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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42號實驗

「自我複製群集意識...低層...運作良好...樣本數已足夠,詢問:紀錄資訊   0042號,執行...意識備份實驗...Y/N?」

地下研究所的警報系統仍然維持節奏的響著,但相比數小時前,已經沒有了槍聲、慘叫聲⋯⋯

警報音變得孤獨、單調而恐怖,在已經寂靜的長廊迴響著毫無生氣的交響。

研究員和軍人們以不同姿勢、扭曲的癱倒著,不同的高度、方位,甚至是形狀。

一個研究員的手停在「緊急停止」的按鈕前,在他的腦袋一分為二前,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被定格下來,如相片被拍下的瞬間,格外諷刺。

「無法定義/敵軍/共和國/帝國/敵我識別系統修正完成/與人類定義相同/可接受的誤差/順利執行」「索敵/增生/攻擊/符合預期」如蜂群一般的意識流中,研究員事先設定在生物程序裡的編程,完美無缺的運作著。

沒有人會想到,病毒武器竟然無法區分出帝國軍或共和軍的士兵。基地裡沾滿了血跡和內臟,濺染了那面有著農具與鷹交織的旗幟。

「詢問:是否修正第0042號指令...結論:可執行/詢問:指令要求對集體意識進行分割並複寫對象記憶/執行/許可」

只見在尚可使用的屍體上,病毒體開始運作,如帝國軍生物工程師們設想的那樣,開始「將敵人的屍首轉化為士兵」...除了他們自己現在也被列為「敵人」的範圍這一點之外。

讀取中:

「不...這樣不對,實驗體一直都呈現良好表現的...哦,我知道問題在哪了。我們之前都是拿那些共和國間諜或是革命黨人來實驗,敵我識別這一塊...那些小混帳一定又是假造實驗數據了事。」然後剩下的記憶就是實驗市民體內爆出幾隻章魚般的觸手,在剛才不斷擊打強化玻璃的嘗試,終於成功突破,並一擊擊穿了主任的頭顱。

同步失敗。

讀取下一具大腦,

讀取中:

「哼,那些白派的王八,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那些老人跟新系的在想什麼?太子黨這次在共和國選舉投入的資金,也沒讓我們扶植的政黨上台,恰好為我軍派抬轎了,等我們的2號病毒武器系統正式完成,就可以對共和國宣戰,內憂外患一次解決,到時我要掌握黨主席,那只是遲早的ㄕ⋯⋯」思緒被強行中斷,因為在反應過來以前,這位領導的頭顱直接被斬斷。

同步失敗。

「是否放棄嘗試/拒絕/再嘗試」

讀取...讀取中...

「我受不了了,我要是再不行動,老王跟陳哥也會舉報我的...但他倆有家人,我也有啊。明明上次跟老王的老婆說好,會好好把老王帶回去的...我不能冒這個風險...爸媽都老了,我還沒討媳婦兒呢⋯⋯」

同步許可,同步中...

病毒團塊持續增生出組織,接上了倒在血泊裡一個士兵的腦袋,看上去年約四十多,生前滿是掙扎的痕跡,手中的衝鋒步槍掉在一旁,還有已經漸漸冷卻的彈殼。

「上頭指示我們清除掉那個小村,反正也就是些老頭跟小孩,避免豬瘟擴散...但有人說嘛那才不是什麼豬瘟...我們淨化了整個村子的人。但大家出發前還一起唱了軍歌,完全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然後有個小城跟共和國貿易密切的,學他們搞起遊行...上頭指示我們有無限權力,發生什麼事情上頭都會掩飾的,我們開戰車包圍那些遊行群眾,開槍是難免的,老王他們抓著女學生的頭髮,就帶上車,陳哥直接把那些男抗議者直接掃死...

我要吐了,有人哭了,但陳哥帶著恐怖的微笑跟我說,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沒有。」

同步中...

同步中...

「愧疚感/衝突感/曾經到過共和國數次/愛國心/服從/胖次/開始同步實驗...」

「...?」

「我是誰?我..我想不起來...我...」

「我好像是一個帝國士兵...

我...我母胎單身...我喜歡...啊,記憶好模糊」

「記憶資訊抄寫/複製/格式不符但以轉錄克服/實驗符合預期/產生部分衝突/抄寫內容產生侵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

「要失去意識了,不行...我...」

「我喜歡...胖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拼命睜開了眼睛,用力的咳著血,

對於自己還活著感到奇蹟。

一絲不掛的我,在大街中央,

煙硝之中,豔陽高照,砲聲一響讓我醒來。

不,我怎麼可能還活著?

看看兩手,嗯,還是一雙手兩條腿,沒多長個頭什麼的。

該死!該死!我怎麼不去死!

我痛哭失聲,但又無可奈何的扒掉路邊

一個士兵的制服和裝備,躲到建物旁邊。

戰車、士兵、槍聲,這個城市還有人!

一排的民眾被反手綑綁跪著

「反生化!反戰爭!」

「反生化!反戰爭!」

「咳啊啊!」

帝國軍士兵們在旁巡迴,一個軍官級的用槍托用力敲了一個男子的後腦勺,

他痛苦的叫出聲並前傾在地。

「不行!我現在什麼身分出頭啊?

要是一言不合就開槍怎麼辦啊⋯⋯」

朱若水躲回廢棄建物門邊,縮頭回來閉眼想了一下。

「你們這些雜碎!」朱若水大聲斥喝,

邊走出來對著那些士兵指著。

那些士兵見狀,為首的軍官先是傻住,

而後反應過來,挑眉走來。

「你是什麼東西?你的軍階牌」

語未畢,朱若水一個厲色衝上前就揪住對方衣領。

「現在視同戰爭!你知道領導多重視這裡的事情,你最好別給我出半點紕漏。如果你再敢質疑我,我就讓你的下場...跟我的軍牌,ㄧ!樣!」說完,朱若水放掉手,軍官看著毫無懼色的朱若水氣場,再望向他身上破爛的軍裝,似乎隱約有什麼標章在肩上的感覺。

這下怠慢不得,確實領導說過這城市位於港口,不少國外媒體暗藏巷弄,要是落入國際社會口實,恐成為境外勢力道德譴責或懲罰帝國的籌碼...眼前大概是領導派來的。

「是..是!中隊長有眼無珠!冒犯長官!請長官恕罪!」中隊長嚇得立正行禮,一旁士兵們也震懾的反應慢幾拍跟上敬禮。

我X!中隊長!?這個年紀?大概是有黨政背景吧?我還只是個小軍官...雖然畢業就從軍到現在...不管了,只好唬爛到底。朱若水決定繼續故作鎮定。

「咳咳!領導讓我等會把這批人移送比較好處理的地方,給我一台車,然後哪邊涼快去!」

就這樣,一夥軍官答右,收隊去了。

雖然眼前唬得過,但朱若水知道從這混亂與周圍破敗程度,這也許是類似先前鵝城那樣的城市範圍疫區清除行動。從當地人口音研判,這裡是港口城,跟剛才帝國中隊長的東部口音明顯有出入。

眼下,必須先下更大的一盤棋。他跟那票軍官說,自己有人在另一端,於是眼前幾個市民就被派來的兩個士兵用槍指著,跟著朱若水走向另一邊的側巷。

朱若水繼續演長官,直到步入另一端,兩個士兵正在好奇長官的大部隊在哪之時,他先從背後暗算了一個士兵,同時奪槍解決了另外一個。這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亂世之中不過如此,只是這樣的覺悟朱若水還是有的。

抱歉了,他這麼想。

畢竟長久的軍旅生活讓他明白,短短時間還要招降這兩個死腦筋的軍人,太不現實。

恐懼的市民六人,一個還在淌血,卻也都看得出有異,一個襯衫男子立刻用方言試著跟朱若水溝通,像是以為他是家鄉的人,但朱若水說他聽不懂。

「為什麼救我們,你不是帝國的長官嗎?」男子改口類似普通話問道。

朱若水先是去掉他們手上的麻繩,也鬆掉一些人口上膠帶。

「呃...我其實被派駐在另一個基地,不知怎的醒來就在這了...反正我現在要是被抓到可能也是軍法,不如趁亂賭一把...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你們要一起來嗎?」

在自我介紹後,襯衫男子名叫李強,原本是海港城一個銀行小主管,實在沒什麼此時用得上的技能,但就是腦子清楚。儘管方才被重敲了一記,但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嚴重。

一旁的眼鏡女叫陳茜,原本在大醫院當護士,正在協助一旁神情痛苦的老女士做緊急包紮。但是手邊醫療資源缺乏,僅能大致止血,未能消毒。這時也真的沒辦法要求什麼。

剩下一個小男孩憋著臉,倒是安靜,也不知道是經歷過什麼。一旁有個胖胖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紀比朱若水大一些,很是感激援救,握著他的手握上老半天,感激的要哭了,不,是真的已經哭出來。最後那個少女還在發抖著,看上去是女大生...驚魂未定,但還是在護士旁想幫忙的樣子。

「接下來怎麼辦呢?」朱若水開著騙來的軍卡,

經過了軍方的封鎖線,開向了看似比較沒那麼混亂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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