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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絕命桃花劫 【1】

第一話   難得那早接到他的電話

    伍先生今天起了大早,雖然跟平時自己的生理時鐘差不多時間,但他今日是被一通電話叫醒的。

    很罕見的,打電話的來者幾乎不會主動來電,都是有需要伍先生的能力時才會約他,但絕大部分都是伍先生拜託他幫忙。

    自從上次的情書事件後已經過了兩個月,雖然說起來不太算得上是快樂的回憶,但那次的報酬非常豐厚,足夠讓他過上兩三年不工作的日子。

    當然如果無視那群大學生帶過來的某件都市傳說的話,他還真是無所事事呢!

--「桃花劫」。

    這個傳說伍先生自然是有所耳聞的,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個消息面被他歸類在「謠傳」方面,可信度非常之高。

    謠傳的故事內容或許會有所不同,但細解肯定不會改變。時常用謠傳來判斷妖怪的除妖偵探,想當然這故事他聽過各式各樣不同的版本了,然而令他在意的,是近來從大學生們口中道出的故事,加上了人名:

    「傳說來自日本的女子『花家桃子』遇上了因為休假去日本旅遊來自島國的男子,雖然來自島國,但男子的日文十分流利,很快的桃子她墜入了愛河,一個多禮拜的相處,令她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但某天溫存後的隔天早晨,身旁的被褥早已沒了身影。

    令人措手不及的不告而別並沒有讓桃子受挫,她毅然決然的來到島國找尋那名男子,終於她找到了,一個下雨的夜晚,大街上親眼在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找到那名男子。

    而當那名男子意識到某道炙熱的視線並尋著方向望了過去,除了幾片桃花花瓣飄散風中,人群中再也找不到視線所在。

    之後,都市內許多始亂終棄或者感情不忠的男人莫名死亡,而不管死亡方式為何,各個被害男子除了感情不忠是一個共通點外,另一個就是現場必然留下桃花花瓣。」

    比較令人覺得疑惑的是,通常「謠傳」的消息面都有地域性,但這個謠傳就他所知,大北都與小北都皆有出現過,現在竟然遠在中都的嵐頭市也開始流傳起來,且內容大同小異。如果是刻意散佈,又會是誰要散佈這種消息?而且又是為了什麼將謠傳加上人名呢?

    隱約有什麼更深沉的含意閃過伍先生腦中,但沒有更多消息面可判斷,就這麼擺著了。

    遙想多年前成立論件計酬的隨扈工作室到後來變成專門為妖怪奔走的偵探,整個工作的脈絡現如今伍先生已駕輕就熟。

    這些年間累積下來的經驗令他在這個工作有著固定的標準作業流程。以他的話來說:妖怪不會突如其來的出現,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甚至連人類的歷史都有跡可循,而所謂的妖怪,只是非人。

    然而,從久遠的歷史追蹤到現今的社會來看,妖怪的存在與否與一項東西息息相關,那便是「都市傳說」。

    當然,謠傳的人們並不知道這些傳說來自於妖怪,某種程度上來看,準確不一的都市傳說經過口耳相傳後都已被「校正」,所以版本不一,但很顯然的,每一則都市傳說都會有相對應的事件,雖然偶爾會有失準的時候,可絕大多數都是跟妖怪有關。

    關於妖怪的謠言如何流傳到都市間這件事,伍先生花了一段時間去驗證謠傳的力量,也因此他就拿了他自己當成實驗,在自己的左右鄰居間流傳出這樣的謠傳:

「嵐頭市出現了一位只接與妖怪相關委託的偵探,名叫第五連天,而他不喜歡委託人稱呼他本名,他更希望委託人稱他一聲,『伍先生』。」

    為何不用本名除了希望自己已經與過去一刀兩斷邁向新生活外,其實也是擔心自己過往的軍方背景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才會去做這樣的謠言。

    效果十分顯著,至少這種謠傳傳出去之後,他很明顯感受到在他居住的這個郊區城市裡,在他可打聽的巷弄街頭當中,一時之間竟然憑空消失許多都市傳說。

    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這邊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彷彿在學校裡大家明天要舉辦演唱會之類的校慶活動,可是一到了當天,所有討論這個話題的同學們不約而同失憶,如同昨日討論過的事不曾發生。

    這件事讓伍先生瞭解了一件事,都市傳說的起源也是另一種變相的「校正」,而操作都市傳說的,是人們口耳相傳後所產生意念。

    —謠傳之間的『校正』有強弱之分,誰的謠傳是事實,那個謠傳在傳遞當中將會變成主流,而決定事實的判斷,視該謠傳的起源還有沒有留在那個區域讓人們目擊,一旦起源消失,謠傳不在,謠言不攻自破。

    掌握到了謠傳是確認妖怪真偽的消息面後,伍先生理出了整個工作室平時工作的三個方向,分別為時事、謠傳,以及實質委託。

    首先是「時事」,這個面向是最容易入手的。

    可能是綁票社會案件、大型公共安全事件,也可能藏在過往已經塵封的懸案,亦或者埋藏在歷史的塵埃當中。

    這個面向判斷有限   ,以伍先生個人來看,斷定妖怪蹤跡準確度不高,卻是最能夠掌握都市傳說起源的第一手消息。

    再來是「謠傳」,如上述所言,謠傳非常依賴地域性,且必須在當地由人們口耳相傳,通常在當地聽到詭異的都市傳說後往深處去發掘八九不離十就會有妖怪出沒。

    其三是「實質委託」,第三項的準確度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伍先生所流傳出的都市傳說裡早已言明「必須要提供與妖怪相關的證明」。所以直接面對面判斷的速度會非常快,只要有跟妖怪扯上關係,前來委託的那人身上或多或少也會殘留妖氣,或者他手上會有沾染妖氣的物品。

從一開始按件計酬的商業類型保鑣工作,到後來為了要測試自己是否能「人工」製造都市傳說,不知不覺間伍先生已在這樣的生活走過七個年頭。

    即便平常時沒有工作,他還是喜歡徒步探索這座城市,雖然不是在市中心,但居住在郊區的此處還是有連結的鬧區存在。

    他穿梭在大街小巷,體驗著當地的風土名情,坊間的口耳相傳,街坊鄰居私下的小道消息,也都讓接近民間純樸生活的伍先生耳聞許多坊間傳說,有躲在水井下的女子,後山的產業道路裡有魔神仔會把人牽走等等……

    伍先生清楚的知道妖與人之間的距離,卻也不曾單方面主動打破這份距離。

    --人妖殊途,卻不代表無法一同生存。

    從那次之後伍先生就一直惦記這件事,但也不見任何相關的委託前來,想著可能是謠傳起了些變化,正要主動找找案子時,「他」他忽然來了通電話約了自己。

    驅車上高速公路後很快就下了交流道,這也自然,畢竟從別鎮來到嵐頭市區上高速公路只需要幾十分鐘,當然最主要是已經過了上班的尖峰時段,所以速度才會那麼快。

    輕巧的轉動手中的方向盤,行駛的車輛穿梭都市間,挑準了某個巷弄,伍先生閃著方向燈就往巷內駛去,不遠處,就看見充滿古風的咖啡廳騎樓,雖然還未靠近,但有位男子站在咖啡廳前似乎等待許久,一發現有車輛靠近便往伍先生的方向看過來,眼中充滿迫切。

    由於職業的關係,加上以前的委託有打過交道,自此之後便結下孽緣。「他」的臉色沒有很好看,更不用說破天荒出門迎接這一件事了,查覺到異樣的伍先生不再怠慢,下車就被他領著坐在他們最常坐的位置,入口進來靠左窗邊的桌上已經擺好兩杯咖啡,其中一杯已經見底,另一杯正冒著熱氣。

    恬靜的室內咖啡香四溢,不同於其他構築出不同時代差的咖啡廳,這裡並沒有那種迎合那種隨處可見的文青感,毫不掩飾的老舊裝飾擺放其中,木製的桌椅顯然是用老派手工製成;實而不華的籐編坐墊與竹編吊床,點綴忙碌生活令人渴望的短暫休憩。從入口處的騎樓走進室內,抬頭便看見充滿年代感的木質招牌高掛,更顯安詳。

    看著他一臉嚴肅,伍先生忍不住問:「周防之,你那麼急著找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周防之倒也不馬虎,從他的公事包裡直接拿出幾包塑膠夾鏈袋,層層包裝,看起來是非常貴重的物品。

    塑膠袋帶上備註裡依稀寫著「物證」兩個字。

    而這個陌生卻又熟悉感覺盈上心頭的同時,伍先生忍不住皺眉,因為這個證物袋裡散發出來的,是逼面迫人的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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