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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新人

當子遊以騎行裝換掉制服,從停車場旁的公共廁所出來時,御堂筋已經取回了他的車,掛著耳機正低頭聽音樂。

「學長,我準備好了。」穿得一身黑、在車上戴好頭盔的子遊向石垣說道,然後瞥了御堂筋一眼。「可以開始比賽了。」

見到子遊的穿著,石垣先是愣了一下才道:「好,那你們都過來這裡。」

他走到前方,舉起雙手。

見狀,御堂筋嗤笑一聲,拔下耳機後也戴上了頭盔。

兩輛公路車緩緩駛向起跑線。

「從這裡出發、到裏白丘的老路後轉回來,與先前的路線一樣,沒問題吧?」石垣對兩人做最後一次的確認。

子遊點了點頭,御堂筋則是沒反應。

「御堂筋?」

依舊沒反應。

「……預備!」

無奈地當御堂筋有把話聽進去,石垣開始進行倒數,當喊到最後一個數字時他的雙手落下,一左一右、在他身側的兩輛公路車一同衝了出去!

看著越來越小的兩條身影隱沒在道路盡頭,本就不是很贊成這個比賽的井原開口問道:「大家覺得,子遊學妹能贏嗎?」

「不可能吧?再怎麼說她都是女生啊!」臉色十分不好的水田回道:「雖然我很生氣那傢伙,可是──」

「你們有看到學妹的騎行服嗎?」從先前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石垣打斷了水田的話。「上面的校徽是帝京,帝京大學附屬中學。」

「看到了。」不明所以,辻搔著頭說:「學妹的關東腔很明顯啊,如果她中學就讀的是帝京的話,那她應該就是東京人了吧──石垣你是想要說這個?」

「……不對。」井原否定了辻,似乎想到什麼,他看向石垣。「小石,帝京中學是不是出過全國女子冠軍的那所學校?去年?前年?」

「不只,是連續三年。」石垣回答地很迅速。「終點都是由同一人拿下。」

雖然王者的特殊姓氏曾讓他印象深刻,但他也是直到剛剛才想起來。

「喂喂,石垣你想說什麼?」

「隊長!別賣關子啊!」

「是啊,這又跟學妹有什麼關……咦?小石,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肯定了井原的猜測,在眾人或疑惑不解或不敢相信的表情中,石垣終於揭開謎底。

「那位三冠王──王子遊!」

「什麼?!」

抽氣聲此起彼落,然後他們異口同聲!

「──不、會、吧?!」

山路蜿蜒,在高低起伏的坡道上,兩輛同廠牌的公路車一前一後地高速行進。

「哧──挺會說大話的K3寶寶,這就是妳的實力嗎?路程都過一半了,妳可是從來都沒有超過我啊噗噗。」從進入山道後就一直領先在前的御堂筋回頭嘲笑道。

「我倒是覺得奇怪,你怎麼還沒有甩掉我。」跟在後頭的子遊答得毫不示弱,卻依舊騎得不緊不慢。

「噗,妳想見識一下嗎?」他也該是時候拉開距離了。瞇起眼睛,御堂筋收回視線。「那妳就乖乖的,去做經理吧。」

話才一說完,御堂筋就拉直身體、整個人向前壓去!

「!」

一股強大的風壓驀地向子遊襲來,在御堂筋恐怖的加速下,兩人的距離瞬間拉開!

……

這是什麼奇怪的抽車姿勢啊。

詫異地睜圓眼睛,子遊沒有在意逐漸被拉大的距離,竟還有心思研究其他!

那種異常前傾的抽車,臉都快要貼到地面了呢。

她饒有興致地盯著前方幾乎成黑點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雜魚。」御堂筋喃喃念著。

收回前傾的身子,御堂筋雖然知道身後並沒有人,但仍沒有放鬆踩腳踏板的力道。

看來是他太過小心了,一個女生而已,能有多快?

──她以為,用言語設下陷阱就能打敗他了嗎?

食指時不時的輕按發出喀喀的清脆聲音,隨著坡度變化,御堂筋隨心所欲的切換齒輪。

如果與她改日再戰,那會削弱自己剛贏得的王牌威信。

若是今日比賽,她卻可以獲得體力上的優勢,從而擊敗他。

真是會算計呢,K3寶寶……不過他可沒在上一場比賽消耗太多力氣啊!

噁心,只會耍小聰明的女生。

噁心,沒有實力卻敢邀戰的女生。

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

……

時間分秒過去,景物急速後退。一路駛來從未降過速的御堂筋,在距離終點只剩三公里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什麼、猛地回頭──

印入眼簾的竟是一道黑色流星!

「找到了,與預計的差不多。」

由後趕上的子遊,滿臉汗水卻不顯狼狽,看見出現在視線中的獵物,那雙似乎在發著光的眼睛,亮得更加燦爛!

──她的踩踏動作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可車速竟是持續提升!

「噁心,她怎麼追上來了?噁心!」

瞪大雙眼,御堂筋滿是不可置信!

「很驚訝嗎?御堂筋君。」

在經過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後,兩輛競技中的公路車,終於再度並排。

「別太放鬆啊,御堂筋君,」子遊臉上帶著笑,不是對勝利的志在必得,而是對騎車的享樂其中:「好心提醒你一下,我的速度,還會越來越快哦!」

……什麼?

然後御堂筋發現到了,對手明明沒有加大踩踏的動作與力道,速度卻在緩慢提升、漸漸有拉開距離的趨勢──

「不、不可能!我不會讓妳超過的!」轉頭,御堂筋身子前傾。「既然這樣──那就──再次甩掉妳!」

全身下壓、御堂筋又開始抽車,瞬間加速、再一次地超過了子遊!

雙方距離又是一次的拉開!

「在這裡抽車嗎?」看著前方逐漸遠去的車子,子遊思考著御堂筋的選擇。「也是,剩下兩千多公尺,時間是不多了……」

她離開椅墊──

「這次不會讓你甩掉我了。」

抽車,她也會呢!

又追上來了!那個雜魚!

聽到身後越來越接近的輪軸聲,御堂筋瞪大了眼,氣得臉部表情都開始扭曲──

垃圾垃圾垃圾!!!噁心噁心噁心!!!

──直到雙方車身又再一次的並列,他忽然沉下表情。

不、不對!

似乎發現了什麼,御堂筋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看來她不是雜魚……

「妳這個東京人,對京都的路也不陌生嘛。」咧開白牙,他意有所指:「知道在這個時機追上來。」若再晚一點,她可是想追都追不上。

「嗯?你問這件事啊。」明瞭對方與自己一樣皆在暗自蓄力,但因還不到決勝時刻,所以可以閒聊幾句。「開學前,我每天都騎兩百公里。」

眼睛始終盯著前面,子遊十分注意自己的踩踏節奏。「雖然到京都才一個多月,但學校附近的路,我都熟悉得差不多了。」

「不過現在開學了,只有早晚才能有時間練車。」她轉頭,瞅了瞅御堂筋身上沒換下的制服。「而今天早上,我剛好選這條路線,騎了一段。」

她差不多騎了兩個小時吧,所以上課才差點遲到。「你有沒有覺得很巧,御堂筋君?」

「噁心,妳的答案真是噁心。」御堂筋冷哼一聲。「說這麼多,妳只是在為等下的失敗找藉口吧,例如……體力不夠?哧──」

「……如果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子遊嘆了口氣。「你的想法真負面,御堂筋君,你就不能把這當成──一個外地人,想要與當地人分享探索陌生路線的心情嗎?」

「那種無聊的東西,我沒興趣!」距離終點只剩一公里,御堂筋腿部開始發力,車子瞬間領先一大截──「我只要勝利!」

「……是嘛?」無意義的疑問一句,在同一個時間點,子遊也提升了車速,不甘示弱的追上去!

八百尺。子遊追了一點距離回來。

六百尺。子遊繼續拉近距離。

四百尺。在終點線翹首以待的石垣眾人,看到子遊只落後御堂筋半個車身!

兩百尺。子遊與御堂筋同時並排!

「噁心噁心噁心──太噁心了!!!!」全身的肌肉僨起,身體前彎傾斜至最大──御堂筋又再一次的加速度,車速快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他在領先一個車身後狂妄宣告:

「勝利,是我的!」

沒有說話,子遊只是抿著唇,繼續維持一種特殊的節奏踩著踏板!

無聲、無息,消光的黑色公路車輕盈地詭異,就如幽靈似的飄飛──

五十尺。子遊依舊黏著御堂筋,兩人距離不到半個車身!

「太、太可怕了!你們看子遊學妹!貼的好緊!完全沒被甩開!」吃驚的嘴巴大張,井原深受打擊──

這還是女生嗎?速度快得都甩出他好幾條街了!

「──剩十尺!」石垣睜大眼睛、眼皮眨也不眨。「差……一個車頭!」而且跑在前面的竟然是學妹!

距離終點的這段路程,對如閃電般衝刺的公路車來說,越過只是一剎那的時間──

抵達終點!

雙方並列!同時出線!

──平手!

望著一起衝過終點、停在遠處喘著氣的一男一女新生,在場見證比賽結果的京都伏見自行車競技部的學長們,心中皆是同一個想法:

『怪物。這兩個人真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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