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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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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这么疲惫过,谷协伸一自认为已经是成熟的外科手术临床医生,只不过三个小时而已,腿就已经吃力到爬不动楼,此刻只能坐在四楼最靠西的走廊尽头瘫着。

倒不是因为手术时长的问题,平时遇到棘手的病患六七个小时都能搞得定,这次这么累,想来是因为病患的那张脸吧。所以现在已经结束了,不顾医院的规定且还穿着沾了血的蓝色外套跟被汗浸湿的口罩走出来,手套也没有摘除,上面还有患者的血。

一台手术开始,只要谷协伸一戴上手套就不允许再放低低过手术台,这是不成文的规定。现在只是休息而已,没有被打开的腹腔,那双手仍旧固执地举着。

为什么要遇到这个男人呢?对别人而言,尤其是患者跟家属,自己一定是感恩戴德的救命恩人吧!然而反过来,那个麻醉得连自己剖开他的身体都没反应的男人却让人感到灾难临头。谷协伸一最对付不了这类人,这类长得像自己死去的恋人那般容貌的……

说是恋人,也对他说过无数次我爱你之类的话。谷协伸一从不吝啬于此,即便一切话语在他眼里都是拿来达到目的的工具,那个蠢男人还是相信着。想到曾经看着那双犹疑的眼神,累到不想动的谷协伸一只觉得胸腔里痛得人直皱眉,记忆大门打开,已经是两年前的往事像被刷新了一样。只是谷协没有再那么丢脸地不顾地点跟周遭路人的视线而哭泣。

“谷协医生?你怎么……怎么这幅打扮哇!如果被主任看到的话会骂死你的!”

前来寻找自己的护士脸上露出惊讶得有些吓人的表情,确认过走廊没人,赶忙上前来帮忙摘除手套帽子以及口罩。胸口的血渍已经不再鲜红,呈现出的颜色很脏,谷协也不在意,任凭对方给自己的行头剥个精光。

“也没前几天的手术那么累吧?真是少有。不过你最好还是去收拾一下得好,免得被处分。”

无菌手术室中带着一身血出来,万一被查到,估计免不了扣钱外加公开批评。谷协只是“嗯嗯”地点头敷衍,在自己熟悉的护士遮掩下,不情愿地抬起了沉重的双腿。

今日份回忆差不多要打住了,到了要下班的时候,谷协想着自己已经属于疲劳状态,便没有将车子开回去,而是乘坐地铁回家。只是在地铁上昏头的男人因为发呆坐过了站,再转回来的时候晚了二十分钟才到公寓楼下。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有些发皱的衬衫以及胳膊上的大衣,已经是相当暖和的日子了,对季节更迭的理解虽然如常人一般,谷协伸一对此却并不过多在意。不知不觉是跟那个男人说再见的第几个春天了呢?思考了一下便放弃了,今天果真是糟透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谷协却习惯回来的时候敲门。他并不是身上没带钥匙,那串钥匙就在裤兜里,谷协却几乎不太拿来开门。因为熟悉的砰砰声出现了,踩踏着地板的脚部临近,“嘎达”一声打开门之后,有熟悉的脸以及熟悉的笑容出现。那是跟自己同居快要四个月的甜蜜男友,年龄上比谷协大一岁,看起来却像刚毕业的小毛头一样的男友。

“欢迎回家!哈尼!”

随即迎上来的是一个吻,嘴唇被触碰了一下,纤细的手臂也环绕上来。

“看起来很累啊,今天的手术怎么样?”

知道自己有手术的恋人相当温柔体贴,主动接过大衣挂好,随后谷协看到了为他准备的饭菜。恋人西木舟就是这样一个人,温柔懂得照顾人,有着年上者的周到,理性成熟,作为恋人尽职尽责,总是不遗余力地以谷协为首要。舟的工作是小说家,每天只需要在家里创作就好,偶尔的外出也只是跟责编讨论事情,或者是参加编辑部的会议。他没有其他谷协不知道的私生活,像完全奉献一般,在几乎将自己烧光的恋爱中倾囊相爱,这还是谷协头一次遇到的。

跟西木舟认识的情况很特别,在屡屡挫败的“猎捕”当晚,谷协伸一一边生闷气一边喝到让酒保害怕。身为医生当然知道这样喝容易出事,谷协却坚信自己身体可以承受,怒吼着要求对方给自己酒,还顺便把怒气都撒成酒疯。是西木的手,在强行盖到杯口上时,相当不客气地大声斥责起他来。被身边陌生的男人骂了也没感觉,全程都盯着对方因不快而撅起来的嘴唇以及微怒的眼神。

想跟他做爱,至少今晚。男人嘴里虽然不客气,却挡不住谷协伸一觉得他特别。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平日里的话相当烦人,然而谷协单身已久,自从恋人死于癌症后几乎跟谁都不太顺利。一个一个交往想要认真也力不从心,骨子里不是一个会安分守己的人这一点他本身就相当有自知之明。所以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一晚,哪怕第二天被踹上几脚也无妨,有把他当救命稻草的嫌疑。

“可以……带我回家吗?”

面对谷协的奇特请求,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生气地表示跟他不认识,只是再那么喝下去他会给人带来麻烦而已。不打算管就敢伸手,谷协想要抱怨他,用些歪理也好,至少要给他讲服。能跟自己回去就行,实在拗不过就给他扛走。平日里“狩猎”时的耐心一干二净倒是给了谷协勇气,在用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容将男人拉出酒吧后,谷协什么都没说拥抱住了对方。

“至少今晚,我需要你……”

呆愣成木头人的西木舟也不知道具体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挣扎,或许是因为谷协一直搂着不撒手所以妥协了?当晚他确实答应了,并且让谷协体验了一场舒服到恍惚的性爱。

能跟这样可爱的家伙成为恋人,谷协至今有些不敢相信。后续是因为什么就住在一起了呢?今天太累了,谷协不想再增加大脑负担。

随便跟西木聊几句以后,谷协将身体沉浸到浴缸里疏解疲惫感。浴室的门被打开也无所谓,听见哗啦声也没睁开眼睛,知道是恋人也跟着泡就顺手将人拉到怀里拿对方当架子使。

“小舟今天有没有想我?”

不喜欢说敬语,不会觉得他大自己一岁,相反的,谷协伸一一直觉得恋人比自己年轻许多。拥有不老童颜真是邪恶,谷协不止一次沉沦在“明明大自己一岁却一脸纯真地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有趣反差里无法自拔,能那么软糯而可爱地呼唤自己渴求自己,果真是不可多得。所以即便不太会谈长久的恋人也没对他早早失去兴趣。

“嗯……你别在说这种话的时候玩弄我后面,好像你在问它而不是我一样。”

“那它的回答呢?喜欢吗?”

“……可能,可能是喜欢的吧。”

困扰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西木脸上却露出了并不困扰的表情。会跑来跟自己一起泡澡没别的目的,既然他有兴致,自己也因为太过于疲惫而生理性勃起,没多想谷协就抱着恋人的屁股插了进去。

坐在浴缸里不好动也无妨,恋人身体火热摇动也激烈了起来,在回荡满整个浴室“啊啊嗯嗯”湿黏的呻吟中,两人爽快地解放了出来。虽然体质上跟发春的野狗一样性欲强烈的恋人似乎想要再来一次,谷协却在疲惫感上头后不小心睡着了。在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后被恋人叫醒帮忙擦干身体,问谷协吃不吃饭,心中疲惫感蔓延全身便没再起来。

许久没再梦到死去的恋人了,谷协在梦里有些茫然无措。松原朗的身影依旧那么消瘦可怜。被癌细胞侵蚀的五脏六腑一定都很糟糕,他低声恳求着,希望谷协能帮他做这场手术。只是与现实不同的是,他没再执拗一句,渴求他一般主动抱住,那将死之人的眼神谷协最熟悉不过,手上的化验单也散落了一地。

之后梦境是自己握着手术刀精准切除了那个男人的器官,清洗淋巴,小心翼翼地缝合。松原朗恢复期不再强撑着,只要谷协陪着就呻吟着说自己好痛,偶尔忍不住就趴在他怀里哭,这无疑折磨着梦里的谷协让他也跟着痛不欲生。

松原朗还是赌气一般走了,在每日的我爱你都有回应时谷协渴望他活下去的欲望甚至超越了小朗本人。可已经扩散的癌细胞不会消失,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就要那么离开,伫立在病房门外的自己只有彷徨无措。

就在手握上那块骨骸时猛然醒来,以为会刺穿手掌的痛并没有出现,脸上又冷又湿,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发呆。恋人西木发现了,便将床头的小夜灯打开,柔和的暖光并不刺眼,让人觉得能够稍微安心。

“怎么了?”

替谷协擦掉湿润,西木坐起来面对着谷协伸一,脸上略担忧的表情让人觉得陌生。一直一直困在梦境里出不来,松原朗的身影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此刻实在不想面对西木。

“我没事,快睡吧。”

翻了个身想接着睡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黑洞洞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很久之后才听见西木叹气的声音。

“我可真是不该跑过来陪你睡觉,那样也不会看见你这幅德行。”

话里带着刺的西木冷言了一句,谷协翻过身来疑惑着问出口。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想要让小舟永远留在你身边哦!”

酸味浓重到他会选择撒谎,谷协有些不敢置信。

“还说你已经不喜欢那个叫小朗的人了,现在只喜欢我一个。”

扭曲的话让人惊讶。恋人并不是多喜欢撒谎的人,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种无聊的事。谷协深知自己那悲惨的梦境绝对没有西木的戏份,在试图否定真实发生的事之后大脑所设想出的松原更加依赖自己也够坦率。像是为了补足当初自己心中的悔恨而用梦境偿还,无数次想着如果小朗那时能坦诚一点也好,至少在彼此都发觉了对对方的爱意后能毫无遗憾地走完剩下的日子。

“我说了这样的话吗?看来在梦里我也依旧喜欢你,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说这种肉麻的话信手拈来,谷协伸一试图将恋人圈进怀里,对方却非常抵触地推开了他。疲惫的脸蛋上还带着愠怒,随后起身披着衣服跑到了谷协专门给他用来工作的书房,关上门的巨大声音吓了他一跳。

“切……半夜发神经,有病……”

本就心情不好,谷协不想搭理他。作家的作息时间本就与一般人不同,白日里日上三竿也睡大觉,深夜却说自己灵感爆棚撑着黑眼圈熬到天亮。本身医生的工作也很难准时,需要值班到十二点以后也是常有的事,两个人那不甚明了的感情几乎都由恋人西木一个人支撑。下班他会给自己准备饭跟洗澡水,偶尔会配合自己的作息来调整休息。本不想在意这些,对谷协而言只要腻了就毫不犹豫地分手,对谁都不抱以期待持续交往不说,总是跟一个人做爱也相当无趣。只不过,西木舟这个男人可爱的地方有,对自己的付出也不是完全感知不到。一想到这个男人只是因为自己的梦话而吃醋赌气,有些心虚的谷协犹豫了好一会才坐起来,披上衣服追了过去。

虚掩着的门漏出一点光,屏幕反射之下的西木满脸严肃。平日里不愿意打扰他工作,那咔哒咔哒的急促声音代表着身为作家的恋人此刻非常忙碌。想到以前院里护士们热烈讨论过的电视剧就出自西木之手,谷协不由得生出作恶的心理来。推门进去时故意弄出声音,聚精会神的西木却没有看他一眼。

“你不困吗?”

眼看着凌晨三点多,恋人应该也非常困,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写呢?如果只是因为吃醋,差不多哄一哄就没问题了吧。

“回去睡觉吧……你不在的话,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对恋人的甜言蜜语逐渐减少,现在想要哄他开心,却不知道这醋意怎么打消。西木原本就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不像曾经的恋人松原朗,只要自己说两句哄骗的话就会乖乖跟着自己回家的那种。自打搬过来同居西木就没有迟疑,这种人只要想走也绝对不会多留恋一秒,谷协伸一如此断定过。

“你睡吧,弄完我就会睡。”

顾不上谷协的西木时不时翻翻网页资料,搜集好之后会给自己做个简略的PPT,在整理方面不像是其他搞创作的家伙那样乱套,这让谷协都有些望尘莫及。一想到也许他曾抽空记录过自己的排班时间表,那认真到皱眉的可爱脸蛋就变得让人更加忍耐不住。

“别弄了,我现在只想跟你一起睡……”

不由分说将人拽到怀里,暂时忘却那张成为自己噩梦的脸,谷协抱着不情愿挣扎着的西木回卧室。他最擅长这一套,以前不跟西木来这手是因为西木听话,连思维节拍都比较契合自然不会用强。

被困在怀里的男人没多一会儿就软化了态度,纤细的背在被谷协亲吻了几次后转了过来,谷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了上去。吻得恋人脸颊发红之后试图伸手抚上去,那还坚持着不肯松懈下来的表情绷得很紧。

“你告诉我,小朗到底是谁。”

“啊……那个人啊,当初胃癌晚期癌细胞扩散还执意做手术,本以为可以活半年,没想到术后很快就不行了……”

“你很介意?”

“当然!估算错误可是让我相当在意,自我怀疑的感觉不太好受。”

“这样啊……”

恋人若有所思地弯下颈子,膝盖收起来后团成一团面朝谷协沉默不语也没有睡过去。谷协伸一不喜欢这个姿势,想说让他至少到怀里来,又因疲惫而不愿再开口。他是不是在渴望自己强行打开他的身体呢?这双腿如果在期待着什么的话,也许如他所愿会比较好。谷协在这种时候……想起松原朗,却发觉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这样露出渴求过。也许在临死前握着自己手的时候对自己有过,但那个男人绝对不说,不会想要什么也不会期待自己给什么。

盖好被子后关了灯,谷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恋人呢喃了一句。

“原来你当初那么爱他啊,真是出乎意料,本以为你是那种玩玩就好的类型……”

被戳穿揭开摊在太阳底下暴晒,心情火辣辣的却并不暖和。以至于接下来几天情绪都略感低迷。不只是自己,西木也是这样。还是会照样黏糊到一起洗澡插入累到相拥而眠,过程中西木总是闭着眼让谷协感到新鲜。

他回想起自己曾因为这种行为惹怒了还是自己恋人的松原朗,在百般哄劝下那个男人就是不原谅自己,最后还跟别人结婚,打算抚养流淌着谷协骨血的孩子。他虽然没口口声声说爱自己,但在临别之际曾跟他的朋友透露,而对方也跟自己提及了某些事。那个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发疯摔东西甚至痛苦到要跳楼的可怜男人,也许爱着自己的时候心就已经开始一点点被自己玷污了吧。谷协伸一并不相信什么纯洁无瑕的恋情,那种奢侈的东西即便有自己也不配得到。总是跟一个人上床很无聊,总看同一张脸很无聊,体位都一成不变,人生就跟死了也没区别。渴望着新鲜刺激,不愿被什么绊住脚步,倒不如说是害怕。

逐渐冷却下来的两人关系开始变得略感尴尬,谷协急于寻找突破口总想在休假的时候邀恋人出去逛街或去哪里玩,奈何西木最近的小说马上就要完结不得不跟责编经常见面,那个姓金的男人最近甚至会出现在家里。问西木对方也只说是责编金先生,谷协知道他不会轻易把人带进来,应该是因为太繁忙不太方便外出吧。不过这件事大大刺激了谷协渴求新鲜的神经,看着烟灰缸里自己陌生的烟蒂,谷协连眼睛都不愿移开。

在西木解释完的第二天就恰巧碰到了金责编来家里,开门的是谷协,对方毫不意外地跟谷协打了招呼后熟门熟路地跑去敲书房的门,自里面打开之后有那张恋人因为太忙碌而忘了刮胡子又熬出了黑眼圈的搞笑脸蛋,谷协就远远站在外头。

关上的们特意上了锁,明明是自己家里,他还想要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聊天。谷协悄无声息地斜靠在门口抱着肩幻想,幻想着自己弱不禁风却相当热衷于做那种事的色情男友在一脸刻板的金责编胯下含弄呻吟,仿佛濒死的狗一般抱住对方的大腿,就算姓金的没那个意思,也要撅起屁股摇晃着求他插进来。而那种男人,应该不会像自己这样温柔对待伴侣,更何况是西木主动诱导之下的,他会迅速解开皮带,只掏出硬挺的部分捅进去,就算隔着门也可以听到恋人嗷嗷淫叫的声音。

胸口有团热气弥漫开来,汇聚到小腹以下那里立马挺得不行。就任凭那激动得无以复加的部位那么干站着,回到卧室的谷协拿出手机给站立的部分拍了张高清特写随即想发送给恋人,想了想这样也许不会有结果便改为编写短信“你稍微过来卧室一趟,我有事”。

硬挺的分身迟迟不见冷静的迹象,睁着眼幻想着也许西木被金责编拘在怀里一边揉弄乳首一边劝他不要过来,那种一股欲望两头撕扯的感觉差点让谷协直接迸射出来,想看恋人被弄一脸的样子,更想跟那个男人一起玩弄这个可爱的家伙,在他面前展现西木舟特有的可爱与淫乱姿态。这种可以说是在炫耀的心理让谷协变态的满足感膨胀得无以复加,随后门便被打开了,恋人看到躺在床上只露出挺立的下半身的谷协差点惊呼出声来。

“大白天的有人来还要这样?你到底想干嘛?!”

“过来。”

谷协招呼恋人靠近,那目光紧盯着自己下半身的可爱眼神真是够迷人的。以前没怎么发现,只知道西木对自己新鲜又痴迷,还因为谷协在外算得上是个年轻有为的主刀医师而带点女孩子家的崇拜,那副贪嘴的直爽样子看起来也相当有趣。毕竟没有男人不喜欢被崇拜,不管对象是什么东西。

“你、你想干嘛啊,怎么不穿上?”

将面露窘色的恋人抱在怀里,谷协伸一丝毫不给他逃走的机会,就那么隔着衣服搔弄起布料下的乳首。不知道是不是他曾经的恋人对这个部位特别有癖好,男人女人来者不拒的谷协在第一次看到那比一般男人凸起更多的胸部时竟分不太清他的性别。毫无疑问这是个男人,翘起来的硬热都要贴到小腹上,谷协感觉喝酒让他的大脑都跟着充血便更多地爱抚这里。不管是吸还是抠弄他都能得到快感,甚至状态来了还会仅靠这里被玩弄就达到高潮。所以粗糙的布料磨着他胸口的两点只几下便膨胀开来,那如烂熟的樱绯色树莓逐渐在手指夹上去的时候彰显存在。

“我这不是好好穿着呢吗?”

“可你……啊、可你下面露出来真的好变态,唔嗯……”

“不喜欢吗?那小舟这种穿着衣服身体却起反应了的要怎么说?暗自高潮的话可是犯规的哦,别忘了书房里有别人在……”

吹着气的耳语让西木绷紧了身体,在试图摸下去时西木阻止了他。眼看着时刻紧急,竟然在有客人的情况下搞这种飞机,西木似乎并不能专注于这等事。在试图逃离恶魔的囚禁时失败了,怎么也出不去让西木很着急。他不断请求谷协给他点时间,一切等谈完了再继续,然而谷协就看准了他现在很忙很急,金责编也说不准会不会过来敲门……

“有人在的话,会不会比较兴奋?嗯?他可能在偷听哦,你不介意的话声音大一点也没关系。”

坏笑着的男人持续对挺立的两点不断进攻,那纤瘦的身体揉到自己与床之间后,甚至直接张嘴啃上去,唾液浸润的布料呈现出比原本的浅咖色更深一些的水渍,不用说也知道那里有什么的地方现在有一个圆圆的印记。看到谷协如此作恶,西木憋着气不打算再求饶,而是将头扭到一旁不给任何反应。谷协给恋人们的印象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离经叛道的人,至少在西木面前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很短时间内就形成了,这也是他不大担心谷协会一直在这种情况下强迫自己的理由。

没一会儿就停手,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分钟。把人晾那里几分钟已经够失礼了,谷协亲自将西木抱起来,看着他一侧胸口的印记觉得快乐,手指摩挲着恋人的脸颊还像是在谢罪一样献上一吻。没给出任何回应的西木立马想走,临别时谷协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要快一点,我快忍到极限了。”

这之后的两个小时,谷协都仅剩能隔着墙壁听恋人跟对方谈论的模糊声音。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相当焦急一般,谷协不管是倒水还是收拾东西都弄好大声,平日里喜欢宠着自己的男人终于将门打开后瞟了正在浇花的谷协一眼,随后长舒了口气才送金责编离开。男人的伎俩有时候并没比女性高超多少,目的性过于明显就让人觉得手段拙劣,谷协自己知道,却乐此不疲。

转身回来的西木面容稍显疲惫,估计着他冷静就费了不少功夫,谷协在恋人回到书房时紧跟其后,像热恋中无法忍耐的发春野狗一样搂抱在一起狂乱亲吻,最初不情愿的西木在被吻到近乎缺氧的迷乱状态下也开始主动回应索取。将他放在那张金责编刚起身的单人沙发上,过矮的现代设计让腿悬搭在空气里来回蹬动,谷协就半跪在身前撩开他的上衣舔他的胸口。舌头走出淫靡的曲线,留下湿润的触感让西木忍不住呻吟,手指穿入谷协的头发里可以感受到他在颤抖。

“这么敏感啊……是刚才被那个男人发现了吗?”

坏心地戳弄着肚脐附近,顺带抚上臀部后面的凹陷。人类的那里并不是完全光滑的,浅色的汗毛会因为“地势”的问题向一处聚拢,在两瓣臀肉的分界线上只要轻微骚动就足够让人受不了。

“你太坏了,真是……啊、那里……”

跟平时不一样,瘫软了身子的恋人竟然显露出害羞的扭捏姿态,刺激得谷协巴不得现在就狠狠强奸他一通。索性就这么用手欺负他吧先!

“是小舟你太可爱了啦!只要休假,我就总想赖在你身边,或者直接跟你紧紧相连。就用……这里!”

男人的手指突然摁住凹陷深处,惹得恋人尖叫出来。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谷协有些遗憾那个金责编没能看到他这么动情的样子。如果他知道上一刻还跟自己一起讨论的作家老师其实是个只要被触碰就会拼命蠕动入口渴望别人插入他的糟糕家伙,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作何感想。

“哦对了,刚才你的责编是不是就坐在这里?你这衣服还挺明显的,他有没有怀疑你的胸口为什么会湿?”

“才……没有!”

咬着牙的音调跟身体一样抖个不停,谷协用手掌摩挲那稍显圆润的一侧肉丘,继续口不择言地胡说一通。

“他会不会怀疑你下流呢?说起来你那时候叫声蛮大的,估计他会听到吧……好淫乱哦小舟~对方会觉得你恶心还是性感?”

这种问题根本得不到答案,总之就是为了让恋人感到不适。抚摸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在将臀部整个释放出来而前面并没有扒下去的状态下,害羞的西木已经用胳膊挡住了眼睛。谷协索性将人转过去,背部对着自己时臀部便暴露无遗。被刺激得翘起来的小可怜还在裤子里像要撑破了一般,胸前也袒露着,而自己滚烫的前端正有一下没一下戳弄着臀缝。谷协伸一骨子里的恶劣开始爆发,就趁着西木无防备的状态下,一巴掌抽上去,恋人顿时痛得朝前挺腰,尖锐的呼声也爆发了出来。

“啊啊啊!好痛……”

叫着好痛的同时,硬挺的前端戳上沙发靠背,尤为让人觉得可怜。谷协在意识到自己不知从哪里生出一丝怜惜的情愫时相当困扰,带着这份怒意继续折磨恋人只为了刺激,至少刺激的生活会让自己稍微好过。

“痛吗?我看是爽吧。别人才刚离开,你就在连他体温都还没消失掉的椅子上独自高潮吗?真是让人惊讶呢,小舟。”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别摸那里,我……”

咬着唇撑着不想求饶出口的恋人看起来危险又惹人怜爱,娇小的身体还是首次被自己这么恶劣玩弄。

“是害羞了吗……因为察觉到自己可能是个贪恋对方体温,在人前一本正经却在人后忍都忍耐不了的淫荡身体所以脸红?你渴望着的眼神可是相当诱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想要上你呢?即便两个人都坐在原处,也会用眼神一点点将你剥光,摆出下贱淫猥的姿势观赏……”

手指已经陷进去了,感受温暖柔软的紧致隧道在缩个不停,是自己的话语起作用了吗?

“如果忍耐不住的话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嘛……到时候连前戏都不会有,就直白地把自己的那根挤进去,搅啊搅,搅啊搅……”

随着嘴上的频率,那两根手指也开始不停搅弄起来。抚摸人体内的器官不管是冷的热的在大学的时候就体验过,经验丰富造就了谷协伸一对普通的肛门与直肠没太大兴趣。幸好恋人的这个又窄又会吸,那个能让他失神的点也相当好找。

但西木似乎并没有那么畅快,僵直的身体抵抗了一下蜷缩得更小只。谷协伸一伸手摸了摸他鼓在裤子里的前端,明明就硬得不行嘛!粘液都让裤子出现了泪痕,也许心理上不太行,身体的本能反应会不会更喜欢这种刺激呢?

“呐、下次邀请他一起来怎么样?我真想让他看看这么淫乱可爱的小舟,明明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还会像个处女一样害羞……让我们来猜猜那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体位吧……”

恶意开始在心头扩散,在爽快感逐渐膨胀的同时,谷协伸一的血开始沸腾,那狰狞的蠢蠢欲动的东西逐渐让他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只是拿来助兴的话语却拿来以刺激恋人为主。他这么敏感淫荡又饥渴的身体,可以穿着裸体围裙等着自己,在谷协的面前表演自渎,那应该不会像那个脆弱的松原朗那般反应激烈,说不定还会接受三人行的提议。也不是第一次尝试三人行,平时没什么节操可言的自己对这类可以说是完全接受。

“不然,下次就一起吧!我们邀请他一下怎么样?”

如期待中的反应一样,恋人整个身体像凝固了似的,随后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张满是恶劣的脸。

“你有病,我不玩了,手拿开!”

“拿开?可是你都这么硬了呢。”

不顾他的反抗,谷协一把将人箍住拉了起来,将人甩到对面的沙发后直接摁住脊背粗暴地进入。还没适应的恋人大声叫骂着,拍打着谷协后背的手也没多少力气。嘴里喊着不要不要,谷协像听不见一样只知道猛烈进出自说自话。

“你的责编现在还坐在那里哦!他正入迷地看着你……哈!啊、你这幅被插得快要爽死的娼妇样子。”

“不行、不行!啊……伸一,快放开我,我啊啊、啊!好痛苦……”

一直到西木叫得嗓音都哑掉,最后颓然地像死尸一样睁着眼一动不动,只是后面开始松泛。不知被刺激得入了魔一般的谷协伸一在抽离出对方身体时,洞口不断流淌出的白浊体液弄湿了西木的裤子,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被两人的体液弄脏,心情软化下来之后想要温柔地帮他换掉,才摸到恋人的腰际对方就颤栗着躲开,矮小的沙发靠背没能阻挡住,身体跌落到地板上时发出咚的一声。

“我抱你去清理一下,不然会拉肚子的,乖,听话好么?”

故作深情也无法让恋人放松戒备,狼狈的西木满脸苦楚拖着没有提上的裤子逃似的把自己锁在浴室,那样认真生活认真恋爱的男人今天哭了,相处的日子不算短,看到他哭泣还是第一次。谷协呆呆地站在原处思考,为什么想要自我拯救的时候没人能够告诉自己没有错?

如果松原朗的离去是在跟自己当初的恶行赌气,那如今自己是不是也要那样失去西木。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面对病人的生死离别都可以淡然面对,却担心起自己会在某一天失去对西木的掌控权。虽然在一起,享受着对方的体贴,很不错,感觉上至少很不错,可自己真的爱着西木吗?

没人在怪罪自己,松原朗的死是因为他自己没注意身体情况导致癌细胞扩散。同样的,也没人原谅自己。至少在旁人眼中,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去,那遗憾就像破掉的窗户纸一样风越是吹就越大,孤零零被甩在一旁的谷协伸一在对方死后很久才察觉到的爱就成了折磨人的东西。所以想让西木也感受,假设他能原谅自己,就当成是对过去的弥补。不原谅的话,那也不错。这么可爱而值得被珍惜的男人,不该跟自己在一起这么浪费。

谷协伸一已经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让谁痛苦,在与西木在一起的第五个月,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第一次下班不回家而是约女人一起开房时什么都没想,早晨下班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时明显感受到气氛不对,一直喜欢给自己开门的那个人在敲了好一阵以后也没来开。想说他是不是在忙或者听音乐没听到敲门声,谷协便自己掏出快要生锈的钥匙给自己打开房门。西木舟就坐在阳台内的椅子上,听到开门声也不回头。

“欢迎回来。手术拖了这么久吗?”

并没有手术排班,前天才做了一例,昨天值班时恰巧今天要动手术的人去世了,所以调整过之后想要大休息一下,结果一整个白天都跟别的女人腻在一起。

“没有,不过跟朋友见了个面,所以比较晚回来。你忙完了吗?要不要偶尔去短途旅行放松一下?”

顺手搂上西木的肩膀时,对方本能地躲闪了一下。

“我还没忙完,就是以为你会晚一点回来而已,不知不觉就等到日暮西沉了,呵呵……”

逃开谷协的怀抱的西木,径直朝餐桌方向走去,被两个盘子扣住的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被倒进垃圾桶,一点犹豫都没有。这种行为如果说是在赌气的话也还说得过去,然而西木自始至终没跟谷协发一句脾气。他正常地深夜工作,直到谷协睡去才回到床上,两人在同一屋檐下过着时差感强烈的同居生活,几天后谷协终于爆发不满。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是西木开的门,被那个霸道的女人问及是谷协的什么人时,西木卡壳了两秒,随后问了回去。女人才将“恋人”两个字讲出口,西木的脸色顿时变得不那么好看。一直还没触碰过这个男人的底线,迟了好久才出来迎接的谷协看着两人就快要撕破脸之前,先一步跟女人打招呼。

并没有想要瞒着西木,女人将跟自己那天出去开房的事全抖了出来,看着恋人脸上一直精彩变幻的神情谷协真是一秒钟都不想放过,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出轨而生气?会不会就这么甩手离开?糊里糊涂的心也不清楚是希望惹他生气离开,还是想让他扛住这种折磨留下来,离开的话就一身轻,留下来……谷协拼了命遏制着这种认知,在确认着自己是被爱着的同时进一步想要试试这份爱有多沉重,是否能跟松原朗那个混蛋一较高下。

只是让谷协伸一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打算当着西木的面跟自己亲昵,在主动将柔软的胸脯贴到谷协手臂上时,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西木看。然而恋人除了扭头喝水没说出任何话来,被婉拒约会的女人扫兴离开后也没发表任何激动的言辞。为何不骂自己一顿?动动手也好啊!这样下去的话跟真的只是同居的不相干的人也没区别吧?!

渴望他吃醋,所以折磨越来越严重。从晚归到夜不归宿,一整个夜晚宁可自己住在外头都不回来。如果遇到可以配合的女人就穿着擦到口红的衬衫回来,但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特意想让恋人看到而没有兴致就不会一起过夜。只要能让他误会就好,这股较劲的冲动一直持续了一周还多,然而西木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像以为自己的石头砸进了水面可以掀起浪花,谁知那里是深渊,一头冲下去什么回应也得不到。

越来越不能相信对方爱着自己,一阵阵焦虑起来的谷协计算了一下已经有三天都没有回家了。衣服的话在外面买,晚上依赖宾馆或直接睡在值班室里,白天难缠的病人还能让自己分分神,一抽出空来就开始猜测西木现在在哪。那个只知道沉迷于工作跟上床的单纯男人到底是说过几次我爱你之类的话,思考到这里时,谷协发现对方除非在做爱途中,其余时间似乎都没说过。这是意乱情迷之下的本能告白吗?他只把这些当成是性爱的调剂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焦躁到需要去其他科室咨询心理医生,想让对方给自己做一次催眠好好睡一觉,却被告知预约的患者已经排到三周开外。暗骂着那老头实在太过分,连同一个医院的同事都不给开开绿灯,辗转到第二外科的楼层,在那里若宫胜志看着他咂了咂舌。

“你干嘛来了?”

“我就不能看看你吗?亏得平时我们还互相照顾,我可是这么多年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呢啊……”

被若宫胜志拍掉的手没再抚上来,这个男人跟自己算是冤家。在不理解为什么他会突然从1号改做0号,且戒掉了游戏人间的性子后没多久,连自己也陷入了让人苦恼的恋情中。这么多年来,无论谁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若宫这个男人总是不会离开。只要抵达第二外科,就莫名生出安心感来。

“少说些没用的,都几年了还念叨。倒是你最近……跟那个作家又要告吹了?”

鄙夷的目光似乎认定了这个爱玩儿的男人不会拥有长久恋情,若宫跟他那古怪的长跑运动员男友冈田简直可以用模范来形容。这都已经几年了?谷协想着若是自己的话可能早就腻得要死了,还贪恋一个跟自己身体零部件一样怎么刺激都不会觉得敏感的恋人简直稀有。当初自己承认过如果是他谷协伸一能够拥有若宫胜志这种貌美又让人回味无穷的恋人的话,就算是十年以后都依然有兴趣,但冷静分析过之后才发觉,有兴趣并非是因为对方本身的魅力,根源应该是“谷协伸一无法得到若宫胜志”这一点。

“啊啊~也没有啦,不过我们好像到了倦怠期,最近都没怎么做呢,搞得我总需要回想你被人上时的情景当下酒菜,寂寞得很哟!”

仗着周围没人,谷协口无遮拦的毛病让他的腿侧挨了若宫一拳,不愿搭理的若宫拿起病志本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着谷协看去。

“我记得前一阵是不是有个病人很像那个人?”

“嗯?谁?”

“你带的那个孩子啊,松原朗,已经去世好几年的那个。”

自己就算是需要按时交代医嘱也尽量避免去看那张脸,毫不知情的男人甚至还主动拉着他的手表示感谢,换来的却是谷协抗拒着默默甩掉,后来医嘱都直接说给家属听就是懒得去看那副面孔。

“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已经出院了。不说这个了,今晚有空吗?”

明知若宫对恋人忠贞不渝还是会尝试发射出暗号,时隔两年之久没再听见让若宫颇感新鲜。严肃的男人嘴角勾起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隔着两张化验单推开谷协后朝着走廊走去,谷协便追了上去。

“呐~偶尔也陪陪老情人怎么样?你都被他霸占那么久了呢!”

“这种无聊的话我劝你不要多说,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跟恋人复合。最近看你状态一直不对,总觉得跟你那个对象脱不开干系。饶了我,可以?”

“那家伙啊……那家伙不爱我了,连我印着一身口红印回家看都不看上一眼……一点都不可爱!”

等到若宫回头时,谷协被那严重嫌恶的视线刺得后脊发冷,那句“恶心”就差打开牙齿便可冲出来,当初还跟自己一起玩弄别的男人的日子好像都是梦。

“……你这恶劣的性格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呢啊!老爱搞七捻三我都不觉得惊讶了,乐于滥交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这话是什么意思?谷协想问,然而若宫早已进入病房,换上与刚才的冷脸截然不同的耐心面孔去倾听病人的感受了。被若宫抛弃的感觉鲜明得让人一时接受不了,败犬一样溜回自己的办公室时,门口早就有病人在等待自己了。整个下午到底看了多少例也记不清,明天有手术今天必须好好休息,五点钟准时离开的谷协一时不知该去哪里。自己的换洗衣物还在宾馆,原本不想面对那个住在自己家里的男人此刻却无比想要看他。哪怕他不让自己触碰,就看着也是好的。带着这样折中的想法拎着东西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谷协看着完全没有亮灯的房间以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有些怅然所失。这跟单身时一样的普通日子可过了好一阵,怎么就今天觉得这么不适应?

扔下包之后挨个房间找了一遍,连厕所都没有恋人西木的身影,但幸好那台电脑以及他常用的资料还放在原处,只是人不见了。

明明对自己夜不归宿抱有极大不满,他不说谷协也知道,那不让自己触碰的态度比什么都有力。今天怎么反过来了?他去了哪里?也去了哪个女人或者男人的床上了吗?试图将这种妄想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拓展,闭着眼想象着恋人此刻正呼吸困难地跪在谁的双腿中间被贯穿喉咙,如果自己在身边他会朝自己发出求助的眼神吧?曾经的谷协非常乐于看这类展开,可今天却怎么都兴奋不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啊……”

等不及所以打他手机,在响了几十秒后机械的电子音表示无人应答,再打过去还是这样。一直打了十几遍才放弃,莫名烦躁起来的谷协索性打开电视无聊地换台。即便有好看的节目也看不进去,在上下翻台的间隙,谷协眼尖地发现自己找了半天的男人竟然出现在电视屏幕里。

“诶——接下来将对西木老师做一个粉丝意向的采访,不知道您是否做好准备了呢?”

主持人是个大叔,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弓着背,坐在对面的西木舟相比之下非常精神端正,他微笑着点头,极尽礼貌。

“好,那么我们先来看第一条粉丝提问:西木老师为什么会用诸沉这个笔名呢?因为少见又奇怪,所以让人很想知道真相。”

嗯?他不是用的本名吗?谷协皱着眉回想,自己听到相关话题时,似乎大家都只称呼他为西木老师而已。

“哦、这个是来自于我祖母给我讲过的故事。具体的其实也记不得了,只是说过、死去的木头会飘荡到太阳日落的海面上,聚集起来。总有木头会失去浮力,在某一天会咚的一声沉入海底,她说这就跟人的生离死别一样,也许死去时是朝着西方漂流的开始,沉下去时则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离去的时刻。说起来这个名字其实还蛮伤感的,不过是因为想要纪念外婆,才一直一直沿用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啊……”

主持人也若有所思,在听完西木的自白后点着头。

“这是个非常有意义的名字呐——好啦,不知道西木老师这番回答是否让电视机面前的你感到满意?那么切换到下一个问题:听说前几天才刚跟大家见面的新书《人生的顿号》是一部仅两个半月就完成的作品,这似乎打破了老师单行本的记录呐!而且昨天又传出好消息说已经决定翻拍成电视剧真是恭喜您了。不过老师是在怎样的契机下,决定从悬疑恐怖类小说跳跃到去写爱情小说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家伙原来写的竟然是恐怖小说吗?谷协坐在电视面前像是雕像一般思考着这些,发觉自己对恋人不熟悉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

“这个啊……”

不知怎的电视里的西木低下了头,那被头发遮挡住的脸蛋看不清表情,不过情绪上似乎波动不小,连现场的音乐都变得相当煽情。

“是因为恋爱了,不过时间非常短……幸好在这段恋爱期间我把它完成了,能跟大家见面可以说非常幸运。”

转脸已经不再有阴郁情绪的西木仍旧微笑着,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却一头扎进谷协的心里。他默认这段恋情结束了吗?到底西木是怎么想的!拒绝跟自己交流,像松原朗一样倔强……像松原朗一样倔强,所以才会甩下孤零零的自己。这是两个男人对自己的恶意复仇,谷协曾一直无比肯定自己才是玩弄人心的那边的,要分手是吧?只要我哀婉地表现出不舍,再装得状态糟糕一点,他一定会回来。

认定他一定会回来的谷协不禁低下头,因为这个定论在以前就让他无比彻底地失败了一次。

“恋爱?!呜哇——这真是让人惊讶的爆料呢!现场的女性粉丝似乎都很希望老师说说这件事喔!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八卦起来不放过任何一点,尤其对方还是个长相可爱又有才华的男人,主持人穷追猛打下西木还是委婉地开了口。

“对方是个……温柔的人吧!也是个比我小一岁的可爱家伙。刚认识的时候就说很需要我,其实他原本非常厉害,是个在手术台上冷静又技术高超的外科医师。不过后来我被讨厌了,在大前天就……”

暧昧的唇角抽了一下,怅然的面容看起来非常孤独。他的意思是说、分手在大前天,那天自己在干什么呢?是回到家里来拎着一点生活用品去住酒店,看着正忙碌到不行的西木没舍得打扰他就离开了?这么说起来,自己会一直不回家的契机,跟那天的被忽视有关吧。所以心里没底的谷协逃了,所以西木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到那一天结束了。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对自己的忽视让谷协决定离开。

如果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一眼站在门外的我,那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冲进去紧紧抱住你啊!不过是恋人之间的小小摩擦如今却酿成了分手的场面,这让谷协感到极度不愉快。就算在手术台上走神了割裂病患的血管跟神经也不会有罪恶感的家伙,如今对于自己完全不了解恋人而感到痛苦。电视机还在发出聒噪的声音,谷协决定离开家里。他想了想再见面该怎么跟他交流,想要解除掉这层隔阂似乎比复原完全撕裂的肌肉更难。

若宫胜志的电话来得很是时候,不知道他要干嘛谷协一边接电话一边漫无目的地开车。那场节目应该在三小时之前就录完了,此刻西木到底在哪里也不清楚。不想去找,心里很不情愿。虽然不情愿,车子还是朝着电视台的方向开。知道谷协要去干嘛的若宫胜志在电话那头狂笑,话里除了嘲讽就是苛责。“从良”之后的男人说起那么刻薄的话底气十足,谷协无意跟他对着呛便把电话挂掉。手机的声音还是好吵,不明白若宫胜志要骂自己到什么时候,然而对方却告诉他“现在快去松原朗埋的那块墓地,说不准西木还在那里”。

处于震惊中的谷协二话不说开始猛烈超车,无法运转的大脑已经忘了问若宫为什么他会知道松原朗所埋的墓地,也忘了问为什么他们会联系到一起。而那个就算是吃醋也只是捎带着问过一次“小朗是谁”的恋人明明什么都没提过,他不是没疑心吗?不是不计较吗?跑人家墓前去干嘛!

恐怖的预感在谷协脑内展开,想象着西木愤恨着踹墓碑的行为,就觉得异常可怕。死者已经得到安息,他再去跟一捧骨灰较劲到底是想要怎样。意识过剩的大脑好像要烧起来一般,狂飙三十分钟才抵达墓园时四周阴森森的。

松原朗埋在墓园的靠里面位置,天黑看不清台阶跑起来跌跌撞撞的。谷协害怕松原被打扰,情感上而言他更倾向于松原朗。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已经往生,更因为那是唯一一个默不作声掰开他的嘴,让他承认自己爱过的人。

朝上跑很累人,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让喉咙持续发痛。在终于到快要可以看到刻着松原朗名字的墓碑附近时与旁边黑黢黢的人影擦身而过,想到可能是西木,谷协赶忙一把攥住了人影的胳膊。

“你!”

身影转头过来,整个墓园仅有的几盏路灯根本不足以支撑照明。没有谁会赶在晚上跑过来祭拜,连看守的都已经跑去睡觉。

“为什么来这里?你都知道了吗!听谁说的?是若宫吗?不是说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来!”

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生谁的气,谷协只是狠狠掐着西木的手臂大声质问。在看似空荡荡,实际上不知道有哪些灵魂在漂浮的空地中央,他的愤怒与悲伤一起被放大。放他离去可能再也找不回来,谷协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真的十分不自信。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松开,即便对方喊着好痛好痛,也绝对不撒手。

“你爱着松原对吧?若宫先生把你们的事全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想在离开之前过来看看你那么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羡慕到我就算……是大半夜也要来看一眼……所以我看、看完了,你放开我吧……”

那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是温柔的西木帮自己擦干了眼泪,梦里的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一定吃醋了,吃醋得不得了的他身为小说家必定比自己心思更加敏感纤细,早就察觉到自己是个擅长撒谎的人,然而还是在几天以后选择原谅自己跟自己做爱。可这一切都凭什么。

“我……我凭什么要被你们所爱?”

让喉咙彻底沙哑的问题,在暗无光泽的夜里,在四下寂静的墓园里,谷协伸一发觉笨拙的自己抓到了萤火虫。他那么美好又那么残忍,愤然离去至死都没有说出口要原谅自己的松原朗,即便自己只想给予伤害却依旧选择包容原谅的西木舟,沉重到压迫呼吸的爱涌过来,尝到甜蜜滋味的同时也感受到身体在逐渐被撕裂。

“你到底、是不是脑子有病?这算什么……我有说要分手了吗?只不过是跟谁做过那么几次,就因为这么一丁点小事的事要离开我?!你爱我吗?爱吗?能超越他吗?!”

愤怒的手正指向那自己每年都会前来悼念的墓碑,松原朗就在那里不回答。谷协疯了一般渴望两个男人能回答自己,这样一个没节操又很烂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回想自己当初跟小朗纠缠的那些时日,即便腻了也不想他离开,即便跟别的男人一起分享恋人也同时渴望着他能够跟自己一样快乐。

“难道出轨不是你厌倦我的证据吗?你不愿意见我,宁可选择一个人睡在外面。我把时间都挪来给你,我可以推迟截稿日期,努力让你不去重复想起松原朗,我也……接受你把这一切我为你所做的牺牲当成是理所当然!”

眼前的男人到底在以怎样的表情控诉着,好想看所以双手钳制住他肩膀死死盯着那张脸。天太黑了视线很模糊,只能看清轮廓在颤抖。

“我不该对你心存怜悯,那天晚上我不该就因为被你抱住就心软下来。这说起来很扯,可我真的傻到第二天看你把早餐端到床上来……就以为我不会再孤独了,以为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眼前的男人抹了把脸,那哽咽的声音已经走调了,难听极了,却吐字清晰。

“会爱上你我也没有办法,虽然你是个大人渣,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沉浸其中,还以为我们可以互相给予救赎,这么看我还真是够天真的。所以你早就腻了对吧?那我该离开了……”

“……我该离开了。”

他这样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谷协开始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死去的松原朗那消瘦病弱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不由得胸口一阵抽痛。

“你难道是这么认为的吗?”

那个赌气离开的男人此刻正与自己天人两隔,他也要再折磨一次自己?好可恶……好可恶好可恶、为什么遭到背叛都不会有反应,“抛弃”却让人这么痛苦。骨子里不该去将情感交付给任何人、不管是松原朗还是眼前这个还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爱过的可恶家伙!被教训一次还不够吗?这种折腾人到快要发疯的寂寞感到底来自于哪里?!

“想过要代替他吗?明知道我一直无法忘记小朗还敢有这种想法,你好自大啊!竟然还打算离开!对我的爱就这么不坚定吗?……那个人啊!”

指尖所向之处无人回应,谷协还是觉得台阶之上,是松原朗在默默看着他们。

“那个人就算是结了婚,也仍旧对我着迷啊!”

脸上狰狞的表情不知道是否能被对方看到,谷协伸一改拽对方的衣领,因为身高差距被略微提起来的男人颤抖不已。

“就连浑身被癌细胞腐蚀得空掉了,他依旧那么吸引我,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小朗,你有什么资格……”

“没有、没有……我没有啊,我没有……!”

不断摇着头的西木大声承认着,谷协看着他,却意识到自己……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谷协伸一不禁想。像悄然流逝的昨天不会再回来,小朗只能活在记忆里,而罪孽深重的自己不配得到谁的爱与原谅。被谷协逼迫到歪着脸不说话的可怜男人缓缓抬起双手握了上去,沾染了夜露的指尖在被温暖包裹的时候才知道原本有多凉。

“可我……”

像是两人的身影交错在了一起,谷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他是西木舟,好像又不是。

“可我还是爱上你了,伸一。”

“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很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忘了这个小说家原本最会用文字或言语表达,谷协想不通为什么他还有所顾忌。如果他顾忌着自己心中属于小朗的位置,他的胆怯小心是不是也证实了自己对逝者的留恋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在你家找到了这个……”

从口袋中掏出的,如同试管一般的透明玻璃瓶里,安静躺在里面的是那块骸骨。不用说,能被这样保护的是谁凭他的脑袋已经猜到了。谷协伸一颤抖着不敢伸手,掌心都是凉汗。

“还给你,抱歉我拿了它好一阵。说起来拿着陌生人的骸骨还挺可怕的,虽然一直写这类内容,稍微联想到自己身上的话就觉得好恐怖。”

尴尬而无力地笑了笑,西木继续说到。

“可想到这块骸骨的主人当初那么深爱过你,就觉得没那么恐怖了,反而也想要去珍惜它。就当成是你“爱”的一部分,拿着他时就好像将你的爱握在手里。呵呵……很可笑吧?好像少女才会读的爱情小说里的台词。”

什么狗屁的爱情小说,握着人家的骨头会这么想的只有他一个吧!谷协激动得想要揍他,找不到出口的悲伤在内心不停地自我绞杀。

“真是会骗人!凭这张嘴到底玩弄过多少人的心?爱我对吗?那你证明给我看,快证明给我看!”

爱对谷协伸一而言,从来都不是必要的。他不必去爱任何人,自欲望延伸的肌肤相贴从不需要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没有也不影响什么。可心情不好,差劲到了极点,所以将人猛地朝台阶之上拽去,拖得东倒西歪。折磨西木,看他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爱着自己。然后明确答案,却在被爱中感到厌恶。并非是对西木以及松原的厌恶,可怕的是这种厌恶是对自己的。

噗通一声摔在墓碑前,有新鲜的花束被压扁了。谷协一脚把破烂的花束踢到一旁不知谁的碑前,扑上去相当粗暴地解开了西木的裤子。当手握上正因寒气而贴到腿上的部分时听到一声哀唤,请求他不要继续的声音被谷协冷漠无视。

“不是说爱我吗?那后面就给我放松点!”

兴奋的胯下跟此刻的心情完全相反,然而男性这种流淌着原始血脉的动物总有这种可悲的时刻,谷协冲动的欲望在驱使着他寻找入口随后猛烈插入,半跪在墓碑前的西木即便本能瑟缩起身体却还是被对方捉住腰际被动着前后晃动起来。

墓园的深处开始传出带有痛苦的喘息,西木似乎受到了刺激,在伸手想要攀附上墓碑边缘时哭泣不止。夜晚的寒冷在谷协摇晃到出汗的时候让他脊背发冷,周身都像被孤独缠绕着,唯有自己罪恶的欲望深埋在西木体内不断骚动试图寻找什么。主动抱住瘦弱的男人是因为想要找到落脚点,早已分不清这一刻到底在进入着谁,这个人是否还爱着自己。

不断重复的单音节冲破了遮挡住月亮的云层,谷协感到周围稍微亮了一些,才得以看清这仅留背影给自己的男人爬了满脸的眼泪。他在哭,西木无力地趴在刻有自己所爱着的小朗名字的石碑上,脸颊贴上了那张黑灰色的照片,那永远无法做出任何表情的男人此刻仍旧安静而拘束地微笑着。

“恨我比较轻松吧……啊、哈,还以为你是个、是个聪明人……”

实际上蠢到无可救药。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天真!感觉有受伤吗?在我爱的小朗面前、面前被插被折磨感觉恶心吗?没错我就是这么恶心的人!你真是瞎了眼了啊……你真是瞎了眼……为什么不学学松原朗离开我?为什么你要留下来啊!”

如果……

谷协伸一不禁想。如果从那女人找来家里被西木发觉他出轨的那天,就离开的话,也许两个人也不会这么痛苦,不会这样乱来地必须在如此严肃的地方做这种事。他的小朗也会一直一直……

就躲在谷协伸一心中的角落里,不会离去。也不会因为这个角落闯进另一个人,让自己感到无力抗拒又害怕失去。如果某一天忘了小朗要怎么办?

西木还是没有停止哭泣,他呜咽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寂寥,在寂寞的月光下不断被顶弄射精也没再逃走。他将脸贴到那张照片上,被眼泪弄湿的双眸,颤抖的手指抚上谷协一直不敢触碰的容貌,随后他闭着眼吻了上去……

 

冰冷的石碑上,沾染了这个男人悲伤的泪水,西木却吻得如痴如醉沉浸其中,决字不提对男人粗暴行为的抗议。没有温度回应他的吻,谷协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要让这么没神经的自己意识到曾被真挚地爱过,让这么无情的自己爱上某个人,这世间是不是太过残酷了点。

“如果松原朗没有因为病情过世……他一定还会陪在你身边,他不会离开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信……”

他那么恨自己,虽然爱着也恨着。这样被恨着的自己就算他还活着,也绝对不会再拥有他了吧!

“我相信、我相信他!我相信小朗一定会在你身边,所以伸一……你对他有话要说吧?是吧?告诉他好不好?告诉他……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啊、你要告诉他啊!”

自己不是对着他说了很多次“我爱你”了吗?那段日子自己每天都会说,还……还有什么呢?西木到底要让自己说什么……好痛苦、不想面对……

痛苦让他不断发出低沉的呜咽,手指想要触碰墓碑上的那张脸,不断寻求着拯救却得不到就转而麻痹自己,这样逃避下去也可以过活啊为什么西木舟要逼着我说出口!为什么?!

“哇啊——啊啊、唔呜……”

紧紧抱住西木,那瘦弱的身体痛也在忍耐不肯发出声音,连谷协也跟着痛了也不肯放手,只有响彻整个墓园的哀嚎声断断续续。

“……对、对不……”

隔了很久,谷协才睁开眼睛,终于那颤抖的手指触碰上了照片。摩挲着不敢用力,谷协觉得好窒息。

“对不……起……小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自己不知道对小朗说过多少遍的我爱你,唯独没有向他真心道过歉。伤害了他,就想着用回忆来折磨自己。渴求得到原谅,也不想被原谅。当初碾压着他身体的每一分痛苦,自己都好想亲身尝尝。那将自己深爱的人亲手剖开的事实,经年之后成了谷协挥之不去的梦魇。

松原朗没有回答,仍旧安静地笑着,在冰冷坚硬的石碑上……

在那之后·若宫胜志

最近手术多到让人头大,若宫翻看着列表烦闷得不行。跟恋人原本约定一起出去,现在看来也得泡汤了。为医疗事业做贡献治病救人从来都不是他决定做这一行的目的,金钱与社会地位,怎么想都比较切合实际。然而与自己不同的,是那个做医生是被迫无奈的损友谷协伸一。那是个相当没节操,算得上狼心狗肺的家伙,不过幸好跟自己也差不许多算是臭味相投,就这么成为了朋友。

此刻,这位在若宫心中地位非凡的朋友,正倚在门边朝他勾着手。

在医院里实在不想跟他多聊什么,老惦记着压倒自己不说,他也是恋人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真好啊,你那里都没手术可做吗?”

“那我可爱的胜志要献出自己的阑尾吗?我最近手确实有点痒。”

轻佻的姿态一如既往,不过也算习惯了,若宫心下的的确确在羡慕。

“免了吧!我那玩意儿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哦?那种无用器官切了也可以吧!让我来好不好?我可是跟你那里好久没再见过面了呢……”

说着竟然想要朝裆布摸去,若宫一脸惊慌地抓住他的手。

“你到底来干嘛?!有事的话就说!”

确实生气了,若宫甩掉胳膊怒视着谷协。

“我没什么事,只是过来感谢你。”

“感谢?”

“对啊!这么多年了,感谢你的照顾……”

说着搂了上来,抬脚勾上了门,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然而若宫却并没有再感到慌乱。平日里总是抓住各种机会揩油欺负人,今天不太一样。只是抱着而已,也没有吻上来,也没有乱摸。

“谢谢你,胜志,我爱你。”

说罢转身离开,留若宫一个人发呆许久。

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已经跟西木表哥和好了吧。

在那之后·谷协伸一

前几天的节目,幸好有记下叫什么名字。谷协趁着午休拿着手机搜罗了一圈之后,发觉最好搜索的竟然是“恋爱观”“作家采访”合并在一起,热度远比某电视台的节目名称更火。

那天的访谈只听了一半,再打开,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谷协不由得无奈一笑。当晚自己做了相当疯狂的事,恋人西木就穿着这身衣服,两人在夜晚的墓园里做了非常失礼且不太能被神明饶恕的事。距今已经有两周。当然,西木并没有离开,在二人回到谷协的家里时,疲惫的恋人犹豫着问出自己是否可以离开时,谷协什么都没说,在将人搂在怀中后只是一个劲儿接吻。那双唇在半个多小时之前还干了相当吓人的事——亲吻了石碑上松原朗的遗像,此刻谷协只想温暖它,所以一整晚,没有洗澡就那么在床上抱着一刻都没有放开。

“……如此说来这段恋爱经历还不算太长嘛,是否有给你留下了什么美好的记忆呢?”

主持好八卦,谷协在心里腹诽。

“每一天都很美好啊!因为小的时候面对过亲人的逝去,所以会相当珍惜能在一起的日子。想要彼此守护,甚至到了不太能写原本习惯的恐怖跟悬疑类型的东西了呢!”

“那被西木老师爱着还真是幸福啊……不过很难想象对方为什么会跟西木老师分手……”

“那个啊。腻了吧。我很爱那个人,不过对方似乎不喜欢我全身心付出的恋爱姿态。”

“难道……对方是个喜欢冷淡款的人吗?真是好少见呢!”

“不太清楚……”

西木低下了头,现场的女性观众甚至有开始为其叹息的。

“不过我不是太在意他爱不爱我,毕竟能够给我可以这样倾情投入机会的人,总该是想要感谢他的。能为他做的不多,在得知对方的秘密后更是不期望了……”

“秘密?啊啊……既然被说成是秘密就不方便在节目里问啦。那么说起来,西木老师真的觉得只要自己付出,对方就算是不给出回应也无所谓吗?至少自己为对方做了什么的话,就很想要得到回应吧!”

“有啊……但后来发觉自己被讨厌了,就想着‘我也没有那么爱他’所以心情会轻松许多。说不准等不到对方开口,我就先累了说分手了呢?在我眼中,长久的恋爱既然是两个人互相温暖拯救的,那么我只要认真负责我的份就好,其余的我们谁说的都不算,也不必苦恼于此……”

好狡猾的家伙……

明知道他有着一颗八面玲珑的心,谷协面对这样的解答还是无法释怀。看来西木在跟自己成为恋人时就已经知道了松原朗的事,而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此刻回想起来差不多都是故意的。就好像做爱的途中会迷迷糊糊地将我爱你说出口,为了能在一起他做了自己无法估量的准备跟调查,每一天每一天都像是精心布置好的一般,刚才所听到的那一番回答也都是假的。他没有那么释然,所以那天一起回到谷协的家里时才会用孤独脆弱的眼神一边说着要走,一边摆出受伤姿态让人不得不在意。

計画通り。

认知到这一事实后,谷协摇着头笑得不能自已。当初骂他蠢的时候,何曾想到实际上蠢的是自己?爱到底要怎样才能明了?他到底对自己用过多少手段?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吗……只是……

想到那张明明早晨还意乱情迷地吻别的男人,胸口好热。他执着着为自己做了太多,不计较后果是于他还是于谷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句冠冕堂皇的屁话,最终没有走向“我也没有那么爱他所以分手就分手”这个情理之中的结局。

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呢?白天的时候除了睡觉就做一点准备工作之类的,夜深人静才打得开脑袋的西木有没有在想自己让谷协十分在意。这个精明的骗子、演员,真的虏获了他想要的东西。

手指差一点摁到拨打的图标上,闭上眼就能想起恋人睡着时的可爱模样,最后还是作罢。

不打扰他,就让他休息到自己晚上下班吧!

在那之后·西木舟

意料之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附近。最近昼夜颠倒得严重,西木思考着自己一直过美国时间是不是该调整一下。夜晚能带来灵感是很好啦,可是想更多时间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要拿来工作就必须在一身疲惫的时刻跑到另一个房间,想看他的睡颜到中断工作的时候越来越多。

谷协伸一下班的时间真的好乱,虽然大致的规律已经掌握,偶尔遇到困难手术需要延长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等待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悠哉起床做晚饭,收拾着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那男人的高级西装一大堆,幸好最近他很忙不怎么穿,不然自己今晚又要去送洗。

为这个男人如此极尽付出,至少在之前完全无法想象。毕竟已经到了三十四岁不是小女孩,这种烂得让人牙根发痒的存在,在看清了他本质之后还不离不弃简直会让人觉得有病。

谷协伸一不是什么好男人,可以说是个渣滓,这在两个人在一起一周后就知道了。他玩弄过男人,最后让那个倒霉的家伙含恨而终。即使本质上并不怪他,那段可以称之为反面案例的恋情畸形到匪夷所思。想来这十万块的“调查”费用并不白花,就算明天就会分手,也可以拿来当成是少见的素材运用于以后自己创作。

菜板发出咔哒咔哒声,胡萝卜才切了半根,敲门声便响了起来。知道是谷协伸一回来了,西木赶忙放下刀子,将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抹,深吸一口气后才转开门把手。那张人渣特有的笑脸出现了,西木想都没想便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好黏人哦宝贝,看来以后我们不需要养猫了……”

细嗅着发丝的男人也跟西木一样沉浸在拥抱中,腾不出手来便用脚勾上门,蹬掉鞋子后不等回到房间,在玄关的地板上,谷协一秒就进入了状态开始亲吻西木。

“唔嗯……这个、唔我……啊唔……嗯……”

断断续续的话被堵在口中,谷协像看见肉的饿狼一样迅速拽开西木的围裙,在将衣服褪到胸口之上时,不由分说便把那可怜的小粒乳首含进了口中吸舔玩弄。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挑逗,西木不自觉发出诱人的呻吟,这让他变得更加性感且岌岌可危。好想就在这里,可是不能说,西木尽量保持着理智对抗这让人浑身无力的挑逗。

“伸一明明比我更会黏人,总是一回家就欺负我,真够坏的……”

脸上开始发烫,即便两人已经做过无数次,西木仍旧会在被这样玩弄时轻易脸红。

“我等不及了,在这里可以吗?”

那里早硬挺着顶住了自己的大腿,西木知道所谓的“可以吗”本质上不过是“我决定好了”而已便红着脸点了头。

衣服都丢在玄关,两人从这里开始就没分开过,被用后抱的姿势像抱着婴儿一般到阳台附近,乳首跟硬到发痛的下半身还有脸都被摁在玻璃上,恋人挤进后面腔道内的抽动就更加剧烈了。西木来不及思考什么,融化在这灼人的性爱中他只顾着忘我呻吟,接纳着来自这个混蛋男人的入侵。快感源源不断掀起浪潮,偶尔也会想起他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在奇妙的情感下便忍不住将稀薄的精液全都涂在玻璃上。

这男人总是这样,明明已经很累了,回到家中却还是先以做爱为主,甚至吃饭都顾不上。他好像是想要跟自己证明什么,在被谷协吻到浑身都失去力气的档口,西木隐约想到了答案。

“好累,我今天起得太晚了,饭还没做完……”

想到那半截胡萝卜正安静躺在砧板上,西木将湿漉漉的额头贴上了谷协同样赤裸着的胸口。

“没关系。起不来的话我们就出去吃,如果动也不想动的话我就叫外卖,你只要负责躺在这里张开嘴等我喂你就可以了,小麻雀。”

不禁被谷协的话逗得发笑,看着自己有手有脚却被当成是雏鸟,虽然不切实际,可幸福感还是充盈着身体。

“你这个人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做这么乱来的事却还是让我骂不出口,我真的望尘莫及。”

“诶?你是作家吧?!你的那本小说我有读哦,虽然是恋爱小说不过我也看得蛮感动的,两个人最终能够经历千山万水重逢,发觉自己还爱着对方可真是太好了,让我最后不由得舒了口气。”

这个大骗子,明明只是买了,像扫描一样粗略地翻了一遍而已,能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厚的脸皮。不过西木还是紧了紧胳膊选择抱住这个善于骗人的男人。

“我也舒了一口气呢……知道吗?”

西木抬起头看向那最近被双重疲惫折磨得消瘦了些许的脸庞。

“现在觉得好幸福,被你抱在怀里就觉得很安心。所以我不想出去,我们订外卖吧!现在就一直黏在一起,好不好?”

像是怕被拒绝所以小心翼翼,西木轻声问着。而谷协伸一,以同样柔和的目光看了过来,轻吻了一下西木的额头。

“好。不过一会送来了我们要怎么去拿?在这之前要穿上衣服吧?还是说你想就套着围裙去拿?转身的时候他会不会看到你屁股跟大腿内侧的流得乱七八糟的精液?哼哼会不会吓对方一跳呢……”

“你那么想让我这样么……”

对于恋人这样贪恋刺激的爱好西木一直没辙,那次在松原朗的墓碑前做已经算是极限。一想到他曾捆绑住那个死去的恋人并让其他人插入就觉得心脏承受无能,所以对于这种话总是将信将疑,总想着有一天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不过在那之前,西木已经在内心安抚过自己无数次了。想着就算有一天被那么对待,也许激动的只是那一时,他是爱着自己的,只是缺乏忠诚与嫉妒的神经。不会离开,也不许自己离开,毕竟这个男人是自己存在价值的一部分。他对自己的渴望就是存在的意义,是超越了任何一个,没有自己赊欠反而欠了自己一大堆的奇特存在。

“我会非常兴奋,会非常想要上你……不过在那之前可能会先把对方教训得两个月之内都看不清路吧。我的宝贝这么金贵,被其他人看到的话,我心里会不平衡呢……”

不清楚恋人说的是真是假,最后关头也没让自己穿着裸体围裙开门拿外卖,而是帮他简单地套了居家服。一起吃饭的途中也要腻在一起,连开始工作谷协也不放过。不能打扰就独自抱着书躺在短沙发上看,直到睡着后西木会帮他盖上毯子。日子就这样满是谎言地继续着,早已分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谎的西木原本还十分担忧,逐渐到完全不在意。

谎言又如何?自己爱上了这个人渣在酒吧里那落寞的眼神,爱上了他的甜言蜜语,爱上了他那戏剧化的情史,连同他曾经所爱过的人。就像那块骨头,依旧被装在瓶子里,依旧放在不常用的桌子最下面锁上的抽屉深处,西木舟选择接受一切。所以用说谎的方式保持住这份关系也无不可,如果未来必定有一天要将谎言一一揭穿,彼时两人也一同走过了千山万水,无法回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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