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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那個夏天】(2)

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第一次對上他像黑洞的雙眸時,心裡的湖起了多大的漣漪。

「阿哲!她們都沒有把我這個學長放在眼裡!」

丁廷仲氣的直跺腳,跟剛才站在門口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她們無視我的存在,無視我作為學長的尊嚴,把我當螞蟻一樣的踩!阿哲你管一下啦。」他就像個小孩,臉頰鼓的圓圓的,一直向那位斯文的學長抱怨我跟榕榕有多過份。

「呃……不好意思,他腦子不太正常,不過妳們知道這裡是不開放給其他學生進入的嗎?」莊秉哲無奈的站起身,彷彿不這麼做就無法擺脫那位煩人的糾纏。

孫純榕跑上前,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雙手合十的向他們求饒,「對不起嘛,我相信學長一定也知道女魔頭有多可怕,就借我們暫時躲一下,好不好嘛。」

這一招裝可憐,還真的有效。

「借她們躲一下又沒什麼關係,反正是兩個可愛的學妹,對吧。」柯東倫拍了拍丁廷仲的肩膀,露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還趁機在我們面前耍帥的拋接了鼓棒。

「謝謝你,柯東倫學長!」孫純榕興奮的尖叫,根本不理會一旁繼續跺腳的團長。

「叫我東倫就好了。」他拿著鼓棒,走回了角落的鼓堆中。

「那……叫我阿哲吧。」莊秉哲還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見狀兩個兄弟不挺自己人的丁廷仲,氣呼呼的伸手扣住他們的脖子,再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喊:「喂,你們兩個也忽視我!」

隨後,他轉頭,更是一臉不情願的說:「學妹,叫我丁丁啦。」

有時候的我在想,如果不是榕榕的拉我一把,現在的我會在哪裡。

是不是還在追尋著歌聲的主人,又或許還在腦子裡無限的勾畫從未見過的容貌。

丁廷仲指著池介信的方向,「叫他信就好了,那妳們?」

如果不是榕榕的拉我一把,我想我不會知道他有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眸、高挺俊俏的鼻梁、立體的五官、漂亮線條的下巴,和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一種吸引力。

把腦海裡的歌聲跟他本人連想在一起,契合的一點突兀感都沒有。

突然,榕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才把我的注意力暫時拉離。

「換妳自我介紹啦。」她在我耳邊輕聲提醒。

「施立菱。」我默默的念了自己的名字,還往角落的方向喵了一眼,不知道那位學長有沒有聽到。

「立菱學妹,有人說過妳的頭髮很漂亮嗎?」丁廷仲一提起,惹來其它學長們的目光。

「對啊對啊,我們班的男生也都說小菱是長髮美女。」孫純榕跟著幫腔。

而我則訝異的轉向榕榕,除了家裡人以外,我還沒有聽過其他人叫我小菱。

「真的耶,學妹妳的頭髮好直喔,有去燙嗎?」柯東倫也加進了他們的行列。

「沒、沒有燙過。」被大家這麼一瞧,我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菱妳的長髮好漂亮喔,不僅天生麗質還天生麗髮,全世界的人都羨慕妳了啦。」

「沒有妳說的那麼誇張。」正當我想要解釋我其實只有用對保養品和定期護髮時,不遠的角落用著只有我聽的到的音量,傳來了「嘖」的一聲。

我很清楚的看到,池介信用著不屑的眼神把我的頭髮整整掃過了一遍。

我剛剛……是被他「嘖」了嗎?

當下,我真的是很想要找一個洞躲進去。

放學回家時,跟榕榕道別後,我往家裡的方向走去,也只有這種時候我的那麼一丁點方向感才會派上用途。

走在街道上,身旁的一盞盞街燈早已亮了起來,照亮了沿路的過客。

我始終不理解學長的「嘖」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我「嘖」。

我摸著凹凸不平的石磚牆,納悶的試圖踩著自己的影子。

直到,空蕩蕩的街道出現了一個背著吉他的背影。

怎麼有點眼熟,他的背影漸漸的與腦海中的那個人重疊,不會吧!

我快步走上前,保持著跟他並肩的速度,偷偷觀察著他酷酷的側臉,真的是他。

「學長,你也住這附近嗎?」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竟然主動的打了招呼。

他只是緩緩的把眼珠移向到我的方向,再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去。

突然一陣強風彿來,我的髮絲在空中無法控制的亂飄,有些還黏到了我剛擦好護唇膏的嘴唇上。

啊……好狼狽。

「嘖。」他又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背著吉他走去的背影,這次我百分之三百的肯定他是在不滿意我的頭髮。

於是,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勁,我竟往反方向走去。靠著僅剩的方向感,還是被我找到了一間髮廊。

「想要剪什麼樣子呢?」設計師親切的看著鏡子裡的我,他的剪刀彷彿無時無刻都在蓄勢待發。

我比著耳朵下一公分的位置,鏡子裡的設計師驚嚇的大叫:「那麼短!妹妹妳的頭髮那麼漂亮,還有很多其他的髮型可以選擇啊。」

「麻煩你了。」

我再次的指了那個位置,設計師才不敢置信的拿起了剪刀,剪下去前,還問了我好多次要不要反悔。

最後,他剪的非常開心,還擅自決定把我的頭髮染成亞麻咖啡色。

於是,我剪掉了留了許久的長髮,就因為他的「嘖」。

「施立菱,妳的頭髮!」

回家時,母親大人差點沒昏倒在廚房裡。經過我一次又一次的解釋,她才終於認命的接受我的長髮不會再回來的事實。

「我覺得小菱剪短頭髮很好看啊,是真心的。」晚餐時,小茵把唯一一塊沒有燒焦的紅燒獅子頭往我的碗裡擺。

「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媽媽才會把獅子頭給煮焦了,所以我們三個一起吃這一塊。」我把那一塊獅子頭分了三半,分別夾給小茵和還在震驚的母親大人。

「不過到底是為什麼妳突然要把頭髮給剪了,還剪了那麼短。」母親大人終於按耐不住,啪的一聲,把筷子放到桌子上。

「就……換換髮型嘛。」

我傻笑,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完整的動機是什麼,我只是不想要被那個人嘖而已。

只是想要他用正眼看我而已。

「小菱,快點從實招來剪頭髮的原因。」洗完澡後,小茵躺在床上用著逗趣的眼神看著我。

我無奈的坐在化妝檯前,果真雙胞胎之間是藏不住秘密的。

聽完我大約的闡述後,小茵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所以妳因為一個男生,剪了那麼寶貝的長髮。」

「不、不是啦!我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哎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睡覺睡覺!」

我快速的把房間燈關掉,爬回了自己的床上,用棉被隔絕了我與外面的世界。

在夢裡,我似乎回到了那天的午休時間,那個充滿蟬鳴的走廊,聽見了深深著迷的歌聲與吉他聲。

「是誰?」他問。

這次的我,決定向前邁去。

「學長你好,我是施立菱,我真的覺得你的歌聲很吸引人。」

他放下吉他,毫無表情的朝我這個方向望過來。

我緊張的把長髮勾到耳後。咦,我不是剪頭髮了嗎?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只是……」

他突然站起身,慢慢的往我這邊走來。我必須要抬起頭看著高我一顆頭的他,好有壓迫感。

「我、我……」我狼狽的把亂竄的髮梢整理好,可是髮絲卻無止盡的一直黏在我的嘴唇上。

學長逐漸逼近,近到我踉蹌而退,還狠狠的撞到了桌角。

他對著我「嘖」了一聲。

接著,好幾噸的頭髮從天而降,活生生的把我壓死。

「啊!」我睜開眼,狼狽的把被子給掀開,這才接收到新鮮的空氣。

我的天啊,睡覺睡到被被子給悶死。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一定會被母親大人笑死,然後被她一傳十、十傳百,最後丟臉到整條大街小巷的左鄰右舍都還不夠。

我伸腳把被子壓在身下,濃濃的睡意再次的襲來。

我明天啊,一定要讓他正眼瞧我,我明天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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