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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芥川女孩

這裡是光橋高中,三年孝班,星期五下午第三節,繼上個月申請入學放榜後,整間教室一直籠罩在興奮的氛圍中,班上大部分的人都上了國立大學,包括我在內。

      午後的陽光熱情不減的灑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光線直直的穿射進教室裡,我坐在窗邊的最後一個位置,那是一個能夠看到操場上喧嘩的人和周邊蓊鬱的樹群的位置。

我一直很喜歡這裡,能由對角線目視整間教室,看見青春期的尷尬學生都在做些什麼?誰傳紙條給誰?誰會偶爾偷偷看某人,誰和誰作弊或說悄悄話,在這兒一目了然。

當然選這個位置的原因,絕大部分是因為這裡是一個容易被遺忘、也最不容易受到干擾的位置。老實說,我頗喜歡這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彷彿擁有一個私人的小天地。

這種獨來獨往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年,高二重新選位後,我的旁邊坐了一個我平常從不會去主動接觸的女孩──邱書羽。

坦白說,她長得很漂亮,一頭中長髮染成美麗的亞麻色,她會在上面做美麗的編織,最常做的造型是把瀏海編成辮子,塞到耳後夾起來,微鬈的髮尾優雅的匹垂在肩上。她的皮膚很白皙,白裡透紅,完全沒有上妝,但是她的氣色永遠都很紅潤、清新。她是我們學校也是我們高中校花級的女孩子,再加上又是學校管樂隊指揮,十分有人氣。

而我大概想到一個名詞去形容她,就是──公主。

自從她坐在我旁邊之後,就不厭其煩地想要找我聊天。她的觀察力十分透澈,不久之後她已經猜到我喜歡什麼作家,從我很平均的成績中知道我喜歡生物、也猜的到我喜歡聽什麼類型的歌。有時準到連我都感覺到有點可怕,她傻傻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很細膩的心。

她很喜歡煩我,無時無刻。我很想知道我到底哪裡能夠吸引這個女孩子。

大家都說我是一個很冷漠、讓人很有距離感的人。雖然不討厭,可是卻不會主動接觸。我和邱書羽,完全是不同世界的。

「璨栩!等等放學我們一起去誠品!」書羽忽然站到我的身後,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撒嬌。

「隨便。」我無所謂地回答。就算我在再怎麼冰冷,她也永遠不會被凍傷。

邱書羽忽然開始玩弄我披在背上的一頭烏黑長髮,不停的甩手撥弄。

「璨栩,我覺得妳很適合綁馬尾,妳皮膚很白,脖子又細、五官又比較深邃,綁馬尾一定更好看!妳星期一綁馬尾來好不好。」她忽然抓起我一大束頭髮,接著開始梳理,當我意識到她放手時,一束馬尾已經固定在我的頭上了。

「嗯!青春陽光的美少女!」她繞到我前方,晶亮的雙眼迸出驚豔的光芒。

「嗯。」我冷淡的回應,然後把髮圈拆掉。

因為我一直都很明白,我,討厭邱書羽。

沒錯,或許大家都覺得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是我極度厭惡她。

她一定是一個從小就備受呵護,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所以她才會對所有人都那麼的親切,就像是在演戲一樣。那種對自己過度有自信的人才會自以為善解人意,認為親近班上最邊緣的同學就能夠展現出她的親和力。別傻了。

熬過了一節化學課,放學鐘聲一敲,邱書羽便急急忙忙地拉著我出去。我們到了學校附近的公車站牌,等待回家或逛街的學生們蜂擁而至,很可惜的,我們兩個並沒有搶到位置,只好站在走道。

我真的很討厭坐公車,尤其是這種下班下課的路線,我們的公車很老舊,容易一路過一個坑洞就會產生劇烈的起伏,非常危險。

「齁……妳應該要再跑快一點的!」邱書羽扁著嘴,懊惱的對我說。

「……」我很無言。還不都是妳?沒事逛什麼誠品。

這時後方突然出現一個男生,他拍了書羽的肩膀,我認的出來是隔壁班的人,叫做鄭汮楷,他戴著黑框眼鏡,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總是掛著一抹斯文笑容。他一向都是全學年第一名,桌球校隊,而且前兩個月繁星放榜推上第一志願,是全校老師心目中最理想的資優生,也是很多女生的王子。

「我們的位置讓給你們坐吧!」他說完話,我這才發現他身後還有一個身材較矮小的男生。

「真的嗎?謝謝!」書羽愣了幾秒鐘,轉瞬間刷紅了臉頰,拉著我就往那兩個空位置鑽。

後來一路上,我發現邱書羽會不時的偷瞄鄭汮楷,然後傻傻地笑。

看著邱書羽傻傻的樣子,我竟然反射性的笑了。這是什麼情緒?可別告訴我我覺得她可愛。

應該只是想要嘲笑她而已。

這只是一場令人作噁的友情遊戲罷了。

邱書羽喜歡鄭汮楷。果然是物以類聚,過於理想化的王子配公主,是天作之合嗎?

我順便瞄了一下鄭汮楷,意外的發現他也正盯著我,當我一對上他好奇的眼神時,他趕忙的撇開臉。

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到站之後,鄭汮楷還留在車上,我拉著發花癡到忘記到站的邱書羽下車。

我們一到誠品,就各自去找彼此喜歡的書籍,以青少年間受歡迎的書來說,我和邱書羽的喜好不太一樣。她喜歡席絹,我喜歡深雪。她喜歡片山恭一,我喜歡東野圭吾。她喜歡九把刀,我喜歡蝴蝶。她喜歡簡媜,我喜歡李昂……這樣看起來我好像比較變態是嗎?但是我們兩個少數重疊到的作家是村上春樹和藤井樹,真奇怪,都有一個樹。

可是她真的是一個從頭到腳都很浪漫的人,浪漫的無可救藥。

她表現得好像什麼地方都只看光明面,什麼人都會先選擇相信,這種態度和手段我實在難以招架,也不禁懷疑她的率真是否只是表面功夫,試圖營造自己無害的社會角色。

如果我們還是一開始冷漠沒有互動的兩個人,她不來親近我的話,我也不想這樣去毀掉她。

我只是一顆可以突顯她有多麼美麗與善解人意的的棋子罷了。

「璨栩!妳在看什麼書?」邱書羽已經抱著她要買的書,衝到了我的身旁。

我手上正拿著芥川龍之介全集,正在考慮要不要買。

今天發了第六冊的國文課本,我閱讀了其中一篇芥川龍之介的小說「竹藪中」,真的是一篇必須層層離析而令人匪夷所思的佳作。讓我不禁佩服他的手法,竟能讓人在其中解讀到人性的矛盾和醜陋。

「芥川龍之介?他是誰啊?」書羽皺著眉頭,似乎對這本書的作者一點概念也沒有。

「妳不知道芥川龍之介?妳不是也有在看日本文學嗎?芥川獎的芥川就是他啊!」對於邱書羽不知道這個人我有點意外。他和他的老師夏目漱石都是早期很有名氣的現代文學作家,只不過都很早逝。這個芥川龍之介是發瘋自殺的。但是我不打算告訴她。

「喔!芥川獎就是以他的名義取的呀!抱歉耶……這個我沒有研究。」她淘氣的吐了吐舌。

「聽說村上春樹在日本作家中,只會看他的作品。」我補述,跳過芥川發瘋那段。

「真假?那他真的好厲害呢!」雖然邱書羽那麼說,可是我感覺他依然興致缺缺。沒關係,她喜歡什麼,我一點都不在意。

「我買完了,快點走啦!」她催促著。

「是妳叫我陪你來,現在反而一直催促。」我不悅的說,將那本小說集放回書架上,假裝有點不太高興。只要我向她表達自己的情緒,不管是高興還是不贊同,她好像都會很開心的樣子。

我家就在這附近,而邱書羽的家事還得坐公車二十分鐘的距離,當我陪她走到站牌,順口問了她買了什麼書。

「妳看喔!吳淡如的」她羞澀的摀著臉頰,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不,她根本就是。

戀愛工具書,果然是浪漫的小公主。

「喔,妳好好鑽研吧。」她的公車到了,就算我在怎麼想要勸她別相信那種書時也沒辦法。

「璨栩拜拜!」她探出頭,熱情的和我道別,我敷衍的揮了手,便往反方向走回去。

聽見公車駛離的聲音,我拿起手機,戴上耳機,開始聽我昨天抓下來的新歌,Adam   Lambert的Whata’ya   want   from   me。眼角忽然瞥見了一個穿著同校制服的男生──鄭汮楷。他站在人行道旁的一棵阿勃勒下,好像在等人。算了,不關我的事。

我經過他時,他突然僵硬的站直,並且很有禮貌地對我點了個頭,我很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給他,然後走掉。

我想我還是很想買那本芥川龍之介全集。

星期一,邱書羽一早就等在我的位置上。

「果然,妳又不聽話,我不是叫妳綁馬尾嗎?」

「……」我將書包掛好,無言地看著她。那傢伙想幹嘛?

「我早就知道妳不會照辦,所以我都幫妳準備好囉!」她說完,右手拿起梳子,左手拿著髮圈,露出一個我覺得很做作,但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很無邪的笑容。

她拉著我坐下,開始對我的頭髮下毒手,我的頭髮很長,就算綁起高高的馬尾也還是碰的到背脊,當她弄好時,我感覺到脖子一陣涼意。我還是不習慣在學校綁頭髮,簡直就像沒穿衣服一樣。

「大功告成,還是很有氣質啦,妳不要擔心!」她回到她的座位,繼續研究她星期五買的那一本書。

向窗外一瞥,我忽然看到鄭汮楷正好「路過」了,而不時將眼光投注在我們這個方向。再一次眼神的交會,他又連忙撇開頭,假裝若無其事地離開。

究竟,他是是針對邱書羽還是我?

      放學後,我在我的置物櫃發現一個紫羅蘭色信封,李璨栩收,from鄭汮楷。

      我想都不想地轉身把信丟到垃圾桶,不知道怎麼著,我有著一絲罪惡感。這不是我要的嗎?也許我可以利用這點好好的打擊那個虛偽的邱書羽,不是嗎?

      於是我轉身,將那封信又撿起來。

      「那封信……是鄭汮楷給你的吧?」耳邊忽然傳出邱書羽的的聲音,我感覺得出來,她的聲音很脆弱,很受傷。

      我轉身正對她。

      「妳知道了?」

      「妳答應他了嗎?」她忽然對我擠出殷切期盼的微笑,我知道她在期待我說不。

      「我要好好考慮。」我老實地說。

      「啊!」邱書羽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好將我用她纖細的兩手對著我的肩膀向後推,壓在鐵櫃上。

      「妳不可以這樣對我!妳不可以!妳不記得是誰將妳從孤立的境地中拉出來的嗎?是我耶!妳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嗎?不是嗎?啊啊啊啊啊啊啊!李璨栩妳說話啊!!!」邱書羽開始歇斯底里般的崩潰,她不停地搖著我的肩膀,讓我不停地撞到身後的置物鐵櫃。

      「我,根本沒有把妳當朋友過。」我推開她,冷冷地說著,接者扯開她早上為我編的馬尾。

      此時邱書羽亞麻色的長捲髮十分凌亂,毛躁的飄揚在起風的走廊上。黃昏已至,夕陽的餘暉在我們身上打上一點也不溫暖的橘紅色。

      「為什麼……?」邱書羽像是聽到了甚麼很可怕的消息,瞠大雙眼,滿是驚懼的看著我冷淡的眼光。

      「我不知道妳是為什麼目的一直接近我,我一直在趕妳走,妳不走,我只好想辦法傷害妳。」我老實地說,但我發現當我說完之後心裡頭的愧疚早已超出負荷,我竟然掉下了眼淚。而我剛剛那句話,竟然是哭喊著得出來。

      當邱書羽一看到我的眼淚,她忽然斂下剛剛強勢犀利的眼光,她緩緩地走向我,然後伸出手撫摸我的臉頰。

      「璨栩……妳果然還是在意我的。」她對著我溫柔地說著,然而卻在下一秒──

      『啪!』邱書羽在我的臉頰賞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妳……」我驚訝的看著她,眼前這個擁有著那麼心機眼光的女生,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邱書羽。

      「別傻了!從來就只有我邱書羽傷害別人,沒有人敢傷害我!」她鄙賤的睨了我一眼,接著手抱雙臂,轉身背對我。

      「我老實告訴妳我當初接近妳的原因好了。我會選擇在高三上忽然很親近妳的原因。」她用傲慢的語氣說著,一句句都凌厲的想把箭直直射入我心中。我敢說,也許這間學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會有這麼可怕的一面。

      「果然是有原因的啊。」我再度恢復冷靜,彷彿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在我漸漸對她失去防備之後。

      「其實,我很早就發現鄭汮楷對妳有興趣了。」她用手順了順她的頭髮,轉身面對我,步步逼近。

      「我無意中發現他在朝會時會一直往我們班的方向探頭,直到他發現妳站的位置;我發現他會常常去找我們班導,也就是他的數學老師,因為妳是班上數學最好的同學,所以他會想試圖從老師口中多打聽一點關於妳的事。」

      「他會在經過我們班時往教室裡看,直到看到妳坐在座位上,發呆個幾眼再繼續走。」

      「他會想要從我們班幾個他認識的同學打聽一些關於妳的事,但因為妳人緣實在是太差了,以至於他老是徒勞無功空手而回。」

      我有點傻眼,然後恍然大悟。

      「你是為鄭汮楷接近我?」我問,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心寒了。

      「不錯。開竅啦,不然像你這種孤僻的女人,誰想跟妳當朋友,我看到妳就反胃。」邱書羽一字一句吐出塵封已久的不滿,這些話我早已在心裡預習已久,但我沒想到最後是由她說出口。

      我深呼吸一口氣,勇敢的對上她的眼光,接著露出勢在必行的自信笑容。

      「妳傷不了我。」我說。

      「什麼?」她很詫異為何我可以這麼冷靜。

      「鄭汮楷就在妳後面。」

      邱書羽忽然倒抽一口氣,身體變得十分僵硬,接著她緩緩地轉過身。

      「鄭、鄭汮楷……不是這樣的,剛剛……」

      鄭汮楷拔下眼鏡,俊逸的臉龐沒有太多情緒,他對邱書羽視若無睹,筆直的走向我,接著牽起我的手,但是被我甩開了。

      「很抱歉,我想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他看我說,誠摯溫柔的說。

      我低下頭,不太想理會他說的,但仍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我根本不是受害者,我的終極目標也是要傷害她,沒想到被她搶先了一步。」我倔強的看著邱書羽,她果然十分擅於演戲,此時她的表情柔柔弱弱,楚楚可憐,一滴滴水晶般的淚珠從她晶瑩的臉龐滑落。

      「汮楷,你都聽到了,我只不過是要報復。」邱書羽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璨栩,妳的答覆呢。」鄭汮楷仍然裝作沒有聽見邱書羽的話。

      被冷落的邱書羽終於慌了,她急忙衝到我和鄭汮楷的中間,將我用力往後推開。

      「鄭汮楷,你說,她到底哪一點比我好?我是全校公認最漂亮的女生,我人緣比她好,家世比她好,功課比她好,你完全不認識李璨栩,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

      「她什麼都比妳好,我高一時在誠品看到璨栩時就喜歡上她了。當時她一個人站在書櫃前,捨棄吳淡如而選擇了林文月時,當她在唱片行選擇了Missy   Higgins而不是Avril   Lavingne時,當她在便利商店選擇了今周刊而不是壹週刊時,我就選擇了李璨栩。」鄭汮楷繞過邱書羽又來到李璨栩面前,冷冷地說。

      「這是什麼鬼原因。」我感覺十分的莫名其妙,而且有一點害怕,莫非鄭汮楷是跟蹤狂。

    「但最重要的是,邱書羽,我聽見了妳和班上其他女同學的對話。妳說,要比璨栩還要早吊到我,還說要給她一個顏色瞧時,我就決定要保護璨栩了。所以我遲遲不對她表明心意,但是我發現到現在我對她的悸動已經在也壓抑不住了。」鄭汮楷終於肯回頭看著邱書羽,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從邱書羽的惶恐中,我想此刻他的的表情肯定十分冷冽刺人。

      什甚麼原因讓你在今天突然壓抑不住的。」邱書羽心有不甘地問。

      「馬尾。」他說。

      這時現場原本蓄勢待發的衝突驀然冷卻了將近十秒鐘,我覺得我頭上越來越多黑點斜線與烏鴉。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邱書羽。

      「我先走了,璨栩,明天記得把髮圈還我,以後不幫妳綁馬尾了。還有我看錯人了,馬尾控。」邱書羽忽然恢復了冷靜,把放在地上的書包撿起來,接著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呃,好。鄭同學,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也撿起我的書包,把信平整的放在書包的前一格。

      鄭汮楷忽然格格的露出陽光男孩的笑容,接著拉住我的手腕。

      「哈哈……妳們女生,真的比男生還要奇怪,哈哈哈……」

      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帥,很像大男孩,而我今天也看到他不一樣的一面,成熟及冷靜,而且我知道最後那句馬尾是他故意說出來要緩和氣氛的玩笑。

      我被他好聽的笑聲感染,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而且高中三年,從來沒有一刻笑的像現在這樣真誠。

      我想把話說開也讓我們三個如釋重負吧。

      「璨栩,妳笑起來很好看。」他的表情恢復正經,眼神變得更加深邃,讓我無法直是他的雙眼,好像一正對他就會被他專注的表情給吸了進去。

      「對不起,我還不夠認識你,先……先當朋友吧。」我心虛地說,雖然對方真的很帥,但抱歉,我不是外貌協會的成員,況且我根本就對鄭汮楷認識不深。

      「沒關係,這才是李璨栩的風格,如果妳瀟灑地接收了我,我反而會覺得怪怪的。所以,我還是有機會追妳囉?」他斯文紳士的微笑,對我伸出了手。

      「隨你怎麼想。」我憋住笑容,硬是裝酷的和他握手,握了好久。

      後來,邱書羽也不曾找我的麻煩,而且我們兩個在班上的角色定位在那天之後也變了,現在她是班上的女王,她說一沒人敢說二,唯獨我,總是公開在她說完不合乎邏輯的下一句話後開炮和唱反調。

      「李璨栩!!!!!!」她追出門外,鄭汮楷正把邦喬飛最新的專輯交到我手中。

      「妳對人性依舊會像以前那麼防備嗎?」畢業典禮那天,鄭汮楷問我。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微笑,牽起他的手,寫下「至少對你不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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