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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與封印之人

「師父,我想聽故事。」

男人把手中的重劍"咣"一聲放到地面,斜眼睨向身高只到自己腰間的小徒弟。

「小崽子要能把打聽爺從前那點破事的心力挪一半到修煉上,肯定不用十年就超過我了。」

「師父!」小徒弟不滿地出聲抗議,接著用可憐兮兮的表情撒嬌道:「講一點嘛,我只要聽一點點就好。」

男人沉思了會兒後坐到一旁的石頭上,玄黑色盔甲隨著角度變幻折射出好看的金屬光澤。

他勉勉強強答應了:「好吧。」

小徒弟歡呼一聲,邁開短腿跑到男人身邊,緊緊挨著他坐下,一大一小兩個影子在夕陽的餘暉下拉得格外細長。

男人眺望著遠方連綿的山脈,粗獷的臉上顯出像是懷念一樣、近乎柔軟的表情,他緩緩開口。

「很久很久以前......」

「師父,這開頭真的很沒創意。」

「閉嘴,聽爺說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

有個名為索羅克的半人魔物自立為王,

帶領所有的魔獸攻擊各個種族的領土,

破壞數千年來的和平。

精靈、半獸人、矮人......等等種族匆忙避難,

逃進了最大的勢力——人類王國尋求協助。

為了避免魔獸勢力再度壯大,以人族大賢者為首的其他種族簽訂合作協議,

共同對抗企圖佔領大陸的魔獸。

戰爭持續了十年,

雙方死傷無數,最終人族大賢者將半人魔物索羅克封印,

失去領袖的魔獸們再無可戰之力,

聯盟獲得了勝利。

由於封印耗費極大的精力,

戰爭過後大賢者便退隱至法師塔休養,

由其親傳弟子莫瑟繼承法師界的最高地位。

「你到底什麼時候要放爺出去?」

索羅克扯著雙手的鐐銬,臉上滿是狂怒和殺意,他沖著那自始至終坐在封印外的人影大吼,即使得到的答案永遠都一樣——

「如果你願意放棄力量,我便放你出去。」

相較於狂躁的索羅克,那人的表情寧靜而平和,如同透明水晶般澄澈被冰藍色眼眸凝視著半人魔物。

怎麼會有這麼無趣的人類!?索羅克簡直要抓狂,不,已經抓狂了,憤恨之下他用尾巴攻擊封印法陣,然後再惱怒地看著對方把封印上細微的裂痕補起來。

這是第一年。

「喂,你都不無聊麼。」重複了幾年無意義的攻擊後,索羅克也不再嘗試,他忍不住向在場唯一的生物搭話。

賢者睜開眼睛,看他:「不無聊。」冥想是法師的基本工作。

被那雙無機質的半透明藍眸直直地盯著,索羅克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勉為其難繼續這個話題:「難道你要一直待在這裡?繼續看守爺的封印?」

索羅克的表情變得熱切,他知道一但賢者離開,不用多久就能擊碎這個該死的封印。

這次賢者卻沒有再說一遍那個索羅克聽過幾萬次的枯燥回答,他只是閉上眼睛繼續冥想。

「職責所在。」

「你!」索羅克氣得差點跳起來,面對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傢伙,他感到深深的無力。

可是只有這個傢伙可以陪他聊天。

這是第八年。

從那次之後,索羅克開始變著法子跟賢者說話。

事實上魔獸大都擅長蠱惑,但索羅克一直對這種作弊手段深惡痛絕,他認為真正的強者是以力量服人,而不是耍陰謀詭計。

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得做他最討厭的事,而且還是要跟當初耍陰謀詭計封印他的傢伙說話。

太他媽憋屈了,可是再怎麼憋屈也抵不過對自由的渴望。

索羅克有一搭沒一搭跟賢者聊天——雖然都是他在說,對方基本沒有回應——他的眼睛渴望地盯著小窗子,窗口也被一層封印陣罩住,但能看見今天是萬里無雲的藍天。

這是第二十三年。

「喂,說你呢,為啥要當法師?」

時間過得很快,索羅克早就把自己的那點乾巴巴的無聊故事和悲慘經歷講完了,他不由得好奇起賢者的過去。

原本以為對方會像從前一樣沉默不語,沒想到一個淡淡的聲音迴盪在石室內。

「我的家人都被魔物所殺,老師從魔物手下救了我,從此之後我便跟著老師學魔法。」

索羅克僵住了,他完全想不到會聽見這種深仇大恨,這樣說來對方把他困到死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完全沒有理由放他出去吧!?

「你......」他偷偷瞄了眼賢者的表情,發現還是一樣平靜之後不免鬆了口氣,但很快又緊張起來:「你說如果放棄力量就讓爺出去是真的?不會趁機砍死爺嗎?」

賢者似乎愣了一下,難得有些人性地眨眨眼睛:「你不是我的仇人,況且......我一向遵守承諾。」

不知為何,在聽到賢者不討厭他的時候,索羅克徹底放心下來。

他也不知道,在聽到對方家人被魔物殺掉時胸口驟然的不舒服叫做心疼。

這是第六十四年。

放棄力量,獲得自由。經過百年的囚禁,索羅克覺得自己也沒那麼排斥這件事了,原本想要征服大陸的雄心壯志更是丟得連影子也見不著。

而且......這傢伙的家人是被他的種族所殺,他索羅克大爺就勉為其難替那些沒腦袋的同族賠罪好了。

於是索羅克每天都攪盡腦汁想辦法逗這個無趣的傢伙笑,可惜事與願違,賢者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用那雙該死的、毛骨悚然的眼睛盯著他瞧,也不說話。

這是把他大爺當小丑啊!索羅克氣得要命,可氣沒幾天又篤了——身為魔獸的最高領袖,他一定得對這傢伙的「滅族」之仇負責啊!!!

索羅克沒注意的是,在他每次氣惱得四處蹦跳的時候,賢者的臉上總會掠過一絲極淺淡的笑意,宛如驟然閃逝的光芒,美麗而脆弱。

這是第一百零三年。

這天,索羅克先生終於讓步了。他覺得自己做出很大的犧牲,理所當然對方也會答應他的要求。

「爺放棄力量,你打開封印讓爺出去——不過你得跟著一起走。」

索羅克豪情壯志地宣布,他等不及要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一百二十七年,整整一百二十七年!

賢者卻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良久之後才回答。

「我不能跟你離開。」

「為什麼!?」索羅克覺得被欺騙了,他都讓步這麼多了還不能答應!

「我似乎沒有一定要跟你離開的理由。」賢者歪了歪頭,一副不解的樣子。

「......」索羅克臉色一變,他居然不知不覺就把這傢伙納入自己的計畫中,難道這傢伙才是蠱惑人的魔獸嗎!?

可是想著想著索羅克就被自己說服了,怎麼也找不出不帶上賢者一起離開的理由,他索性開始耍賴:「反正你一定得跟著!」

索羅克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眼神回望賢者,直到那人閉上眼睛,輕聲道。

「一直和我待在這裡,不好嗎?」

這傢伙在說什麼鬼話,他可不想一直待在這種啥都沒有的破地方。索羅克怒道:「爺就不想待在這破地方,爺要自由!」

賢者久久沒有回應,直到索羅克開始心虛,緊張地想著要怎麼向賢者賠不是,才聽到一聲嘆息。

「我知道了,明天封印就會解除。」

「等等,我說你也要離開!」索羅克急了,直接走到賢者面前,近得彷彿一伸手就會碰到對方。

他從來沒有這麼靠近過賢者,反應過來就想後退,卻突然被拉住了。

彷彿永遠都攏在長袍裡的手穿過封印握住他的手腕,與冰冷的眸色截然相反,異常溫暖。

然後那隻手緩緩抬起,揉了揉索羅克火紅色的短髮。

賢者用一種溫和得近乎縱容的表情凝視著他,輕輕笑了。

「好。」

這傢伙......原來笑起來這麼好看啊。索羅克覺得心臟彷彿被重擊了下,呆呆愣愣地就把最珍貴的力量晶核遞給賢者。

把力量給這傢伙什麼的......似乎也不賴。

「你會自由的,索羅克。」晚上睡覺的時候,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一聲低喃,好像聽到那傢伙叫了他的名字。

莫名地,讓人欣喜。

這是第一百二十七年。

隔天一大早,索羅克就醒了,他精神奕奕地發現那該死的封印總算是不見了,可還沒開心多久就發現——賢者失蹤了!?

索羅克臉色鐵青地把鐐銬甩在石室內急忙延著塔裡的樓梯快步奔下,他知道賢者的弟子偶爾會上來請教老師問題,也許那傢伙只是去處理事情了。

可下到塔底,他只看見那個名叫莫瑟的弟子,其他什麼也沒看到。

賢者騙了他?

索羅克抓住莫瑟的肩膀,咬牙切齒問道:「人呢!?」

「是你?」莫瑟看清他的臉之後一呆,表情黯淡下來。

「老師還是做出決定了......」

原本洶湧的怒意瞬間消失,索羅克心裡堵得慌,他受不了年輕的魔法師用這種像是哀悼的沉痛表情說那傢伙的去向:「你在說什麼?什麼決定?」

「老師沒有和你說嗎?」莫瑟頓了一下,憐憫般看著不復兇殘的半人魔物,雙手沾滿血腥的他竟也會用這種恐慌不安的表情擔心著另一個人,即使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這叫做擔心。

「封印你的結界是禁術,普通的封印沒辦法困住當時已經殺紅眼的你,老師只好用自身為代價建構法陣。」

「你沒發現每次只要攻擊完結界,老師的身體就會變得很虛弱嗎?」

「封印是和施術者的生命共存的。」

「解除的方法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封印者死亡。」

「老師,已經不在了。」

  只有極少數人記得,兇殘的半人魔物索羅克放棄力量離開封印到各地流浪的那一天,法師塔內傳來的淒厲至極的嘶吼聲,像是瘋了又像是被逼至角落傷痕累累的野獸。

歇斯底里,肝腸寸斷。

「你騙我——!你騙我啊!!!」

你騙了我啊。

就算再也見不到這波瀾壯闊的藍天、吹不到草原拂面而來的微風,我願意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直到世界滅亡那刻。

可是,為什麼要給我沒有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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