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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願者上釣

比試,結果有很多種,輸贏只是其一。

原始一點,見血方休。

複雜一點,多點考量,不打、平手甚或輸,可能是更好的結果。

有時,輸得合理好看,比贏要難上許多。

路,也有很多種。有人欲速求達,也有人捨近求遠,有人日夜兼程,也有人三思後行。

路況瞬息萬變,有時拿著地圖,你以為在抄捷徑,但在盡頭等待的,可能只是一個忽然遭落石阻擋的死胡同。

所以古人云︰欲速則不達。自有其道理。

花點時間審時度勢,謀定後動,避開冤枉路,有時反而走得更快。

另一邊廂,有時繞遠一點,看似花多了時間,但能夠看多點不同的風景,反而可能會是種更好的享受。

當然,若拖沓太久,致與機遇失之交臂,那就得不償失。

習武,乃至行走江湖,道理亦然。

在大佛上游一湖邊,正坐著一位頭戴笠帽,身穿簑衣的老人。

笠帽壓得很低,致使旁人難窺老人全貌,一道及胸的長白鬍,成為他唯一的標記。

此刻,那老人正於湖邊垂釣,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

未幾,有三人出現在沿湖而拓的路上。

三人都是清一色的寶藍色勁衣,頭上紮了個武士髻,背上各揹了一把長劍,都是一副神清氣爽,威風凜凜的樣子。

觀其打扮,三人都是「滄浪派」的弟子。

為首者是「滄浪派」掌門的二師弟李霧漁,此子正值壯年,年方三十有六,皮膚比較粗糙,眉毛濃而粗長,雙目炯炯有神,輪廓分明,鼻挺唇厚,予人淵渟岳峙之感。

雖然李霧漁實力不足以列入正道十大高手之林,但仍是「滄浪派」門下唯二能駕馭「浪鷗十八式」全十八式的門人,故在江湖上亦算薄有名氣,人稱「霧中漁郎」。

當年,李霧漁也是「滄浪派」掌門候補之一,雖然其師兄、人稱「浪尖行舟」的黃守舟,在「浪鷗十八式」中,有三式使得不如李霧漁,但在作為一切進攻防守的起點的「翻浪覆土勢」上,理解卻比李霧漁透徹,是以得以技壓李霧漁,繼承掌門之位。

想當初,黃守舟和李霧漁是同期投入「滄浪派」門下,李霧漁只花了一年,便習得「翻浪覆土勢」,再花了九年,將「浪鷗十八式」其餘十七式融會貫通。反之,黃守舟則用了五年時間,去磨礪雕琢「翻浪覆土勢」,再花了十年時間,去鑽研打磨「浪鷗十八式」其餘十七式,其所花時間,是一眾師兄弟中最長。

起初,門中不少人都據此笑黃守舟天資愚魯,但決定掌門之比試過後,這些人都不再笑了。而李霧漁也是個好傢伙,倒也沒有一沉不起或心懷怨恨,反而醒悟自身不足,從「翻浪覆土勢」起從頭將「浪鷗十八式」再練一篇,與黃守舟的關係亦是一如以往的好。

走在中間者是黃守舟的第三位弟子郭伯德,此子剛二十出頭,劍眉星目拱鼻,混身儒生氣派。最後者則是門中較為年輕的年子查思言,此子年方十五,臉上長滿了麻子,仍是一臉稚氣。

三人本在京城辦事,後收到派中來鴻,要他們入川處理一些事情,逐路經此地。

忽然,李霧漁停了下來,嘆了口氣然後道︰「此路不通,往回走吧。」

查思言訝然問道︰「師叔,怎麼了?」

郭伯德也問道︰「是那老人有古怪?」問罷還伸手指了指坐在湖邊的老人。

「你們見識不多,或許看不出來,那老人其實正沿著魚竿,將內力注入湖中。」

「甚麼?」郭伯德訝然失聲道。

查思言則是一副惘然的模樣,似是仍未能理解李霧漁話中含意。

李霧漁解釋下去道︰「練內力的其中一項法門,是將內力注入裝滿水的容器中,杯、碗、酲、缸、池等,按容量逐級而上,技巧方面,則是從能注、能注而水溢、能注而水不溢但容器破,到能注而水不溢容器亦不破,從池起,再投魚於池中,容器不破改為魚不死不傷。我跟你們師父都只到池級,魚不死不傷。但那老人已達湖級或以上,屬當今武林頂級高手之列,先不論此人背景,在這偏僻之地平白冒出這麼一位絕世高人,當是禍非福,先行迴避方為上策。」

郭伯德以及查思言聽得背脊直冒冷汗,也不再發問,立即跟隨李霧漁往原路走回去。

待走遠後,郭伯德才又再問道︰「師叔,為甚麼那老人要將內力注入湖中?」

「這個我也只是猜測,那老人將內力注入湖中後,其感應將達湖的四周,任何風吹草動都將難逃其耳目,所以那老人的目的應是為了監視這一帶,若然如此,那我們再往前走,則恐怕會誤捋龍鬍……」

就在此時,一陣急驟的鈴聲傳至,打斷了李霧漁的話語,一輛馬車隨即自大前方的轉彎處冒了出來。

那是一輛載貨的馬車,由四匹駿馬拉動,馬車前方左右各掛了一個金漆漆、把掌大的鈴子,那急驟的鈴聲就是來自這兩個鈴子。

驅車的四名漢子各騎一馬,都是虎背熊腰,臉上按京劇面譜畫上黑紋,四人後方的馬車上面則放滿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一老者正悠然地坐在車頂上,提著煙桿蹺著二郎腿,他身旁的旗桿上懸掛了一幅黑邊白底黑字的錦旗,上書「似雲來劇團」五個大字。

未幾,那輛載貨的馬車後接踵出現了一輛載人的馬車,以及另一輛載貨的馬車。

三輛馬車以驚人的速度向前飛奔,李霧漁一眼看出,那是驅車者以內力催動馬匹潛能的結果。

「師叔,我的頭……」查思言一副頭昏腦脹的樣子道。

李霧漁心知來者不善,鈴聲並不尋常,一把抓著兩人肩膊,喊了聲︰「退﹗」後,便像提著兩個小孩般帶著二人疾退出路中心,落在一旁的草叢上,同時向兩人注入內力,以抵御那詭異的鈴聲。

第一輛馬車旋即經過李霧漁三人跟前,忽然,一男子自其中一箱子彈出,喝了聲︰「原來『滄浪派』的人都是膽小的鼠輩﹗」同時一鞭朝李霧漁臉門擊來。

李霧漁冷哼一聲,閃電拔劍,使出「沙鷗迴飛式」,剌中鞭子前端較後方的位置。

毫無疑問,鞭子的力量當集中在前端,「沙鷗迴飛式」避強擊弱,乘虛而入,是連消帶打的上佳對應。不過,李霧漁這一劍刺下來,倒也發現所刺之處,破綻不大,反映揮鞭者內力之綿厚,是以只能令那人吃個小虧。

那人悶哼一聲,心有不甘,正要揮出第二鞭,卻被他身旁那老者出手以二指硬生生夾著鞭身。

「二花,別生枝節,休得無禮﹗少俠,有所得罪,還請海諒。」老者連珠炮發後,三輛馬車已旋風般經過三人身邊。

當中間那輛載人的馬車來到他們面前時,車廂中隱約傳來誘人的香氣。

而最後那輛載貨的馬車經過他們身旁時,卻是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三輛馬車轉眼間消失在道路的另一頭,直朝那湖而去。

驚魂甫定,郭伯德問道︰「師叔,這些人是甚麼來路?」

李霧漁搖搖頭道︰「那劇團的名字我是有聽聞過,好像在河北一帶薄有名氣,只是沒想到當中竟是高手如雲,不過看其路數作風,倒不像是正道中人就是了。」

查思言邊拍腦袋邊問道︰「師叔,那鈴聲直轟得我的腦瓜子嗡嗡作響,好生邪門,到底是甚麼法門?」

「那看來倒不像是針對我們。我猜想,那應該是由那老者施展、屬於一種投石問路的功法,所以方才那人才會出言不遜,皆因他們已感應到那湖邊老人的存在。」

「所以說,他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郭伯德追問道。

「我粗略感應了一下,他們那邊大概有二十多人,單打獨鬥的話,當中應無一是那湖邊老人的對手,不過武功高於我者也有五、六人,當中三人,連那老者在內,皆屬一流高手,群起攻之,也不是完全沒有一戰之力……」李霧漁頓了一頓,才接續道︰「不過,這種級數的熱鬧,非我等能湊,此處山雨欲來,乃是非之地,我們先離開此處,再傳書各派,共謀對策﹗」然後便率先拔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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