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四章》

吃完飯,四人決定不坐電梯,打算走手扶梯上去,順便消化一下,反正沒幾樓。

江鈴和霍少鳴走在前面,霍少琛這次也沒問,出了餐廳後一路牽著顧芎茵的手,大長腿配合她的步伐走路,沒有半點不耐。

霍少琛曉得江鈴要趕去買票,並未有被丟在老遠的不悅,牽著顧芎茵慢悠悠地走,竟還有幾分閒適。

顧芎茵很少外出,更別說是逛百貨公司。從餐廳出來時,她的眼睛已恢復正常,這會看什麼都很新鮮,一路東張西望,眼底的晶亮蓋不住。

──連逛個街都那麼開心嗎?霍少琛有些啼笑皆非,下一瞬又好笑又心疼,但更訝異自己居然有這等耐心。

她的步子不快,沿路看過去沒有耽誤腳步,但眼睛始終轉不過來。

他輕笑一聲,不覺地捏了捏她的手要她回神。

「走路要看路,撞到了怎麼辦?」

顧芎茵難為情地收回視線。「對、對不起……」話是這麼說,但眼光轉回來的時候還依依不捨。

他越發覺得她這小模樣實在可愛。「等看完電影還有時間的話,我再陪妳慢慢逛,我們先專心走路好不好?」語氣有自己也沒察覺的誘哄。

她聞言眼底一亮,似乎星夜辰光落在她眼心。

「真的嗎?」憶及現在的時間,眼光略黯。「……要是來不及呢?」

「要是來不及,就改日。」

她卻沉默。

「茵茵?」

「你那麼忙,專程陪我的話會耽誤你很多行程的……沒關係,如果來不及就──」算了。最後兩字還沒說出口,他停下腳步,微彎身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來不及的話,就讓她們延後下班,讓妳逛個夠?」嗓音低醇,薄荷涼香和琥珀沉香撲進她鼻尖,教她面頰發熱。

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呀。

她羞怯地不知怎麼回應才好,半晌乾乾地道:「下班就是要回家,怎麼能、怎麼好意思讓他們加班……」

「請他們加班自然會付他們加班費,這點小錢我還出得起。」

「可、可是……」

就在顧芎茵天人交戰的時候,霍少琛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電話那邊的霍少鳴問他在哪。

「還在樓下,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霍少鳴在江鈴的示意下面不改色的撒謊:「最後一場次只剩兩個人的位置,鈴鈴問你們能不能在商場逛逛等她?」

顧芎茵顯然對他的電話不感興趣,趁著霍少琛接電話的時候,又左顧右盼起來。

霍少琛挑眉,似乎領略到什麼,但恰好合他心意,便沒計較。「好,我帶茵茵逛一逛,好了打電話。」

「好。」直到掛上電話,霍少鳴才鬆了口氣,對一旁緊張等待的江鈴比了OK的手勢,江鈴歡呼。

「茵茵。」

「嗯?」

「鈴鈴說最後一場剩兩個位置,讓我們四處逛逛。」

她先是一怔,而後一喜。「好啊。那我們去那邊好不好,那邊還沒看。」

「好。」

####       ##

霍少琛牽著顧芎茵一樓一樓慢慢逛,途中顧芎茵會停下來看一下,然後又繼續往下一櫃走去,服飾和鞋子、包包基本上她掃一眼就過去,倒是飾品她會多瞧幾眼。

他從頭到尾沒半點不耐,陪著她閒逛。

直到顧芎茵在某一櫃外停下腳步,看著櫥窗的陳列一動也不動,霍少琛也不催她,陪她站著。

「茵茵喜歡的話就進去看看。」

她微仰頭望向他,似乎在問他可以嗎。

「走。」他一把將她拉進去。

專櫃人員早在他們駐足時就注意到了,見他們走進來,連忙上來招呼。「那是我們最新的聯名款:愛麗絲夢遊仙境,手鍊的款式還有上面的串珠可以自行搭配哦。」

「就看那個,有什麼款式的串珠?」他牽著她往展示台走去,一邊問。

銷售員熱情的招呼,一邊介紹一邊把東西拿出來放在托盤上。「造型串珠一共有五種,琉璃珠有三種,按單價計算。」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銷售人員放在托盤上的串珠,還有手鍊。

他見她看得眼睛發直,不覺好笑。「茵茵喜歡哪個?自己挑。」

銷售人員倒吸一口氣,打從心底羨慕顧芎茵。

──媽呀,這麼帥的男朋友!還這麼寵,嗚嗚,這個女生也好好看啊,洋娃娃一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他不是很懂這個,但不妨礙他在她有選擇障礙的時候出主意。

她選了個手鍊款式,然後挑了幾款造型串珠,再選幾顆琉璃珠,銷售人員照她需求串起來,替她戴上。

她的手腕白皙且纖細,那一條手串戴在手上,一點也不顯沉重,反而有種童話的俏皮,竟教她整個人活潑起來。

他執起她的手腕翻來看去,半晌點頭。「好看。」毫不吝嗇的讚美。

她靦腆地朝他一笑。「那就這個。」

銷售人員又說:「我們現在單筆滿五萬能成為VIP會員,除了有滿額贈之外,以後每年生日禮能回來選一顆免費的串珠,還有限量訂做的名額,要不要再多帶一條?」

他正面對上她小鹿一般的詢問眼神,輕笑一聲:「想要那個滿額贈?」

她點頭。

是個愛麗絲造型的項鍊,頭頂的蝴蝶結鑲了顆藍色水鑽。

「那就繼續挑吧。」他說。

銷售人員心臟受了一記暴擊,顫抖著摀著小心肝繼續介紹,又拿了幾顆串珠出來,顧芎茵看來看去,沒接受她的建議,自己挑了幾個串珠,思考要怎麼串比較好看。

他看著她認真思考,也不給她壓力,銷售小姐也是帶笑站一旁,他朝銷售小姐招手。

「讓她慢慢想吧,我先結帳。」

「好的。」

銷售人員報了個數字後,霍少琛遞卡過去,銷售人員順便拿了張會員資料出來,霍少琛直接幫顧芎茵寫了。

從名字、生日寫到地址,沒有一個字停頓,寫到手機的時候頓了下,對她道:「茵茵,手機給我。」

「哦。」她沒有問他要幹麼,乖乖掏出手機解鎖後拿給他,又繼續想手鍊要怎麼串,很放心的把手機給他了。

他用她的手機按了他的號碼,不一會,他的手機顯示她的電話,他照抄完後,順手把她的新號碼存入通訊錄。

再把自己的電話輸入她手機裡。

一連串的手續辦好後,她也想好了,銷售人員照她要求串了個新的手鍊給她,幫她把東西裝進盒子裡面,又跟她說明保養收藏方式後,笑著送兩人出去。

買完東西,她心滿意足地笑,眼眉彎彎地很是好看。

──印象中她很少笑得這樣燦爛。他心忖。

忽地心裡升出一股滿足,莫名有種想一直這樣寵著她的衝動。

「腳痠不痠?前面有咖啡廳,要不要坐一下?」

「好。我順便把錢轉給你。」

「不用。」

顧芎茵也不矯情,點頭笑道:「謝謝少琛哥哥。」他送她手鍊,下次她就回送給他。

「不客氣。」

──回國後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禮物,真開心呀。

收禮的人如此歡喜,送禮的人自然心情不錯,兩人一路心情皆好,倒真有幾分情侶一起逛街的氛圍了。

####       ##

點了飲料休息一會,顧芎茵和霍少琛又繼續逛了。這次外出對顧芎茵來說十分寶貴,稍作小憩後便不想再浪費時間坐著。

小手臂拎著方才的小購物袋、手上拿著飲料杯,一邊牽著霍少琛的手,開始漫無目的的逛。

他沒有半點不耐,從一開始的牽著她,到後面她牽著他,面色一如往常。

她忽然在男士館停下來說:「少琛哥哥你陪我進去好不好,我想挑給九九的禮物。」

「好。」

於是兩人牽著手進去。

在銷售人員的介紹下,她選了幾個領帶夾,又借霍少琛的形象比了比,最後敲定款式。

霍少琛沒有在百貨商場買東西的習慣,他穿的西裝或者一應相關的東西,都是祕書或者特助拿品牌目錄到他面前,由他親自挑選的。

所以從他進來後只環視一眼,偶爾給她出個主意,便沒作聲。正逢她去結帳,有一通電話進來,他滑開手機接聽,長腿邁開步伐,往櫃外走去。

貼心地選了好位置,教她出來時不至於找不到他。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解釋了什麼,但霍少琛神色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全開。

「……聯絡不上?這個建案去年開始就在籌劃,換了個人你說聯絡不上?這不是理由,下一季報表結算之前,我要總結。」

他視線正對她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他皆能盡收眼底,她買好東西拎著袋子過來,旁側忽然有個小女童邊走邊哭。

她一愣,幾步上前去關心她。

霍少琛掛掉通話。

「怎麼啦?不要哭,告訴阿姨,阿姨幫妳想辦法。」她蹲在小女孩面前,拿出包包裡的面紙,動作輕柔地幫她擦眼淚。

小女孩紮了個小辮子,哭得淚眼汪汪,聽到顧芎茵綿軟清甜的嗓音,眨巴著眼楮瞧她,聽話地止住泣聲。

「媽、媽媽不見了……」

霍少琛走過來時也聽到了,顧芎茵自然地揪住他的西裝褲,仰著小臉問他:「少琛哥哥,我們領她去服務台可以嗎?」

他俯首睞她一眼。她蹲在地上,小手揪著他褲子,與那小女孩一起眼巴巴的望著他,眼心裡軟軟的乞求……

他笑嘆。「好。」

她欣喜地哇了一聲,從小包包掏出一顆小糖果,幫她把包裝紙撕開。「來,這個給妳吃,我們帶妳去找媽媽呀。」

「謝謝姊姊。」小女孩小心地拿過糖果,吃進嘴裡。

霍少琛彎身把顧芎茵扶起來,找人問了下服務台在哪後,走回來牽著顧芎茵走,顧芎茵自然地牽過小女孩的手。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乍看下還真像一家人。

霍少琛牽著顧芎茵,一邊還聽她和小女孩說話:「妳也叫茵茵啊?我也是哦。難怪這麼勇敢呀,等一下見到了媽媽不要再把媽媽弄丟了哦。」

「姊姊,那個叔叔是妳的老公嗎?」小茵茵在顧芎茵的糾正下還是很難改口叫她阿姨,畢竟在她的認知裡,阿姨怎麼可能是仙女的樣子嘛!

霍少琛俊眉一挑,並不作聲,倒是顧芎茵很緊張,連忙否認。「不、不是,他是我的哥哥。」

「親哥哥嗎?」

「……不是。」小孩子的思想很跳躍,她搞不懂還是誠實答了。

「哇啊。」小茵茵讚嘆了一聲。

顧芎茵不解。

小茵茵馬上說:「你們看起來好配啊。」

顧芎茵:「……」她撿了個看起來很羞怯,實際上是個鬼靈精的小女孩嗎?

霍少琛覺得自己完全能讀懂她的腹誹,不禁輕笑一聲。

顧芎茵一邊和小茵茵闢謠,一邊茫然地回眸看他,不懂他為什麼笑。

他心裡軟成一片,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手。

因她要牽小茵茵,她手上拎著的提袋換他提,他一隻手還牽著她,不方便揉她髮頂。

就在要踩上電扶梯階梯的時候,顧芎茵眼中的景象又扭曲了,她步履一停,身軀瞬間僵直。

霍少琛不動聲色地對小茵茵道:「我們要下去了,妳要走好。」

小茵茵雖然有些莫名他突然提點,但還是乖巧點頭。

他微彎身在她耳邊說:「沒關係,跟著我走,有我在。」

她輕點頭,跟著他的步伐走。

跟他走了這些時間的路,她已經記住他的步伐。

三人順利地下了手扶梯,往服務台走去。

她的外表看起來平靜,但他握著她手,知道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輕鬆,所幸服務台就在前方不遠,小茵茵見到在服務台著急找她的媽媽,開心地叫了聲。

「媽媽我在這裡!」

然後又對顧芎茵說:「姊姊我媽媽在那裡,我過去找媽媽啦,謝謝姊姊、謝謝叔叔!」

顧芎茵現在根本沒辦法對焦,只能朝聲音來源處點頭,抿脣淺笑。「不客氣呀,妳小心走,別跑。」

被叫「叔叔」的霍少琛挑眉,沒多說什麼,目送小茵茵小跑過去,她的母親牽住她的手後,朝兩人鞠躬道謝便離去了。

「還好嗎?」

她點頭,小聲地說:「還可以……少琛哥哥,我想找地方坐一下。」

「好。」

服務台旁邊正好放著一組沙發,他攬著她過去坐下。

「正好休息一下,不著急。」他說。

顧芎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更難過了:「對不起……」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但不知怎麼,這一刻在他面前,有無數的難受委屈。

瞬間被放大數倍。

她一直很在意她的病情會連累他,所以不敢親近他,怕他生厭。可這兩日,他對她十分有耐心,不管是走路還是吃飯,沒有半句責怪抱怨──

讓她不知不覺就忘了,自己是很麻煩的。

她真的是,好討厭這樣麻煩的自己啊。

「想什麼。」

察覺她情緒不對,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把她低垂的頭捧起來。

果然不是錯覺,小姑娘的眼圈已經微微發紅,彷彿下一刻就會哭。

狼狽的模樣倏地現於他面前,她補救般地別過頭,不給他看。

「……對不起。」對不起,她太麻煩了。

──又是對不起。他擰眉,心頭有些煩躁。

他不喜歡她這樣。

但知曉不能兇她,也捨不得,又隱約了解原因,捺著性子安撫她。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茵茵做錯什麼了嗎?」

「……」小姑娘沒有說話。

「茵茵,看著我。」

她縮了縮肩膀,心中天人交戰許久,才轉過來,怯怯的目光與他對望。

與她目光相接的瞬間,彷似一股情緒直擊他心口,他尚且不及分辨,她又撇過頭去。

「……我很麻煩,所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心臟突然閃過一絲疼痛。

「看著我。」他動作輕柔地將她的臉扳過來。

他的舉止溫柔又霸道,閃不開,她只好垂眼面對他,鴕鳥心態地不去看他,眼光所及,是他下頷喉結,還有……若隱若現的鎖骨。

她驚怯,眸心緊緊釘在他喉結不動。

「我嫌棄妳了嗎?」

「……沒有。」

「我罵妳了?」

「……沒有。」

「我說妳麻煩了?」

「……沒有。」

「我一句都沒有說,為什麼要往自己身上貼標籤?」

「因為、因為我……」真的很麻煩啊。

從第一句開始就隱隱要跌出眼眶的淚珠,終於在他一次次的詢問下掉了出來,跌碎在他虎口。

灼傷他的手。

他一嘆,傾身將她抱進懷裡,恰好這個姿勢讓她埋在他頸窩裡。「……哭什麼,就算茵茵很麻煩,我也不會嫌棄妳。」

她抱住他的頸子,嗓音軟啞。「……你果然嫌我麻煩。」

「講道理,我的原話是這樣嗎?」他無奈失笑。

「……」不是。

但不妨礙她自以為是,她小小地哼了聲。

「我對妳有超乎常人的耐心,妳感覺不到嗎?哪裡來的結論說我覺得妳麻煩?嗯?」

……感覺到了,但不敢相信,甚至有點害怕。

忍不住害怕,不知道能不能接近,但又控制不了自己想接近。

──她是真的怕。

這份感情被她禁錮十幾年之久,要是超出她的控制,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她明明只想好好守護他的。

「妳說出來,我改。」他說。

──為什麼呀。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呀?因為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嗎?

她咬脣,沒敢問。

小腦袋擱在他頸邊搖了搖,悶悶地帶著些微哭音。

「……沒有不好。」

「不用改。」怕不足以教他信服,她又補充。

「我不改,妳下次還跟我哭,所以我還是得改。」

「……不用改。」她的手臂又圈緊了點,表達堅決的模樣很可愛。

他無聲輕笑。「那還跟我哭嗎?」

「不知道……」

「認真說話。」他捏了捏她橫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不知道。」因為覺得委屈、不滿自己才哭,跟他無關,怎麼保證?

「妳呀……」

以為她要用這種方式跟他耍賴下去的時候,她又說:「少琛哥哥,我會很努力不讓你覺得麻煩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呀?」

大概是真的害怕他有半絲厭棄,她的要求小小聲、嗓音又細細的,話說到最後甚至帶著俏軟的撒嬌──像糖絲一樣甜進心坎尖裡。

「好。」他失笑回應,無人見到他眼底的寵溺。

得到他答覆,她小心地將臉頰輕貼上他的鬢邊,與他短暫相觸後分開,像吻一般。

──她喜歡的人,擁有世界的明亮溫暖,唯有最好的人才配得上他。

一定要是,這世界最好的人才行。

####       ##

江鈴和霍少鳴跟顧芎茵、霍少琛會合的時候,恰好瞧見霍少琛把飲料吸管放進顧芎茵嘴裡。

──誰能跟她說一下,這中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江鈴覺得,自己不過就看了一場鬼片,感覺像是錯過十個億。

她茫然地看向霍少鳴,後者當然不會有什麼答案──江鈴只好回去再問顧芎茵了。

整理好自己臉上驚愕的表情,她笑著上前。「久等了!」走近了才看清楚顧芎茵腿邊的兩個提袋。

「買了什麼啊?」她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沒有動手去拿她的提袋翻看。

「這個。」顧芎茵把手伸過去給江鈴看,那一串手鍊貼著她的手極為相襯。

江鈴驚喜地瞠眼。「真好看,茵茵自己串的嗎?」

這個牌子的手鍊她知道,不過她上班不方便戴飾品,平常也懶得照顧,再加上串珠還是考驗美感的,她自認沒有,便打消了念頭。

「嗯,我選好了,請小姐幫我串的。」

「襯妳,好看。」面對好友她從來不吝惜誇讚。

「謝謝鈴鈴。」她含著吸管,笑得眉眼彎彎,精緻的五官更加柔和秀雅。

趁著兩個女孩兒在聊天,霍少琛趁機跟霍少鳴談起公事。「……總之建案要如期施工,那個大師不管在哪裡,都要想辦法找出來。」

霍少鳴:「我知道了,我明天先處理這件事。」

「嗯。」

談到一段落,再抬眸,兩個女孩眨著眼睛看他們。

霍少鳴不明所以:「怎麼了?」

江鈴:「看你們何時談完何時走啊,快打烊了。」

霍少琛站起來,順便把顧芎茵扶起來。「走吧。」長指順手勾了她身旁的購物袋。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到停車場牽車離開。

顧芎茵坐上車的時候,已經能看清楚了,自己乖乖地繫上安全帶,待霍少琛準備就緒後,開車離去。

夜漸深,馬路上兩旁的街景從明到暗,景象飛掠而過,車子裡沒有音樂電台,安靜的只聞自己的呼吸聲。

空氣中泛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琥珀香,漸漸地她有些睏了,卻還強撐著,揉了揉眼尾,希望能趕走一點瞌睡。

他餘光瞥見了她的舉動。「累了就睡一下,到了我叫妳。」

「可是沒人陪你說話呀。」她把身子側過去面向著他,長髮服帖地覆蓋她半邊身軀,朦朧的視線中,她雙眼似潤含媚。

一瞬間教他心尖發緊。

他喉結動了動,抬手覆上她的眼。「不用跟我說話,妳乖乖睡。」

「哦。」她把身子稍稍轉正,他便拿開手,專心開車。

她偷覷他俊美側顏,小聲地說:「少琛哥哥,我有點冷……」語氣有些不好意思。

「冷?等我一下。」前方正好亮起紅色燈號,他從後座撈過西裝外套遞給她。「蓋著它睡一下。」

「嗯。」外套一打開,撲鼻而來都是他的氣味,她小心又歡喜,蓋上肩膀前輕輕地嗅了嗅。

而後在這一陣安心的味道中睡去。

####       ##

霍少琛和霍少鳴一路開回住宅區的時候,在門口兵分兩路,霍少鳴開到江家前放江鈴下車,才開回霍家。

霍少琛則是開到顧家門口,並未如他所說叫起顧芎茵,而是打開車門,將顧芎茵抱下車子,張嬸接到通知,把門開好了等他。

山區的晚間有些涼,他沒有取下放在她身上的外套,抱著她一路往她的房間走,張嬸跟著上去開門。

推開門,張嬸本來要開燈,被他制止。

「沒關係,我看得清。」

張嬸便沒有動作,瞧著他藉著窗邊透進的月光,將人放在床上,拿起她身上的外套再替她蓋被子。

再幫她把今天的戰利品放在她床頭後,轉身離開。

張嬸送他出去,目送他開車回到霍家,才折回屋內。

待霍少琛回到自己房間,不由自主又瞥了眼自己的手掌,回想起剛剛抱顧芎茵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熟悉感。

但是,他們在此之前,並未見過。

這十年中,她的身形也已跟當初大相逕庭──這若有似無的熟悉感又從何而來?

他自嘲似地嗤笑一聲,為自己的念頭感到荒唐。

####       ##

隔天一早,顧芎茵醒來時,霍少琛、霍少鳴和江鈴,已出門上班。她便沒有往霍家去,而是在自己家吃飯。

她下樓時,張嬸把早餐準備好放在桌上。

吃完早餐,她一個人走到花園,園中有一座小亭子,裡面放了她吩咐準備的畫具。

年底的時候有一場聯合畫展,主辦方在她人還在國外時,就已聯繫過助理,希望她能參加,為主辦方年度的畫展總結,做一個完美的落幕。

顧芎茵略作思索便接下了,趁著今天有做畫的心情,想趕緊畫完交差。

她坐在亭子裡,慢條斯理的拿起筆畫起來。

偶有清風徐徐拂來,撩過她頸後手臂,她專注且眉目如畫,期間有幾次發病,她便停筆,靜坐在椅上或放空或隨意環視四周景致。

中途張嬸端來午餐,也是告知她一聲,放下後便走了,沒有多作停留打擾到她,一路畫畫停停到下午。

下班時間,霍少琛的車先駛回霍家。霍少鳴去江氏接加班的江鈴,會比他晚歸。

把車停好從車庫走出來時,遠遠的他看見顧芎茵小小的身子,蜷在樹下的吊椅上,似乎是睡著了。

他無奈一笑,往她的方向走去。

她側身靠在抱枕上,一張薄被覆身,睡得正熟。夕陽餘暉斜灑在她身上,暈開她恬靜的輪廓,柔和中散發著歲月靜好的憧憬。

竟能洗滌他一天的疲憊。

他半蹲下身子,瞥見她手邊放著一只禮盒,覺得眼熟。

像是昨晚陪她去男仕館買禮物的盒子。

「茵茵,別在這裡睡,會著涼。」他伸手撫上她的臉畔,食指和大拇指停在她鬢邊,用兩指輕捏她的耳朵。

「唔……」耳朵受襲,她縮了縮肩膀,夾住對方的手,妄圖抵擋,然而對方並未罷休,低沉的笑聲響了一陣,又捏了捏。

不堪其擾,她茫然地睜開眼,想瞅瞅擾她睡眠的討厭鬼。

眼心都是懵的。

「醒了?」見她這懵懂迷茫的模樣,心尖幾乎沒有半點掙扎抵抗,瞬間就軟成一片。

  「……少琛哥哥?」似乎沒想過擾她睡眠的大壞蛋會是他,不甚確定的反問。

「嗯,是我。」他很坦然的自首,手還不厚道地又捏了捏,似是極喜愛這觸感。

她縮肩,緊緊地用臉夾住他的大掌,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模樣,小而細弱,瞧得更想讓人狠狠欺負一下。

「……癢。」

──亂想什麼,給我打住。霍少琛猛地咬住自己的後槽牙,壓住陡然升起的心思。

「怎麼在這裡睡?」怕自己再起遐思,他不著痕跡地抽開手。

「等你們呀……」甫睡醒的嗓音軟糯的很,不自覺的還帶著撒嬌的語調。「少琛哥哥來接我嗎?」

「嗯,來接妳。」

她點頭,挪動身體就要起來,手裡還揪著薄被,他壓住她欲抽開薄被的手。「風涼,才剛睡醒,被子不要拿掉。」他站直身軀,彎身替她擋住一點風,將薄被攤開,從身後將她整個人裹起來。

「……」露出一顆頭的她睜著水亮的眼看著他。

「走吧。」絲毫未覺自己做了什麼的總裁,很自然地要去牽她的手。

她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拿過放在一旁的小禮盒,往他面前湊。

「禮物。昨天買了要給你的。」

「領帶夾嗎?」

她一點也沒禮物的驚喜被道破的不悅,乖巧地點頭。「嗯,這個好看,很適合你。」

似乎知道她送的款式是哪個,畢竟她當時看到他別上時,眼睛瞬間發光的模樣讓人印象深刻。

他失笑,也沒問為什麼當時不給他,伸手收了。

「謝謝茵茵。」

她開心地彎起眼眉。「不客氣呀。」

「走吧。」

「嗯。」

她一手揪著被子,一手被他牽著,往霍家走去。

太陽的餘暉漸消,天邊已有黑灰瀰漫,住宅區坐落四周的路燈,漸次亮起來。偌大的花園庭院造景,顯出不同早晨時的美感,壯麗又頹美。

隨他走了幾步,忽然眼前一片發黑,她腳步驟停,身軀一僵。

「茵茵?」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發現眼前一片闃黑,只有眼角餘光可見微弱燈源,其餘的什麼也瞧不見。

她悄然收緊指尖,盡量用平穩的嗓音道:「少琛哥哥……我、我看不清了……好黑。」

他心一緊,將手放上她頭頂,溫聲說:「茵茵別怕,我在這裡。」

她嗯了聲,強裝鎮定。「我不怕。」

「路不好走,我抱妳過去。」

還不等她掙扎,她被他抄起膝彎抱了起來。

「……」她只好乖乖摟住他的脖子,還是怕麻煩他,小小聲的抗辯一下。「少琛哥哥,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妳想跌倒?」

「……不想。」

「那就給我抱著。」

「……哦。」

怎麼辦呀,少琛哥哥再這樣下去,她會越來越貪心的。

──到最後一定捨不得把他給其他人的。

可是她有什麼資格霸佔他呢?

顧芎茵,妳要是能更好一點,就好了。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