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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初春戰歌

康喬大陸的北方。

連綿不絕的山峰上,有一條長而並聯的要塞;那是極北狼國的邊關。

微弱的日光穿過山巒間隙,映射進深邃的大地。

半山腰處,還遺留著些許冰雪。

算到來春季將至,冰川正逐漸消融,但北方地帶的氣候仍是格外寒涼。

而一切的故事也是從那綠意初現的小坡上開始。

‘咚!咚!   ’

有序的鼓聲頻頻而起,宛若自然的呼吸一般,為這片大地詠唱著生命的旋律。

林中群鳥、花中蜂蝶,都禁不止為之起舞,翩翩地在空中圍繞著那音色盤旋。

循聲而去,就能在小坡上見到一個錐頭形的帳篷。

在帳篷的前方正盤坐著兩道身影。

定睛一瞧,原來發出鼓聲的是位狼族少年。

年紀大約在13歲左右,渾身皮毛灰白,體格算不上壯碩,穿著一身用魔化生物皮毛精製的皮裘。

與其他狼族不同的是,他後腦的毛髮修長而堅挺,就彷佛成群尖刺般;像極了猬族獸人的背毛。

他此刻正閉著雙眼,雙掌靈活有序地拍擊著圓筒形的鼓面。

隨著曲調的行進而更改力度,節奏不斷重複著高潮迭起。

令整段鼓聲聽上去飽含了旋律。

然而在狼族少年的身旁,一名佝僂的沙皮犬族老者也同樣合上雙目,垂著半吐的舌頭細聽這鼓聲湊出的樂曲。

滿是皺褶的表情中不難看出它的滿意和陶醉。

微弱的風聲、清靈的蟲鳴。

融入到剛烈的樂聲中,很奇妙地沒有任何突兀。

充滿微妙的協調也讓整部曲子昇華到了另一層高度。

在視覺封閉的情況下,兩人就彷佛和樂聲化作了一體,心中再無旁騖。

演奏的時間不長,狼族少年最終也以一聲強力的節拍作為整段樂曲的收尾。

這時,兩名獸人都同時睜開了眼睛,彼此回過神來。

“艾姆殿下真是天賦驚人,老夫活到這把歲數了,竟不知道自己的'鎮魂戰歌'還能這麼演!真是慚愧......”沙皮犬族老者不禁點了點頭,感慨道。

他就像是嚐過了一壺甘醇的百年佳釀,回味無窮。

“哪裡,圖魯先生的樂章本來就別具一格,我不過是在上頭稍微做些點綴而已。”這名喚作艾姆的狼人只是笑了笑,謙卑道。

圖魯嘆了口氣:“殿下謬讚了,如今願意學習戰歌的同胞是越來越少,殿下若是能將這曲子發揚光大,我也會倍感殊榮。”

他的語氣中流露著一絲落寞。

在遠古時期,獸人族的戰歌文化是何其鼎盛。

每逢戰場對陣之前,總有數千名獸人組成的戰歌團齊聲合奏,替赴往前線的戰士們助威造勢。

除了鼓舞士氣和壯膽之外,古時候的戰歌甚至有著強化戰士力量的祝福效能。

故此,在古時候戰歌演奏者的地位和價值都堪比貴族,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獸皇都要以禮相待。

可隨著悠遠的歷史流長,獸人們卻因為繁雜的種族矛盾,頻頻爆發內戰,導致戰歌一脈的傳承幾乎沒落。

絕大部分具有祝福力量的樂譜,也在這過程當中遺失。

僅存下來的殘章固然有著後世承繼、改進,但效果卻已經大不如前。

如今的戰歌也不過被當成了文化遺產保留,偶爾才會在隆重的祭典場合上出現,但近年來卻也逐漸被戰俘角斗的項目給取代。

對崇尚武力的獸人們來說,藝術的價值顯然不被重視,而戰歌演奏者的身份也趨向了街頭賣藝的形式。

“戰歌是美好的,因此才吸引了我去學習,我相信總有一天其他同胞能夠理解的。”艾姆望瞭望空中這逐漸散去的群鳥,若有所思道。

“但願如此吧?”圖魯並不抱著奢望,但艾姆對藝術的熱愛與追求卻讓他感到十分欣慰。

戰歌一道正逐漸衰敗,要重現以往的輝煌僅靠熱情是不足的。

獸人終究是戰鬥民族,只有取回戰歌最初應有的祝福力量,同胞們才會重新正視這項技藝。

“維娜?”突然,艾姆喚道。

然而並沒有回應。

咦?

艾姆尖耳微微一動,只聽到了輕輕的打呼聲。

他不禁循著聲音,往帳篷附近的灌木叢走去,定睛一瞧。

‘啪——’他當即就拍了下額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轉頭便問道:“圖魯先生,麻煩借我樣東西。”

圖魯會意地點頭。

於是,在灌木的後方,一雙雪白的獸耳旁。

‘鏘——!   ’兩片銅鑼轟然撞擊在了一起。

“呃!”驚得這對獸耳的主人是立馬跳起,毛茸茸的尾巴都炸了毛。

這時可以看清,那是一名雪狐族少女。

她的年齡大約在10歲左右,個子比艾姆略矮。

比起雄性獸人,雌性獸人在進化上是更為徹底,除了身上留下的部分體徵外,基本上長得就和人類無異。

她光滑白皙的臉有些嬰兒肥,長得相當可愛,頭上頂著對和她髮色一樣的雪白獸耳。

純潔的氣息中帶有些許的嬌媚,妖異的形象卻又斂露著一種嬌弱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想上前呵護一番。

小狐女身穿著一件清爽的紅色毛絨短衫、搭著短裙,左右腰間分別佩戴一柄短劍。

她一臉難受地狂搓穩穩作響的獸耳,抗議道:“殿下在幹什麼?!我耳朵會聾的!”

“妳說說,哪家的侍從是像妳這樣放哨放到睡著的?”艾姆擺弄著兩片銅鑼,問道。

小狐女撇了撇嘴,委屈地說道:“還不是殿下敲的戰歌太讓人舒服了,我才......”

“唉,我當初為什麼選了妳這貨當侍從。”艾姆嘴角抽了抽,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難道不是因為人家最厲害嗎?”維娜問道。

“不,妳想太多了。”艾姆擺了擺手。

當初會從數百名侍從中挑選維娜,純粹只是因為她不像其他傢伙一樣心機深沉。

在狼人皇族的傳統中,為了培養自己的親信,一般都會在10歲的時候,從附屬部族中挑選出數百名戰鬥天賦極佳、年紀相仿的獸人入宮。

再以各種考核來揀選出優秀的侍從,作為共同成長的伙伴。

那年,自己10歲被確立為儲君,許多狐族人和灰狼人便想爭奪自己侍從的寶座。

為了取勝,他們可說是各種機關算盡,爾虞我詐和互相坑害的手段層出不窮,這也讓討厭糾紛的艾姆感到抵觸。

然而眼前這個小狐女卻不在乎這些,因此才吸引了艾姆的注意。

猶記得當初比武的環節中。

賽前,她對手的一名灰狼族獸人說道:“小妞,我父親是灰狼族的甘特將軍,妳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艾姆當時恰好經過附近,所以聽到了這段談話。

而小狐女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一瞬間,艾姆心底是對這侍從競選的骯髒不堪心灰意冷,可這競選畢竟是皇室的規矩,他也無可奈何。

本來準備在最終的面試項目,將所有參賽者統統淘汰。

可直到小狐女上場比試的時候。

她的對手來勢洶洶地向她襲來,而小狐女卻只是泰然自若地身形一閃,一記有力的小粉拳直接招呼到了對手的軟腹上,生生將其擊飛出場。

他的對手和在旁觀賽的艾姆頓時都懵了。

賽后,他對手是氣急敗壞地忍痛跳起,找上小狐女大吼:“你這傢伙,剛剛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小狐女卻只是疑惑地表示:“咦?說好什麼?”

“我說了,我父親是灰狼族的甘特將軍!”他的對手捏緊拳頭恨道。

小狐女只是理解為:“所以不是要我竭盡全力和你一戰嗎?”

她的思維中就是,將軍等於很厲害的武者。

而厲害武者的兒子也是一名武者,她自己也是一名武者。

竭盡全力戰鬥便是她作為武者的理念,她也相信對手和自己一樣。

對手聽完,差點沒當場氣絕身亡。

而在旁窺視的艾姆是眼淚都笑了出來;這小傢伙真有意思。

也因為這件事,他對小狐女在接著項目的活躍很是上心。

除了交白卷的筆試以外,幾乎每個項目小狐女都是憑藉自己頑強的力量過關。

筆試那關艾姆稍稍做了些手腳,才讓她安然度過到了最終的面試。

在面試的時候,其他晉級者準備了諸多冠冕堂皇的陳詞,但艾姆並不在乎。

輪到小狐女與他單獨面試的時候,她卻先傻乎乎地表示:“侍從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肉?”

於是艾姆選擇了她。

雪狐族是狐族當中最弱的一員,也不知道是否受到了什麼詛咒,後輩人才更是越來越凋零,進而導致整個族群變得貧苦沒落,因此通常沒幾餐是能吃上肉的。

這一代中好不容易才出了維娜這樣的天才武者,入選皇家侍從的資格,可偏偏她的智力卻讓人倍感堪憂。

所以艾姆選了她當侍從以後,雪狐族族長是感動得舉族上下到皇宮門前叩首謝恩。

每次看著她這傻乎乎的模樣,艾姆都不禁為雪狐族族長感到心酸。

“算了,圖魯先生就陪我們一道吃個午餐吧?”艾姆無奈地嘆了口氣,就從自己挾帶的圖騰之戒中,取出了一竹筐的魚。

這些魚都是到來之前,在臨近城市的戴巴河所捕的。

圖騰之戒是獸人族專屬的寶貝,以特殊的法力進行鍛造,再刻上相應的圖騰紋路進行附魔,就能發揮各種不同的效能;像是火焰圖騰就能發射火球、雷電圖騰就能放出電弧之類的。

而艾姆挾帶的圖騰之戒是納物圖騰,具有儲存道具的功能。

由於修煉法系力量、掌握圖騰的獸人薩滿是越來越少,而製作一枚圖騰之戒也需要耗費強大的精神和規則力量,所以這種圖騰之戒就算在狼國皇室中也非常珍貴。

艾姆的這枚戒指就是一名已故多年的老薩滿所煉製,除了母親以外,整個皇室就他擁有。

“呵呵,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圖魯也不拘束地說道。

較後,三人也在小帳篷前生起了篝火烤魚,濃郁的焦香勾人味蕾。

由於戴巴河的水中常年含有豐富的礦質,因此在當中棲息的戴巴土魚也十分美味。

它的肉質鮮美且不帶腥,即便沒塗抹鹽巴或香料,烤起來吃也特有風味。

三名獸人是吃得津津有味,就連香脆的骨頭都沒放過,三兩下功夫就將竹筐中的戴巴土魚給清剿了大半。

?   !

忽然,周遭頓感一陣天搖地動,就連插在篝火旁烤的魚串都紛紛被震倒進了火堆,隱隱還能聽見多重交疊的踏步聲。

艾姆當即就站了起來,並往小坡的崖邊望去,立時瞧見了遠方滾滾升起的塵煙。

那是一支在曠野中奔馳的三角恐獸群。

眾多體型龐大的三角恐獸同時奔跑,重足撞擊地面的聲音匯成一片隆隆的聲響,由遠及近搗鼓著艾姆的耳膜。

定睛一瞧,這些三角恐獸的背上還有騎士;這些騎士竟全是灰色皮毛的狼族獸人

三角恐獸背上的灰狼騎士全身髒亂不堪,毛髮和皮甲沾滿了塵土,卻沒一個人伸手擦拭,只有一眾洶洶的目光注視著前方。

整支大隊就恰似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沉默而殺意十足,基本上擋在前方的岩石和矮植都被視若無睹地慘遭踐踏。

艾姆本能地豎起尖耳,細細傾聽。

大致判斷那隊伍的數量有4000左右,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們移動得很快,沒多久就成了視野中的大群黑點。

只留下無數深陷泥土的腳印,顯示著剛剛有一支可怕的重騎部隊通過這裡。

“怎麼會有這麼多三角重騎?他們究竟要幹什麼?”艾姆望著他們遠去消失的方向,納悶道。

“是因為狼神祭典的關係吧?”維娜特猜測。

狼神祭典是狼人們祭祀信仰的祖神--沃爾夫的重要日子,每逢春季都會在月牙城舉辦。

屆時,狼國中凡是有份量的部族以及大人物都會一併趕往月牙城參加祭典。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從其他地方調來的駐軍通常也會增加好幾倍。

“也許吧。”艾姆點了點頭。

只不過他心裡總有一絲無法形容的不安,畢竟如此大規模的重騎部隊,換在哪裡都是一股非常強大的戰力。

尤其是剛剛所見所聞,那股緊繃全身、並充滿肅殺的感覺;怎麼看都像是要去前線殺敵......

“殿下?”直到維娜一聲呼喚。

艾姆才注意到身旁的維娜正滿臉不解地望著自己,似乎在好奇自己為何出神。

他不由自嘲地搖頭苦笑。

幹嘛想這麼多?同胞們最反感的不就是這樣的自己嗎?

較後,艾姆道:“維娜,我們回去吧。”

“嗯。”維娜點頭

“圖魯先生,下次有時間我會再來學習的,告辭。”

“殿下保重。”圖魯只是訕訕一笑;自己早就沒什麼可教的了。

與圖魯拜別後,兩人就這樣滑下了小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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