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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仙撒鮫珠劍吋斷 聖懷夫子佛輕吟

    大唐,綿州。

    冬去春來,踏不盡的,是百花編織出的地毯,絕不了的,是憐花那點心性,一片鳥語花香,原是人間好時節,但蜀地由於盆地之故,已稍稍充斥著悶熱之感。

    距離綿州城外的五十哩處,有一樹林,茂密的青木蓊鬱,進入其中便會頓感涼爽,替人消去蜀地的悶熱,樹林中有道小溪,清涼透徹,碧波粼粼,小溪旁有座屋院,上頭有塊匾額,以狂草寫著「青蓮居」,青蓮居左處有塊空曠的草坪,一片綠意盎然。

    此時,草坪的東西北方各有一隊人馬,北方為首的男子看起來狂放不羈,玉樹臨風,不過最令人稱奇的還是他的眼睛,乃是一雙湛藍碧瞳,使這名男子看起來更加俊朗邪魅。

    不同於碧瞳男子,東面為首的男子手持折扇,肅穆莊重,王道氣息盡顯,西面為首的男子則是面目謙和,手掌合十,猶如出世之人,守拙抱一。

    「來了!」碧瞳男子忽道,只見南方揚起一陣塵土,伴隨的是似有若無的馬蹄聲。  

    「終於來了,可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感覺只有來了一人?」東面男子皺眉道。

    「難道會是出了什麼事?」碧瞳男子憂心道。

    正當眾人因擔憂而竊竊私語之際,一名女子忽然自樹林中策馬奔出,枝木沙沙作響,落葉飄盪。

    女子俏麗的臉龐毫無半分血色,一襲白衣染有血花,在眾人震驚的注視下,女子強撐地道:「我等半路遇伏,夫子門下除我盡歿⋯⋯包括夫子」說完,似是吐盡最後一口氣,女子身子一軟,昏厥落馬。

    碧瞳男子見女子力竭昏去,連忙雙臂一展,飛身而出,眨眼便來到女子跟前,碧瞳男子緊張地將雙指搭向女子脈搏,開始聽脈。

    東面男子走上前,擔憂地問道:「可有事?」

    碧瞳男子道:「還好,休整後應無大礙。」

    所有人聞言,都為此鬆了口氣,但沒放下心多久,一道黑影忽地向碧瞳男子襲來,碧瞳男子眼尖一瞥,急忙以腰轉馬,側身倉促一避,右手探向腰間立時便要出劍。

    「等等!」東邊的男子突然喊道

    只見男子一步踏出,橫擋在黑影前,右手成掌,手腕一圈,一股柔勁,好似微風輕撫殘花般的溫柔,緩緩地,將半空中的黑影抵住,並將其輕輕地放至草坪,待眾人向黑影處定睛一看,方看出這襲來的黑影赫然是詩夫子王昌齡的屍體!

    眾人見王昌齡身上血跡斑駁,傷痕累累,顯是經過一場惡戰,皆怒不可遏!

    「詩仙李白,詩聖杜甫當真不愧為武林巨擘,先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好身法,再是『一片花飛減卻春』的內勁,可惜啊!若以此為跟安祿山大人作對的本錢,嘖嘖!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一名男子自樹林內緩步走出,輕蔑地笑道。

    眾人怒瞪著不請自來的男子,個個殺氣外露,似是要將眼前的不速之客活活凌遲。

    一見仇家,李白二話不說,寶劍如遊龍般出鞘,劍光一閃,奔騰咆哮,一招「奔流到海不復回」直取眼前仇敵!

    「史思明!你竟敢對我師弟大體如此不敬!」

    見激怒效果已達到,史思明冷笑地向後退去,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留給眾人的,只有那狂傲且清晰的笑語。

    「唐皇無能,吾等自要取而代之,望各位明哲保身,莫要成為我們的敵人,王昌齡的死只是警告,切記切記!」

    「史思明!安祿山!吾誓殺爾等!」

    李白怒吼的同時,身法一展便打算前去追趕,但一隻寬厚的手掌突然出現在李白的肩膀上,將李白狠狠按住!

    李白轉頭一望,只見杜甫搖頭沉聲道:「冷靜,他這是要讓我們自亂陣腳!」

    聽及此,李白無力地坐倒,悵然淚下道:「師兄,又一個走了啊!想當初以的詩壇是如此快意江湖,但先是賀師兄十餘年前離我們而去,想不到今日⋯又走一個了⋯又走了一個了!」

    杜甫語帶哽咽道:「我們會替少伯報仇的,但不是現在!」說完,杜甫走至王昌齡的大體旁,將其抱起。

    「摩詰,準備一下法事,我們送少伯最後一程吧!」杜甫向西面為首的男子道

    「阿彌陀佛,願少伯往生西方極樂,莫再受苦。」王維哽咽地輕喃道

    杜甫轉頭對著背後的人馬低吼道:「不論是仙門,佛門,還是聖門都給我記好了!這筆帳,我們遲早要讓安史兩個魔頭血債血償,現在全部跪下!給你們師叔磕三個響頭!」

    李白雙掌齊出,寶劍在掌力下寸寸斷裂,化做廢鐵。

    「諸位在此立誓,不報此仇,有如此劍!」

    「不報此仇,有如此劍!」只聽怒吼聲彷彿蛟龍,直入天聽⋯

    天寶十五年間,被世人譽為詩夫子及開天聖手的王昌齡與世長辭,其生前以一招「秦時明月漢時關」響徹武林,威震江湖,而這年,亦是安史之亂的第二年⋯

    這一日,青蓮居外沒有春陽的照耀,只餘秋風的肅殺⋯

    不過區區半日時光,青蓮居外的草地上已多了塊厚重的石碑,天猶在,草依舊,但天已冷,草已枯⋯

    李白,杜甫,王維三人並肩站在石碑前,凝視著這塊沉載冤魂的方石,沉重的背影如此蕭索,三人維持著寂靜,直至夕舂西下。

    沈默間,李白忽道:「你們還記得二十年前嗎?」

    杜甫轉過頭,笑中帶點苦澀,道:「怎麼可能不記得?」

    畫面自心中挑起,那是個動盪的一年,武林的表面無風無浪,實則波濤洶湧,一名號稱「戰神」的神秘人物以一人之姿挑翻正道許多門派,一時之間,人人自危,風聲鶴唳。

    就在大家認為「戰神」將無敵於世時,有五位高手的出現力挽了狂瀾,那場大戰驚天動地,震懾當時的許多成名人物,時至今日,當年刀痕劍跡依在!

    那一日豔陽高照,殺氣卻令人膽寒,五位高手在洞庭湖旁包圍住「戰神」,當五人看到傳說中的「戰神」時,都沒想到這名讓武林聞風喪膽的人物竟是位婀娜多姿的年輕女子,不僅英姿颯爽,且傾城傾國。

    可五人習武多年,心志堅定,並沒被美色給影響,五位高手在洞庭湖與「戰神」展開一場大戰,這場戰役打得昏天暗地,血跡乾了又濕,濕了又乾,六人一戰下來皆是傷痕累累,最終,「戰神」雙拳難敵四手,傷重而亡。

    五人在這場戰役中打響了自己的名號,「詩狂」賀知章,「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佛」王維,「詩夫子」王昌齡,一時之間,五人聲名遠揚,如雷貫耳。

    雖成為江湖中最閃耀的星宿,五人卻始終記得那貌美女子的耳語

    「李白,你武功為五人之首,比我如何?」

    「不及你萬一」

    「若我說我只將『狂魔戰訣』練至五成呢?」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等著吧!我們要回來了!」

    洞庭湖旁,人間絕色,卻在留給眾人這幾句話後,就離開了人世。

    這番話,也在五人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烙印!

    「他們真的回來了,而且帶著更強悍的實力!」李白苦笑道

        杜甫輕喃道:「這場仗,希望渺茫⋯」

        王維亦重複輕聲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三人深陷回憶,不可自拔,憂愁的心緒充斥三人心間。

        正當三人怔怔地凝視著石碑,一名身穿華衣的男子走到三人背後作揖道:「師傅,師伯,師叔,徒兒已把那位姑娘安置好,並替其療傷完畢了。」

    李白聽見動靜,轉身道:「喔!是毅兒啊!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華衣男子再次作揖,隨後離去。

    待得華衣男子一走,杜甫道:「師弟,你仙門八傑可真是皆為人中之龍啊!我瞧這南宮毅人如其名,剛直堅毅,鶴立雞群,實乃人才啊!」

    李白微微一笑道:「我確實十分看好毅兒,眾多師兄弟裡他天賦出眾,卻沈穩內斂,又能懸壺濟民,實是塊好料。」

    杜甫道:「這麼說⋯這次西域一行你仙門打算算他一個名額囉!」

    李白點頭道:「沒錯,除了他我尚有三個人選。」

    杜甫問道:「三個?我等不是說好每門二人嗎?」

    李白嘆道:「原是這樣計畫,但少伯一門突遭不測,我便想,讓我門下兩位弟子代替吧!」

    王維也點頭同意道:「這樣也好」

「     那聽師弟這樣講,應該是已決定好了?可有那位張傲?」

    李白搖搖手,示意沒有。

    「張傲雖說武功為眾人之首,但性格過於狂傲,所以我沒有要讓他前往的意思,我打算讓我門下的朱離,黃天啓,還有凌雲逍前往。」

    杜甫問道:「凌雲逍,你說得可是那個一直讓你摸不著頭緒的凌雲逍?」

    李白苦笑道:「是!」

    杜甫問道:「其實我一直想問,到底是怎麼個摸不著頭緒呢?」

    「我八位弟子中,若說南宮毅是山,穩重不拔,張傲是火,熾烈狂霸,那凌雲逍就是風,令人捉摸不透。」

    王維疑道:「捉摸不透?是指哪方面?」

    李白吐出簡短的兩個字,道:「武功。」

    「武功?師兄您難道沒看過他使過任何一招半式?難道就沒看過他們師兄弟間彼此過招?」

    李白蹙眉道:「有,但這才是最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方!」

    「是如何的難以置信?」

「     他從沒輸過⋯」

    杜甫大笑道:「師弟你也真大驚小怪,難不成一直贏,甚至贏過南宮毅跟張傲就是不尋常之事嗎?」

    李白苦笑道:「師兄莫急,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是沒輸過,但也從沒贏過。」

    杜甫聞言,笑聲嘎然而止,似是被李白一言所驚。

    王維疑惑道:「沒輸過也沒贏過?怎麼會又沒贏過又沒輸過呢?」

    李白無奈地道:「因為他不管跟誰切磋,每次都是平局!跟武功最弱的劉緒切磋是如此,跟武功最高的張傲亦如此!」

    王維道:「竟是這般奇特,難怪師兄說這位師侄令人摸不清啊!」

    三人越聊此人,越感陷入濃霧之中,雲煙迷濛⋯

    過了良久,杜甫抬起頭,見暮光微暗,大驚道:「哎呀!你們瞧,這天色都快暗了,差點忘辦正事啊!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得把西域一事說給他們知才是!」

    王維道:「阿彌陀佛,師兄說得不錯!縱使我們今天失去了一位摯友,但平叛之計,尚且要我們活下來的人繼續推動啊!」

    李白點點頭,嘆道:「是啊!不能因此就停止動作,如今天下狼煙肆起,兵馬倥傯,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三人唏噓一番,便以千里傳音召集門下眾弟子。

    半晌過後,仙門,聖門,佛門弟子均聚集在三人面前,除了三門,王昌齡門下剩餘的唯一弟子也到了現場。

    李白見到女子,立馬急道:「師侄你怎麼來了,你還有傷在身需要靜養啊!毅兒,快快扶她進屋裡休息。」

  「   是!」南宮毅說完,便要伸手攙扶女子。

    怎料女子竟直接將手抽開,重重一跪道:「夫子門下大弟子陸瑤霜,拜見三位師伯。」

    一旁的南宮毅聽到陸瑤霜自報閨名,不禁一呆,但隨即恢復之前風度翩翩的模樣,這中間不過短短一瞬,以致眾人沒能發現南宮毅的不對勁。

    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陸瑤霜身上,每一個人都被眼前其身上高冷的氣質吸引,彷彿薄紗的雪,怡人的韻味,靜謐的安寧。

    「她就是陸瑤霜?好美啊!」

    「你別想了,聽說陸瑤霜為人孤芳自賞,凌霜傲雪,要想追求她,少說也得是南宮師兄這等級的!」

    「太可惜了!」

    一時之間,竊竊私語的聲音此起彼落,全都圍繞著陸瑤霜。

    看到陸瑤霜下跪,杜甫趕緊將其扶起來道:「師侄這是做什麼?還不快快起來,你是我師弟唯一留下的傳人了!若不能好好照顧你,我等愧對你師父啊!」

    陸瑤霜平靜地道:「師傅臨終前叮囑過徒兒,無論如何,仁義不可忘,忠孝不可棄,禮數不可廢!」

    王維見陸瑤霜不忘師訓,露出慈祥的微笑道:「阿彌陀佛,少伯當真教出一位好徒兒!不過師姪還是得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杜甫也輕聲道:「除了身子,也請節哀。」

    「多謝各位師伯的關心,但師姪並無大礙,不妨事。」

    李白微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既然師姪沒事,那便一旁坐下吧!且聽我們三人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謝師伯。」語畢,陸瑤霜找了個空位席地而坐。

    待陸瑤霜坐下後,李白率先道:「我想,你們應該都很好奇我要說的事情。」

    看眾人點頭且露出好奇的神情,李白繼續道:「其實今天要說的事情,牽扯到本派歷史⋯」

    「師傅,本派究竟為何名?祖師爺為誰?為何你們總是絕口不提呢?」一名精壯黝黑的青年大聲問道。

    「朱離你吵死了!不會讓師傅說完嗎?」一名高瘦,皮膚較白皙的男子道。

    朱離揚起拳頭道:「胡懷忠!你一定要每次都跟我作對你才開心?想打架嗎?」

    胡懷忠笑道:「我最愛護小狗了,我不打狗的。」

    眾人聽胡懷忠如此吐槽,皆哄堂大笑!

    李白見底下一片笑語,不禁嘴角上揚,但李白強忍著笑意,擺手打斷眾人。

    「好了!且讓為師娓娓道來,本派名為『詩壇』,而『詩壇』下有分許多支流,像是我仙門,聖門,佛門,我等平常看似為獨立的門派,但其實我們共屬詩壇。」

    「那這『詩壇』祖師爺又是誰呢?」朱離問道。

    胡懷忠無奈地道:「都叫你別吵了!」

    「滾蛋!」朱離一拳賞給胡懷忠一個眼冒金星。

    李白無奈道:「你倆別拌嘴了!成天如此,成何體統!」

    杜甫見李白忙著教訓弟子,便替自己的師弟接道:「這都得從初唐說起,『詩壇』創自第一代壇主,也就是人稱『詩骨』的陳子昂,後來陳子昂將壇主之位傳給了『詩傑』王勃,『初唐四傑』就在那時候開始聲名大噪,我詩壇也自那時開始越趨鼎盛!」

    「王勃,盧照鄰,楊炯,駱賓王,都是初唐的武林高手,可既然『詩壇』曾如此鼎盛,又為何衰落呢?」南宮毅問道:「莫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杜甫沉聲道:「這就得提到我『詩壇』數十年的仇人,『魔教』,魔教底下共分兩門四道,此事緣由,皆起因於魔教中的地煞門,你們別看他名字如此霸氣,門中中人卻皆為天下容貌一等一的女子,她們學習狐魅之術,以美色擾亂天下,當年地煞門最為優秀的傳人,便是『武后』武則天!」

    「武曌!」眾人驚呼道。

    李白痛聲道:「沒錯,我們與『魔教』的爭鬥從來不只在江湖,還有在朝廷,可自從那次事件,我『詩壇』頹敗至今,若是我『詩壇』全盛時期,又豈容那些小人當道,以至於今天瓦釜雷鳴!」

    「師傅,這究竟是什麼事啊?」朱離問道。

    「當年武曌以計取得龍位,改大唐為大周,我詩壇中的駱賓王前輩率領各方豪傑支援徐敬業起兵伐周,沒想到啊!此戰我方兵敗如山倒,詩壇遭到沈重無比的打擊,連祖傳的秘笈亦隨著駱前輩的失蹤而失傳,無奈之下,我等只能隱姓埋名,偷偷招募新血,以求東山再起。」

    杜甫亦道:「是啊!好在之後經過朝野各方的努力,在武曌死後成功拿回皇位,不然天下將陷入無止盡的血難輪迴啊!」

    朱離怒道:「這魔教竟如此猖狂,師傅,不如我們來個釜底抽薪,直接圍殺當今魔教教主令他們群龍無首!跟他們幹了!」

    「你以為魔教吃素的啊!若能做到師傅師伯師叔早做了!」胡懷忠冷笑道。

    李白點頭道:「懷忠說得沒錯!你們可知當今魔教教主是誰?」

    南宮毅問道:「莫非是安祿山?」

    李白道:「沒錯!便是那天殺的安祿山!」

    朱離道:「那事情不就更好辦了嗎?殺了他便可解救天下萬民於水火之中,憑師傅與師伯師叔的武功,拿下區區安祿山豈是難事?」

    胡懷忠大聲地嘆了口氣,道:「朱離你是聽不懂嗎?能幹掉他的話,師傅早就跟師伯師叔一起去了,還等你說?」

    李白喟然道:「朱離啊!你太小看魔教的底蘊了,先不說安祿山本人練成絕世魔功我等無法將其打敗,就說他手下的一相,兩護法,四道主,那個個可都是當世高手啊!」

    朱離聽李白這樣說道,不禁鬱憤地低下頭。

    南宮毅蹙眉問道:「那些魔頭雖然厲害,可我詩壇除了師傅,師伯,師叔三位,就真沒有能與他們相抗衡的人了?」

    李白悲涼地道:「這些年來詩壇衰落,還能有我三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南宮毅問道:「師傅,我曾與您拜訪的岑參師叔,高適師叔難道也沒辦法嗎?」

    李白搖頭嘆道:「他倆武功底蘊較弱,對上四道主說不定還行,若是史思明或厲邪霆,那就只有俯首的份了!」

    杜甫忍住悲意,道:「若是你們賀師伯跟少伯師叔還在,我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朱離怒吼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魔教橫行天下,沒辦法挽回了?」

    杜甫沉聲道:「師侄莫急,其實也並非沒有希望,不過要扭轉乾坤贏得此役,須從兩個地方著手。」

    「既然如此,請師伯趕快說吧!」朱離喜道。

    「第一,從軍事上,這點不用太過擔心,雖然安祿山手下有些能人,但我大唐還是有許多名將,像郭子儀郭將軍,李光弼李將軍,可我們詩壇還是要盡可能地幫他們牽制安祿山的兵馬,所以,在場的各位,請務必做好上戰場的準備!」說到最後,杜甫臉色越發沈重。

    「第二,要想打敗練成絕世魔功安祿山憑我等是不可能的,除非找回詩壇失落已久的秘笈,『無極心法』,這也是我們今日聚集在青蓮居的原因。」

    南宮毅問道:「難道是有秘笈的線索?」

    「不錯,不日前,我們得到可靠消息,這秘笈應是隨著駱前輩的失蹤而流傳到西域,   所以我們將會派一組人馬前赴西域尋找『無極心法』。」

    李白等杜甫說完,也道:「我等原是想讓四門各出二人,一共八人前往,可沒想到師弟一門竟慘遭毒手,滿門人傑如今只剩一人,現下,只能由我仙門頂替了!」

    不待李白說完,張傲站起身來,打斷道:「我武功是眾師兄弟中最高的,算我一份吧!」

    李白搖搖頭道:「傲兒,不得無禮!為師心中早已有人選了。」

    南宮毅一聽,作揖道:「還請師傅示下。」

    南宮毅說完,在場眾人也全部站起身來作揖道:「請師傅示下!」

    「好,仙門大弟子南宮毅,二弟子朱離,五弟子凌雲逍,六弟子黃天啟聽命,命你四人代表仙門遠赴西域!」

    「弟子聽令!」

    「聖門三弟子棄冷豔,四弟子韓秋雪聽命,命你二人代表聖門遠赴西域!」

    「弟子聽令!」

    「阿彌陀佛,佛門大弟子柳慕雲,二弟子顧雯鳳聽命,命你二人代表佛門遠赴西域!」

    「弟子聽令!」

    「稍等!」眾人循著聲音之處看去,只見陸瑤霜站起身來拱手道:「啟稟各位師伯,找尋失傳心法的任務,各門皆有責任,如今夫子門下只剩師姪一人,那師姪自是要將該承擔的責任一肩扛起,還請師伯們,讓師姪前赴西域!」

    李白拒絕道:「不可!你有傷在身,不便行動,如今你師父已故,我等三人自是要好好照顧你,怎可能讓你到西域這麼荒涼的地方犯險!」

    陸瑤霜躬身道:「啟稟師伯,師侄身體並無大礙,更何況這世上本就有許多事情比性命來得重要,抗魔大業,師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

    杜甫抬起手,打斷李白道:「也罷!早有耳聞少伯大弟子陸瑤霜擇善固執,好吧!但你得答應我們三個,萬事絕對要以你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陸瑤霜作揖,鄭重地道:「多謝三位師伯。」

    李白無奈搖搖頭道:「那天啟留下吧!由瑤霜頂替,師侄,一切小心啊!」

    「是!師侄謹遵師伯教誨。」

    王維感歎道:「阿彌陀佛,少伯可真是教出一位巾幗英雄啊!剛毅不讓鬚眉。」

    陸瑤霜微笑道:「師伯謬讚了!」

    杜甫道:「好!其他人就先下去吧!你們八人留下。」

    「是!」片刻間,眾人散得一乾二盡,可誰也沒注意到張傲緊握的拳頭,指甲刺入手心,鮮血直流⋯

    待眾人離開後,杜甫轉頭向八人道:「此次西域一行,你們絕對要萬事小心,安祿山手下那七位得力助手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殺你們,如果你們遇到七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務必避其鋒芒,你們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杜甫說完,一位穿著藍衫,面容姣好的女子問道:「師傅,聽您這樣說,難道魔教已知我們將赴西域?」

    杜甫凝重道:「冷豔啊!詩壇其實並非鐵板一塊,魔教多年來與我們為敵,一定會在我們之中安插細作,不然你想,你師叔要來青蓮居一事又如何會被魔教得知?所以這次西域之行,對魔教應該並非什麼秘密!」

    南宮毅道:「可既然有細作的問題,那師伯又怎知我們八個之中沒有細作呢?」

    杜甫沉聲道:「賭!賭你們之中沒有一人是細作」

    朱離驚道:「用賭的?會不會太草率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細作露出馬腳,就得露出明顯的破綻讓他有所動作!」

    南宮毅恍然道:「所以方才故意在眾人面前講西域一事,也是下餌?」

    杜甫點頭道:「雖非得已,但確實是!」

    朱離苦道:「造孽啊!」

    南宮毅沈重道:「師弟!既然開戰在即,自然得趁這機會把細作給揪出來,不能再讓師叔的事情重蹈覆轍!」

    朱離嘆道:「可如果這樣,我們此次西域之行將危難重重啊!」

    杜甫道:「正因如此,你們八個此次一定要慎之又慎,寧求穩,不求快,中原戰役我們幾個老骨頭會想辦法拖著,你們萬事一定要三思後行!」

    棄冷豔問道:「這樣子說來,我們豈非不能相信旁邊的隊友?」

    杜甫凝重道:「所以你們一定要隨時觀察彼此,觀察周遭,避免被暗算!」

    眾人聽完,全都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朱離似是嚇呆一樣,眼睛盯著前方,喃喃道:「這根本玩命啊!」

    李白走上前,拍了拍朱離的肩膀安慰道:「為師知道此次你們責任重大,要不是我詩壇老一輩的幾個必須留在中原牽制安祿山,萬不會讓你們如此犯險,但你們也別喪氣,也許你們之間根本沒有細作,只是面對魔教如此狡詐之徒,一定要保持警戒,謹慎面對!」

    杜甫點頭道:「是啊!你們幾個都是我們從小帶大的,成為細作的可能性太低了,不過萬事求一個小心罷了!」

    雖然李杜二人如此說道,愁雲依舊籠罩在眾人臉上,尤其是杜甫的四弟子韓秋雪,白皙的肌膚在此刻顯得更為蒼白,一雙剪水秋瞳更是蘊含擔憂。

    南宮毅見還未出征眾人的士氣就已低迷,便鼓勵道:「各位,師傅師伯說得沒有錯,與其杞人憂天,不如未雨綢繆,只要我們做好萬全的防範準備,一定會沒事的!」

    陸瑤霜看著南宮毅那自信的笑容,眼眸流露一絲光彩,道:「南宮師兄說得不錯,在場許多人在小妹不過總角之時便聽聞大名,是細作的可能性太低了。」

    南宮毅看向陸瑤霜,見其對自己莞爾而笑,也露出心領神會的神情

    杜甫望了兩人一眼,讚許地點點頭,道:「兩位師侄說得不錯,跟你們說細作的事情是希望你們謹慎,而你們最要防備的還是是那一相,二護法,四道主,這七人個個武功高強,你們遇到了一定不能硬拼,能閃則閃,當避則避!」

    南宮毅問道:「那一相,二護法,四道主究竟為何許人也?竟連師伯你們都如此戒慎。」

    杜甫摸了摸下巴的鬍鬚,道:「一相你們今早已經看過了,便是那史思明,他號稱『魔相』,一手刀法已臻化境,二護法便是魔教底下天罰,地煞兩門門主,『殺神』厲邪霆跟『妖狐』羅紫嫣,四道主則分別為修羅道道主,戰刃川,畜生道道主,殷塵絕,餓鬼道道主,孤道遠,地獄道道主,血忘魂。」

    朱離聽完,一個箭步衝上前,抓住杜甫雙臂吼道:「師伯,你不要跟我們開玩笑啊!除了那個什麼羅紫嫣,其他人哪個不是縱橫武林十餘年的魔頭!遇到他們我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啊!」

    李白見看到徒弟如此失態,厲聲道:「朱離,還不退開!」

    南宮毅見狀,也趕緊上前將朱離拉開道:「師弟,不可對師伯無禮!」

    棄冷豔跟韓秋雪見朱離對自己的師尊如此作為,亦是怒目而視。

    南宮毅將朱離拉開後,杜甫擺了擺手道:「無妨,不怪他反應這麼大,其實我們這些老骨頭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也著實嚇一大跳,我們實在沒想到那二護法四道主竟會是這幾人!」

    棄冷艷低著頭,抑鬱地道:「知曉了這二護法四道主是誰,我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時間,空氣凝結,所有人都感覺烏雲罩頂,個個如坐針氈,眾人維持著凝結的靜默,直到一句話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不過一場賭注,大不了賠命而已!」

    眾人朝聲音來源看去,卻見是一直保持沈默的凌雲逍。

    南宮毅見向來冷峻的凌雲逍都這麼視死如歸,也笑著點頭道:「師弟說得沒錯,抗魔大業本就是隨時要丟掉性命的,但如我們的犧牲能換得天下太平,那就值了!」

    陸瑤霜亦微笑道:「各位,人生而世,看你要轟轟烈烈,還是平平淡淡,一念之間的選擇而已。」

    其餘人聽完,亦紛紛附和。

    一襲白衣,有如靜齋仙女的顧雯鳳更是拔出寶劍指著蒼天道:「我佛慈悲,但亦有降魔手段!」

    李白見八人如此捨生取義,緩緩地作揖向八人道:「第三代詩壇壇主,在此,多謝各位壯士!」

    南宮毅與朱離見狀,立馬一左一右扶起李白。

    南宮毅道:「師傅你這是做什麼?折煞徒兒們了!」

    李白痛哭失聲道:「這尋回無極心法的任務本就不應落到你們年輕一代,是我們這一輩無用啊!」

    一旁的棄冷豔豪爽道:「師叔請別這樣說,我們八個都甘願為抗魔大業拋頭顱灑熱血,這才是我詩壇弟子應該有的血性!」

    杜甫微笑點點頭道:「好好好!那三天之後,你們就出發前往西域吧!記住,求穩不求快,萬事小心!」

    「是!」

    剎那間,眾人豪氣千雲,誓死不悔!

    夜晚,月黑風高,陰風颯颯,夜幕籠罩的魔域,似是人世九幽,彷彿凡間地府,沒有生機,沒有希望。

    魔域中的一處洞窟內,座落一棟殿宇,其外觀全由黑色大理石築成,令人望之生畏,殿宇內,安祿山端坐在大廳的最中央,其左手依序坐著殺神厲邪霆,戰刃川,殷塵絕,右手則依序坐著妖狐羅紫嫣,孤道遠,血忘魂。

    「聽說⋯有詩壇那幾個臭蟲的消息了?」

    安祿山沙啞渾厚的聲音在殿宇內響起,響起回音陣陣。

    「啟稟義父,據魔相傳回來的消息,詩壇派了八位弟子赴西域尋找失傳的無極心法。」羅紫嫣站起身來回覆道。

    安祿山把玩的手中的鐵球,問道:「哦!可有我們的人在這次西域一行?」

    「啟稟義父,有!」

    「誰?」

    羅紫嫣以衣袖遮住朱唇,輕笑道:「是他!」

    「很好!」安祿山將鐵球一甩,只見鐵球便這樣鑲入厚實的牆壁,縱使有人要取下亦是不動分毫。

    「無極心法可是本座魔功的剋星,務必跟我那好兒子來個裡應外合,截殺這群蹦噠的臭蟲,別留一個活口!」

    「遵命,啟稟義父,此次截殺行動,紫嫣願往!」

    「哈哈哈,我看我們的小妖狐是想情郎了吧!」安祿山仰頭大笑。

    羅紫嫣拋了個媚眼,道:「義父怎麼取笑女兒呢!」

    「既然如此,紫嫣就帶著刃川跟忘魂前去吧!」

    「遵命!」一名紅衣男子跟一名虯髯壯漢起身恭敬道。

    安祿山站起身將雙臂展開,道:「各位,我等成就霸業的時候就要到了!讓我們親自將這中原收入囊下,展一番宏圖!」

    「待他大唐窮末路,以我魔血染青天!我等願誓死跟隨教主!」

這一刻,九州風起雲湧,中原烽火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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