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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與『惡魔』交易~3

      「一年級衛生股長、副股長注意,午睡時間請到一樓學務處前玄關集合。」中午校內廣播在各個教室中響起。

        鄭巧昕正和王筱琪坐在教室裡吃飯,聽見廣播,悄悄望向坐在隔壁的張東頎。張東頎早早吃完飯,和幾名男學生聊天,她不曉得他們在聊什麼,笑得很大聲。

        一瞬間,張東頎的視線瞥向鄭巧昕,男生們又開口大笑。

        「巧昕、巧昕!」王筱琪拍了拍鄭巧昕的手,她才回過神。

        「怎麼了?」

        「妳認識他喔?」王筱琪小聲說。

        「誰?」鄭巧昕語帶困惑。

        王筱琪故作神祕,低下頭壓低聲音:「剛才數學課,他推了妳一把,不是嗎?」

        她用鉛筆在鄭巧昕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個箭頭,指向坐在一旁的張東頎。

        「是這樣沒錯……」

        「為什麼?」王筱琪偷偷瞥了張東頎一眼。

        「妳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早上開學典禮結束後,你們不也是一起回教室?妳原本不是去找鐵馬王子嗎?」王筱琪噗哧一笑,知道鐵馬王子的真實身分後,她私下揶揄鄭巧昕幾番。

        「那、那只是巧合啦。」鄭巧昕決定絕口不提自己抓錯手的糗事,不然會被王筱琪嘲笑一輩子。

        「是喔。我還以為你們肯定互相認識。妳看他長得不是挺好看的嗎?笑起來又有酒窩。真可惜。」王筱琪失望噘嘴,改口聊別的話題。

        鄭巧昕聽王筱琪這麼一問,突然好奇當時開學典禮上,張東頎怎麼會出現在張彥凱身旁?她細細思量,這半日下來,自己搞出的烏龍還真不少,先是抓錯手,再來又誤把老師當成學生。要是知道心心念念一年的鐵馬王子,不是學長而是老師,她還敢發願要考進附中嗎?師生戀這麼禁忌,她敢嘗試?

        追究起這一連串烏龍的起因,要倒回一年前──

        那日雨後的下午,天空昏黃一片。

        鄭巧昕考完模擬考放學回家,頭戴耳機,騎著腳踏車停在斑馬線前等綠燈,不小心又犯了發呆的老毛病,想著剛考完試,去買甜甜圈犒賞自己,分神盯著紅燈結束倒數3、2、1。

        她剛踩上踏板前進時,夾雜著耳機的音樂,忽然聽見有人朝著她大吼:「小心!」

        她尚未明白發生什麼事,已經連人帶車狠狠遭人撞倒在地,隨後劇烈疼痛沿著神經襲來。路人的尖叫聲就快刺穿她耳膜,她抬眼只見卡車從眼前呼嘯而過,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妳沒事吧?」身旁的男人按著她的肩坐起身。

        「我……」她失魂地眨眨眼望著對方。

        男人的眼鏡歪了一邊,他注意到鄭巧昕的視線,伸手輕輕扳動眼鏡,眼鏡登時斷成兩截。

        「這裡車多危險,先上人行道。」男人站起身將她拉起。

        「好痛!」鄭巧昕低頭一看左膝一層皮剝落,露出紅色細嫩的肉。

        「啊,流血了。」男人扶著她走回人行道。

        鄭巧昕掃視自己的衣著,發現手肘也磨破一大塊皮。

        「抱歉。」男人在她面前蹲下,從口袋裡抽出一包面紙,輕拭她小腿上的泥汙。

        鄭巧昕紅著臉,低頭看男人細心幫自己擦拭傷口,發現對方為了救自己,褲子也被磨出裂縫。

        男人燦爛一笑,仰頭望向她:「這裡是大馬路,才剛綠燈不可以搶快。我常這麼叮嚀我弟,尤其他老愛戴耳機,音樂放得很大聲。」

        「剛才……謝謝你……」鄭巧昕小聲呢喃,感到過意不去。

        「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我剛才救妳救得很失敗。」男人尷尬搔頭,髮尾因此翹了起來。

        才沒有!這怎麼會是失敗?鄭巧昕把真心話吞進肚裡,改口說:「沒有,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被車撞了。」

        「但我本來是想警告妳,沒想到卻害妳騎更快,差點嚇死我。」男人鬆了口氣,向後一倒,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誰叫你直接衝向我,嚇了我一大跳。」鄭巧昕拍拍胸口,依舊驚魂未定。

        「抱歉,我沒想這麼多。」男人苦笑,「為了表示歉意,讓我騎車送妳回家。」

        「嗯?」鄭巧昕面對陌生男子的好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啊,遇到不認識的人,而且又是男的說要送妳回家,妳應該不放心吧。我只是想說妳受傷不方便騎車,要是半路妳覺得不安就直接把我踹下車。」男人玩笑道。

        鄭巧昕笑出聲,同時不經意瞥向對方一身白衣黑褲的制服,目光停留在制服上繡著的名字;「張彥凱」。

        「我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畢竟我害你的眼鏡斷成兩半,至少留給我你的電話,我好賠你錢。」她侷促地笑。

        「沒關係,一副眼鏡換一條命划算得很,別在意。」張彥凱笑著,眼睛跟著瞇成兩道彎月。

        鄭巧昕看著他的笑容,心跳停了一拍。

        張彥凱把自己的腳踏車停在便利商店前,騎著鄭巧昕的車送她回家。

        「你的腳踏車停在那裡沒問題嗎?」鄭巧昕問,雙手拉著張彥凱的衣服,隔著布料感覺到他的體溫,不由得難為情。

        「我每天去附中就會經過那條路,所以沒關係。」

        「這麼說……你剛從附中來的?」鄭巧昕藉機探問。

        「是啊,我恰好正要回家。」

        「我、我高中志願也是附中。明年考試,我一定會考進附中!」鄭巧昕不禁脫口而出。事實上這是她剛立下的志願。

        張彥凱發出開朗的笑聲,側頭看她:「好,我等妳。」

        午睡的鐘聲響起,已經到了幹部集合時間,鄭巧昕從回憶中返回現實,懊惱地心道怎麼鐵馬王子不是學長,而是老師呢?一想到數學課時,張東頎做出的舉動讓她感到更加困惑不安。

        「走了,還在等什麼?」張東頎站起身,輕敲她的桌子。

        鄭巧昕一愣一愣跟在他身後。

        兩人抵達集合地點不久,學務主任開始點名,並說明事項。

        「全員到齊。在場有人的哥哥姊姊在這裡就讀嗎?有的話應該很清楚我們的傳統,開學第三週週末,將在校內舉辦露營,全校一年級都得參加。而衛生股長的工作,簡單來說就是露營的生活組,生火、監督環境清掃就是生活組的工作。」

        「麻煩死了。」張東頎蹲在一旁小聲碎唸。

        鄭巧昕瞥了他一眼,從對方的側臉注意到他右臉頰有一顆小小的痣。她轉回正面,忽視他的抱怨,專心做筆記。

        「指導你們的除了我,還有二年九班的副導,張彥凱老師。張老師,請到前面說幾句話。」

        鄭巧昕聽到學務主任的發言不由得雙眼圓睜,順著主任的視線轉頭看,張彥凱從後頭走到前方向大家揮手。

        「我在這裡任教還不算久,請大家多多指教。另外,徵求兩個班級共四名同學,在那週星期六早上提前來學校協助採買烤肉伙食。老師會開車帶大家去附近的大賣場採購。」

        「老是被老鳥欺負,又呆呆接了雜事。」張東頎又低語道。

        採買?這不是和老師私下相處的機會嗎?如果連這個機會都拿到手,會不會太貪心?鄭巧昕心想著,同時顧慮到自己舉手自願的話,勢必張東頎也得被拖下水。眼見對方一臉不情願,又怎麼可能提出這種要求。

        「喔!七班同學自願了。還缺一個班級……」張彥凱等候幾秒,見沒人回應,直接點名:「五班,張同學、鄭同學,可以麻煩你們嗎?」

        「咦!」鄭巧昕發現自己被點名,一時受寵若驚,愣了半晌才點頭回答。只聽見張東頎發出不耐煩的咂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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