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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離》

      「先生,車上禁止抽煙。」

      原本還是早晨,現在已是夜幕籠罩的天空,抬眼望去,夜空中的明亮只有兩三點,路燈倒是比星還多了不只一倍,整排的高樓大廈,燈光因著車子前行而連成一直線,尚脩心想,這車速大概得多快啊?

      手上的煙在他恍神之間拿了出來,對方的一句話讓他思緒清醒了,默默收起來道了聲歉。

      尚脩轉了轉視線,再度看向那已看不清的風景,歷經五個小時了,他終於要到他的故鄉。

      「真希望慢點……」一時之間也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一下希望快點又希望慢點的心情,連自己也理不清的矛盾不已。

      「台北車站,到了。」尚脩嘆了口氣,將上頭的行李揣了下來,背在背上,他帶去的東西就這麼點,帶回來更是少了許多,一個月的寒假,其實他也不需要想著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麼,因為已經有人幫他全部安排好了,亦不得推拒。

      思及此,他又想將煙拿出來,卻被他硬壓下那股衝動,快速走向出口。尚脩並不笨,腦筋也轉得飛快,但不怎麼想努力或是盲目追尋夢想,總覺得不夠實際,簡而言之就是,懶,因此別人叫他做什麼他便跟著做了。

      「嗯,我到了。」拖著行李來到了捷運站門口,他呼了口氣,一陣煙竄出,天氣實在太冷了,呼出的氣皆是陣陣白煙,又混著剛剛那根一直沒抽出來的煙兒,顯得更加混濁。

      他知道對方一定會拖得很久,所以他並不害怕被發現,還往吸煙處那擠了擠,丟了菸蒂,全當是因靠得太近而染上的煙味。

      路人的臉在他眼裡總是糊糊的,站在旁邊的吸煙者更甚,說實在的他不怎喜煙味,他的身體更是不喜,壓下想劇烈咳嗽的衝動,他蹙起眉頭,不耐煩的看向了手錶。

      終於,對方到了,「等很久了嗎?」

      「也還好,習慣了。」他擺了擺手,搭上對方的黑色轎車,那男子就只是摸了摸鼻子,將尚脩丟過來的行李放進後車廂,竄上駕駛座,緩慢地開走了。

      「大學……還習慣不?」那男子聲音低低的,又輕巧帶過,若不是車內太過於安靜,可能就會忽略了。

      「嗯。」尚脩淡淡地回應,眼神仍看著窗外,直至受不了對方透過後照鏡一直瞥過來的眼球,他轉過頭來與之對視,「怎麼了?」

      「沒……沒事,就、那個……說了可別打我喔……我我我也只是好奇。」那男子吞了吞口水,在尚脩挑眉讓他繼續說後,膽子才稍稍大了起來,「你跟沂熙……」

      「分了。」這麼屁點大的事需要那麼害怕的問他?

      分了!真的分了?還這麼輕描淡寫地帶過?!換他不淡定了,「你們可是交往了三年以上了……怎麼就分了?」

      尚脩淡然地說,「不合。」

      ……不合?不合需要磨三年的啊?別騙他這母胎單身啊……!不過,別人的感情事不應介入太深,於是那男子悻悻然轉開視線,將剩下的疑問全吞進肚裡,他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

      車內又恢復了安靜無聲的狀態,尚脩回答完後繼續看向窗外,不說還好,一說就想起了,這人生中常常聽到的話語。

      「尚脩……你待我好,但、總覺得我們之間彷彿隔了一道牆,而我永遠靠近不了你。」他們之間的隔閡不是因為冷淡而生,更不是能一天兩天就發現的問題,長久下來,如果不細想,甚至不會發現。

      「要開始唱心牆了?」尚脩輕笑,「還是要分手?」

      「尚脩……我沒在開玩笑……」沂熙收緊了拳頭,委屈地緊抿雙唇,臉色已經不怎麼好看了,眼眶內的淚水不斷轉啊轉,「我們……不合……還是……分、分手比較合適……」

      「好,不後悔?」尚脩仍保持著笑容,帶著幾分的愜意。

      後悔!她後悔死了!可是她不能說,於是沂熙選擇保持沉默,只能暗暗心碎。

      「當初說過了,我,尚脩不吃回頭草,分手後亦不當朋友,你可想好了?」

      沂熙閉上眼,重重地點了頭,淚水有如斷裂的鏈子不斷滑下,無聲無息,直至低落在桌上才有了細微的聲響。

      「嗯,那再見了。」他揮手,不再多說,逕自回去準備行李去了。

      沂熙心涼了。

      尚脩確實待他不薄,卻從不說愛她喜歡她,任何要求都會應下,像是為了補償無法出口的話,可這次,她希望他可以拒絕他,但,尚脩依舊如此。

      從未改變過。

      他的心牆,沂熙花了三年都未能撬開一個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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