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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解脫

         從梅年瑜後腦正甩動著的馬尾頻率看來,她的步伐踩得快速有餘。事實上她正頂著三十四度高溫,在某個運動公園裡,揮汗如雨。她想忘了這些關於命運的悲歌,但她偏偏是個不會飲酒的人。

         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證明,她是個擁有活生生又充滿生命力軀體的女人,那她的靈魂呢?不重要嗎?

         明天就是婚禮了,不!不是婚禮,對她而言,明天過後,她只是個代號叫梅年瑜的附屬品。

         龍子駿的附屬品。

         梅年瑜從機車底座取出淡綠面深綠邊的吸水毛巾,胡亂往臉上一抺,再丟回機車底座;發動機車,油門一衝,以平均破百時速,往中山路的方向飛馳。

         即使已經瘋狂運動了一小時,心情還是憤恨不平,即使機車行駛的速度,已經讓自己不斷感受到風的撞擊力,心情也還是憤恨不平。

         女人就這麼沒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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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在的,胖子她見了不少,但是像龍子駿那種長得一臉漢堡包臉,還敢自信過度的,她還真的不敢恭維。

         至今她還無法跟她的朋友們啟口,她要結婚了,而且是跟一個有灑芝麻粒的麵包超人。

         伴娘人選,她一個也不提供。反正你們臨演多的是,梅年瑜不屑地想著。

         想起他們婚前唯一見面的那一次,那個麻子臉一臉欠打的樣子,還一直低頭玩手機。她暗暗發誓:不想再見這個人第二次。她真被他害得一個月內都吃不了漢堡。

         婚紗,分開拍、(這個屌吧?)再來合成;訂婚,省了。如果說一輩子都要對著那個漢堡包的話,婚前可以不用提前看嗎?

         雖然是暗暗發誓...但梅年瑜自己明白,她也只能暗暗了,沒有人會理會她的反抗。

         梅年瑜的家,是一個政商大家庭,大伯搞政治、二伯跟她父親經營家業,據說是離經叛道的小叔失聯很久了,所以也不知道小叔家現在過得如何。高齡剛破百的曾祖母還在人世間,是梅年瑜最有力的後台。

         梅式家族裡,曾祖母位高權重之後,再來就是大伯父了。

         這回,大伯趁著曾祖母到大陸拜佛,硬是把她給出賣給了龍家當媳婦,聽說漢堡包要出來選下屆立委,他父親本身是民權黨黨主席,樁角部局得很穩。

         這回伯父真的狠狠地利用了她。大伯母那張口若懸河的嘴,講得她父母親好像得此女婿,八輩子都不愁吃穿。

         於是,大局很快抵定,所有人皆大歡喜,除了她。

        

         十月十日,豔陽高照天。一大早腦子都還沒清醒,梅年瑜像隻出是了動物園的猴子,來到馬戲團;被拉著往東就往東,被指著臉說笑就笑。

         她現在雙目失焦坐在八堂哥開的黑色賓士裡,在兩分鐘前,被新娘祕書塞進了這台座車的後座。

         「我們小美人瑜,畫完新娘妝,真的有像要嫁人的感覺了。」梅吉爾真心的誇讚。

         本來就是美人胚子一枚的梅年瑜,經過幾小時妝點過後,美得更上層樓、美得,更有氣質了。

         她免強擠出一絲笑,說了:「謝謝。」

         車上沒有人再搭話,只有新娘祕書三不五十地拉整梅年瑜身上那套昂貴純白婚紗,發出的細微聲音。

                  車上沒有人再搭話,只有新娘祕書三不五十地拉整梅年瑜身上那套昂貴純白婚紗,整件,鑲滿了D鑽的招搖。

         梅年瑜這會兒看向窗外,擦得透明的窗,映出些許疲憊,倦容中又透出幾許的…倔強。

         不該是這樣的。

         不能再往下想,再想下去,百分百會落下不爭氣的淚水。

         車子經過了車水馬龍、通過了數個紅綠燈,從繁華到鄉村,從紛亂到安靜。車子直接開進梅家祖宅,停在大宅院的正門口。

                梅家雖然經營時尚精品,珠寶鑽石之類的大型連鎖商;可骨子裡,守舊習的性子,是家族默契,不論家族裡有任何重大的活動,都是在這個古色書香的大宅子裡舉行。而且只要是在這裡舉辦的活動,不管你當天有什麼再重要的行程,一律改期,以家族為絕對首要。說穿了,這也是梅氏家族對外表達團結、習古禮、重內涵的高宣傳手段。

         婚事確定後,直到婚禮當天,梅年瑜總算見著了可能改變她命運的唯一救星-曾祖母;卻什麼都也遲了,大勢已定,一切的一切,全在大人們的計劃之中。

         「阿祖、阿祖。」她雙膝跪地,趴伏在高齡曾祖母膝上,淚不能停。

         「哎唷,都要嫁人了,怎麼還像孩子一樣?」

         梅老夫人招來一旁的誰誰誰,叫她們快點把新娘子擦乾淚水,打點成最佳狀態。

         「嫁人是好事,要漂漂亮亮的出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不漂亮了;阿祖不管何時都在這裡,妳什麼時候想我了,半夜我也會派人去接妳。」她最愛的小瑜要嫁人了,她也很捨不得。

         沒一會兒的時間而已,大門外傳來成串鞭炮聲,接著喜氣洋洋中夾帶興奮的聲音此起彼落地: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乖乖坐在某間客房裡的新娘子,也聽到了門外的慶賀聲。她咬緊牙關,任憑眾人牽來帶去的,該敬茶時敬茶、該上香時上香,最後、在眾人的擁護下,跟著新郎,上了禮車。

         麻子臉,一直到他們上車為止,都沒對她伸出魔手,似乎也是配合傳統禮儀,執行罷了。

         你也不愛我?也是?誰會喜歡一個對自己沒有好臉色看的人。梅年瑜右唇微動一抹無人幾乎無人能查覺的諷笑。

         迎娶車隊,外加一路跟拍的各家新聞媒體,一行車龍,又從郊區開往繁華市中心。

         又是紅燈。

         她知道,她正一步一步走往看不見天日的黑暗中,她知道!這時候,紅綠燈顯得停越多、越拖延,也越…讓人矛盾、掙扎。

         眼看交流道就在不遠處,眼看再半小時後,她的人生,再無回頭機會。

         沈默許久的新娘子,緩緩地開口:「對不起,可以先停一下車嗎?我暈車,有點想吐。」她氣若游絲,句句輕柔。

         坐在她身旁的漢堡包,關心地看向新娘子。

         他看到她臉色確實有些虛弱,連坐在冷氣房車裡,額頭汗水能還出得這麼厲害,想必真是極不舒服。

         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又等了一會兒後:「停車,讓新娘先稍作休息好了,他說在我們附近。」爾後取出了一瓶雪山礦泉,遞給了新娘。

         誰在我們附近?她聽不懂漢堡包跟司機間的對話。

         她沒有接過水,免強自己看著那張漢堡臉:「可以讓我下車一、兩分鐘嗎?」

         這時,司機先為難的透過後視鏡跟漢堡包交換眼神,爾後開口:「這…這個,於禮不合吧?」

         漢堡臉又再次為難:「但是她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我再問問看好了。」

         見他放下手上的水,再次打開手機螢幕,似乎在與人傳訊息。

         她安份地等候著消息,心裡極度不安。

         終於,他們的車子,就這麼在路邊停了下來,安全中控鎖,解鎖。

        

         梅年瑜一下車便朝四週張望。

         南北向的小客車居多,他們這向車道還好,不遠處有一台15頓貨車,以不算慢的速度向他們駛近。

         莫非,這就是天意?!

         突然間,梅年瑜開悟了明白,屬於她的歸途。

         前來迎娶的車隊,全都停了下來,他當然跟隨著新娘也跟下了車,看她目光似無焦距的,靜靜地看著路上的車,也不打擾,像一幅畫。

         漢堡包暗自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過剩不到半包的煙,低頭掩嘴點起煙來。

         當他深吸了一口煙,正要抬頭時,聽到了一陣驚慌的嘈雜聲,還有人喊著:「不要啊!」

         這個騷動,幾乎可以說是引起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有發現的人,眼光都集中在同一個方向。

         甫剛到達現場的男子也是,被那聲聲:「不要啊。」吸引住了目光!

         他剛好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子,被撞飛了出去,在豔陽下,禮服還一閃一閃地燦爛著,映出彩虹折射般的拋物線。

         這名男子,身高約莫185CM,一襲筆挺西服,其俊容雍容華貴,本來也在陽光下閃耀。當他微笑地跨出車子時,心情還很好。只是現在全被驚心動魄的這幕給填滿了整個心房。

         這個瞬間被嚇慘白俊顏的他,拿在手上本來正準備要別上的"新郎"名牌,掉了也無所覺地拼命向倒在馬路上,動也不動的新娘子衝了過去。

         「子駿,對不起,對不起~」

         前來代娶的宮誠慌亂又自責:這都是他的錯,沒有幫子駿把新娘子看好,都怪他,這下子怎麼辦才好?

被稱呼子駿…華貴英挺的他…正是梅年瑜真正要嫁的正牌新郎-龍子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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