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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前塵(三)

      院子裡頭的樹花開花謝了好幾輪,於思想上,我擺脫了種種不純熟的理念,懂的能夠將諸事分開來獨立思索,但於休業上,我就是長恭嘴上常說懶惰的癩蛤蟆,不以精進自我為目標,成日裡混吃等死。

      我那時怪他結論下得太重,任一事皆不能以單一個分面來想,這是我十幾年來悟出的道理。就好比勤於道理者和勤於實做者是兩回事,本應是要兩者兼並,不可偏執,但現如今上天讓人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凡事皆無所謂兩全其美,是以只好捨其輕而取其重者。

      長恭聽及此處時,忍住了那正要往上翻的白眼,耐著性子問道,“試問孰輕孰重?”

      其實不過我疲於修煉的一番話沒什麼根據可言,我只好胡亂搪塞道,“那得看你的造化。”

      結果便是被長恭手塞了兩大捆書簡,無一不是論道理一類,他只說了要我自個兒好好在那方領域裡成就大業,便沒再同我說起修行這等事。

      時間就如同細流般涓涓流淌而過,在我把長恭那幾大捆書簡好好讀完後,我仍舊是我們安字輩中修行排行的尾端。過度凝滯於某物反倒終難成大事,我盡量避免去想血脈一事,盡力使自己維持在中庸的思考,既不去強求,也不會自傷。我想,在我這個還能安安穩穩地作為一名思想家的年歲裡,我應該好好發揮從長恭那裡得到的長才,為自己找到一個適當的位子安上去。

      畢竟時間從不與人,誰知那時在都邑自立為王的上將軍,會在人民群起沸騰,聲勢浩大的情況下,被朝廷以不到一年的時間滅國。這終究是十三歲的我所始料未及的。

      叛軍被攻破的幾日後,消息傳回上京城,那時的我不過從清晨的夢鄉裡起來,一番簡易的梳洗完了,便如往常般隨手抓了本書簡子往簷廊上坐去。

      終歸根底有所不同,我終沒能像安家長字輩依樣成為一個優秀的降魔師,出外完成各種委託。大多的時候只能向現下一般坐在堂室內讀個書簡子,隨著四時吟詩、作畫,偶爾在長恭來時耍耍嘴皮子。

      就在我亢自讀書之際,院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喊聲,大叫道,“長棣,你可在?”

      聽那聲音,像是久久才見一面的堂妹長茨,我當及放下書簡,隨意套上了廊沿的木屐,迅速的將院子的木門拉開。

      哪料到一拉開門,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穿著鵝黃色紗衣的俏麗姑娘,頭上梳了個樣式複雜的髮髻,和我印象中那個膽小怕生的長茨堂妹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別。我愣愣地看了會兒眼前的人,不確定的問道,“長茨?”

      長茨看著呆楞的我,抱著肚子呵呵地笑,並指向我道,“長棣,久不見妳怎麼有點傻了,平日裡不是看了許多書簡麼?”

      可以見的書簡子看得再多也不若妹妹出水芙蓉般的成長讓人長見識,那之後我當即把長茨拉到院子裡,好好地敘了一舊。

      “現在的上京城可流行鵝黃色呢,人家朝堂裡那些千金貴族們都是穿這個樣式的,前幾日父親經商時有個賈人賣的一個便宜的價錢,還好我當時出手快,求著父親幫我買下來了。要不然這幾天京中因為都邑那件事那倒不太平,什麼時候再遇見那人都還不知道,說起來平時常去的那幾間脂粉舖最近都關著呢,說是什麼外面亂,我倒是瞧著行人該走的走著,也沒有什麼不太平。這幾天回本家無聊的很,原來是想跟你一起去瞧一瞧的。”   我倆坐在魚池旁邊的石子椅上,兩手抵住同一張石桌子撐著下巴,長茨接連說著許多京城新鮮的事物,那對於我來說又是另一個世界。

      “長茨,別的姑且不說,你怎麼回來本家啦?”在說話的空擋中,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這也是著實讓我好奇的一件事,長茨一向討厭回本家,也不知道平日裡講過多少遍了,今日非節非日的,實在想不到為何她出現在此。

      長茨一聽果真皺起眉頭來,語氣全然無方才敘述京城事物中的歡喜之氣,“這個我也不知道,父親只說爺爺有事召他來,也許要待個幾天,長棣,這幾天我像之前那樣睡你這裡可好?”長茨拉起我的手說道。

      即使外表轉變了許多,但內裡仍是我那個長茨堂妹。長茨因為怕妖而不喜歡回到本家,也因為怕妖從小每每回到本家都是在我這裡過夜。因為身為這院落的主人,我並不如何修習陰陽術法,妖力自然也弱的多,是以自以前到現在都不太常有妖怪出沒,要有也都是法力極度低微的小妖。

      我回握住長茨的手,說道,“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爺爺是因為什麼事召你們回來,可不要和那朝廷上將軍扯上什麼關係才好。”

      一說到朝廷上將軍,長茨的臉馬上又皺成一團了,只見她忿忿地在嘴裡念叨道,“那個什麽上將軍的真的是煩死人了,惹得京城這樣沸沸揚揚,造成人們多少不便,多少店舖這幾天都關了門呀,他到底知不知道。”

      聽的她的話我也是哭笑不得,這天底下人們當初在上將軍自立為王時有的可是把他當成救世英雄,望能從當今朝中那位手上救民於水火,誰料現下反叛失敗,光我一個小堂妹便將他說的如此不如,真不曉得還要挨上多少民怨。

      接著又是我和長茨有一句沒一句搭著上京城時下的流行事物鋪展開來的閒聊。長茨對於這些似乎十分在行,我也是很樂意聽得她敘述這些新知,思想家往往要攝取各方面的知識,這樣才能廣泛地將道理到用到其他事物上,於我而言,長茨也是個知識來源。然而這樣一聽一講的情況持續到長茨開了個夫婿話題上嘎然而止。

      “母親最近老要我去相個親,說待的時間一到,成了個老姑娘屆時便來不及了,我也是很為難的,誰料那公子談吐風趣,和我很是合的來,這世界上有時就恨怎麼那麼晚才遇到個知音。”我愣是聽完了長茨的話才領悟到,原來她這是戀愛了,也許過了不久就要結婚。我當即連了好幾聲祝賀她,最後才吐出了今日一件她就想對她說的話,“你可真是成長的我都要認不出來拉。”

      或許是被我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長茨立馬又說起,“說來長棣你也是宜婚宜嫁的年齡了,這上京城處處有好玩的地方,只是待在這院裡可等不到中意的人。”

      我被她說得有些臉紅,事實上那時的我也有十七歲了,確實再要不嫁便是名副其實的老姑娘了,長茨說得實有其道理,我難以反駁,只是婚嫁一向是一個離我太過遙遠的話題,遠的我都將之遺忘了。於是當我思索著要如何回答時,一個聲音從院門口傳了過來,笑道,“長棣,沒想到你也會思考這些兒女事情?著實讓我嚇一跳呢。”發話者正靠著半敞的院門口,聽聲音便知是我這院落的常客長恭,至於他究竟在那裡聽了多久,便不得而知。

      “長恭,你也來了?”今日不知怎麼的,平時一向冷清清的院落一下來了兩個客人,我趕緊向長恭招手,示意他過來與我們坐一塊兒。

      長恭會了我的意踱步過來,只待他身子移開門扉,我才看見來的人不只長恭一個。他身後跟著一名高大的青年,紅褐色的髮,與常人相比稍微黝黑的皮膚,身上不帶長袍只穿著一身行動方便的輕裝,手臂上纏滿了符文,種種特徵使得他看起來不太像是上京城裡的人。

      然而這樣長相的在我記憶也就只有那一個,被稱為奎,是爺爺的式神之一,也是在眾多式神中唯一一個同我有交情的傢伙。於是當我看見他時,立即從石子椅上起身,有些抑制不住興奮的大叫道,“奎!許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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