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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下回

記憶中的英雄超人模樣,今天一樣在碩恩的腦海裡恣意橫生了很多不同的面貌。碩恩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畫圖,眼神不禁輕輕地帶到坐在自己後三排的言可欣。

這幾天下來言可欣總是一個人沉默的坐在位置上,上學的時候總是很早就到教室,放學了也總是沒有馬上離開學校,但這些都不是讓碩恩感到訝異的地方。

而是信豪那個惡霸竟然在這幾天都帶著兩個小跟班在教室裡閒晃或聊天,沒有半點要找可欣麻煩的樣子,碩恩心想或許是信豪被自己爸媽狠狠的訓過了一遍,才收起了那些耀武揚威的膽子。

惡霸不再惡霸,碩恩這幾天也就靜靜的畫著英雄塗鴉,靜靜地觀察著可欣在班上的一舉一動。

例如前幾天放學時,碩恩總是會多繞幾條路,看看那個巷口還有沒有一點可欣的身影,但結尾總是敗興而歸,聽了媽媽的口頭勸告,碩恩腦袋想著,等到可欣脫離了信豪的暴力威脅之後,自己就去主動和她打招呼吧?

碩恩畫著彩色的英雄披肩,破碎的彩筆細屑隨著紙張的擺動來回浮動,碩恩輕輕地朝紙上吹了一口氣,整張紙上的彩屑瞬間騰空飛起,在空中旋成了一幅細淡飄渺的景致。

這讓碩恩想起了一部電影若有似無的畫面。

英雄披著披肩,蹲踞在城市的頂樓上空,望著眼前一片斑斕的黃昏空景,臉上還燒著一點剛才從失火的大樓裡救完人後沾上的灰燼。

城市裡的風吹得很慢,英雄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腳底下的車水馬龍,每一片風中的細雨都飄上了英雄的肩。

「辛苦的一天,是吧?」

英雄抬頭,看向身旁一個衣著筆挺、戴著粗框眼鏡的男子。

「嗯。」英雄點頭,在城市裡奔走一天的他已經無力負荷更多語句。

「今天你救了這些人,明天又有更多的人需要你的幫忙,他們大聲疾呼、用力懇求著你聽見他們的叫喊聲。」男子推了推眼鏡,看向遠方逐漸下滑的落日說道:「要是有些人沒有辦法發出求救、沒有能力讓你聽見他們的聲音。」

「那那些人該怎麼辦?」

英雄不發一語,落日沒入城市遠方的街景,整片天空瞬間覆上一層深墨的黑。

英雄的回答,碩恩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爸爸當初的見義勇為,就是為了幫英雄去拯救那些身處社會底層,無力做出呼救動作的人們吧?

就像是無名英雄一樣,在那些人最需要幫忙的時候伸出了正義的援手吧?

要是也有人需要這樣的幫助,自己也願意同樣會和爸爸一樣伸出援手嗎?

碩恩咬著色筆,整根色筆上刻滿了零零亂亂的齒痕,這是碩恩在思考時最習慣的動作。

砰!

突然間,後頭的桌子傳來好大一聲巨響。

碩恩猛然回頭,信豪一屁股坐在可欣的桌子上,用著鄙視的眼神看著身旁畏畏縮縮的兩個小跟班。

「欸大哥......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這樣做好了,不然等等......」信豪身旁的兩個小跟班露出苦臉。

信豪猛地一拍桌子,默默坐在位置上的可欣身體震了好大一下。

「等等甚麼?!你要說我又會被我爸我媽罵嗎?那是他們的事情,你們到底在怕甚麼!」

信豪抬起頭來破口大罵:「你們在看甚麼東西!」

話音剛落,全班回頭的學生都默默地轉頭回去。

碩恩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整間教室的空氣開始濕黏了起來,碩恩感到有些口乾舌燥,有股平靜卻焦躁的情緒正在自己的心底蔓延開來。

他想要、他必須做點甚麼。

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被班上當成空氣的存在,沒人願意找他說說話,聽聽他最近看了甚麼電影、還有好看的漫畫。

信豪整個人跳下桌子,用腳大力的把桌子踢向教室角落,整張桌子轟然砸向角落,裏頭的教科書和鉛筆全都噴飛到教室後方各處。

自己和可欣一樣,整日畏首畏尾的把自己限制在木桌椅圍成的小框架裡,終日沉默無聲地反抗著這個年紀應當要活潑好動的孩童特質。

可欣孤獨害怕的縮在椅子上,用著恐懼的眼神看著桌前氣勢如牛的信豪,信豪拿起地上的教科書朝垃圾桶又是一砸。

自己和可欣不一樣,在自己獨自一人在位置上畫畫時,可欣卻得遭受班上惡霸的冷言冷語和肢體嘲諷,沒有任何同學願意上前給予一絲絲的善意,面無表情就是可欣一貫的受害模式。  

「到底憑甚麼!為什麼會這樣!」無視可欣的害怕眼神,信豪開始整個人發瘋似的摔著手中能夠觸及的任何事物。

碩恩低著頭聽著後頭一陣又一陣的巨響,畏縮在桌子下的小手緊緊的握了起來,碩恩眼神顫抖著,腦袋裡閃過當初爸爸在公園裡大力喝斥那些混混的畫面,桌上

筆記本裡那些孤獨英雄的身影,好像稍微有了點模樣。

霸凌的旁觀者效應是把粗重的錨,捆住了教室後頭深陷在恐懼孤單中的女孩,越沉越深,暗不得光。

前三排的男孩腦袋裡構思的各類英雄模樣,每天都在筆記本中試圖打倒壞人,救出溺在冷暴力中無力呼喊的女孩,日復一日。

眼前的惡霸終日欺凌著女孩,女孩無力反抗的身影總是在自己身後越縮越小、越縮越小。

當女孩被欺負時,沒有華麗誇飾的超人落地,更無風姿帥氣的英雄救美,只有越來越沉默的人們,還有眼前這個肆無忌憚的壞蛋膨脹著,膨脹著,然後發酵成一個更堅不可摧的惡性循環。

既然超人繁忙、英雄疲累,此時此刻能夠幫助可欣的,只有自己!

碩恩雙拳發顫,眼神卻已冷然。

男孩站了起來,血液裡某種滾燙無可奈何的情緒正在洶湧暴漲著。

「住手!」

信豪抬頭看著這個站在座位上,全身不停發抖的男生,一旁的兩個小混混臉上也滿是困惑。

全班的學生瞬間屏息無聲地看著這個在班上總是默不作聲的男生用著憤怒的雙眼瞪視著信豪。

信豪微微皺了一下眉,嘴角誇張的大笑出聲。

「鄭碩恩?你這個臭矮子想要做甚麼?」

「我叫你住手。」碩恩滿臉通紅,整個身子不住的前傾顫抖,拳頭因為過度的用力而發紅。

「你這個臭矮子是不是還沒搞清楚-」信豪語未畢,碩恩一個火辣辣的拳頭就朝自己臉上直奔上來。

信豪整個身體往後摔倒,鼻血如注的從臉上滴落,看著這個被班上稱作獨行俠的怪胎站在自己前面一臉正經的瞪著自己,信豪爬滿傷痕和鮮血的整張臉頓時怒氣逼人,發出熱氣衝人的嘶吼聲。

「混帳東西!」

信豪抓住桌腳使力,整個人往前猛地撞上碩恩的腹部,雙手怪力般的襲上碩恩的肩膀,將碩恩整個人撞上教室前方的講台前。

兩人在教室裡開始了極為粗劣的扭打,一旁的同學完全看傻了眼,腳下的鞋子都像是塗了強力膠般無法移動,眼神卻隨著氣勢飛漲的兩人暴走出教室外頭。

「打他!打倒惡霸信豪!」不知道是哪個人在鴉雀無聲的眾人裡先起了頭,隨後此起彼落的叫喊聲也跟著兩人的打鬥狂躁起來。

「揍他!快揍他!」

「你們不要打架了!我要叫老師了!」

「獨行俠上啊!幫可欣報仇!」

每一句找不出來源、加油添醋的喊話都讓信豪和碩恩兩人之間的打鬥更為白熱化,連隔壁班的女老師見狀上前阻止都被信豪一甩手跌到一旁。

信豪每一個暴烈的拳頭都像是要置碩恩於死地般的猛砸,碩恩用著雙手阻擋的腹部和大腿已經漸漸發軟,體力和身形差距的懸殊瞬間就把這場扭打帶到了極為可見的結果。

碩恩用來擋著信豪粗暴攻擊的雙手已經開始沒有了知覺,腹部和下肢傳來的劇烈疼痛更是讓自己喘不過一口氣,碩恩盯著眼前似乎沒有打算停手的信豪,用盡全身僅剩的一絲力氣大喊。

「別再欺負言可欣了!」

粗暴如颶風的攻擊頃刻間減緩了下來,整個教室外的走廊瞬間靜寂了一半。

在那一瞬間隔著手臂的微小縫隙裡,碩恩通紅的雙眼似乎瞥見了信豪的眼裡閃過一絲淚光,流血的嘴唇大吼著自己無法意會的語句。

「言可欣死了!四天前就死了!」信豪大吼著,一拳正面砸上了碩恩的左胸,一個重心不穩,碩恩往後頭的樓梯摔下。

甚麼意思?

言可欣死了?

那自己這幾天在言可欣座位上看到的......是甚麼?

碩恩撇頭,用著腫脹發紫的眼眶看著教室裡。

那個本應坐著面無表情的言可欣的木椅上,此時空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

視線快速的平移起來,碩恩的背部猛烈撞上了第一層台階,耳邊響起學生和老師的尖叫聲。

自己鼓起勇氣要幫助他人的,結果還是太晚了嗎?

後腦杓摔上了第二層台階,眼前的視野瞬間失焦模糊。

三天前的餐桌桌上,自己偷偷從信箱拿來看的報紙,標題聳動的寫著學生自殺四個大字的頭條報導,那頁放著的空牛奶盒和水果刀照片好像漸漸立體了起來。

無法停止的撞上了第三層台階,碩恩吸著鼻涕,卻無法放聲大哭。

英雄在的話,會怎麼幫助言可欣,會打敗信豪、還有那些默默看著卻無所作為的老師嗎?還是會摸摸言可欣的頭,帶她去一個更加溫暖、沒有暴力和冷言冷語的世界?

脖子歪斜的跌上了第四層台階,發出了清脆的喀拉聲。

英雄在的話,能不能夠去幫幫媽媽,讓媽媽不要再那麼辛苦的一個人在半夜裡偷哭?

能不能夠去幫助那些在城市陰影底下,希望獲得一絲溫暖的人們捧住陽光?

最後一層台階下,碩恩瞇眼望著眼前鐵欄杆外的藍天,彷若身上的痛楚已然消散。

一滴陽光順著碩恩的臉頰滑落。

窗外晴天綻放。

要是,有英雄的話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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