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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王宮不遠處,佇立著一棟大宅子,宛若宮殿般雄偉,堪比王宮,宅子的主人是朝堂上最具威望的齊將軍,齊家為先太后齊氏的娘家,自皇帝幼年即位後,齊太后將大權交給兄長齊將軍,齊家聲望越來越大,漸漸超過皇家,國家大事往往為齊家馬首是瞻,齊將軍有兩個兒子,長子齊楚陽已成家,性格較像父親,穩重且敦厚樸實,但齊將軍卻偏愛次子齊夜逍,齊夜逍從小聰明機伶,相貌俊俏,很容易討得父親歡心,齊夜逍成年後,前來提親的王宮貴族和文武百官絡繹不絕,眼下齊將軍最急迫的事便是替夜逍討個媳婦,無奈夜逍卻對自己終身大事毫不關心。

        面對齊家龐大的勢力,長大後且有了野心的皇帝慢慢地有了戒心,但礙於齊將軍是自己親舅舅,不好除之,皇帝一直煩惱著如何拿回旁落的政權,苦思卻想不出法子,身邊的文武百官眼下大多支持齊家,倒也沒什麼可以一同討論的對象,只好向枕邊人傾訴,皇帝今年一十九歲,除皇后以外,還有若干妃子,其中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便是溫柔聰明的麗妃了,麗妃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朝中的大事她也略懂一些,因為她的父親是吏部尚書梅中堯,梅中堯在官場中是出了名地長袖善舞,些許自認清高的讀書人總罵他老狐狸。

        皇帝突然想到派人試探梅中堯,因為梅中堯平時和齊家沒什麼交集,或許是能成為自己板倒齊家的助力,於是他派遣了心腹殷流年到梅府,那殷流年是名謀士,自幼以天才少年聞名,於十二歲時被皇帝身邊的近臣看中,召他入宮做皇帝書童,因為他忠心又不屬於任何勢力,所以他深得皇帝信賴。

        過些時日,殷流年登門造訪梅府,府中花園種滿梅花,十分清新淡雅,一進大門便可嗅到梅花的香氣,一名僕役前去通知梅中堯殷流年的到訪,殷流年趁閒暇時刻在梅花園中走走,正巧碰見了一名麗人也正賞著花,殷流年一見那少女不禁有種錯覺,她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她並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子,但她的氣質卻讓他無法自拔地被吸引著,少女那單薄的身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卻顯得堅毅,那少女睜著大眼看著他,有些詫異,殷流年微笑到:「在下殷流年,奉命前來拜訪梅大人,敢問姑娘是梅大人千金嗎?」那少女點了點頭並說道:「殷流年,我聽過這名字的,有名的神童!」她輕笑,她笑起來有些稚氣又更顯嬌麗,那孤獨的氣質也隨她這輕輕一笑而煙消雲散。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神童也沒什麼了不起。」殷流年走到少女身旁,輕輕拿起在掉落她髮上的梅花瓣,少女抬頭,兩人對視後她頭一撇,害羞地快步離去,殷流年癡癡凝視著手上的花瓣,懊悔著沒能和她多說幾句話。

        「殷公子,您在這兒啊?老爺有請。」適才的僕役帶著他走進宅內,宅內裝潢簡單樸素,和齊將軍府的奢華相差甚遠,梅中堯認真地盯著眼前的棋盤,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殷流年已到。

        「殷公子,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梅中堯笑問,殷流年答道:「前些日子和皇上討論到官制,在下有些不解之處,想請教梅大人。」

        「慢著,傳聞殷公子才智天下無雙,但我畢竟鑽研棋藝多年,對於下棋還是頗有自信,今日我想請教請教殷公子。」對於梅中堯的性格,殷流年早有耳聞,他狡詐、卻毫無破綻,他看似無所事事,他手中卻掌握了他想要一切,最好的例子便是他本默默無名卻現居高位,還做了皇帝的老丈人,在和他下棋之時更有感觸,殷流年聰明絕頂,卻總是看不透這個對手,這令殷流年隱隱覺得比起齊將軍,這位梅尚書或許才更是危險。

        「在下不才,這盤棋是大人勝了。」

        梅中堯微笑道:「公子心存雜念,是以最後錯失逆轉良機,那麼咱們便開門見山吧!公子此行必是為了齊將軍的事吧?」他頓了頓,續道:「齊將軍掌權已久,皇上想奪回權力,但朝中文武百官卻盡是巴結齊將軍,皇上苦無幫手,是才想起了還有個梅中堯!殷公子大可放心,小女畢竟在宮中,與當今皇后不合,我護女心切,所以立場是堅定的。」

        皇后郭氏是太后替皇帝選的,太后為了鞏固自家勢力,所選的親家自然也和齊家關係密切,那齊將軍長子齊楚陽的妻子便是郭皇后的親姊妹,皇帝本就對齊家甚是感冒,長年被冷落的皇后和受寵的麗妃之間多年來的明爭暗鬥也是人盡皆知。

        聽到梅中堯的回答,殷流年鬆了一口氣,對皇帝也總算有個交代了,公事辦完,他心中卻有一股悸動,一個他想把握住卻又說不出口的…

        「那麼,在下先行告退。」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梅中堯邀約殷流年往後多來梅中陪他下棋,便託那僕役送客,那僕役領著殷流年走出廳外,途中經過那素雅的梅花園,殷流年頻頻望向園子,尋找那少女的蹤影。

        「很美的梅花吧!」那僕役道,「那是三小姐精心栽種的。」三小姐便是那女孩兒吧?殷流年早聽聞梅家有兩位美人兒,一位是梅家大小姐,現今的麗妃梅若華,另一位則是三小姐梅若紅,她倆和么弟梅天昊都是梅中堯和原配夫人所生,梅家的二小姐則是梅中堯與小妾所生。

        「這些花兒的主人必是心地良善的好姑娘吧!」殷流年微笑道。

        「這個自然,三小姐就是對咱這些下人也都客客氣氣的,就像仙子下凡一樣。」那僕役振奮道。

        殷流年問了那僕役的名字,他叫康燔,之後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梅若紅的好話。

        隔了三日,殷流年按捺不住對那少女的思念,再次造訪了梅府,這一次梅中堯彷彿是看透殷流年心意似的,竟特意介紹他閨女梅若紅給殷流年認識,三小姐笑臉盈盈,溫柔可愛,但卻非那令他魂牽夢縈的美貌少女,梅中堯不知是否有心,說他還有要是處理,命女兒好生招待貴客,殷流年心中暗自忖度梅中堯莫非是相中自己做他的女婿,不然沒道理叫他女兒親自招待,總聽聞過去許多朝臣子弟相梅家提親皆未果,梅家大女兒畢竟是皇妃,梅家的另兩個女婿梅中堯自會好好挑選,殷流年自己在京城聲望頗高,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人品行端正,眼下皇帝又對他極其信任,自是好女婿的人選。

        梅若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殷流年道:「聽康燔說公子也喜愛梅花?」殷流年道:「是啊,梅花如同高潔志士般,府上的梅花尤為淡雅,康兄弟說那都是小姐一手栽種,可見小姐的高尚。」梅若紅一聽,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公子過獎了。」梅若紅早已聽聞殷流年的名聲,今日一見,殷流年要比她想像得更加不凡,她和殷流年說了些話,感受到他的彬彬有禮和才氣,她只惱恨自己平日書讀得不夠也不懂朝政,只能聽著他說話,殷流年微笑道:「小姐聽在下說這些一定很無聊吧?」梅若紅搖搖頭,「父親從不會告訴我這些,也總不許我隨意出門…」她話說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蒙面少年在門外,一見到殷流年和梅若紅急忙道:「失禮了,我不知道有貴客…」殷流年一見他不禁失聲叫道:「孫賢弟!我還以為找不著你了,又怎麼…」梅若紅驚愕地看著兩人,那少年拿下面罩,微笑道:「真不好意思本來不想告訴公子的,公子再定睛瞧瞧,我們前幾日還見過面的。」殷流年一看他精緻的五官,想到一個人,又想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是公子卻非大哥只有這個說法才合理,但是他又怎麼能想到?少年見他吃驚的樣子後,笑著說:「殷公子、紅兒,打擾兩位了。」他說完便走出廳外。

        「她是我姊姊,就愛穿男裝出門。」梅若紅見殷流年有些失神,如此解釋道。殷流年喃喃道:「原來,原來是這樣。」若紅道:「莫非公子和姊姊見過面?」殷流年道:「見過的,我們在一個客棧相遇,那時她化名孫青,和我一同搭救了一位賣藝老者,我對她的武功是很佩服的,沒想到她竟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若紅一聽,笑道:「莫小瞧了青兒,她的一手好武藝可是梅府第一。」她頓了頓,續道:「不過,爹爹是文人,我們這兒的人除了青兒外都是不會武功的。」

        「紅兒,在說我什麼?」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梅若青已換上女裝,一襲淡青色衣裳飄飄若仙,正是殷流年日思夜想的美貌少女,「殷公子。」若青朝殷流年點了點頭,看著她那嬌弱的身子,秀麗的五官,怎麼也讓人想不到她竟是當天那見義勇為的少俠孫青。

        「孫…梅二姑娘,敢問姑娘尊師貴姓?」若紅一聽,笑道:「公子一定奇怪,怎麼爹爹肯讓青兒學武是不是?青兒,你自己說說。」若青道:「想必公子已然聽說,我母親早故,家父對我不像對他的嫡子女,我從小愛做什麼,他並不管。」她眼裡有一絲絲傷感,續道:「小時候我總愛出門玩,一日遇上了我師父,我師父和我挺投緣的,就收我做弟子,但是,他囑咐我可不能告訴任何人他老人家的名諱,所以,關於我師父,能說的就這麼多了。」「我明白的,改日可否請教姑娘幾招?」若青笑道:「好,你要試我是不是?」殷流年忙道:「不敢不敢,就是和姑娘切磋而已。」若青嗔道:「自從知道我是姑娘後,大哥就對我十分冷淡啦!是瞧我不起不是?」殷流年見她輕嗔薄怒的嬌顏,又聽她換自己大哥,心中不禁一盪,忙安撫道:「這個…不是的,我…」和她相識時,以為她是個男子,自然是可以為所欲為暢談,但是女子的情況又不同了,又是他心儀的對象,說起話來,那是要萬分小心客氣,生怕惹她不愉快,豈知在她眼裡,殷流年的客氣竟是瞧她不起!若青突然噗哧一笑,道:「逗你的呢!我哪裡這般小家子氣,只是想告訴你,我還是那個孫青,不必這般拘束。」她古靈精怪的神情倒是和印象中的孫青一模一樣,殷流年於是笑道:「是,孫賢弟說的是。」沒想到若青又刁難道:「我明明是個女子,怎麼叫賢弟呢?」殷流年一怔,「那我叫你什麼好?」若青笑道:「我們既已拜過把子,叫我一聲妹妹也是一樣。」大哥、妹子這樣的稱呼似乎有些太親密,想來若青是半個江湖人,性情豪爽以致有些不懂人情世故,梅若青這個姑娘和殷流年想像中不太一樣,本以為她是高貴的小姐,沒想到竟是梅中堯那個私生女,一點小姐架子都沒有,這樣的若青,讓殷流年更是憐惜,更是說不出的喜愛,他溫柔叫了聲「妹子」,只見若青笑吟吟的望著自己,他也回以一笑。

        「若青!」忽聽見一女子的聲音叫道,若青一聽,臉色微便,道:「大哥,小妹失陪了。」她快步離開,留下若紅和迷惘的殷流年,「怎麼回事?」若紅有些擔憂地答道:「想必是我娘了。」殷流年見她神色有異,便道:「梅小姐,在下已叨擾府上些許時辰了,今日不再打擾了。」若紅道:「是是,公子慢走,我送你。」殷流年微笑道:「不用啦!外頭風大,小姐快快歇息,康燔兄弟帶我出去便是。」若紅道:「公子難得來訪,紅兒未盡待客之道,倒叫公子見笑了。」殷流年笑道:「小姐客氣了,我日後再來拜訪。」若紅一聽,眼睛一亮,道:「公子路上小心。」

        望這殷流年的背影漸漸遠去,若紅急忙趕到祠堂,果然見到一臉嚴肅的母親和跪在地上的若青。

        梅夫人冷冷看著若紅道:「紅兒怎麼來了?殷公子呢?」若紅答道:「殷公子方才離去了。」梅夫人冷笑道:「這麼快回去莫不是嫌我家閨女不好了!」若紅忙道:「娘,您說什麼?我和殷公子第一天見面,這話不能這麼說啊!」梅夫人道:「你是我閨女,我看妳的樣子就知道,那殷流年是個人才,做女婿是不錯,也只有像他這樣青年才俊的人才配的上我的紅兒。」她說罷,惡狠狠地看的若青道:「全是你這狐狸精壞事!就像你娘一樣,就知道勾引男人!」若青只是低著頭不說話,若紅卻拉著母親衣袖道:「娘,別說啦!青兒又沒做錯什麼。」梅夫人怒道:「就知道軟弱!我就要你學學你大姊,瞧她怎麼對皇上,又怎麼對那些跟她作對的後宮嬪妃!」若紅道:「娘,您這次就放過青兒吧!我…我還要青兒陪我刺繡呢!」梅夫人不悅道:「就這雜種你也誠心誠意待她。」若紅道:「娘,這時辰也不早了,天昊午覺也該睡醒了,如果見不到您,他不知道有多心急呢!」一說到小兒子天昊,梅夫人的表情柔和許多,嘆道:「就你知道怎麼支開我。」

        梅夫人一離去,若紅便服起若青,道:「還好麼?」若青道:「多謝你啦!每次都勞煩你…」若紅笑道:「你我是同一年出生的親姊妹,雖是同父異母,我和你卻是比和大姊親得多!」若青嘆道:「若不是你,我可真不知道在這家中該怎麼辦。」若紅嘆道:「那是娘太小心眼,爹爹看上你母親,本就不是你的錯,對了,聽殷公子說你們一起救了人?」若青道:「那倒沒什麼,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我們一起揍了三五個街頭流氓,他見我武功不錯,邀我喝一杯,我們初次見面倒是挺江湖的。」若紅道:「爹娘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自小便是如此,但我卻羨慕你呢!」若青搖搖頭:「不必羨慕我,我從小便是個野孩子,你是梅府的小姐,我們原來便是不同的。」若紅握著她的手,道:「我不管人家怎麼看你,我雖然軟弱,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若青有些鼻酸,她一直知道這個妹妹自幼膽小怕事,突然說出這樣有魄力的話,可見對她的情誼之深,她緊緊回握住妹子的手,忍著淚水,卻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此時已不必多說什麼,從小,若紅就最懂她,有這樣一個妹妹,讓她原本昏暗的人生透進的了一道光,光雖微弱,卻足夠她支撐著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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