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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暗夜伏擊

月黑風高,細雪漫天,在既泥濘又積雪的路上,凌天霄披著風氅往城鎮行去。倏忽間,段玉瑾掠空而來,佇立在他前方,問道:「你不打算救蘇煥了嗎?」

凌天霄輕笑道:「你不是去幫他了?」

段玉瑾目光一抬,皺眉道:「你怎麼能篤定我一定會救他?」

凌天霄朝著他一笑,悠哉道:「你與我相識多年,我又怎會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你雖然佯裝對此事漠不關心,但你還是跟了過來。若我沒猜錯的話,在我離開李展住處之後,你便已通知官府前去找蘇煥了,對吧?」

段玉瑾嘆雙眉緊皺,沉吟半晌,嘆道:「唉,一切都被你料到了。」旋即,他從懷中取出一只錢袋,綻出笑容道:「幸好我也化了不少緣,還不算太虧。」

凌天霄訝然道:「這錢是蘇煥的?」

段玉瑾瞥了他一眼,嘴角輕揚,好整以暇地道:「我救了他一命,拿些回報,這說起來也不算過分吧?」

凌天霄心中暗笑,這話若是一般人所說,那倒也無妨,但段玉瑾也算半個佛門弟子,這事傳出去可就不好了。凌天霄聳了聳肩,當作沒聽見這事,續道:「夜深了,天也冷了,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吧!」

段玉瑾眼珠一轉,問道:「是該找個地方歇息,但歇息完之後呢?明日一早,你是打算動身先去俠客山莊,還是先去空隱寺一趟呢?」

凌天霄思索片刻之後,聳肩道:「我想還是先去俠客山莊好了。」

段玉瑾像是早就預料到此,咧嘴一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也不例外。我早已備了兩匹馬,裝了幾壺酒,我們可以一邊暢飲,一邊策馬西行。」

凌天霄愕了片晌,皺眉道:「有必要連夜趕路嗎?」

段玉瑾搖了搖頭,捉弄道:「那還不得怪你這傢伙,你沒事去招惹那個小姑娘,惹得她對你事事上心了。要是我猜得不錯,你現在不出發,明早她定會追著你不放。」

凌天霄長嘆一聲道:「唉,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語畢,段玉瑾果真牽來兩匹馬,馬兒配著嶄新的全副鞍轡,鞍旁可放置刃器。

兩人縱身上馬,腳踏黃銅馬蹬,拉起韁繩,往西方疾馳而去。

才剛動身不久,後方忽聞急遽的馬蹄聲,凌天霄回頭一瞧,來人竟是邢月縈和嚴穆。凌天霄勒馬停定,轉過身來看向邢月縈,大訝道:「妳怎會知道我在這?」

邢月縈怔了一下,不悅道:「誰會知道你在這,我可沒那閒工夫。」凌天霄仔細打量著她,瞧她一臉納悶的模樣,看起來真不是為他而來。一問之下,他這才明白原來邢月縈也打算去俠客山莊,與他們相遇,純屬巧合罷了。

凌天霄似是被勾起興趣,問道:「你們去俠客山莊做什麼?」

邢月縈冷然道:「你又不加入御劍派,何必問這麼多。」凌天霄大感驚奇,他們僅僅相隔不到半天時辰,邢月縈對他態度變得分外冷淡,不禁令他匪夷所思。

段玉瑾望著兩人,忽然明白什麼,嘴角微抿,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原來是這樣,邢姑娘這招以退為進,確實用得巧妙。」

邢月縈被他當場戳破,為之愕然,立時別過俏臉,故作鎮定道:「哼,你可別亂說,我不過是尊重他的選擇,正所謂道不同不為謀。」

凌天霄沉思半晌,恍然大悟,旋即露出微笑道:「看來我似乎低估了妳,想不到妳居然用起心計來了,差點把我都騙了。」

邢月縈俏臉泛紅,嬌叱一聲,抿唇道:「腦袋是你的,隨你這麼想,我可管不著你。」

凌天霄目光四轉,沉聲道:「這樣吧,我其實也和貴派有所認識,待我把一切事情妥善之後,我再去登門造訪貴派,不知意下如何?」

邢月縈美目大放異采,既驚又喜道:「你是說真的嗎?」

凌天霄點了點頭,灑然一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段玉瑾見兩人達成了共識,趁機提議道:「相逢即是有緣,要不這樣好了,我們一同上路,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邢月縈尚未答腔,後方的嚴穆冷峻道:「哼,我才不要與卑鄙的小人為伍。」

凌天霄大奇道:「不知卑鄙二字從何而來?」

嚴穆雙目一閃,語透不悅道:「難道我有說錯嗎?你們在客棧用計騙我,當眾給我難堪,還不算卑鄙小人的行為嗎?」

凌天霄想不到他對這事耿耿於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反倒是邢月縈轉過頭來,冷冷地瞥了嚴穆一眼,低叱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你這條命是他所救?若不是他在場,你早給蘇煥砍下腦瓜子了,哪還能在這裏說話。」

嚴穆瞪她一眼,不以為忤道:「哼,別想騙我了,反正一定是用見不得人的方法獲勝。」凌天霄聞言一怔,這才想起來當時嚴穆昏死過去,所以壓根沒看到全盤情況。

邢月縈玉容生寒,沒好氣地道:「他是以真本事贏了,你說這話只是在忌妒他,你只是不想承認你技不如人罷了。」

嚴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兩道粗眉,像針一樣立了起來,厲叱道:「妳說什麼!」眼見兩人爭執不休,段玉瑾以烏雲密布,隨時會降下驟雪為由,勉強說服了兩人。

良久,四人好不容易再度上路,待到看到路旁出現一間客棧之際,已是翌日午時。店小二抬頭一瞧,見他們斗篷積雪,知道他們定是連夜趕路,因此詢問是要打尖還是投宿。

此時嚴穆和邢月縈的意見又有分歧,嚴穆想快點上路所以選擇打尖,但邢月縈想補充體力堅持投宿。所幸外頭降下驟雪,無奈之下,嚴穆只得放棄己見。店小二安排了四間上房,每個人各住一間房。

稍作安頓之後,凌天霄橫躺在床上,瞥了窗外大雪一眼之後,闔上雙眼。待到醒來之時,已是傍晚時分。外頭的雪仍在飄落,但勢頭已銳減不少。由於肚子餓了,凌天霄走出房門,才剛走下階梯,他便感到渾身不對勁。

凌天霄不動聲色,環目一掃,客棧裏不僅異常安靜,四周毫無半個人影,甚是詭譎。同一時間,其他房門也被打開,先後探頭的分別是段玉瑾、邢月縈和嚴穆等人。

幾人面面相覷,所想的事情幾乎一樣,因此生起了層層戒心。眾人來到一樓,周圍的窗戶倏地大開,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桌上油燈瞬間熄滅。倏忽間,數道黑影迅速竄入,眾人一眼便看出來者不善,紛紛執劍擺架。

嚴穆沉不住氣,衝上前去打算先發制人,兩名全身包裹緊緊,只露出濃眉大眼的黑衣人拔刀相迎,三人頓時扭打一片,刀光劍影,閃閃生輝。

段玉瑾雙手衣袖輕晃,輕功一展,驀地往二樓掠去,打算蓄勢待發。孰料二樓也有埋伏,兩名黑衣人從空房鑽出來,朝他揮刀而來。段玉瑾從容不迫,欺身而上,反手扣住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脈門,以四兩撥千斤之招,將其推下樓。

另一人見狀,沉腰坐馬,一刀劈出,段玉瑾不疾不徐,旋身一轉,勁腿朝他臉上踢去,順勢將他踹下樓。段玉瑾深吸一口氣,騰身飛起,雙足踏在欄杆之上,俯視下方。

下方早已打得不可開交,四名黑衣人圍攻邢月縈,邢月縈知道寡不敵眾,她長劍一甩,殺出一條血路往外頭奔去。

出了客棧,外頭寬廣偌大,上頭也有月色照映,總算可看清敵人身影。邢月縈猛一提氣,厲叱一聲,身形微展,掌中長劍一抹,閃電般地指向黑衣人前胸。

黑衣人早已等待多時,一擁而上,將其包圍。邢月縈雖非普通人,但面對四人搶攻,仍大感吃不消。不光如此,她還發現這幾人刀法古怪,至今從未見過這種招數。

凌天霄本在客棧被兩人糾纏,發覺邢月縈衝了出去,擔憂她遭受圍攻,稍加使力便將糾纏的兩人紛紛擊退,旋即往外追出去。

那四名圍剿邢月縈的黑衣人,差一點便可得手,可惜凌天霄半路殺出。凌天霄執劍而立,身上散發氣勢駭人,顧盼之間,稜稜有威。

黑衣人舉刀上前,凌天霄不發一語,甩開衣袖,手中紫色寶劍迸裂而出。凌天霄出手快如閃電,劍芒逼人,轉瞬之間,四名黑衣人分別捱上一劍,發出慘叫聲。

眼見黑衣人負傷,握不住長刀,一副喪失戰力之姿,凌天霄知道勝券在握,也不急於一時將其擊倒。

黑衣人看出他的用意,擔心凌天霄要套出他們的話,彼此對視一眼,向後退去。凌天霄不禁疑惑,這些人應該知道自己輕功不如他,又為何要逃跑呢?不到片晌,答案呼之欲出,因為又有一名黑衣人出現了。

這名黑衣人語氣沉穩,低聲道:「好俊的劍法,不知怎麼稱呼?」凌天霄聞言一懍,這人說話雖故意變聲,但仍掩不住他奇特的口音,因此研判他不是中原人。

凌天霄看了看他腰間的刀,刀鞘邊鋒朝上,刀身看似狹長且彎度高,頓時心念一閃,想起了多年以前曾與東瀛刀客對決過,皺眉道:「莫非你是東瀛人?」

黑衣人這下也不裝模作樣了,恢復原聲,冷笑道:「很好,至少讓你死得明明白白,也不算占你便宜。」

凌天霄笑了笑道:「你又怎知道我一定會死?」

星月之下,黑衣人閃目而望,嘴角隱含冷笑道:「你若不死,那便是我死。」此話一出,他手腕一反,瞬間發出一件暗器。

凌天霄到底是老手,旋身一閃,立時避開暗器。黑衣人一聲厲叱,右手往外一揚,一口氣將刀身飛快地拔出,這正是東瀛人慣用的拔刀術。凌天霄劍眉一軒,一縷尖風急勁而來,他知道此招不容小覷,提劍一揮,頓時劍氣橫生,劍勢懾人。

鏘啦一聲,黑衣人沒想到他選擇正面交鋒,雙目一凝,撲上前去。他忽覺風聲疾動,原來是凌天霄方才劍招勢挾餘威,從他側頰掠來。黑衣人訝然之餘,反手一握,彈開了劍氣。

一般而言,拔刀術為捨身之招,但黑衣人知道凌天霄是高手,所以沒有使用全力,也正因為這樣,他才能轉攻為守,化解掉凌天霄凌厲的劍招。

短短的一招,凌天霄便看出對方心思細膩,絕非方才那些人所能比擬。他穩住氣息,將內力傳入手中寶劍,擺出架勢。

黑衣人走上幾步,刀尖向下,疾閃一出,只見一道寒光,快如奔雷般地衝向他。霎那間,刀尖已抵至咽喉,不過半寸距離。

凌天霄面寒如水,一翻虎軀,右手突起一扯,長劍下砍。黑衣人處變不驚,向上一挑,刀劍削砍之聲迸裂而出,刺耳萬分。但見凌天霄借力使力,彈開劍身的同時躍空而上,一個俐落地翻圈之後,他掠至黑衣人的後方。

黑衣人直覺頸中涼風呼嘯而來,心知不妙,健腕輕旋,反砍兩刀。凌天霄揮劍斜撩,鏘地兩聲格檔下此刀勢。凌天霄見他意圖收刀,搶攻而上,黑衣人以為他要攻上路,故將刀擺在胸口之處。

此舉正中凌天霄下懷,他奮力一斬,伴隨劍身將內力打在刀上,黑衣人被反彈之力重挫,虎口劇痛,手腕疼得酸麻,嚇得他趕忙退後數步,重整態勢。

凌天霄對東瀛刀法不太清楚,在心中打定主意不讓他施展開來,所以採取疾攻手段,劍招連發,宛若噴泉般竄湧而出。黑衣人見他身似鬼魅,劍法變化無常,大驚之下不經意地使出全力應敵。

黑衣人的刀法迅捷無倫,詭譎多奇,倘若是以武會友,凌天霄肯定樂意與他比劃,但對方殺著頻出,若是輕敵的話只怕一死,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凌天霄攻法如猛虎撲兔,守勢似堅硬龜殼,攻守俱備,黑衣人既難以抵擋也無法反擊。黑衣人知道再這樣下去,終有一時會露出破綻,他把心一橫,伏地一縮,刀身從下砍上來,迅速地再橫劈一刀,此乃東瀛刀法伊賀十字斬。

凌天霄當然不知道這刀法來歷,但他明白此招凌厲無比,狠辣駭人。他雖然閃過了這刀招,衣襟也被刀氣撕開大半,露出半條胳膊。   凌天霄心中一驚,虎腰一扭,反手運勁,內力源源不絕注入劍身,這一下使上了七成力。黑衣人搞不清他耍什麼花招,但覺事情不妙,搶步上前,無奈為時已晚。

凌天霄一翻腕子,劍氣從劍尖橫掃而出,黑衣人驚詫之餘,收招退後,可惜劍氣太快,他提刀抵禦之時,身上已中了九道劍勁。  

黑衣人登時氣息一窒,旋即吐出鮮血,血珠如花瓣濺灑一地,隨著冷氣凝結起來。凌天霄這招是他自創武學,也是得意之招,名為凌雲九劍。當日他闖蕩江湖,便是用此招揚威,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

黑衣人眼見不是對手,提刀再起,作勢遁走。

凌天霄方才與他交戰數回合,發覺他刀法講求出其不意,暗中伏擊,並非正統東瀛武士,而是東瀛忍者。他明白忍術博大精深,其中招式詭譎多變,有一招便是以煙霧彈掩護,所以他一直盯著黑衣人的手,不打算讓他有機可趁逃走。  

便在這時,一道人影又竄出,冷不防朝他一刺。凌天霄提劍一擋,來人武功與黑衣人如出一轍,但這次對方蓄勢已久,所以凌天霄不敵其威,暫且退後數步。

凌天霄剛站穩身子,心叫不妙,抬頭一瞧,果然見那兩人扔下煙霧彈。凌天霄追上去,但煙霧彈內藏嗆鼻之味,他以衣袖掩住口鼻,再次望向前方之時,已是空無一人。

凌天霄回頭一瞧,原本的四名黑衣人也早就逃之夭夭。不單如此,待段玉瑾和嚴穆兩人紛紛追出來之後,他才得知那幾人也如法炮製,使用煙霧彈逃走了。

凌天霄摸了摸鼻子,看向段玉瑾,皺眉道:「其他人倒是無所謂,但你認真起來的話,那些人肯定逃不掉,你為何放走他們?」

段玉瑾微笑道:「你不也一樣嗎?」

凌天霄搖頭嘆道:「我不一樣,與我交手之人絕非等閒之輩。」

段玉瑾起初以為他說笑,但見地上劍氣入土三寸,他倒抽一口涼氣,訝然道:「這人竟逼你出此招,果真不容小覷。」

凌天霄瞟了他一眼,沉聲道:「他們是東瀛的忍者,刀法詭譎多變,你若遇到他們的話,千萬不可輕敵。」

此時嚴穆走上前來,一邊探視邢月縈情況,一邊面帶冷笑道:「哼,有什麼可怕,那些人被我殺得連爹娘都不認識了,要不是使詐逃走,我早將他們的頭顱砍下來了。」

不等凌天霄應答,邢月縈倏地站起身來,不悅道:「你對付的只是小嘍囉,當然很輕鬆,方才凌公子可是對付他們的頭目,自然是一番苦戰。」

嚴穆很快地打斷她的話,目光中滿含怒意,低叱道:「他們都包得緊緊,妳又知道誰是頭目了?我看妳被他灌了迷藥,早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只顧著幫他說好話。」

邢月縈方才親眼所見,這時被他誤會,心中自然有些不快。她冷哼一聲,抿唇道:「你為什麼不肯承認他的實力?師父曾說過,做人要謙虛為懷,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嚴穆聽她提到師父二字,這下怒火中燒,厲聲道:「要不是師父命令我陪妳,我才懶得管妳。我只想早早把事情辦妥回去,找師兄一起鍛鍊劍法,才不想浪費大把光陰在這差事上。」

邢月縈不以為然道:「我看你是想找大師姐吧?」

嚴穆本氣在頭上,被她說起這事,忽地老臉一紅道:「妳、妳可別亂說話。」

邢月縈拍了拍手,哈哈一笑道:「被我說中了吧?平常總說什麼想精進自我,在江湖上仗義助人,所以要找人指導一二,其實無非只是想變得更強,好讓大師姐對你刮目相看。」

嚴穆怔了一下,臉上神色既窘又怒,當著眾人被這樣說,他當然不好受。嚴穆目光一抬,瞪了邢月縈一眼,咬牙道:「好男不跟女鬥,我才不跟浪費口舌。這裏不可久留,我要去牽馬了,妳最好乖乖跟上來,否則我在師父面前說妳被男人迷昏頭,連正事都忘了。」  

邢月縈的臉紅了起來,恨恨的瞪著他,抿唇道:「你敢!」

嚴穆不以為然道:「妳看我敢不敢。」語畢,他逕自往馬廄走去。

邢月縈目光下垂,用餘光瞥了凌天霄一眼,嘴角微抿,赧然道:「你可別聽他胡說。」

凌天霄笑道:「妳沒受傷吧?」

邢月縈搖了搖頭道:「尚無大礙,多謝關心。」

默然片晌,凌天霄忽覺氣氛有些尷尬,乾咳一聲,故意提高音量催促段玉瑾上路。邢月縈雖想再說什麼,但凌天霄身形一折,,輕如飛鴻般掠出一丈,轉瞬之間已消失在她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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