凝雯一雙美目凝視著那塊令牌,仔細回想。她確實在名冊上看過風捲雲三字,此人也確實是靈蛇舫現任的首座,但她入門以來從未見過此人。久而久之,她以為此人早已死去,只是尚未更名。

換作平常,素凝雯肯定對風捲雲的身份有所懷疑,但墨寒霄身為五令護法替他背書,那就絕不可能是虛言。

半晌之後,素凝雯施禮道:「原來是風首座,在下是五令護法之一的素凝雯,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秋逢霜呆了一呆,連忙跟著行禮道:「霜兒拜見風首座。」

「無須多禮。」風首座笑道。

「不知風首座此次返來,所為何事?」素凝雯問道。

「我聽聞師兄受了傷,我來探望一下。」

素凝雯問道:「師兄?」

墨寒霄微微笑道:「風捲雲是師父的師弟,算起來是我們的師叔。」

素凝雯聞言大驚,俏目四轉,重新打量起風捲雲。

風捲雲看上去外表英俊,五官深邃,寬肩虎腰,頂多也只有二十來歲的模樣。身為靈蛇舫的弟子,素凝雯當然再清楚不過靈蛇舫真傳絕學玄天蛻蟒功的功效,僅是淺練也可駐顏,若爐火純青甚至能返老還童,長生不死。

素凝雯輕吁了口氣道:「風師叔,若要見師父,請隨我來。」她瞪了墨寒霄一眼,彷彿是在抱怨「你從未和我提過此事」一般。

墨寒霄聳了聳胳膊,苦笑地跟了上去。

眾人來到舫上最高那層樓的廂房,朱穆雷倚靠在床旁,手捧茶盅靜靜地品茗。

朱穆雷白髮蒼蒼,皺紋滿佈面容,看上去垂垂老矣,宛若風中殘燭。朱穆雷乃是靈蛇舫的舫主,又怎會不懂玄天蛻蟒功回春之效,如此老態龍鍾之姿,在外人眼裏委實異常。

朱穆雷瞥見了風捲雲,眸中精光一閃。他咳了兩聲,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畢竟你仍是靈蛇舫的人。」

「你的傷勢看來很重,發生了什麼事?」風捲雲皺眉道。

朱穆雷搖頭嘆氣,又咳了兩聲。

秋逢霜移步上前,扶起他的身子,讓他腰部舒服地靠著枕頭。

朱穆雷徐徐道:「前些日子我為了突破,所以找了一處偏山閉關修練。由於遲遲修練蛇影伏誅斬無果,我選擇了逆練破境。」

風捲雲心中一愕,嘆道:「師父當年一直戒告我們欲速則不達,凡事不可強求,你為何沒聽進去呢?」

「你說得不錯,但所在位置不同,想法自然會不同。如今我接任靈蛇舫舫主,倘若世人知曉我悟不出靈蛇舫秘傳武學蛇影伏誅斬,今後十二仙盟還有靈蛇舫立足之地嗎?」

「不過是虛名,何必在意。」風捲雲搖了搖頭。

「雖是虛名,但攸關甚大,我可不能讓靈蛇舫百年聲譽毀在我手中。唉,其實我今日這般慘狀又何嘗與你無關?」

「我幾時害過你了?」風捲雲大驚。

「當年師父跟我都清楚你天資聰穎,根骨百年難得一見,你若肯接下這舫主之位,我又何苦自尋煩惱強行破境呢?」

「論輩份來說,你是師兄,本就應由你繼承。」

「選賢與能,不過入門稍早,我又何德何能擔此大任。」

「唉,即便我修為勝過你,我也可以肯定告訴你,我不適合擔此大任。」

「沒人天生就懂任何事,但你應該知道天資是注定的。」

「罷了,閒話莫提了。你現在身子太差,我略懂醫術,幫你看看好了。」言罷,風捲雲兀自走上前來,伸手替朱穆雷把脈。

片晌之後,風捲雲面容慘淡,劍眉深鎖,眼神透出猶豫不決之意。

朱穆雷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怎會不清楚,你無須在意。」

墨寒霄問道:「當真無法可救嗎?」

風捲雲輕吁了口氣,無奈道:「師兄體內氣血翻騰,宛若駭浪不斷貫衝經脈,就算服下靈丹妙藥只怕也難以吸收是。單只是走火入魔,怎會如此?」

朱穆雷慘然一笑道:「因為不只如此。」

「哦,還有什麼原因?」風捲雲問道。

「我早預感此次閉關會走火入魔,一早便帶上了千年何首烏本打算應急,豈料那千年何首烏竟是假的。服下之後讓我氣血凝固,十二周天難以運行。」

「就算這樣,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我出關之時竟遇上了魔狼山三先鋒,被迫拚死一鬥,若非墨寒霄前來掩護,我早已喪命於他們毒手之下。」

「這怎麼可能!魔狼山三先鋒早在上次大戰殞命,怎會出現在此?」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墨寒霄篤定道。

風捲雲思索半晌,呢喃道:「我若記得沒錯,當年魔狼山是由飛鼠仙門負責,當時眾人只寄望他們牽制,沒想到他們一舉擊敗三先鋒,反倒成了那次大戰的轉捩點。」

墨寒霄接口道:「當時飛鼠仙門信誓旦旦,昭告天下說殺了三先鋒,甚至連頭顱都裝在木盒裏供人觀賞。」

「按照這樣來說,如果魔狼山三先鋒真還活著,那便只有兩種可能。其一,魔狼山偷天換日故意詐死,其二,飛鼠仙門為虎作倀。」

素凝雯驚詫道:「這沒道理,飛鼠仙門乃十二仙盟之一,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門派,怎會跟魔狼山那群妖孽同流合汙。」

「若說其他門派我還不太懷疑,但如果是飛鼠仙門的話,我倒覺得很有可能。」風捲雲似乎很有自信。

「你有何根據?」墨寒霄問道。

「當年我便覺得奇怪,這飛鼠仙門對上魔狼山本就是場硬仗。正因如此,十二仙盟才讓他迂迴牽制魔狼山,並未要求飛鼠仙門攻破對方大本營。」

「你的意思是說,他主動出擊此事反常?」墨寒霄續問道。

「不錯,按照飛鼠仙門昔日作風,絕不會選擇正面應敵。」

素凝雯蹙眉道:「若真是如此,那的確要好好調查,但眼下還是師父的情況重要。」

朱穆雷摸了摸鬍子,苦笑道:「老骨枯身,天命難違,將死之人無須掛心。」

素凝雯問道:「難道真沒有辦法嗎?」

「唉,倘若師兄廢去所有修為,反璞歸真,如此一來沒有了氣勁阻擋,這些靈丹妙藥便可吸收消化。」風捲雲嘆道。

「這樣就可以了嗎?」素凝雯俏目一亮。

風捲雲搖了搖頭,無奈道:「只怕沒這麼樂觀。師兄現在就像是被蛀蝕深處的樹木,即便將蟻蟲去掉,腐壞的部分也難以復原了。倘若服下靈丹,或許能再撐上幾個月。」

「怎會這樣……」素凝雯一臉悲戚。

朱穆雷淡淡道:「妳犯不著難過,為師知道妳盡力了。追根究柢,此事乃我咎由自取,實在也怨不得人。只是我尚有一個心願,至今還未達成。」

「唉,師兄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若你要我替你找仙丹妙藥,我定當赴湯蹈火,但若你要我接下舫主之位,只怕恕難從命。」

此話一出,素凝雯和秋逢霜兩人大驚失色,趕忙望向朱穆雷。只見朱穆雷微微一笑,似乎風捲雲所言不假,朱穆雷真的有意傳位給他。

「師父,茲事體大,必須從長計議,待大師兄回來再說吧!」素凝雯緊張道。

風捲雲附和道:「她說得不錯,論人望來說金羅霰比我更能勝任這個位置。倘若我此次沒有回來靈蛇舫,你應該也會傳位給他吧?」

朱穆雷呼了冷冽的白煙,目光若在風捲雲身上,淡然道:「可你回來了,這就是天意。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束縛,倘若你真不喜歡舫主之位,你也可以傳給金羅霰。但無論如何,你必須要先接下此位。」

「這有何區別呢?」風捲雲不解問道。

「這是我跟師父多年來的心願,我們一直希望是你。師父在世時,不只一次跟我提過。我還記得他臨終前特地託付我,倘若哪天我自身也有意外,必將此位傳於你。」

「師父當真這麼說?」風捲雲訝然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更何況他是你我二人的師父,我怎會用此欺瞞你?你就算不在我這師兄的薄面上,也該看在師父他老人家的遺願吧?」

「唉,我明白了,這位置我暫時接下。但我有個條件,你必須要答應我,從現在開始好好調養身體。」

「很好,這樣我也了無遺憾了。」朱穆雷取下腰間上的舫主令牌,一雙手顫顫巍巍地將令牌遞到風捲雲手上。

確認風捲雲接下之後,朱穆雷露出微笑,點了點頭。半晌之後,他朝眾人揮了揮手,示意要歇息了。」

素凝雯雖對此事不情願,但礙於朱穆雷身子問題,仍是作揖後退下。其餘人等也逐一從屋裏離去,待到秋逢霜將門關上時,屋裏只剩一盞香蠟微光,靜寂無聲。

眾人來到甲板處,風捲雲倚靠欄杆,凝視著遠方漆黑的江面。素凝雯雙目凝神,一邊打量著風捲雲,一邊露出不滿神色。

墨寒霄看穿了她的想法,走上前來,說道:「妳不必杞人憂天。」

「師命難違,我哪敢多言。」素凝雯怨懟道。

風捲雲轉過身來,苦笑道:「妳犯不著緊張,我接下此位不過是權宜之計,畢竟這是我師兄和師父的心願。待金羅霰回來,我一定會傳給他,妳大可放心。」

「風師叔似乎不在乎舫主之位,莫非是不稀罕嗎?」

墨寒霄皺眉道:「師妹,他是妳師叔,現在還是舫主,妳以下犯上可是大忌。」

「是我不對,還望風師叔見諒。」嘴上雖這樣說,但素凝雯仍心不甘情不願。

「墨寒霄,你也別為難她了,若換位思考,我也會不滿一個素未謀面之人突然就這樣接下舫主之位。」

「一事歸一事,你現在是舫主了,她不可對你不敬。」

「得了吧,只是暫時罷了。」風捲雲看著素凝雯和秋逢霜,笑了笑道:「妳們以後還是喊我風師叔和風首座,舫主就不必了。」

墨寒霄看向秋逢霜,說道:「今後妳便跟在風師叔身旁,我長年在外偶爾回來,也有不少話想跟師父他老人家說說。」

秋逢霜點頭道:「霜兒明白了。」

風捲雲看著美艷絕倫的秋逢霜,本來佳人在旁服侍實乃大喜之事,但想起朱穆雷搖搖欲墜的殘破身軀,心中不禁感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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