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被灰暗罩著快要降下的雨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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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路燈緩緩照亮著摸不著方向的世界,男孩輕輕推開窗戶將頭仰望漫無邊際的天空,然而剛把頭探出去,那台發出尖銳煞車聲音卻也同時打擾了男孩清靜的片刻,只見一台不該出現在這社區的貨車停靠在對面的宅子前,男孩正想著該不該告訴媽媽對面這台讓人起疑的貨車,就在這時,位於前座女人走下車毫不費力將後座一個女孩拖下車,儘管有些距離,但男孩確實瞧見女孩瑟瑟捲縮在一塊的單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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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以後,妳不需要辛苦地跟著我吃苦,這裡是妳應該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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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沒有回應女人任何一句話,黑暗中的她只是不停地啜泣,男孩想著也許她是害怕到連反抗都忘記的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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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恨我,但是你更應該記住這世上可遇不可求的絕對不是該死的尊嚴,就算不舒服,妳也要忍,唯有這樣妳才能出人頭地,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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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語畢便開了車門打算離去,女孩像是醒了,伸手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喊著:「媽,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我不怕辛苦,我可以打很多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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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頭也不回,只是輕輕甩開了女孩的手說:「妳不是一個人,他是妳爸,他就算是把妳拉拔到大學都是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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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果然狠心的離開了這裡,那台貨車呼嘯一聲隨風消逝無聲無息,留下了女孩捲縮在黑夜裡最淒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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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盯著黑夜中的她好一會兒,偏不倚的是春雨季節,雨是說來就來,劈哩啪啦地從天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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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外面下雨呢,把窗戶關緊點。」男孩的媽媽走進房間喚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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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沒有回應,因為他雙眼緊盯著蹲在大門口外任雨水打在身上的女孩,很難想像女孩怎麼連躲雨的念頭也沒有。他猶豫地想著是否走下樓去替她按下門鈴,只是這時間就算是外頭狗吠了也說不準沒人理睬,他真的是擔心女孩死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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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著要下樓去,遠遠駛來一台進口車,男孩認得這車子是那宅子的,這會倒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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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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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抬起頭,也不知道是濕淋淋的身體讓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而或是被眼前的畫面撼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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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林天天來說,爸爸對於她生命而言本來就不該存在事實,只是這一刻,她看著這個打扮得體的男人,還有站在身後打扮像公主的女孩,她對母親的恨意一次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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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明白了母親為什麼非要讓她來到這個地方,就像這場悄無聲息下著的春雨般,她是需要這樣的人存在,但同時加深的恨著這個陌生的男人,想說什麼卻是連句話都說不出口,那當下她腦海閃過母親的話要忍著,即使是辛苦也是該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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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念頭一閃即過,因為林天天怎麼也沒想過對面居然有雙眼睛直直盯著這一切,她不知道那個靠在窗口的男孩到底看了多久,但她希望這場雨可以讓這感人畫面更為濃厚一些,最少她希望這世上沒有人瞧見過她最卑微的模樣,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她要活得比誰都還要好,她要讓她母親看著她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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