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プロローグ

Sehen   Sie   mich!   Sehen   Sie   mich!   Das   Monstrum   in   meinem   Selbst   ist   So   gross   geworden!

——浦沢直樹《MONSTER   》

        她一個人坐在吧台前,百無聊賴的用食指玩弄著玻璃杯緣的鹽。喇叭裡歌手正唱著慵懶卻性感的歌。她仔細聽了一會兒歌詞,才發現已經播了第二次了。她放棄聽歌,伸手再要了一杯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杯的調酒。也許該停了。她想。微醺的朦朧感不知道是隨著音樂的節奏,還是自己的心跳一陣一陣的湧上。但她的自尊實在不允許她就這樣回家。

        有人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她以為是她等的人,轉頭一看才發現是高瘦精壯的陌生男人。正是人多的時候,她身邊的位置看來是最一目了然的空位。

        男人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on   the   rock。是什麼樣的人會在這種酒吧點on   the   rock?她想著,忍不住打量起了男人。男人穿著黑色的連帽上衣,休閒的打扮卻因為模特兒般的身材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褐色的皮膚和棕色的頭髮。男人流露出的氛圍讓她聯想起某種不知名的獸。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從酒保手上接過酒杯時像是下意識地瞥了她一眼。在吧台光線下男人的眼睛像是閃著金色的光。仔細一看是非常清透的琥珀色。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要被吸進這閃著奇異光芒的眼睛裡。雖然老套,但再貼切也不過。

        「你的眼睛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在回過神以前她就已經脫口而出了。說出口之後才恍然發現這台詞有多麽復古。就像是B級電影裡的廉價搭訕台詞。她簡直要對自己翻個白眼。這一定是因為酒精的關係。她想。

        男人微微皺起眉頭苦笑,像是也想到她想到的事情一樣。苦笑得這麼迷人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只能虛弱的補了一句「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那個人是你正在等的人嗎?」男人問。

        「你怎麼會知道?你會占卜?」她反問。男人聳聳肩,笑了。她才想到這也許是男人調情的說詞。認真回答的自己表現得簡直像是青少女一樣。她一邊懊悔著自己的表現,一邊揣測著也許對方這樣問是對自己也有興趣。藉著酒意她向男人追問。她自覺自己算是漂亮的女孩,這樣的自覺讓她有很高的自尊必須去維護。

        「你一個人嗎?」她問。

        「不,我也在等人。」

        「幸運的女孩。」

        「難說喔。」男人莞爾一笑。略帶調皮的笑容和外貌及氛圍的反差,無預警的讓她心臟幾乎要漏跳一拍。她低頭啜飲手中的調酒,試圖將卡在喉頭的驚呼連同酒精一起嚥下。

        男人沒有要再接話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該起什麼話題好。她再聽了一會兒音樂,拿出手機看著聯絡人頁面猶豫了許久,最後終於播了電話。電話在不知道響了第幾聲時轉入語音信箱。她再播了一次。這次很快地就被按掉了。

        去你媽的傑克。

        她在心底咒罵,憤而將手機丟進才喝了幾口的調酒杯裡。

        「你等的人?」男人問。伸手替她要了一杯一樣的調酒。算我的。他這麼向酒保說。

        「看來今天是不會出現了。」她故作鎮定地說。

        「被什麼給絆住了吧。」男人回。以旁觀者而言是太過肯定的語氣。她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是不會出現的人,不會出現的理由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接過酒保遞來的調酒,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燦亮的金髮撥向一側。從男人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見她光滑白皙的頸項,及形狀美好的鎖骨。她很美,而她自己也知道。

        「我好像有點醉了。」她說著,稍稍的靠向男人的方向。積極卻又不過分。「你想跟我一起去外面走走嗎?在你等的人來之前。」

        男人抿著唇,有些為難似的笑了。他稍稍皺起眉頭,用小指搔了搔眉尾。像是在考慮該怎麼回答。她靜靜地等著。

        「嘿女孩。」最後他開口。

        「我是安柏。」

        「安柏。」他改口。語氣像是在循循善誘迷失的孩童般的柔和。「我非常感謝你的心意。但是你必須知道,我的眼神只能注視著一個人,而那個人隨時會到。我很抱歉。」

        安柏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嘆了口氣。

        「我們可以當朋友?」男人挑起一邊的眉,像是被罪惡感驅使般的問道。

        她又一次不著痕跡地退開了身體,拿起將近全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嫣然地笑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朋友。」她說完後便站起身,丟下一疊大鈔後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吧台。

        離開吧台後安柏逕自地走向酒吧大門。一口氣灌下的酒精和惱羞成怒的情緒讓她眼前開始蒙上一團白霧,但她仍舊抬起頭,盡她所能地不讓它表現在外。今天是什麼樣的日子?她想。忍不住咬緊了下唇。先是那個該死的傑克,再來是這個不知名的男人。每個人都來踩她的自尊一腳。

        真是,倒楣到了極點。

        她推開酒吧厚重的大門,白色的霧氣迎面而來,和她原本的迷茫交纏在一起,幾乎看不清眼前。她在街頭濕冷的空氣裡打了個冷顫,將音樂與惱人的記憶一起「砰咚」一聲地關在門後。

        這種天氣並不常見,她也沒有為此而做準備。她雙手環抱著自己,往應該是家的方向前進。

        實在倒楣透頂。她又在心底罵了一次。

        才低頭走沒兩步,迎面正好撞進某個人的懷抱裡。她下意識地往後彈,卻一個踉蹌。對方伸手扶住她的肩,讓她站穩。等她穩住身體及心情,抬起頭正要道歉加上道謝,才仔細地看清了對方的臉。

        高瘦精壯如模特兒般的身材、褐色的肌膚和棕色的頭髮、黑色的襯衫、琥珀色雙眼。

        「你?」

        「我怎麼了?」

        相對於她的怒氣,男人只是揚了揚眉毛模糊的笑著。看不出意義的笑。

        她試圖甩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但男人似乎執意要抓著她。她挑起了一邊的眉,冷哼了一聲。

        「怎麼?剛剛不是才說眼裡只容得下和你有約的那個人,現在反悔了?」

        男人眯起眼望著她。街燈下看起來閃著金色的光,雖然是才拒絕了她的可恨男人,但不可否認的是那雙眼真是輒人心魄的美。

        「噢真的嗎?我剛剛是這麼跟你說的?」他抓著她確認。臉上泛起了像是心底由衷開心似的笑容。

        她不懂這算什麼問題,只能翻翻白眼,自認倒楣地想繞過他離開。男人卻仍然抓著她的肩。

        「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

        「至少讓我幫你叫台計程車。」男人說著,不顧她的意願便逕自用手機叫起了車。

        她實在不懂這到底算什麼,只好叉著手默不作聲地在一旁看著。不久後計程車真的來了。非常普通的計程車,非常普通的司機。不像是有什麼危險。她越發感到莫名其妙。可能是因為酒精的關係,頭也開始痛了起來。男人替他開了車門,她便不客氣地坐了上去。現在她只想回家,管那些男人們到底想幹嘛。

        「嘿甜心。」男人維持開著車門的姿勢向她搭話,並沒有要坐進車內的樣子。她翻了今天不知道第幾個白眼。至少把人的名字記起來吧?

        「安柏。」

        「好吧安柏。」男人改口。「我心情很好,所以給你個忠告。」

        「謝謝噢。」

        「不用客氣。」男人笑了笑,不管她帶刺的語氣繼續說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包括你嗎?」她反問。

        「你說呢。」在關鍵的地方反而賣關子,這樣的忠告簡直比沒有還要惡質。她虛弱的笑了笑,想再回些什麼,但實在是累了。最後她只是似是而非的搖了搖頭,嘆口氣拉上車門。

        男人這次並沒有制止她,甚至順勢幫她關上了車門,最後還敲了敲車頂。計程車像是得到示意的忠誠僕人一般,立刻就發了車,很快地便連車燈也隱沒在霧氣之中。男人隨意地看了一眼計程車離去的方向,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進了酒吧之中。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