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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古老銀幣

希鎖,維貝娜需要你的協助。

是。

聲音傳到一座冰雕的城堡,在希鎖的眼前變成一行文字。

希鎖拿起冰矛,化為一陣霧氣,消失在原地。

當她再次現形,是因為遇到沃林德。

「是哪一個惡靈需要動用到你了?」

「不知道。」

沃林德妖媚的面容凝視著希鎖,等待著她的答案。

希鎖看了看目不轉睛的沃林德,承認道:

「是維貝娜。」

「哼!她總是要協助,真不懂當初為什麼會指定她為看守人。」

「這樣的話還是少說吧。哪一天要是你被送到審判面前,我也救不了你。」

當地獄的白霧轉為黑霧,旁邊漂浮的幽魂一個個消失,他們不再交談。

「是她回來了。」

希鎖皺了眉頭,說道:

「走了。」

沃林德巧笑嫣然地給了希鎖一個飛吻。

「後會有期。」

「最好不要再相見,下次要是你需要我,我會順便帶維貝娜去找你。」

「嗤!」

沃林德瞪著餘下的白色煙霧,變成一朵艷麗的夾竹桃,慢慢枯萎了。

黑霧瀰漫之中,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影漸漸清晰。

踏著平穩的步伐,進入了幽冥殿。

「你來了。」

「嗯。」

「過來吧。有一個指令要給你。」

脫下斗篷,普雷特等待著指令。

「我原本以為,這次派維貝娜去收取靈魂即可,沒想到她碰到了困難,所以我又派了希鎖去幫助她。」

「希鎖不會有問題的。」

「我想應該不會再出錯了。不過還是要你去看看。」

「好的。」說完即轉身離開。

「這件事不急,先去找弗萊格吧。」

來到天堂的大門前,天使幫普雷特打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晶光閃閃、五顏六色的花園,瀰漫著淡淡花香,安詳而舒適。

「普雷特。」溫柔的呼喊從後方響起。

普雷特轉身,弗萊格立在身後,慈祥地注視著她。

「回來了。」

「是的。」

「是有新的指令嗎?」

「是的。」

「放輕鬆些,別總是對我如此正經八百,我從不曾看到你笑過。」

普雷特牽強地笑了笑,接過海藍緹雅變出來的高腳酒杯,喝了一口。

「不過常年面對惡靈,也的確是笑不太出來吧。」

普雷特將酒杯遞給海藍緹雅,說道:

「我該走了。」

當普雷特步出大門,弗萊格喃喃自語道:

普雷特,普雷特...你是我的希望。

希鎖出現在維貝娜面前,低頭看了坐在地上啜泣的維貝娜,又掃了掃荒涼的四周。

「它跑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它總能掙脫我的紅錦繩,又跑得很快...」

語畢,指著亡靈逃亡的方向。

希鎖望著無邊無際的黑夜,淡漠道:

「走吧。我可不想要她幫我。」

兩個看守人同時消失。

「這樣...應該不會被抓到了,嘻嘻嘻...」

矮胖的惡靈發出狡詐的笑聲,握緊的手掌漸漸鬆開,看了一眼掌中的古老銀幣,笑道:

「好險當初窮困的時候沒賣掉,真沒想到它有那麼大用處...」

「只是還是沒能遮掩你所留下的氣息。」

背後的聲音嚇得惡靈趕緊握緊銀幣,指著維貝娜冷笑道:

「她都抓不住我了,你又能奈我何?我的祖先曾說,這枚銀幣可以讓靈魂留在人間,看來應該是真的...」

話未說完,重重冰牢將惡靈困住,惡靈的身上開始冒出寒氣,但惡靈似乎不受影響,繼續說道:

「你的法力,也沒有比她強多少嘛!...」

「光影滅魂!...」

瞬間周為一片刺眼的白光,隨著惡靈的慘叫聲,白光漸漸消失...

「剛剛那是...」

希鎖看著白光中出現的黑色斗篷,皺眉道:

「你不須要出手。我剛剛能擺平它。」

「抱歉,我必須收回這枚銀幣。如果剛剛繼續下去,那枚銀幣會毀損。」

希鎖的眉頭仍未鬆開,只是轉身走遠,漸漸化成白色煙霧而消失。

「謝謝你。」

維貝娜天真地揮揮手,化成數片花瓣,在空中散開...

普雷特掀開頭罩,仔細地凝視著銀幣...

到底還有多少銀幣在這世上?

當初由誰製造?法力竟能傳承給數代子孫而未減退...

指令完成。請讓我保留這枚銀幣,我想研究它的來歷。

請務必查清。

早晨的陽光透進窗戶,莫阡睜開眼睛,回到了現實。

在下課時間,莫阡把玩著手中的銀幣,思考著該如何查明它的來歷。

這枚銀幣從未現世,可見製造它的人已亡故,並且囑託子孫不可將銀幣的祕密洩漏出去。

網路上沒有任何相關的傳說,只有普通的銀幣,多半是古代文物。

可見當時的製造者有多低調,他的子孫們亦是。

製造出這樣強大的銀幣,卻可以瞞過萊文海爾...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晚上入睡後,普雷特再度來到幽冥殿。

將銀幣放置在桌上,萊文海爾端詳著這枚銀幣,呢喃道:

「我還真沒看過,以前也不曾有過靈魂拿著它而不願意來到地獄。」

「我想不到有方法可以瞞過你。」

「世上的事物皆無法逃過我的眼睛,但有例外。」

普雷特思考了一會兒,轉身說道:

「我猜到了。」

「去找弗萊格吧。」

天堂之門緩緩打開,弗萊格已站在門後,預知著普雷特的來臨。

「我能在你這裡找到答案嗎?」

「一部份可以,我會告訴你它的來歷。」

普雷特被領進一間甜品店,裡面是琳琅滿目的甜品,用鬱金香裝飾著周圍的環境,裡面有一個小天使正忙碌著製作著各種甜點。在潔白的桌椅落座之後,弗萊格變出一份草莓蛋糕,放在普雷特面前。

「吃吧。」

「那位天使生前的遺願是開甜品店嗎?」

「是呀。」

普雷特從手中變出銀幣,放置在桌上。

「當時發生了什麼?」

「十九世紀的南美洲動盪不安,阿洛布族人幾乎覆滅。他們的巫醫,也就是以前的冥界意識者,向我求助。於我而言,書寫官將他們的命運編寫得如此悽慘,我有愧於他們。因此,我給了他們九枚銀幣,日後如果他們被殺之前仍有遺願未完成,可以憑藉著這枚銀幣向看守人求情,我想看守人不會為難他們。不過前提是,他們必須有資格上天堂。」

「你當時也讓銀幣的法力不會隨著時間而消失嗎?」

「我想我無意為之,是我當時沒有設定它的時效,導致它能代代相傳。」

「你能感知到其餘八枚銀幣在哪裡嗎?」

「照理說,我該是知道的。但我想,他們的後代將銀幣做了一些特殊處理,導致我無法感知到銀幣的存在。」

普雷特靜靜地凝視了銀幣一會兒,說道:

「請你允許我能將其餘八枚銀幣收回,我想,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他們的遺願該完成了,不須要再擁有這枚銀幣了。如果讓銀幣代代相傳下去,就會像之前那樣,惡靈拿著它躲藏在人間。」

「當然。我相信你,普雷特。」

普雷特看了蛋糕一眼,說道:

「謝謝你,但我似乎沒有時間享用。」

「把它帶給萊文海爾吧。她會喜歡的。」

普雷特接下包好的蛋糕,消失在原地。

普雷特走進幽冥殿,萊文海爾隨即出現。

「我已查明它的來歷,但要回收,需要一些時間。」

「盡你所能吧。」

「請下一道密令給我。」

「好。」

萊文海爾的手指在紙上滑動,滑動的軌跡變成燒焦的字跡。萊文海爾將紙折成信封,交給普雷特。

「這是弗萊格給你的。」

將蛋糕放置在古老的木桌上,普雷特轉身步出幽冥殿。

萊文海爾冷漠地凝視著蛋糕,手輕輕一揮,蛋糕化為一陣黑煙散去。

「十七世紀,隨著葡萄牙航海家迪亞士將非洲南端命名為好望角,歐洲的大航海時期也隨之開啟...」

由於被分配在理科班,同學桌上放著課本,心思卻裝著其他科目。當然,有人壓根就在偷偷聊天,比劃著自己和閨蜜發明的手語,心思完全不在任何一個科目裡。

對於莫阡來說,歷史課是最無趣的,因為這些歷史有些虛假,有些真實,可是都只是從單一的角度來描繪。莫阡熟悉每一段歷史,知道當時每一個人的經歷和結局。當時慘烈的悲劇變成一段平白淡泊的文字,彷彿辜負了當時的犧牲者,尤其有一些到現在都還在世上。與其選擇忍受歷史的偏頗,不如和朋友談天說地。

「你們家在幫別人算命時,有沒有看過任何銀幣?」

「當然看過。銀幣百百種,各家有各家特色,你要問哪一種?」

楠霞是班上唯一可以和莫阡討論算命和傳說的朋友。原因是他們家聲稱可以幫別人算命,雖然莫阡心裡清楚他們家的算命恐怕只是藉由觀察和巧合,因為他們家族沒有一個人在冥界意識者的名單裡面,也沒有人曾經因為瀕臨死亡而來到天堂或地獄。但莫阡並不想揭發她,一來是自己必須保持低調,二來是不能擾亂世間的秩序。這世上就是會有人相信子虛烏有的事,這是命運的一環。

「一面刻著古代西方的騎士頭盔,一面刻著不屬於世上任一種語言的文字。」

「你這樣說,誰懂啊?有沒有圖片之類的?我看看。」

「那枚銀幣是不能拍照的,聽說拍照是一種褻瀆的方式。」

「嗯...週末你來我家看看吧。我阿嬤年紀輕輕就開始收藏有關算命的文物,或許能幫到你。」

「謝了。」

在週末來臨的前一晚,普雷特來到天堂的圖書館。

「請幫我找出阿洛布族人所有人的命運。」

微笑的天使領著她來到十九世紀的藏書閣。由於阿洛布族在十九世紀遭圍剿滅絕,可謂悽慘,因此他們的歷史不費吹灰之力便展示在普雷特眼前。書裡的每一頁都是一個人一生的命運,看完了第一章,也就看完了第一代族人的命運。

最後的兩章,也是最關鍵的部分,普雷特仔細地翻閱,每一頁都從一個人出生細讀至一個人死亡。為了避免被奴役或殺害,阿洛布族人改名換姓,忘卻自己的傳統,融入自己流浪到的國家,展開新的生活。九枚銀幣的記載也就在族人紛紛逃亡時一一消失,只能從書櫃中一本本的記載之中查到他們的後代子孫。

「想來可能是害怕銀幣在逃亡過程中被奪取,才由巫醫施加法力使它無法被感知。」

當時的巫醫法力強大,想來也是因為弗萊格的保護和信任。

雖然在圖書館閱覽之後,深知前往楠霞家中大概不會有收穫,莫阡還是依約前往。

當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個頭戴深灰色面紗,嘴裡念念有詞的老婆婆。臉上是原住民的刺青,抬頭時加上皺紋顯得格外猙獰。

「通常大家第一次看到我阿嬤都會嚇一跳,你倒是挺淡定。」

平常惡靈看得多了,看誰都習慣了。

原本坐著的老婆婆起身,不發一語,領著她們前往地下室。這間地下室為了保存金屬,有許多特製的玻璃櫃,隔離外面的空氣,就像是一間小博物館。

楠霞和莫阡不只看了各式各樣的銀幣,還看了南美洲的古文物。銀幣方面一無所獲,倒是看到了一張由樹皮和木板製成的面具,上面眼睛的位置挖空,表面上看來,就是一張普通的面具。

「我能看看那張面具嗎?」

老婆婆搖搖頭,蒼老的聲音響起:

「如果我拿出來,那張面具就會氧化,瞬間變成粉末。」

莫阡點點頭,又問道:

「可以請問它的來歷嗎?」

「這是十九世紀時阿根廷政府與印地安人作戰的過程中收穫的面具,具體是在哪裡撿到的並不清楚。只知道當時有一個官兵因為出於好奇而保留這張面具,最後被以叛國罪處死。他的家人認為這張面具會帶來災禍,輾轉就到了我手裡了。」

這張面具一定是阿洛布族人留下的,面具並不是用於作戰,而是用於詛咒。上面全是法力,彷彿是因為怨念極深,上面的法力未曾減退。

不過如老婆婆所言,就算法力極深,也是因為保存得宜。如果由玻璃櫃中拿出,應該會變成粉末。

莫阡和楠霞也沒有繼續再看下去,由老婆婆領路走出地下室。

開門時,楠霞點了點莫阡,跟她說:

「我阿嬤想幫妳算命,她說免費。」

莫阡沒有拒絕,也就坐下來,讓老婆婆算命。

算命的過程中,老婆婆時而皺眉,時而念念有詞,手上握著的玻璃珠串搖搖晃晃...

當算命結束,莫阡走到戶外,楠霞將一串玻璃珠串交給莫阡,輕聲說道:

「我阿嬤覺得你容易看到鬼,這串玻璃珠串可以保你平安。」

「幫我跟她說謝謝。」

「還有她說,你的命運一片黑暗,她看不出來妳將來會發生什麼事。這是她第一次算不出一個人的命運,她希望你三思而後行,凡事小心為好。」

就算是真的有能力預測未來的靈媒,也不敢將冥界意識者的命運說出去,因為那在靈界是犯了大罪,死後必須接受地獄的酷刑才能輪迴。何況是一般人...

晚上入睡後,普雷特直接來到西班牙。當她清楚自己已踏上西班牙的領土,沃林德也已在她眼前。普雷特掏出那張信紙,說道:

「執行密令。」

沃林德比了「OK」的手勢,說道:

「那我便是你的護衛了。」

「謝謝。可以告訴我比奇利老先生的靈魂在哪裡嗎?」

「在納蘭科聖馬利亞教堂。原來他一直在等的是你。」

他們在教堂前停下,一位坐在階梯上,垂垂老矣的亡魂抬起頭,凝視著普雷特和沃林德...

「我是普雷特.海利克尼亞.福林德。以天堂和地獄之名,收回你的銀幣。」

亡靈緩緩走來,邁著沉重的步伐。沃林德戒備地看著他,深怕亡魂突然失常。

「你應該就是古林所說的自由之花了。我等你很久了...古林讓我一直在這兒等你,直到銀幣歸還。」

「古林是阿洛布族的巫醫嗎?」

「是的。」

「可以請你告訴我,其餘的七枚銀幣在哪裡?」

「對不起,我只知道當時如何分配,卻不知道他們流落何方。當時古林告訴年幼的我,帶著這枚銀幣趕緊逃出南美洲,永遠不要再回來。我記得當時,他也給了阿瑪嘉、哈克和邱奇。我們一開始一起逃亡,但是後來發生船難,船隻傾覆,我漂流到西班牙,但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老實說,銀幣可能也已掉進海裡了。」

當普雷特還想繼續詢問,老人的靈魂慢慢畫成光輝。他微笑著說道:

「謝謝你讓我得以解脫。替我謝謝當時贈與我們族人銀幣的神,他保護了我們。」

普雷特目送著朝天空散去的光輝,沃林德詢問道:

「就是這枚銀幣讓維貝娜無法完成指令?」

「是。」

「這枚銀幣的功能是讓亡魂可以久留凡間?」

「是。」

「接下來你還打算去哪?」

「他剛剛提到阿瑪嘉、哈克、邱奇,這些名字的確出現在命運之書的最後一頁。但是,如果他們當時活著,阿洛布族人的歷史也不算結束。他們到底有沒有活著?...」

「也許當時的船難也只有那位老先生活下來啊。」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依照書本上對於人名的標籤找到下一本命運之書。但是昨晚我無法再繼續找下去,而且命運之書也沒有記載他們的死亡。」

普雷特低頭思考,沃林德緩緩說道:

「如果他們失憶,又以另一個身分繼續活著,是否有可能無法標籤?」

「我想,我該去圖書館一趟。」

普雷特向沃林德點頭致意,前往圖書館。

普雷特走進圖書館搜尋了一會兒,找到整理書架的法拉拉,呼喊了一聲:

「法拉拉阿姨。」

「好久不見,有什麼問題要問啊?」

「我最近在調查一枚阿洛布族的銀幣,它擁有讓靈魂久留凡間的能力,但是我昨天翻看命運之書,阿洛布族人的命運隨著他們逃亡而消失,這是為什麼?」

「照理說,不管他們在凡間如何,他們的命運早就被寫好了,根本不可能改變。就算真的出現偏差,命運之書都可以分辨,並且記錄下來,沒有道理消失無蹤啊...」

「我猜想,那枚銀幣是否可能改變他們當時的命運,而這樣的改變和原本的命運相差甚多,因此書本也無法繼續記載?」

「如果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那可是圖書館的大事,圖書館的警報器會響起。這時,我們就會盡快做處理,可是近一百五十年,沒有這樣的事發生啊。」

普雷特的頭開始嗡嗡作響,知道自己即將清醒,只好趕緊說道:

「我明天再來這裡一趟。可以請你幫我找到當時書寫阿洛布族的命運的書寫官嗎?」

「當然,放心。」

萊文海爾,阿洛布族最後一任的巫醫,也就是那時的冥界意識者,在地獄嗎?

不在。

「謝謝你帶我去你阿嬤那裡,她真的是行家。」

「我會轉告她的。她一直以收集那些玩意兒為榮,你那麼捧場,她覺得自己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呢。」

兩人一邊掃地,一邊聊天。

「你為什麼會忽然想問銀幣的事啊?」

「算是在網路上搜尋到的吧。只是我沒有在你家看到那枚銀幣。」

「那我猜你想看的那種大概也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吧。」

「或許吧...」

「這是當時的書寫官,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他。」

法拉拉留下書寫官獨自與普雷特交談。

「我想詢問當時古林最後的命運?」

「冥界意識者的命運是無法由我書寫的。」

「有沒有辦法知道他現在靈魂在哪裡?」

「這也無法得知。冥界意識者可以隱匿行蹤,想必也是他當時隱匿行蹤,才必須選出下一任冥界意識者。」

普雷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頭道:

「那你原本預定阿洛布族人的命運是什麼?」

「族人無一人生還。」

「當時,海藍緹雅也沒有通知你銀幣的事?」

「沒有。」

看來銀幣的事,也只有海藍緹雅和自己知道了。普雷特朝書寫官點頭致意。

「謝謝你。」

當普雷特認真思考有關巫醫的任何線索時,法拉拉呼喊著她,飄到她面前。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這世上如果有冥界意識者將其靈魂自行分裂,寄託在一個物品上,那他的靈魂就無法升天,會一直留在人間,而且地獄之首和天堂之母也無法感知她的靈魂。」

「看來她並不是隱匿行蹤,她只是將自己的靈魂封印在那九枚銀幣裡。對於她來說,直到那九枚銀幣順利回到靈界,她才算是了卻心願。」

普雷特拿著銀幣,找到正在澆花的海藍緹雅,說道:

「我想,古林一部份的靈魂就在這兩枚銀幣裡。請你幫我將靈魂召喚出來。」

「親愛的,我想幫你。可是我無法這麼做。」

「因為她是冥界意識者嗎?」

「是,而且她當時使用的古老的封印儀式將她的靈魂凝固在那一刻。隨著時間推移,她也無法逃脫出來。只能一直待在裡面直到封印解除。」

「就算我毀壞這枚銀幣,她的靈魂也不會出來?」

「不會,而且那樣,她也等於魂飛魄散,靈魂也將消失在靈界。」

普雷特握緊那枚剛剛收回的銀幣,問道:

「如果我能找到破解的儀式,可以立刻進行嗎?」

「我當然沒問題。你得問問萊文海爾。」

下課時間,一群同學在玩「碟仙」。時而尖叫,時而寧靜。

莫阡很想告訴他們,他們今天不會成功。

因為她現在在這裡。

「繼上次銀幣之後,你現在在研究什麼?」

「研究古老部族的封印或召喚儀式吧。」

「你...是要召喚什麼嗎?...」

「沒有,只是好奇而已。」

「那可千萬別嘗試。聽聽就好,通常那些儀式只會召喚出惡魔,並且得付出極高代價。」

就莫阡的認知,凡人的儀式的確是這樣。但冥界意識者所掌握的儀式,通常只是為了詢問事情,沒有交易。

「你下午可以陪我去圖書館查資料嗎?」

「可以呀。」

「謝謝。」

人間的圖書館,關於古老部族的資料少得可憐。

能找到的,通常都是以自己或他人的壽命與惡魔進行交易,沒有使自己靈魂分裂的儀式。

「為何古老的儀式都不會被記載下來啊?」

「人們只重視戰爭的勝負,他們覺得那關乎未來。事實上,有很多比勝負更有價值的東西,只是人們被勝負矇蔽雙眼,以為他們已經得到最重要的。」

其實通常巫醫都是最後死亡的,或是選擇自殺。因為如果被抓到,的確會遭受當權者更大的威脅,他們會脅迫巫醫將所有醫術和祕術寫下來,但那其實違背了巫醫的信條,所以通常巫醫不會選擇留下那些祕密儀式。

「嘿!你看一下這個。」

莫阡接過楠霞手中的書,小聲念道:

「禁教儀式...」

「看來是一個毀滅自己宗教的儀式,這是我第一次聽到...」

莫阡繼續翻頁,書裡的內容寫道:

「這是一個斷絕單一部族所有歷史的儀式,至今為止,這個儀式沒有充分證據顯示其曾被實施,甚至可能從未存在過。」

看來這是唯一的可能了。

「相對於禁教儀式,可能存在著復教儀式。此說法和禁教儀式一樣並沒有實質證據,顯然古老部族的生活已能展現在世人眼前,但那些關乎宗教聖靈的儀式,卻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看來要確切知道禁教儀式和復刻儀式,只能使用復刻儀式了。

萊文海爾,請允許我復刻。

目的為何?

我必須查明禁教儀式和復教儀式的過程,只有這個方法了。

你必須在人類沉睡的一小時之內解除復刻。

所謂復刻儀式,就是先讓凡間的人們沉睡,再將時間倒退至古代,將世界重現當時的面貌。

這個儀式不能超過一小時,否則世界將會失序。沒有人知道後果是什麼。

靜謐的夜晚,普雷特出現在點點星辰的上空。在手上寫下無人能識的文字,將手掌對著大地,瞬間發出萬丈光芒。

世間的一切靜止,建築物的面貌發生變化,原本乾燥的沙漠長出綠樹,海平面開始下降。

在快速的物換星移之後,世界呈現出十九世紀的面貌,普雷特降落至南美洲。

如命運之書所記載,南美洲戰火連天,逃竄的喧囂聲如雷震耳,殺戮沒有因為俯首稱臣而停止。

普雷特找到了當時命運之書所描繪的背景,也看到了古林,還有幾個孩童在她身邊。

「你們聽著,記住我接下來所有的話!你們手裡的銀幣,能保住你們的靈魂,讓你們長留在人間,絕不能交給任何人,直到你們死後,有人會來回收那枚銀幣。」

「那人是誰?」一個小男孩問道。

「自由之花。我只知道這樣。」

「我們會死嗎?」一個不停發抖的小女孩吶吶地問。

「我們族人已無法決定自己的生死,只能決定我們的靈魂能在何方。」

「哇!...我不要死!...」幾個小孩同時大哭了起來。

「快走!」

小孩們邊哭邊跑,往樹林深處躲藏。

古林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

「快逃吧,我們早已無從選擇。」

當古林手中的手杖敲地,準備啟動禁教儀式...

「在你啟動儀式之前,請你告訴我,如何啟動復教儀式。」

「你是誰?」古林將法杖對準普雷特。

「我是你的未來。」

古林瞇起眼睛,疑問道:

「你是海藍緹雅的孩子?自由之花?」

「我是普雷特.海利克尼亞.福林德。」

古林撇頭,掏出一本手札,以快速的口吻回答:

「只要打開這本手札,念出我接下來說出的咒語,就會完成復教儀式。但你必須先找到我們族人其中一人的靈魂,復教儀式才會完成。那時,我們會再見面的。」

周圍硝煙四起,隨著背後的吶喊聲。古林開始唸咒,身體周圍開始出現發光的線條將其困住。

「阿龍布拉薩卡...」

瞬間強烈的光芒由地上迸裂而出,罩住古林,隔絕外人,握著武器的士兵被彈開,普雷特勉強站穩腳跟,隨著光芒消失,地上竟無一點蹤跡。

正當普雷特感到震撼之際,一個聲音傳來:

「看!那裡還有人。」

普雷特趁著其他士兵人仰馬翻,趕緊解除復刻,所有事物靜止於原地。世界再度變化,回到了現實。

普雷特回到地獄,快步進入了幽冥殿。

「我想找比奇利先生的靈魂。」

萊文海爾將生死簿翻開,回答:

「你來得正是時候,他才剛剛秤心。」

萊文海爾領著她到告解室,看守的鬼面幽靈向他點頭致意,比奇利先生已在他旁邊。

「我想詢問你,是否願意獻出靈魂,讓我啟動阿洛布族的復教儀式?」

「那是我的榮幸。」

普雷特念出咒語,頓時金光四射,壟罩著比奇利先生的靈魂...

「阿龍布拉薩卡...」

不同於過去,比奇利先生的靈魂沒有消散,但是古林的靈魂卻再次現形...

「我等你很久了,普雷特。」

「請你告訴我剩餘七枚銀幣的位置。」

「有三枚已掉到大海裡,現在在我手上。剩下的兩枚,一枚在南美洲安地斯山脈上的一個村莊,那裡住著克丘亞人。他們當時保護了阿洛布族的後裔,另一枚比較麻煩,是在一個惡靈聚集的地方,在義大利威尼斯南方的一個小島上,那枚銀幣由他們把持,我想,是要等著人類自投羅網吧。」

「謝謝,請安息吧。」

「在解放我的靈魂之前,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普雷特頷首,抬眼凝視著古林,問道:

「你究竟是如何瞞過書寫官,讓自己的族人的歷史消失在命運之書上?」

古林看了比奇利先生一眼,回答:

「我在銀幣上加注法力,使天堂和地獄無法感知到族人的後裔。畢竟如果被感知到,依照命運,他們都得死去。至於施法必須付出的代價,我想就是其他孩子的亡靈吧。」

「我們同為冥界意識者,你的法力似乎比我強大許多。請問你是如何做到的?」

古林親切地微笑,回答:「妳比我強大得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你如何得知我的法力?」

古林「呵呵...」笑了幾聲,回答:

「我不需要知道,僅憑你的名字就猜出來了。你是海藍緹雅的孩子,光是這點,就足以表示你的能力了。」

「冥界意識者不都是由天堂之母賜名嗎?」

古林的嘴角歪了歪,看著萊文海爾,說道:

「你該跟他解釋解釋吧,安媞。」

「那是海藍緹雅的事。」

古林莫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時限已到,我不能再停留。謝謝妳將我解放出來。」

古林招了招手,示意普雷特到她面前,溫柔道:

「那時你成為冥界意識者,我想應該只有我沒有祝福你。現在我要給你一項法力,作為我對你的祝福。」說完,握住普雷特的手,光輝自古林的手發散,融入普雷特的手臂上。

「以後如果有需要,可以使用『教義復甦』,啟動所有曾經存在過的禁教和復教儀式。」

當古林和比奇利先生的靈魂消散帶進的那一刻,普雷特聽到一句話:

要對自己有信心,你是非常強大的。

緊急指令:沃林德、希鎖請陪同普雷特前往。

萊文海爾扶著椅子思考,良久,抬起頭,自言自語道:

「該是整頓的時候了。」

「那個小島是我負責的,由我帶路。」

沃林德走到最前面,接著說:

「其實我曾跟這裡的惡靈簽下契約,若無需要不能來這裡打擾他們。」

破舊的城牆由藤蔓纏繞,陰風陣陣,似是宣告不歡迎今天的客人。

三人頓時察覺深沉的惡意瀰漫在空氣中,希鎖皺眉問道:

「他們不認得冥界意識者嗎?為什麼都躲起來?」

「我想,他們大概是知道我的目的了。」

普雷特轉頭問沃林德:

「你有名單嗎?」

沃林德手一揮,發光的古羅馬字體顯現在空氣中。

「根據名單搜查吧。」

沃林德觸碰發光的古羅馬字體,字體頓時變為金色鎖鍊,將惡靈一個個從廢墟裡拖了出來...

「手上有銀幣的,立刻滾出來!」

希鎖無奈地看了沃林德一眼,表示感覺剛才的話語沒有效用。

惡靈們只是左顧右盼,顯然絲毫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現在開始搜查!不配合者,送至煉獄,酷刑伺候!」

其中一個惡靈不屑道:

「不是答應我們,乖乖待在這裡可以安然無恙嗎?現在是反悔了?」

「根據調查,你們之中有惡靈手持法力極高的銀幣。基於維持生死定律,我們必須回收。」

惡靈不再言語,轉向普雷特,邪惡道:

「好久不見啊,想當初抓我抓得輕鬆,現在也有不如意的時候...」

話未說完,希鎖直接將惡靈困在無氧的冰凍牢籠,任其在裡頭拍打、求饒。

「我們可以交出銀幣,但是,是有條件的。」

「你們都被關在這裡了還不安分,信不信把你們送回地獄!」

普雷特瞇起雙眼凝視著說話的惡靈,沉默不語。惡靈被盯得發寒,退一步說道:

「我只是想請你保護我的女兒...」

普雷特冷冷地張開手掌,說道:

「暗影束縛!」

惡靈瞬間被黑煙壟罩,黑煙灌進他的靈魂,他大聲求饒:

「當我沒說!...我把銀幣還給你!...」

黑煙回到普雷特的手掌中,銀幣也出現在她的手心上。

指令完成。

當普雷特來到天堂,海藍緹雅已將另一枚銀幣回收。克丘亞人是被天堂祝福的族群,因此由天使前去回收銀幣即可。

「謝謝你。」

「有其他事情請通知我。」

普雷特頷首致意,轉身走出天堂。

「這次任務比我想像中順利。」

「如果不順利,我可苦惱了。表示需要給你更多法力和權力了。」

兩人交談之際,外面傳來女子的呼喊聲。

「容我到外面查看情況。」

「去吧。」

普雷特點頭致意便消失在原處。

當普雷特出現,所有的鬼面武士和幽靈跪下致意。歇斯底里的靈魂也安靜下來,被制服在地上。

「什麼情況?」

鬼面武士將一張羊皮紙交到普雷特手上。普雷特看了一眼,說道:

「不符審判結果,來這裡鬧也沒用。抬起頭來!」

靈魂抬頭的一瞬間,兩者皆是驚訝。普雷特立刻認出靈魂是楠霞的祖母,顯然對方也認出她了。

普雷特蹲下,將手上的玻璃珠串脫下,雙手交至靈魂手中。靈魂吞吞吐吐道:

「原來你如強大...」

普雷特默不作聲,讓鬼面武士帶走靈魂,轉身回到幽冥殿,對萊文海爾說道:

「是生前幫助過我的人,可以寬恕她的過錯嗎?」

萊文海爾凝視著普雷特,良久,微笑答應道:

「當然可以。事實上,你自己作主就行了。」

「謝謝您。」

萊文海爾微笑接著說:

「我真猜不透你。你有時像海藍緹雅,有時又像我。」

普雷特點頭致意,回到人間。

萊文海爾看著普雷特消失,呢喃道:

「不管你有多像弗萊德,你終究是我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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