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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戰國時代末期,趙國攻滅中山國。

同年,趙公子章發動「沙丘政變」,謀刺趙王何,事敗,公子成殺公子章,「主父」趙武靈王受到牽連,餓死於行宮。

趙王何年幼,公子成獨攬趙國大權,任李兌為「大司寇」,主問非常之人,大搜公子章餘黨,公子章門客星散,紛紛藏匿於列國人海之中…

主問非常之人,就是主持訊問那些作亂的犯罪人士。

姚仁有個綽號,叫做「鎚子」,身材肥胖而敏捷。

顧名思義,以為姚仁是一個很仁慈、笑口常開的胖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自從公子章政變失敗以後,李兌當上趙國「大司寇」,追捕公子章的餘黨,姚仁擔任李兌的刑官,大家才知道姚仁的本性。

姚仁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取得口供,換句話說,他擅於折磨犯人。

「用刑逼供」大概與妓女這一行業同樣令人鄙夷,但總必須要有人去做。

姚仁並不在乎惹人鄙夷,而且樂在其中,應該說,他深深地沈醉於讓別人痛不欲生的快樂之中。

從踏進牢房的剎那間,姚仁就知道他選對了行業,世間所有的苦難就在牢房這個地方,他可以名正言順在這個地方,加深人們的苦難。

興趣使然,他精通人體的各部弱點,他痛擊嫌犯的各部弱點,讓嫌犯痛不欲生,他可以取得任何口供。

經過多年的經驗,他總結了一個心得,那就是鎚頭最好用,這也是他被稱做「鎚子」的原因。

每當他問嫌犯一個問題,假若嫌犯有所遲疑,他會用鎚頭敲碎嫌犯的一根手指頭,十指連心,痛徹心扉,他有十次機會去問出所要的答案。

不!腳趾頭也應該算進去,他有二十個機會,讓嫌犯吐出口供。

當然!他也曾經遇過硬漢級的嫌犯,嫌犯就是堅不出聲,但這並不對他構成困擾,因為人一定有父母,如果年紀夠大的話,也一定有妻子兒女,自己受苦是一回事,看到自己的親人痛苦哀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換句話說,這個硬漢在親人的哀嚎聲中,有四十、六十、八十…個機會,去思考充當硬漢的代價。

他的鎚頭打響了整個趙國,尤其是代郡這個地方,因為公子章生前在代郡帶兵,「主父」趙武靈王曾經想要割裂代郡成為代國,分封給公子章,因為群臣反對而作罷,代郡可說是公子章的老巢。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姚仁因為名聲太壞,終於被李兌罷黜,消息傳出,許多手指腳趾被敲傷的人提劍圍住了姚仁的大宅,誓言要把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全部都敲得扁扁的。

但是,沒有人能夠沾到姚仁的一根汗毛,沒想到姚仁竟然會雙手持劍,從大宅衝出,砍殺多人,逃出重圍,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姚仁的劍術高超!

現在,姚仁就在臨淄城最大的一家賭場內,這家賭場是他開的,他就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快意地看著樓下的客人呼盧喝雉。

他的賭場經營得很成功,沒有呆帳的問題,催逼賭債和催繳欠稅是同樣性質的工作,難不倒他,甚至…他喜歡賴債的賭客,這樣,他才有機會折磨賴債的賭客,他實在愛死了逼債的工作!

他的後面站著兩名保鑣,一個穿著白衣,另一個穿著黑衣,都是使劍的高手,他知道,許多人巴不得他死上千遍萬遍,他並不想讓他們得逞,他要他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願望,他要他們每天看到他活得好好的,他要他們一想到他,就痛不欲生。

那兩名保鑣的身材、容貌、舉動,和他非常酷似,身上都佩帶著同一款式的長劍,簡直是同一個模子鑄出來,他們每天輪流穿著不同顏色的衣物,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一起睡覺,還有…一起狎妓,形影不離。

到了這個程度,縱使是武藝高強的劍客想要刺殺他,一擊而中的機會,便減少至三分之一而已,不!可能不到三分之一,他們會互相呼應,彼此配合出劍掩護,在稍微遲疑的剎那間,刺客早已命喪黃泉。

但是,天下間並沒有絕對的事。

他曾經差點被刺殺…

有個細心的殺手,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跟蹤他們三人,終於逮到了唯一的一次機會。

那天,他們三人走在臨淄城熱鬧的大街上,突然刮起一陣怪風,吹落了姚仁的帽子,兩名保鑣本能地爭著去撿取他的帽子,想表示對主人的忠誠,那名細心的殺手立即拔劍,衝了過去。

可惜,大街人多,阻礙了殺手的快劍,姚仁只被殺手的劍尖挑破了左肩的衣服,殺手的身上反而被他們三人聯手刺出六個血洞。

從此,姚仁和保鑣們不戴帽子。

現在,姚仁注意到樓下有個特別的賭客,這名賭客已經連輸了二十鎰黃金,囊空如洗,卻仍然神色鎮靜,這名賭客的身旁,還跪坐著二十名佩劍的奴僕,個個目不斜視。

這名賭客突然舉手,示意後邊的奴僕,高聲喊道:

「拿來!」

接著,這名賭客對著桌前的莊家說道:

「我名叫做陳季子,我有一樣珍寶,想要變賣。」

桌前的莊家不敢做主,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站在二樓樓梯處的姚仁三人。

姚仁三人不說話。

陳季子接過了一個絲綢袋子,緩緩解開套口,露出一件金光閃閃、細口粗腰的高頸金瓶,頓時賭場內鴉雀無聲,所有的賭客都注視著這件珍寶,讚嘆之聲此起彼落。

陳季子環視左右,緩緩說道:

「這件珍寶的價值,不只於它外在造型之美,也不只於它的黃金成色精純,而是…它有個秘密,我沒有福氣,無法參透這個秘密,這個秘密牽涉到一處遠古的寶藏…」

樓梯處,姚仁三人同時舉手,喊道:

「夠了!」

姚仁三人緩緩步下樓梯,三人中身穿白衣者對著陳季子細聲說道:

「先生不妨與我同去密室商談。」

陳季子爽朗說道:

「好!」

陳季子後邊的部屬都站了起來,正要跟著陳季子走進內堂,姚仁三人笑了,三人中身穿白衣者說道:

「我是說…只有先生一人,和這件…珍寶而已,先生的佩劍也留下吧!」

陳季子面露不快,正色問道:

「且慢!我一個人?那麼姚大老板也是一個人囉?」

姚仁三人中站在最前方穿錦衣者笑道:

「笑話!當然我們三個人,我們三個人都是姚仁。」

陳季子面露鄙夷之色,高聲說道:

「沒想到,姚大老板識貨,但是…不上道,殊不知,人有錢就會怕死,我怕死,所以隨身奴僕陪著,沒有他們,我哪兒都不去!何況…姚大老板隨身不也是有兩個保鑣陪著!」

姚仁三人沈默片刻,全場賭客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姚仁三人的後面穿白衣者細聲說道:

「好啊!沒有問題,就讓你帶著佩劍,但就只有你一人…」

姚仁三人中為首錦衣者突然大笑,高聲笑道:

「沒想到,先生處處仰賴奴僕,才敢四處走走,我姚仁也一樣,也必須仰賴保鑣,才做得了決定…」

姚仁三人穿黑衣者插嘴說道:

「夠了!大家說太多廢話了,請吧!」

於是,陳季子將佩劍插在腰帶上,兩手捧著金瓶,跟著姚仁三人走進內堂。

五人走在曲折的長廊,陳季子東張西望,微笑說道:

「姚大老板的房子,可真大啊!有錢真好!」

姚仁三人走在前面,默不作聲。

陳季子又嘆道:

「唉!有錢可以僱用貼心的保鑣,真好!不過,話說回來,姚大老板和兩位保鑣長得太相像了,真叫人分不清真偽,還好!姚大老板的保鑣很忠心,如果遇到壞心眼的保鑣,殺掉了其他兩人,不就可以當上現成的姚大老板了嗎?」

姚仁三人立即停住腳步,穿黑衣者厲聲喊道: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季子急忙回道:

「請姚大老板原諒,陳某一時言辭不當,說錯話了,該死!請姚大老板不要介意才好。」

姚仁三人為首穿錦衣者緩緩說道:  

「好個先生的話,話中有話,我們都聽到了,只不過變賣個金瓶而已,為什麼要說那麼多廢話?」

陳季子捧起金瓶,乾笑道:

「就看在這價值連城的珍寶份上,原諒我口不擇言。」

姚仁三人身穿白衣者細聲說道:

「夠了!沒有問題,希望先生的珍寶確實有這個價值,前面就是密室,不要再推拖了,就請吧!」

走進了密室,陳季子脫鞋踏上床榻,穿黑衣者不快地用力關上房門,穿錦衣者早已經盤坐在床榻上的矮桌前,陳季子趕緊將金瓶放置矮桌上,與穿錦衣者隔桌對坐,穿白衣者與穿黑衣者也踏上床榻,跪坐於穿錦衣者後邊。

陳季子說道:

「且慢!姚大老板三個人有三支長劍,我嘛!一個人,一支劍,能夠保護我的珍寶嗎?」

穿白衣者說道:

「夠了!沒有問題,我講信用,先生就快說出這珍寶的秘密吧!」

陳季子不敢再多說話,將長劍取下,放置身旁,正色說道:

「這珍寶,從外觀看來,並不產於中土,而是產於塞外遠西國度…」

穿錦衣者插嘴問道:

「大月氏國?」

陳季子笑道:

「不!更遠!多年以前,我在大月氏國行商的時候,救了一名塞人乞丐,這乞丐已經多日沒有進食,奄奄一息,我請他吃一頓盛宴,他狼吞虎嚥,席間他拿出了這件珍寶,並且說出了這件珍寶的來歷,要低價賣給我,然而,他所開出的價格,實在是太貴了,我請他讓我考慮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走到安頓他住宿的房間,發現他已經脹死在床上,所以我沒有花費任何錢財,就得到了這件珍寶,現在我將這件珍寶轉讓給姚大老板,不能免費,但是可以折上一半的價錢。」

穿錦衣者瞄了陳智一眼,說道:

「廢話真多!再說下去。」

陳季子摸了摸桌上的金瓶,說道:

「我親赴大月氏國西邊的大夏、康居諸國,求證那名乞丐的說辭,竟然所言不假!

    這件珍寶,不知是何人所製造,只知道流落人間,已經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了。

        當初,在康居國以西,更遠的塞種人居住之地,有一個呂底亞國,國王庫羅索氏最先注意到這一件金瓶珍寶,當時呂底亞國富有而且強大,國王庫羅索氏從他父王的遺物中找到這件珍寶,據說,他的父親費盡心機攻滅亞述帝國,帶回了這一件金瓶戰利品,然而,這件金瓶珍寶原先的主人就是最後一個亞述王,在王城淪陷那天,亞述王帶領所有的王族老少躲進王宮,引火自焚。

        這一件金瓶,在夜晚時,會發出怪異的青光,令人著迷,引人迷惑,庫羅索氏愛不釋手,不時玩賞這一件金瓶,日久之後,竟然變得英姿煥發,雄心萬丈,於是率領著精壯的鐵甲騎兵,四出攻伐鄰國,建立了一個偉大的呂底亞帝國…」

案前穿錦衣者插嘴嘆道:

「先生太誇大了吧!想必是要提高這件珍寶的價錢?」

陳季子從懷裏掏出一小塊圓扁的黃金,丟置於桌上,發出清澈的鏘聲,說道:

「不!我所言屬實,這就是呂底亞王庫羅索氏所鑄造的金幣。」

穿錦衣者伸手想要拿取桌上金幣,但是又縮了回來,乾笑一聲,說道:

「金幣?沒看過!什麼叫做金幣?」

陳季子說道:

  「就是用黃金鑄造而成的錢幣,可以通用於列國之間的買賣,在呂底亞帝國內非常普遍,可見呂底亞帝國非常富有,遍地黃金,才有足夠的黃金可以當成買賣的通貨,請問姚大老板,在我中土列國,齊國號稱天下最富,姚大老板可曾在臨淄城內看到一般人使用黃金鑄造的刀幣、布幣?」

穿白衣者冷哼一聲,說道:

「先生的廢話未免太多了!說下去!」

陳季子急忙拉回話題,說道:

「是,是,有一夜,庫羅索氏仔細地觀察金瓶,發現金瓶所顯出的青光,隱約露出紋路,心中有所領悟,高興得夜不能眠,第二天,他宣佈要去征服波斯人。

    當時的波斯人弱小又貧窮,所以大臣們一致反對,因為打下了波斯國,又能夠搶得到什麼財富呢?

    庫羅索氏笑而不答,拿出金瓶,遍示廷臣。

    有一名神官當場占卜,告訴庫羅索氏務必三思,神諭顯示,如果發動戰爭,有一個國家必將會滅亡。

    庫羅索氏聞之大喜,認為有一個國家必將會滅亡,那就是波斯必亡,於是更想要征服波斯。

    呂底亞的鐵騎大軍攻進了東方的波斯,一個村落接著一個村落,追逐著驚慌的波斯人。

    波斯王居魯士聰明狡詐,避開與呂底亞大軍正面決戰,暗中結集波斯的精銳騎兵,等待機會反攻。

    庫羅索氏徒勞無功,時間一久,官兵普遍思鄉,軍心渙散,歸心似箭,庫羅索氏不得已撤軍歸國,不料,波斯王居魯士率領波斯騎兵尾隨著他疲憊的軍隊,攻進了他的呂底亞國,包圍了他的王城,他被迫在王城下與波斯騎兵決戰。

    雖然吃了居魯士的悶虧,庫羅索氏仍然自信可以擊敗波斯人,因為他的騎兵人數眾多而且裝備精良,但是戰爭結果竟然是他始料未及的慘敗。

    居魯士工於心計,將騎坐駱駝的騎兵,擺在前鋒,結果呂底亞騎兵的戰馬,見到駱駝的奇形怪狀,又聞到駱駝的惡臭,頓時驚嚇失控,尚未交戰,便四散奔逃,呂底亞鐵騎變成了一群廢物,任由波斯人宰殺。

庫羅索氏逃入王城,但是王城內沒有存糧可供長期抗戰,庫羅索氏只好抱著金瓶,拖著準備自焚的木材,出城向居魯士投降,他向居魯士說明金瓶的奧秘之後,便和妻子兒女一起坐在柴堆中,舉火自焚。

    時值夜晚,居魯士看見金瓶青光中所顯露出的紋路,既驚又喜,急忙衝出營帳,喝令部屬滅火,救出庫羅索氏全家。

    從此,庫羅索氏成為波斯王居魯士的臣民,居魯士在金瓶的青光照拂之下,愈發雄才大略,擊滅了許多大國,建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波斯大帝國。

    波斯王居魯士並沒有心情享受所奮鬥的成果,他和庫羅索氏兩個人經常在帝國境內到處挖掘,瞎忙了一陣子,居魯士突然心有所感,莫名其妙地結集大軍,北征西徐亞人,西徐亞人的國土是不毛之地,群臣苦勸不聽,他一意孤行,結果落入西徐亞人的陷阱,孤零零地戰死在北疆荒野。」

穿錦衣者悶嘆一聲,問道:

「庫羅索氏和居魯士都看到了青光中的紋路?」

陳季子答道:

「是。」

穿白衣者問道:

「紋路透露了些什麼呢?」

陳季子雙眼暴睜,高聲答道:

「紋路就是地圖,指示著一處上古的寶藏,寶藏中有無數的奇珍異寶,還有許多無價之物,那是你我無法想像的,其中包括有失傳的上古秘術,比如說,長生不老之術,呼風喚雨之術…」

穿錦衣者突然用力拍案,啪!一聲,罵道:

「騙我!你說了這些見鬼的故事,用意何在?」

陳季子不理會穿錦衣者,從懷裏取出另一塊金幣,扔在桌上,緩緩說道:

「這是居魯士的波斯金幣,居魯士確有其人,何來見鬼之說?鬼會鑄造金幣嗎?」

穿白衣者緊握佩劍,冷冷說道:

「說下去。」

陳季子微笑說道:

「居魯士死後,庫羅索氏把金瓶的秘密,告訴了居魯士的兒子,甘比西士。

    甘比西士的個性殘忍嗜殺,聰明才智比不上他的父親居魯士,他看到了金瓶青光的紋路,固執地認為寶藏就在西方,因為他害怕出征時幼弟可能會篡位,所以他首先殺死自己唯一的幼弟,再率領大軍西向,滅亡了埃及古國。

    甘比西士在埃及境內,破壞神廟,拷打神廟的祭司,活埋了十二名埃及貴族,毫不留情地逼迫埃及人招出寶藏所在,但是沒有成果,顯然,他猜錯了,寶藏並不在西方。

    甘比西士很不甘心,日夜抱著金瓶仔細察看,性情越來越暴燥,越來越多疑,竟然殺死自己的妻子兒女,又殺死了庫羅索氏全家,最後,逼令麾下五萬大軍,繼續深入埃及西方的大沙漠,結果,五萬大軍全數渴死在酷熱的茫茫沙海之中,

    消息傳出,甘比西士終日不吃不喝,兩眼充血如火,百問不應,在異鄉孤單一人,身邊沒有親朋好友,國家和他的身心一樣有若風中殘燭,國內的叛變頻傳,一日數驚,他無奈地匆匆返國,在途中,他也半瘋了,絕望地自殺了,這個金瓶當時就橫放在他血淋淋的胸膛上。」

穿白衣者緊緊握著佩劍,說道:

「說下去。」

陳季子摸了摸金瓶,繼續說道:

「一個侍臣偷走了這個金瓶,這件珍寶消失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直到一百年前,波斯王阿塔澤爾氏二世當了四十多年的太平君王,重新在皇宮的寶庫發現了這件珍寶,同樣在金瓶所發出的青光中,他看見了紋路,他也從典籍知道了金瓶的秘密,再來,歷史重演,他殺死了兒子,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惹得眾叛親離,家不成家,國不成國,最後抱著金瓶,躲到皇宮深處,徬徨之際,他的另一個兒子歐庫氏跑來看他,他精神大振,高興地問道:

        『兒啊!你來救我的嗎?』

歐庫氏拔出短劍,說道:

        『不!我來取你的性命!』

    金瓶便落入歐庫氏手中,歐庫氏仔細研究金瓶二十多年,顯然沒有破解上古寶藏的秘密,他和所有的兒女都遭到他的親信部將殺害。

    一連串的戰亂之後,大約在四、五十年前,金瓶流落到波斯的最後一個君王,大流士三世的手中。

    同時,在遠西的大海彼端,崛起一個強國馬其頓,馬其頓王亞歷山大聰明絕倫,風聞波斯的稀世珍寶,便統領四萬人馬,跨海挑戰波斯王大流士三世。

    亞歷山大戰技高超,以寡擊眾,三戰三勝,擊敗了波斯帝國,波斯王大流士三世抱著金瓶,拼命往東逃亡,途中,被屬下的大夏總督貝索斯探聽到金瓶的秘密,貝索斯生出邪心,把大流士三世關進鐵籠,用長矛一陣亂刺將大流士三世刺成重傷,搶過金瓶,繼續往東逃竄。

亞歷山大趕到,放出大流士三世,大流士三世奄奄一息,向亞歷山大討水喝,大流士三世喝了水,並且說出金瓶的秘密,就斷氣了。

貝索斯還來不及把玩金瓶,就被亞歷山大擒獲,亞歷山大痛恨貝索斯背叛主君的行為,將貝索斯鞭笞得體無完膚,最後貝索斯的身體被活活扯成兩半而死,金瓶落入亞歷山大之手。

    亞歷山大得到了金瓶,事事得心應手,東征西討,攻城掠地,建立了從大海橫跨大海,涵蓋無數邦國,史無前例的大帝國,亞歷山大志得意滿,用金瓶痛飲美酒,最後,幾千幾百代人無法破解的謎題,竟然被這位天之驕子喝出了上古的奧秘…」

盤坐在案前的穿錦衣者急聲問道:

「什麼奧秘?」

陳季子嘆道:

「不知道,亞歷山大沒說。」

穿錦衣者大聲叫道:

「什麼!?你耍我!」

穿黑衣者輕聲說道:

「聽起來,是不祥的珍寶,不碰為妙。」

穿白衣者冷笑一聲,說道:

「沒有問題,大家冷靜!我倒要問問陳大先生,即然亞歷山大沒有說,旁人又如何知曉奧秘已經被亞歷山大破解呢?陳大先生又如何從旁人得知奧秘已經被破解了呢?」

陳季子再從懷中取出一塊金幣,扔在桌上,說道:

「是那名乞丐告訴我的,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在大月氏國的市集,發現那名乞丐倒臥街旁,不省人事,但雙手仍緊握著一袋東西,袋裏的東西就是這一塊金幣和金瓶,這塊金幣就是亞歷山大所鑄造的錢幣,證明確有亞歷山大其人,  

    那名乞丐是亞歷山大的貼身侍衛,亞歷山大的一舉一動,他瞭若指掌,亞歷山大破解了上古寶藏所在的秘密之後,性格大變,自封為神,他…」

穿黑衣者插嘴問道:

「那麼…寶藏不就被亞歷山大拿光了嗎?你的金瓶…又能夠幹什麼呢?」        

陳季子答道:

「亞歷山大只知道寶藏的所在,還來不及去找寶藏,因為他自封為神以後,仍舊到處祭拜神明,姚大老板可曾聽說過…神明會祭拜神明?

    假若亞歷山大已經得到了上古寶藏,不言而知,他一定會知曉長生不老之術,一定懂得呼風喚雨之術,那不就成了一位真正的神仙嗎?神仙會去祭拜其他神仙嗎?」

穿白衣者說道:

「說下去。」

陳季子說道:

「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還需要鑄造金幣做什麼呢?桌上這塊金幣就是亞歷山大所鑄造之物,用以收購軍資,準備征戰之用。

    當時,那名乞丐死後,我花了一番功夫,追查他的來歷,確實!他所言不假!

    亞歷山大痛飲美酒,無法自制,酒越喝越多,性格大變,脾氣火爆,在酒宴中只因聽到刺耳的話,竟然怒不可遏,用長矛把救過他性命的老臣釘死在座位上,他的首相病死了,他同樣怒不可遏,怪罪醫生不盡職,殺死了醫術最高明的醫生,幾個月之後,他染上熱病,群醫束手無策,因為醫術最高明的醫生早已經被他處死,結果在病榻呻吟了十多天,英年早逝,於是,他的部將群起叛變,割據地盤,互相攻伐,他的家人不分老少全數被殺,他的大帝國四分五裂,戰火連天,他的貼身侍衛抱著金瓶,頭也不回地往東逃亡,越過高山峻嶺,終於流落到大月氏國。

    這名貼身侍衛用盡了盤纏,淪為乞丐,只好變賣金幣,勉強苟活,最後饑寒交迫,仍然捨不得變賣最後的一塊金幣和金瓶。」

姚仁三人聞言,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穿白衣者冷哼一聲,說道:

「既然那個乞丐告訴了先生金瓶的奧秘,先生何不獨自享用呢?」        

陳季子拿起金瓶,面露誠懇之色,恭敬說道:

「不!做人必須懂得『能取能捨』,這上古奧秘,聰慧者,有福氣者,一看便知;我沒有福氣,已經看了二十年,仍舊不能窺見一二,唉!是應該變賣金瓶的時候了。

來!讓我來告訴姚大老板這個窺探奧秘之法,請姚大老板過目。」

姚仁三人聞言同時肩頭聳動。

穿錦衣者捷足先登,最先兩手接過金瓶,跪坐於後的穿白衣者放開握劍的右手,

急忙伸手於案前,急聲喊道:

「且慢!我先…」

尾音末落,陳季子突然拔劍竄起,朝穿白衣者的右手猛地砍下。  

嚓!一聲,穿白衣者的右手掌齊腕被切斷在桌上。

穿白衣者的哀號聲中,穿黑衣者火速拔劍,急刺陳季子的胸膛,鏘!一聲,長劍竟然折斷,穿黑衣者急忙後仰,高聲喊道:

「衣下穿有鎧甲…」

陳季子毫不遲疑,踏上矮桌,大腳踢倒呻吟中的穿白衣者,雙手緊握長劍,直直砍向後仰的穿黑衣者。

噗!一聲,腦漿四迸,穿黑衣者頭破血流,緩緩癱倒榻上。

陳季子雙手橫握長劍,回首逼視端坐案前的穿錦衣者,穿錦衣者仍然看著金瓶,紋風不動。

陳季子吐了口長氣,對著案前抱住金瓶不放的穿錦衣者,微笑說道:

「姚仁是以前的姚大老板,現在不再是了,其實三人之中,最聰明的你,才配得稱做是姚大老板。」

穿錦衣者摸了摸金瓶,說道:

「金瓶歸我?」

陳季子笑道:

「當然!」

穿錦衣者大笑,欣喜問道:

「陳大先生真是個知心人,陳大先生是趙國代郡人氏?」

陳季子嘆道:

「正是,在下是昔日公子章門客,如今是浪人,身上背負著百條冤魂的重託,感謝足下讓我得償心願。」

穿錦衣者說道:

「姚仁的仇家滿天下,當他的替身,我日夜不安啊!」

陳季子望了望榻上,抽蓄的姚仁肥胖的身軀,說道:

「姚仁當公子成和李兌的刑官,加害公子章的門客,手段殘酷,趕盡殺絕,毫不手軟,惹得人神共憤。」

穿錦衣者笑了笑,問道:

「我跟姚仁長得很相像,我並沒有做什麼暗號,先生怎麼知道我不是姚仁?」

陳季子答道:

「因為我所提出的問題,都是穿白衣者說出決定性的答覆。」

穿錦衣者嚴肅問道:

「你怎麼斷定我不會出手解救姚仁?」

陳季子反問道:

「你的雙手抱著金瓶,用哪隻手拔劍呢?」

穿錦衣者大笑。

陳季子繼續說道:

「我的運氣向來不錯,我賭你很聰明,一輩子當別人的替身…有出息嗎?」

穿錦衣者沉聲問道:

「場外大堂?」

陳季子笑道:

「你就是現成的姚大老板,你不應該懷疑自己。」

穿錦衣者低聲問道:

「假若有人認出…」

陳季子笑道:

「此刻大堂上有我二十名代郡死士監視著賭場的打手,姚大老板還擔什麼心?」

穿錦衣者皺眉問道:

「要殺姚仁的人太多了,他們會找上我,現在只剩下我一人,好像情況變得更糟糕,是嗎?」

陳季子笑道:

「我就是姚仁仇家的代表,我會告訴他們,他們不會再找上你了。」

穿錦衣者推案而起,朗聲笑道:

「這場交易太划算了,先生需要什麼嗎?」

穿白衣者止住了呻吟,汗流滿面,喘息說道:

「你…你們很奸詐,不講…義氣,都很賤,尤其是你…陳季子…」

穿錦衣者突然連劍帶鞘掃擊姚仁頭部,噗!重擊一聲,牙血四迸,姚仁末及說完,立即暈死過去,斷腕鮮血又潺潺流出,染紅一大片胸前白衣。

穿錦衣者冷冷說道:

「你才賤!陳大先生的名字是你叫的嗎?誰得罪了陳大先生,誰就是得罪了我姚大老板!」

陳季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穿錦衣者問道:

「話說回來,這金瓶的典故是真?」

陳季子笑道:

「當然是真,而且我已經知道上古寶藏在什麼地方。」

穿錦衣者問道:

「什麼地方?」

陳季子說道:

「東方。」

穿錦衣者追問道:

「你為什麼不去尋找上古寶藏?」

陳季子笑道:

「我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因為上古寶藏在東方大海很遠的地方。」

穿錦衣者追問道:

「你不能夠窺見金瓶的奧秘,又怎麼知道上古寶藏在東方大海很遠的地方?」

陳季子嚴正說道:  

「推斷而知。」

穿錦衣者問道:

「推斷?」

陳季子說道:  

「那波斯王居魯士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才能夠創造出一個大帝國,他竟然堅決往北到西徐亞人的荒涼之地,那裡只有一片大草原,群臣苦勸不聽,他為什麼一意孤行要到北方?」

「…」

陳季子說道:  

「因為他知道上古寶藏在遙遠的東方,不幸他的帝國東方疆界是很高的山脈,前往東方的通路被高山峻嶺阻斷了,他只好往北繞道,試圖繞過高山。」

「…」

陳季子說道:  

「那亞歷山大英姿聰敏,是千古不遇的奇才,建立了一個涵蓋無數邦國的大帝國,當然能夠解開金瓶的奧秘,知道上古寶藏所在…」

穿錦衣者插嘴問道:

「在什麼地方?」

陳季子說道:

「遙遠的東方。」

「…」

陳季子繼續說道:  

「他為什麼不去尋找上古寶藏?因為他遭遇到和波斯王居魯士同樣的問題,他的帝國東方疆界是很高的山脈,高山峻嶺阻斷了他的尋寶之路。」

「…」

陳季子繼續說道:  

「他很聰明,參考波斯王居魯士的經驗,他曾經往北嘗試收服西徐亞人,成果不好,他只好往南繞過高山,借道天竺到那遙遠的東方,事與願違,收服南方一些小城小邦之後,他遇到更強大的敵人,擁有無數戰車和武士的摩頡陀國。」

「…」

陳季子繼續說道:  

「征戰多年,他的士兵都累了,決戰前夕,他的士兵向他哭訴思鄉之苦,請求他罷兵歸國,他也哭了,他從來不畏懼任何人,只向他的士兵屈服,所以他沒有尋得寶藏,這也是為什麼他回國後會鑄造金幣,以便籌購軍資,準備再次遠征,可惜得到疾病而死。」

穿錦衣者聽得如癡如醉,突然心有所感問道:

「且慢,他們認為上古寶藏是在東方,你如何推測上古寶藏在東方大海很遠的地方?」

陳季子笑道:

「是燕國人替我找出來的。」

穿錦衣者訝異問道:

「燕國人?」

陳季子笑道:

「你現在就是姚大老板了,讓我為你引見方士徐生,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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