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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娶亲

      琉璃境界内,万里碧空之上,正是这境界主人的居所,梧桐殿。

      天下十方之中,所有生灵皆在天道之内,天道无情无欲,本应是众生平等,然而这超越神灵的规则却亦有自己的偏好。

      而麒麟,龙与凤凰,则是当之无愧的天道宠儿。

      其中凤凰则为福瑞之首,亦是掌管这天下福泽祥瑞之首与琉璃仙境的主人。

      而此时的梧桐殿内,大片艳丽的红色铺满了平日庄重华丽的装饰,进出的宫人们或端着各色精致的贺礼,或端着满盘的灵泉琼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往来的宾客们各个都穿着讲究,谈吐非凡,不少都是这十方世界内说得出名的大成,而这些个不食烟火的“大人物”如今也似都被染上了一层喜气,周身的气息也都温和近人了许多。

      今日是凤君的大婚之日,新娘是五百年前还在蛋中就失踪了的凰鸟。

      凤凰与麒麟一样,天地间仅有一对,凤为雄凰为雌,乃是天道钦定的姻缘。

      每一只凤都是由上一任的“凤凰”一同涅槃,融合魂珠沐浴天火而生,生来即为成鸟,修为灵力皆不可小窥。而凰则是由梧桐木吸取天地精华福泽所孕育,孵化之后,需经历三次天火淬炼,方才能为天道加冕。

      而这只凰鸟,孕育之后却被人偷偷弃于人间境,凤君苦寻五百年,其中曲折坎坷,如今   皆化为美谈,流传于各个境界仙境之中。

      如今凤君大婚,自然更是热闹。

      吉时已到,便听礼乐之声响彻于仙境之内。

      凤凰乃百鸟之首,而鸟族之中,善歌乐之人倍出,如今这一曲似百鸟齐鸣,却又整齐有序层次分明,又有钟鼓丝竹之音为引为辅,时而甜蜜而婉转,时而情真而悠扬,在场众人无不沉浸其中,可谓是余音绕梁,世间少有。

      突然一声鸣啸之声,清亮却恢弘,众人寻声望去,便见凤君化为原身——一两丈有余的赤色大鸟从大殿正门振翅而入。

      因为生来便是千年修为,凤君极少现出原身,而凤凰不愧为天道宠儿,赤色的羽毛丰满莹润,微微闪烁着黄色的莹泽,而尾部的九条凤翎上面冉冉燃烧着的天火更是绚丽无比,其中翎眼上的火焰略有不同,显出五彩的颜色来。

      真真是尊贵无比,威武非凡。

      便见凤鸟飞到凤位之上,化成一位身着红色喜服,面如冠玉,轩昂凛然的男子。

      凤座本就在台阶之上,他本就风采过人,此时站在此处再看殿中众人,难免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势。不过凤凰的本就如天道在十方之内的化身,尊贵异常,因此在场诸人自然不觉他这样有何不妥。

      凤君嘴角微翘,显然是心情极好的,待他拱手想四周略行过礼,再扬手,便听这丝竹之音又换了调子,变得欢喜热烈了起来。

      紧接着便听殿外有喜官高声宣:“新娘到!”

      又由殿门口的喜官层层复宣,一声声直到传进大殿之中。

      不多时,便见一顶由百鸟簇拥托起的华丽婚娇慢慢落于殿前。

      待轿舆落稳,众鸟化为人形,屈膝福身候在两侧,只留四前四后八个红衣小童守在轿门前后。

      “凰主。”两个小童拉开轿门,低头恭敬道,“我们到了。”

      便见那打开的轿门中伸出一只润若珠玉的手来,那手背肌肤娇嫩洁白,而十指上都戴着做工精致,花纹细腻的镂空金甲套,上面缀着些上好的红色灵玉,颗颗皆为上品。

      那小童连忙虚虚扶住,将人迎了出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虽还看不到新娘的样貌,不过单是这凰主的婚服,便已经华丽的让人瞠目结舌。

      在场的皆为各境界的大能,可这礼服上的奇珍,即便是他们也不能全部认出,而这整件婚裙,更是鲜艳如火焰一般,隐隐似还泛着燃烧的火光温度。

      ——这婚裙本就织入了凤凰的尾羽,上面的装饰不少还是从龙君那边要来的,这样的东西,自然是当世无双,旷古无二的。

      在众人一片惊艳之中,新娘已经由两个小童引导着,开始往殿中走了。

      而这短短一程之中又有另一番讲究。

      只见两个领路小童各执一篮,每走一步,便将这篮中的金色树叶整齐细致地铺在凰主脚前,而后凰主再由虚扶着她的另外两个小童带着前行,身后的四位小童则两前两后地托起那长如尾翎的婚裙后摆,一行格外庄重地走向大殿,只留下身后如金毯一般的黄叶路来。

      “梧桐叶!”观礼人中突然有人低低惊呼,接着又引起了一阵吸气声来,直到凤君看向这边,这小骚动才平息了下来。

      梧桐木,世代凰主孕育之处,亦是天地福泽的“泉眼”,称它为琉璃仙境的命脉亦不夸张,凤凰对它自然是宝贝异常。

      哪怕梧桐木的一片树叶,怕是比一般的小境地全部的福泽都还要深厚,对于修行都是有天大的好处,平日大多人却是连见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的,如今被这般撒在地面之上,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暴残天物。

      却还不待他们再多感慨,便见那一片片被凰主踩过的梧桐叶突然散发出白色华光,继而化作白花朵朵,在一片华美绚烂之中,显得娇俏又圣洁。紧接着便有莹莹火焰燃起,那盛开的梧桐花便那般在白色的火光之中,似化作点点星辰,带着蓬勃的福泽灵气,融合于这天地之间。

      观礼的诸人还沉浸于方才的盛景,这边凰主已经由小童们引着,走入了正殿之中。  

      梧桐殿之主正站在凤座之旁,等着自己的新娘,平日里总带着些倨傲神色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而后,抱着篮子的两个小童停住了脚步,向凤君行过礼,退去了一边,而领路的那两个小童亦退去了凰主两旁,规矩地垂下头。

      精美无双的盖头挡住了新娘的目光,此时,她自然是看不到那一步一步郑重地向她走来的凤君,直到耳边的礼乐突然消失,一片安静之中,她低垂的眸光看到了和她婚裙成对的礼服下摆。

      “㷰儿。”他开口,声音如同他此时的眼神一般温柔。

      她微微抬头,却只看得见他伸过来的手。

      她应该将手放去他的手掌,如天道早就注定了的那般。

      众人看着新娘慢慢将手抬起,却停在了半路之中,再不肯往前一分。

      她的手似有些微微的颤抖,原本张开的手指带似着些犹豫,又慢慢的垂了下来,因指套的关系,虚虚成了一个拳。

      凤梧只觉得心中似急似痛,似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时间竟是吐息都有些不顺。

      他知她心有惦记,但是明明他们天注姻缘,是以哪怕明知她心系他人,却依然侥幸认为那不过是一段孽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于他,又何尝不是。

      可是她最终还是回到了琉璃仙境,成为了他的新娘。

      凤梧找了她五百年,他曾等了她很久,此时他却觉得,这些岁月也比不上如今等待她的这区区须臾。

      终于,那缩回的手又慢慢张开,似那曾经阻挡她的犹豫,终于散开来去,再不见踪影。

      正在此时,本已安静下来的音乐声却又突然响起,这次却不如方才那般和乐融融,反而如一支利箭破空般,直冲新人而去。

      事发突然,凤梧来不及再去接凰㷰的手,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右手一放一收之间,便见一把赤色长剑横于胸前,对着迎面而来的音波便是一劈,被挡下的音波被剑气带歪了轨迹,撞在大殿一旁的玉柱之上,瞬间便制造出了一个一人宽的缺口来。

      “保护凤君凰主!”

      梧桐宫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而两男两女身着不同色朝服之人立刻拿出武器,将二人护在中心。

      为了这次的婚宴,琉璃仙境的限制卸下了许多,却不成想竟然有别有用心的小老鼠趁机混了进来。

      凤梧微微眯眼,这小老鼠,怕还是个熟人。

      而宾客亦各自戒备起来,却亦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十方之中,敢和凤君正面冲突的人,可谓是前所未有。

      “好久不见,却想不到你们梧桐宫,今日竟是这般热闹。”

      一个带着些嬉笑语气的声音响起,他声音清亮,口气却是轻浮浪荡,让人难生好感。

      随着这话走进殿中的二人,却莫名让方才有些杂乱的大殿又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人身着紫衣,相貌清秀英俊,脸上尤带着些轻挑又散漫的笑意,隐隐露着些难相遇的狡诈气质。而另一个则一手托琴,光风霁月,却又满目风雪,一眼望去,竟是美的让人心神恍惚,仅仅只需囫囵一眼,便舍不得再将眼睛挪开,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歌颂赞美都奉献于他。再看之下又让人如同被卡住了咽喉,攥紧了心脏,重击在脑后,失去了一切的判断与行动,心心念念全都是他。

      方才那道琴音,应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凤梧向前一步,直接忽略了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拔剑直指执琴者,冷冷开口:“花临月,你好大的胆子!”

      被点名道姓的男子并不说话,反倒是被冷落的那个将目光落在了新娘子的身上,似突然察觉殿中在进行着什么一般,全然不顾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笑道:“原来今天是凤老板大喜的日子,难怪气性这么大。认识这些日子,你怎的都不和我们说一声,桃花君与我虽然比不得你们天道宠儿,压箱底的好东西,却也还是有那么一些的。那么,让我看看……”

      “这漂亮的新娘子是什么样子。”他此话话音刚落,便犹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凰㷰旁边,待旁边四人再欲出手,却已经晚了。

      不过一息之间,方才还被凤君好好护在身后的凰主,便被人扯下了盖头,露出一张妆容精致,温婉可爱之下又隐约带着些娇媚的小脸。

      她有些愣愣地被困在结界之内,始作俑者还和她一同站在结界之中,笑嘻嘻地与她打招呼:“许久不见。如今要叫你凰㷰了吧?”

      “凰主!”那身着朝服的四人本欲强行打破结界,却又顾及在里面的凰㷰,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

      那人却腆着脸,“善解人意”道:“我与你们凰㷰大人认识了许久,自然不会伤她,如此不过是找个好地方,安静安全的看个热闹。你们若是想要,放你们进来亦无不可。不过……”

      他语气一变,整个人却是显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势来:“若你们有什么小动作,到时候自己少了个翅膀还是少了条命,却是我不能保证的了。”

      “适可而止。”一直未说话的花临月这才开了口,声音亦如他的眼一般,清清冷冷,又似警告一般,扫向结界那边。

      方才凰㷰的盖头被扯了下来,如今自然是将殿上的对峙看的清清楚楚,她只觉得那颗心恍似不再受她控制了一般,跳跃不止,似乎下一刻便要跳出心脏,急奔那人而去。

      花临月的扫过来的眼眸,便对上了她满是不可置信与期待的眼,却依旧无波无澜地收回,对上了凤君。

      他与花如锦不同,从来都不会有那么多话要去铺垫,开口便直接道明了来意:“我要梧桐木。”

      “哦?”凤梧冷笑一声,“你凭借什么会认为,我会将琉璃仙境的命脉交与于你?”

      “你娘子在我们手上?”结界里的花如锦连忙插嘴道。

      “你闭嘴。”凤梧和花临月异口同声,训的花如锦耸了耸肩。

      三人这样,恍惚又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时候凰㷰还是墨羽,花临月也还是沈卿……

      不,他从来都不是沈卿。

      甚至,他害死了沈卿,他与她,一同害的沈卿魂飞魄散。

      不过花临月并没有给她太多缅怀过去的时间,只听他说:“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梧桐木。”

      “呵,”凤梧怒极反笑,“异想天开。”

       凤梧与花临月,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即便不是因为凰的原因,也是万分合不来的。如今凤梧大婚,花临月更是在众人面前扰乱婚礼,意欲抢夺梧桐木,被人如此羞辱,骄傲的凤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腕间轻转,那剑便划出一朵绚烂剑花,一条火鸟自花中冲出,如一道红色迅雷,冲向花临月。

      眼见火鸟已经杀到面前,花临月左手轻抬,那怀中古琴便稳稳横于身前,盘腿而坐,却是浮于半空之中,左手按弦,右手轻拨,泛音声起,由声入眼,众人似见似听有万壑松风,身临其境。

      接着便见音与火相撞,那火鸟被冲散开来,散于四处渐渐熄灭,那琴音亦被撞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些残破的回响来。

      而这撞裂开的冲击亦波及四周,用来装点大殿的红色绸缎装饰,被划得散落一地,殿中的玉柱碧墙亦是落下密集划痕,整个大厅凌乱不堪。

      幸得在场宾客修为都不差,及时支起结界,均无大碍,却可怜那几个引路小童,虽四个护卫大臣及时护着并未受伤,却被惊得变回了原型,便见八只枢机鸟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如今再看,花如锦的那句“安静安全的看热闹”倒是真的可信了许多。

      结界内的凰㷰看着大殿之内的两人,眉头紧皱。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嘛?”花如锦倒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

      凰㷰如今已经回过神来,她猜到了他们要梧桐木的原因,亦是知道花如锦结界的厉害,并未多做抵抗,只是看着昔日的同伴,开口道:“你们莫要胡闹,快离开。”

      她虽语气疏离,眸中却是难掩担忧。

      “那你去同他说。”花如锦依旧笑容不改,摇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折扇,语气却是欠揍的满不在意,“桃花君的决定,我是劝不动的。”

      “不要闹了,”凰㷰怒道,“这里是琉璃仙境,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带着梧桐木全身而退!”

      她这番话语经颇有琉璃仙境之主的气势,花如锦并没接话,歪着头打量了她这身漂亮的嫁衣,突然感慨道:“你还是嫁了凤君。”

      凰㷰愣了愣,转头看他,微微张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道天意,”花如锦摇着的折扇停了下来,似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又有何人能违背呢。”

      他见凰㷰不说话,反而继续笑问道:“你说是吧?凰㷰大人?”

      “你想说什么。”

      “他要梧桐木,为救一个人,”花如锦看着她,语气却是少有的认真,“不过择了今日而来,又是应了天意,或是人愿呢?

      天道,可是真的不可改变?”

      二人结界之内不过是几句对话的功夫,外面却已是战况激烈,原本恢弘富丽的内殿如今已是满地瓦砾,混乱不堪。而凤君本身的修为灵力已算的上是十方之最,又在琉璃仙境之中,本应无人能敌。而桃花君花临月却不知是修习了何种功法,本早就应该魂飞魄散的他如今竟能和凤君打的不分上下,着实令人咂舌。

      这般的两人过招,余波已经让周围人应接不暇,自然不敢轻易上前打扰劝阻,更有甚者,是连热闹都不敢再看了,早早离去。

      花临月左手半扶,右指打拨,却看凤梧躲过这几波琴音,向后微微屈身,借力一跃便举剑刺向花临月面首。

      凤翎剑带着赤色锋芒,眼看离他已不过是一尺之隔,花临月抬眼,桃花眼中一片凌厉。只见他足底轻点,人便似风中柳叶一般轻柔迅捷地向后退去,左手自下扶琴,右手如跳跃在琴弦之上的点点星光,抹挑勾剔,韵从指生,琴音已成,豪不客气地冲向强攻而来的凤梧,不过顷刻之间,便已是转守为攻。

      此时二人已是身处殿外,凤梧用凤翎剑打散了这几个琴音,再抬头,那人已站在一引之外,双手抚琴,弦音突断。

      凤梧自然不会认为他会此时收手,果然,待花临月再抬头时,眼中如有一片深潭,琴音再起,已是金戈铁马之势,便见他身后兀自生出一颗桃树来,花繁叶茂,在这萧飒之声中,飞花满天。

      “铮”!

      杀机随这一声而落下,漫天飞花化箭,激射而出,如带着白电的箭雨一般,直冲凤梧而去。

      再看凤梧那边,亦不曾怠慢,凤翎剑一扬,周身剑气便化作不灭天火,汇聚于剑身,而那火焰颜色先是艳红,后慢慢凝成赤金之色,冉冉燃烧,如同烈日当空,不可直视。

      紧接着,凤梧右手持剑与前,手腕翻转,便画出一朵金色剑花来,这火光亦跟随剑的轨迹,溅射开来,顷刻之间便以那剑花为中心,化作无数金色剑影,似千万把凤翎剑,与空而立,恢弘气势,随着这剑意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后又急速收拢回去,随着那把把金剑汇成剑阵,应那桃花箭雨而去,势如破竹,顷刻间便打破了飞花箭雨,竟还留有余力直冲花临月而去。

      凤梧更是乘胜追击,左手捏诀,再放出一道金红天火凤鸟,直劈对方门面,那火凤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追上了前方金剑,又顺金剑剑气,化出一阵凤啸之声,“锵锵”两声,却是生生震断了花临月手中古琴之中的宫羽两弦。

      剑阵已杀至面前,花临月看着被断弦划伤的手指微微敛神,脸上依旧是不动如山,手下指尖却是翻转生花,吟猱抹挑,曲调微变,用那仅剩下的三弦,奏出细微悠长一曲,飘散天地,如有人在耳边吟哦低语。而那树下飞花,亦随琴音而动,竟是比方才还要多上几倍,却失了方才那般的杀气力道,软绵温柔,生生被剑阵打乱,四散开去。

      眼见最前的剑间离他不过一步之隔,花临月双手终于离开琴面,左手托于琴底一翻,那琴翻转而起,右手于琴侧一拨一拔,便抽出一把寒光薄剑,运气而动,一挡一扫,便将最前杀到的几把金剑格挡开来。而下一瞬,他用左手按住还在翻转的古琴,收放之间,那剩下的三根琴弦便被他一剑划开,刹那间,断弦之声犹如一曲泣血悲鸣,直冲眼前剑阵而去,生生将那金剑火凤打碎开来,化作点点金光散下,余音尤震得在场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即便连凤梧都没想到他竟以自毁本命法器这种方法挡下自己一招,又可笑他如今失去武器,又如何还有办法抵挡自己接下来的攻击。此时,却见花临月脸色苍白,嘴角却有一丝极淡的笑意,他脑中警铃大作。

      下一刻,便见那花临月举剑,直直刺入那断弦琴之中,几乎是同时,花临月自己便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也愈发难看,而那唇边笑容倒是实实地杨了起来:“阵法成。”

      随他话音而落的,是铺天盖地的桃色花瓣,这琉璃仙境的碧空之中,竟然不知何时被花临月以桃花残花布成了一个雷池死阵来,而凤梧自己的天火剑气竟然也被化解吸收于阵中,更添凶险,他此时亦被困阵中,而除了他,花临月更是亲自死守阵眼,此阵能唤出堪比天罚的诛神雷劫。

      这十方之中,遇此雷劫者,大多都魂飞魄散,唯一的例外便是此时阵中的花临月——他仅存的一缕残魂被温养了千年,才与因缘际会之中再度苏醒。虽说普通的天雷本身没法伤害凤凰,不过这雷池阵又吸收了凤梧的天火,如今此雷威力堪比涅槃之火,若是凤梧于此阵之中被雷批中,怕是不多时便会化作一团灰烬。

      而作为阵眼,最终花临月也定然会受到阵法反噬,命结于此。

      “他要做什么?!”此时凰㷰的脸色并不比那花临月要好上几分,她摊开右掌,一阵火光燃起,一把几乎与凤翎剑一模一样的赤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把结界打开!”她执剑指着花如锦,咬牙怒道。

      被人拿剑指着鼻子的花如锦神色如常,他合起那不起眼的折扇,轻轻敲了敲凰㷰的剑尖:“纵然我放你出去,你也阻止不了他们。除非拿到梧桐木,桃花君哪怕是死,也不会离开琉璃仙境;同样的,除非凤君战死,他绝无可能让出梧桐木。今日之局,若无变数,他们之间只会有你死我活这一个结果。”

      谈话之间,已有数道天雷劈下,幸得凤梧躲闪即使,并未受伤,而花临月本就是以本命法器作为阵眼,此时于阵中,身后桃树花开尤盛,他的脸色却是灰败了几分,甚至露出几分死气来。

      而阵中雷声轰轰,很快两人身影便被愈发密集的雷云所掩盖,再看不真切了。

      凰㷰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一剑狠狠刺向结界边缘,又生生被弹了回来,她抬手又刺,却被花如锦抓住了手腕:“你就算是出了结界,也无能为力,这是一个死局。”

      他语气倒是少有的正经了许多。知事情的确他所言,凰㷰闭眼深吸一口气,定下神来。

      “告诉我,”少了方才的慌乱,此时凰㷰敛容屏息,配着身上华丽的嫁衣,倒是不负她凰主之名,“破解之法。”

      花如锦与花临月相识千年,凰㷰曾听他称呼他为老师,他对于桃花君的崇拜,称之为疯狂亦不为过。而此时花临月生死一线,若毫无转机,他又怎会还气定神闲的和自己在结界之中交谈。

      花如锦收起那标志性的笑容,琉璃一般透彻的眼中染上一丝挣扎犹豫。

      他相貌虽然比不上花临月那般绝艳,却也是生的极为俊朗,尤其是他眼眸狭长,眼尾微挑,而又是天生的笑面,嘴角上扬,总带着些浅浅笑意,恰如浊世之中的翩翩公子,萧飒儒雅。

      他嘴角复翘了翘,露出一个苦笑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花如锦,他说:“墨羽,如今只有你能救老师了。”

      她帮过他很多次,在花临月还是“沈卿”的时候,那时她一心想要报恩,却阴差阳错,救活了花临月,也杀死了她最喜欢的那个人。

      而这些,都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前程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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