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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準

雲逍遙緩緩的睜開眼睛,身下是柔軟的觸感。他坐直身子,撫了撫頭,環顧四周,他身處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簡單的設計,前方有一個木櫃,房中央是一張小圓桌和兩張木椅。

 

他站了起來,隨即坐回床上。他的雙腳軟趴趴的,很不實在,腦袋昏沉,視線模糊。陣陣的「咕咕」聲傳入耳畔,這是⋯⋯這是餓了吧?他笑了笑,這種感覺,真的很久沒有體驗過呢。不知附近有沒有吃的?不過這兒是什麼地方?再說有食的沒錢我也買不到⋯⋯

 

他的腦袋飛快運轉著,但是這些實在得不能再實在的問題,光是想是得不到答案的。此時,「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門。

 

來人是一個面帶微笑的女子,看相貌約莫三十歲上下,她捧著一個盤子,上置碗和湯匙,冒出熱騰騰的白煙。

 

「道長?你醒了啦?要不吃點東西?」

 

他當然想吃,可是⋯⋯「可是我沒有錢,身上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女人把餐盤放在桌上,道:「哎呀,方姑娘把你送來,付了我一點錢,讓我照顧你一下。」

 

方姑娘?看來是暈倒前跟他有言語交流的那位了。

 

「這兒是什麼地方。」

 

「旅店呀,我是這兒的老板娘。」

 

雲逍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拿起湯匙,將粥一口一口地送進口中。

 

「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修道之人能不能吃葷,所以只下了鹽巴和青菜,可能味道不太好。」

 

他搖了搖頭,示意味道並不會不好。說實話,老板娘一直坐在旁邊看著他吃,他有點不自在。此時,老板娘一臉好奇:「道長,你從何而來?怎麼會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

 

雲逍遙不想解釋,只好推托說:「我的腦子受了點震盪,一時還想不起來。」

 

老板娘仍看著他,忽然說了一句:「道長你長得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是嗎⋯⋯」

 

又一會兒,老板娘站了起來:「道長,我還有些要辦,你自便吧。」

 

說實話,老板娘走後,他輕鬆了許多。

 

飽飯後,他的腦袋清晰了許多,身子也感覺有力了許多。他想著,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於是他準備離開。下樓時,他碰到了老板娘。

 

她問道:「道長,你要走了?」

 

他點點頭:「嗯,有事要辦。」

 

老板娘瞥了瞥緊閉的大門,面有難色地道:「道長呀,我建議你還是等到日落後才離開,嗯,你也知道,你今早引起的騷亂還挺大的⋯⋯還有,不要走正門。」

 

他「哦」了一聲:「謝謝你。」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那個方姑娘,怎麼才能找到她?」就算沒錢還,怎麼樣也要親口跟人家道謝,而且她一個纖弱女子,應該是抬不起自己的,估計是拜託了人吧。

 

老板娘皺了一下眉頭:「呃,你可以到街尾的那間⋯⋯那間酒樓找她,正門掛著幾個紅彤彤燈籠的那間就是了。」

 

他點點頭,道了句謝,轉身上樓。

 

雲逍遙回到房間,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又站起來,推開窗戶,看了看街上絡繹人群,嘆了一口氣,關上了窗戶。

 

他在不大的房間內走來走去,時而輕嘆。忽然,他的腦袋響起了一把熟悉的聲音,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

 

「逍遙?雲兄?你能聽見嗎?」

 

這把聲音好像是⋯⋯「宋華?宋兄?是你嗎?」他的語氣充滿喜悅,順帶補充,他們的對話一切在腦袋中進行,若有人在旁,此時的雲逍遙在其眼中只不過是在發呆。

 

雖說他和宋華只算是泛泛之交,但當你在廣闊的沙漠中踽踽獨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終點,忽然遇見一個認識的人,相信即使是仇人,你也可能會滿心歡喜。

 

「是我呢,你還好嗎?」

 

「老實說,我很不好。不過你怎麼會⋯⋯」

 

「哦,就是玉帝吩咐我來當你和天庭之間的聯繫人,我會定期跟你匯報一下功德的情況,你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我。」

 

「⋯⋯那麼辛苦你了。」一提起玉帝,他的臉色便不太好,雖然沒人看見。

 

「職責所在罷了,而且我一直也當你是朋友,不過你介不介意我出於純粹的好奇心問一個問題。」

 

「問吧。」

 

「你真的沒有幫助那兩個快要餓死的乞丐嗎?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不像這樣的人呀。」

 

我當然⋯⋯「此時此刻,已經不重要了。不過我感覺到玉帝一直也不大喜歡我,可能因為他第一次找我當神官的時候我拒絕了他,他覺得沒面子吧。」

 

「呃⋯⋯好吧,不過我覺得這個不是重點,之後你再提出想當神官,他老人家不也答應了嗎?」

 

「那是為了什麼?難不成真的是因為我沒有幫助那兩個乞丐嗎?」

 

「我覺得呀⋯⋯前幾天,王母娘娘不是請你去她宮裏品嚐那些新摘的桃子嗎?玉帝他⋯⋯他一直以為那是為他準備的,再加上後來王母又為你求情⋯⋯」

 

「原來是這樣呀。」他笑了笑,怎麼感覺比不救助快要餓死的乞丐這個理由還要荒謬。再說,其實他對桃子也沒有特別的喜愛,只是對方盛情難卻,自己也不習慣拒絕別人。

 

「呃⋯⋯我還有公務要辦,下次再跟你聊吧。」

 

「嗯。」

 

「哎,你別太氣餒,我記得上次有一位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功德呢,你足足小了一個千位數欸,對比之下還是很幸運的。他好像花了⋯⋯花了大約一千年吧,我相信你花個一百年就差不多了。」

 

對於那種自我安慰式的手段,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宋兄,我記得,你一生下來便是神仙,對吧?」

 

「對呀。」

 

「那麼你有沒有去過凡間?」

 

「我是去過幾次的,都是為了執行一些瑣碎事務,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怎麼了?」

 

「沒什麼⋯⋯」

 

「那我之後再找你。」

 

「嗯。」

 

雲逍遙又回到那寂靜的狀態,他覺得⋯⋯覺得一切都很荒謬。那堵他花了數百年一磚一瓦築起、自以為堅固無比的高牆,被人用指尖輕輕一推,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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