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morning everyone!要上課囉!」英文老師雖然是台灣人,但她的中文總是帶著一點美式腔調,彷彿英文才是她的母語一般,「那位同學怎麼還在睡覺?來,快讓她wake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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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雨嘆了口氣轉過身,他對於時常擔任後方鄰居的鬧鐘是一件很令人厭煩的事,每次睡著就跟昏倒一樣,叫都叫不醒,偏偏老師又喜歡請前面的人叫她起床,他只能當自己是在做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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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妮!起床了!白可妮!」江紹雨轉過身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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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煩啊!走開啦!」可妮邊喃喃自語邊把臉更縮進臂彎裡,「我想吃甜甜圈,夏晴妳買給我好不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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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雨第一次細看白可妮,撇掉她睡得像頭小豬,忽略掉她掛在嘴邊的口水,她齊肩的短髮,小小的手,纖細的手指好像一折就斷,羽毛似的長睫毛,櫻桃色的嘴唇,從她身上飄來淡淡的茉莉花香,大抵是沐浴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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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有記憶以來,他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一個女孩……,白可妮雖然是第一個,但她平常那個少一根筋的樣子,實在讓江紹雨沒辦法對她有多少好感,要是做人總是這麼單純,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天真給害死,倒不是他現實,這才是社會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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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妮!沒聽見同學在叫妳嗎!上課了,給我起來!」砰!英文老師拿著點名板,豪不客氣的往講桌上敲,連那些仍睡眼惺忪的同學都被這聲巨響給嚇到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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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雨被突如其來的噪音打斷了思緒,著實惱怒,他冷冷了說了句:「老師,這種行為有失儀態,其他人也都被妳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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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剛才說什麼?」英文老師對於教導學生的品格和態度相當重視,她認為青春期的孩子要是不加以管教,以後不是同性戀就是去跳陣頭,為了塑造她的威嚴,就算是江紹雨這種資優生,也是要殺雞儆猴的做做樣子,以免這些孩子都爬到了她的頭上去,她將怒氣轉向江紹雨,生氣的說:「站起來,你剛剛講的話再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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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妮!快起來,老師跟江紹雨槓上了啦!」舒婷從座位上把腳伸到可妮的椅子底下,使勁的踢她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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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會自己起床的!」可妮迷迷糊糊的甦醒,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但看江紹雨和老師大眼瞪小眼的模樣,絕對沒有好事,看臉色這事她還是會的,便慌忙的充當和事佬:「不要罵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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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侮辱老師是要記警告的!」英文老師想了想說:「既然你們兩個那麼維護彼此,要不這次你幫助白可妮段考英文考八十分以上,我就撤銷對江紹雨的警告。」老師推了推掛在鼻樑上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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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考?」可妮說:「八十分?」可是她平常連及格線都碰不到!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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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達不到的話,」老師露出了一抹淺笑,「那江紹雨就要因為妳被記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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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會做到的……」可妮面有難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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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說好了。」英文老師說完往講桌的方向走,剛才的憤怒全都被復仇的快感給占滿,上對下的權力掌控,贏得人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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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妮,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江紹雨轉過頭問,不過是一支警告,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樣反而還順了英文老師的意,但白可妮絕對感受不到老師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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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校排前十名的資優生耶,怎麼可以為了我被記警告,」可妮呆呆的說,「何況你只是想叫我起床而已。」這件事情總歸是我害你的,我得負起責任,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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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個蠢蛋傻白甜,這樣不社會化活得到成年嗎?江紹雨想,明白無知是美德這句話,白可妮的個性有時蠢得讓他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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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幫你吧。」江紹雨突然開口,連他自己都有點嚇到,他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但看著白可妮認真煩惱的樣子,好像又不能丟著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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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妮,我會幫妳的!」蕭羅在旁邊幫腔,試圖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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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幫?」可妮皺著眉,這簡直比要她去跑操場十圈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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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老師在黑板上說得口沫橫飛,而可妮的注意力卻全在那張黃色的小便條紙上,修長清麗的黑筆跡印在上頭──「放學來我家吧,我幫妳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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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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