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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和苑里

十一月的氣候,依舊沒有變冷,以往梁芯瑜在這時候已經會穿起厚外套,如今卻穿著短袖在看球賽。

和苑里裡如往日般安寧,也如往日般人群來往熱絡,梁芯瑜把看完球賽後,覺得心情有些激動,因為中華隊又獲勝了。

「妳知道魏衍承要回來的消息嗎?」葉心瑀就住在梁芯瑜對面,兩人離得很近,近到葉心瑀想要抄作業,梁芯瑜丟過去她可以百分之百接到。

鄉下的小透天厝就是這樣,有時候梁芯瑜很怕,離開鄉下這個地方,自己或許就生存不下去了。

現值高中的她們,再過半年就要畢業,很多人想到台北生活,可是也有人直接放棄待在鄉下。

「魏衍承這時候回來做什麼?他在紐西蘭讀書畢業了?學制不一樣?」梁芯瑜邊說邊抓緊機會背單字,準備要考外文系的她,每天單字書不離手。

葉心瑀也不清楚原因,樓下傳來一群老人家聊天的聲音,每到這個時刻,固定會有一群老人聚在不遠的空地聊天、喝茶、下棋。

「我也不知道。」葉心瑀實話實說,可是聲音被老人家聊天的聲音給淹蓋過去,梁芯瑜要自己沉住氣。

學校並不會嚴厲教導,而整里的感覺也很悠閒,但梁芯瑜有個後來從這裡轉出去的朋友,他時常與她聯絡,兩人討論後發現里中人。

太過於無視現在正發生的事了。

不管是新聞上的政治動向,或是關於求學就業,所有人的眼光都只放在自己喜歡的地方,覺得事不關己所以不煩心。

「心瑀,我聽不到妳說什麼了,明天學校見面再說。」梁芯瑜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對著另一面的窗口說話,隨後把窗戶給關上。

梁芯瑜靜靜翻書,她總是班級的第一名,但是她看的從來不是班級排名,是縣市排名,大部分都在前三,長年的縣市第一也是她,偶爾會掉一個名次。

明天有個重要的模擬考,雖然不會在縣市排名裡,可是有全校排名,葉心瑀讀完書後,準備要睡覺,發現梁芯瑜那邊燈還亮著。

「芯瑜,該睡了。」隔著窗戶,梁芯瑜聽到葉心瑀的聲音,她本來快要睡著,打算打起精神再多讀一下子。

她打開窗,有些微涼的風吹進了房間裡,她穿上薄外套,「我知道,再讀一下下,晚安。」

葉心瑀朝她的方向看過去,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梁芯瑜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打開看,是那個從這裡轉出去的學生,他有意無意地問,「怎麼還沒睡,又熬夜讀書?」

「對,現在熬點,以後會輕鬆很多。」

「妳這種個性出去外面工作讀書都很受歡迎,可是別人會把妳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

即使知道這是事實,但梁芯瑜不想改變自己,她立刻打個好幾個字回覆他,「就算是這樣也比你好,看看你,搞到被所有人排擠,到哪裡都生存有障礙。」

另一邊已讀後,梁芯瑜反手覆蓋手機,又繼續沉浸在書本裡,等到全部都讀熟後,躺在床上繼續複習到睡著。

難得,梁芯瑜做夢了,夢中的自己,站在高處,之後又跌到黑暗的地方,這樣的夢已經不知道做過幾次了,只是這次醒來,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人。

「魏衍承,那人真的是衛衍承嗎?好帥喔!」

「對,簡直就跟電視上的明星一樣。」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這個從紐西蘭突然回來的人,梁芯瑜繞過她們準備要走,不知道為什麼對魏衍承有點防禦的心理。

葉心瑀跟上了梁芯瑜的腳步,她本來是想要問問為什麼梁芯瑜可以這樣無所謂,甚至於是漠視,但魏衍承自己追了上去。

他三步併作兩步,小跑到梁芯瑜面前,當年,是他丟下了她,但那時他們只是孩子,他自己也無法判別自己的心思,「梁芯瑜,我有話要跟妳說。」

他按了一下梁芯瑜的肩,梁芯瑜回頭,只覺得心中有種酸澀到說不出話的感覺。

「你變真多,和以前比起來,真的很好看,紐西蘭留學回國,很棒的一個體驗吧,我今天一整天有考試,有事,找時間再說。」

梁芯瑜細細打量過魏衍承後才說出這句話,覺得心情很沉重,他曾經是她認為自己永遠不會想分開的人,可沒想到分開也挺容易。

轉身,離開,梁芯瑜留下許多里上的女孩,還有葉心瑀在當場,葉心瑀有點吃驚,但是她清楚梁芯瑜的事情,所以覺得很正常。

「不如我跟你聊吧,如果是要說當年的事,或是其他的話。」葉心瑀小聲對魏衍承說。

對於突然離開大家到紐西蘭,沒有留下理由就搬遷的魏家,很多人覺得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魏衍乘搖頭,黑色的風衣外套,還有內裡整齊又乾淨的橫線襯衫,讓他給人一種紳士感,也很像雜誌上會出現的人物。

「不用了,我找機會自己跟梁芯瑜說。」

他唇角露出一絲苦澀,如果梁芯瑜知道自己真正離開的理由,還會這樣生氣嗎?但是真的讓她知道自己的事,對他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魏叔看見佇立在朝陽下的衛衍承,心裡其實有股歉意,可還是喚了他,「我們也該到學校去註冊了,不然到時候你會接不上這裡的升學制度。」

魏衍承轉頭朝自己爸爸點頭,兩人在家裡準備一些資料要去學校,魏衍承認為自己當年離開是正確的,可是這次回來他卻有點不確定。

「我們這樣回來,對媽是真的好嗎?」魏衍承的一句話,讓魏叔的整理資料的手一僵,久久無法正視衛衍承。

當年的事,不能說也不能提,一旦說出口,這安寧的和苑里就不安寧了。

「雖然你因禍得福,但是關於你生母的那些事,對這村里的人來說衝擊太大,而她現在在別的地方也很有聲望,我們就默默住下,不提好與不好了吧。」

魏叔有點感嘆,可是他也覺得自己處理方式沒有不對,即使面對眾人的壓力,他都擔得起,只有一件事他比較在意,「倒是不小心連累了那女孩,梁芯瑜當時還這麼小。」

魏衍承即使在國外已經經歷很多,卻也對這件事感到遺憾,臉沉了下來,慢慢整理手中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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