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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生

凱特琳

今天始終不見一絲太陽,罩頂的烏雲讓人悶得發慌。

我胡亂的在數學作業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無意義的數字,跟這堂課的主題完全扯不上邊。

我現在彷彿在看著一齣啞劇,台上的老師表情誇張,手臂揮舞著,黑板上的文字都在飛舞,劇烈的肢體動作,表達他的激動。

我安靜的坐在底下,我確定我的表情是呆滯的,這是我的小小偽裝,裝作我聽不懂,那麼我就不會被點起來回答問題。我曉得這個老師喜歡點聰明的學生,我不屬於這個行列。

下課鈴響,我有氣無力的站起來,早上太匆忙出門,忘記吃早餐,克萊真是我的好哥哥,也沒留給我,直接把我的份吃掉了。

我把書本緊緊抱在胸前,以為這樣可以壓壓飢腸轆轆的胃。

「嘿!」有人從後面推了我一把,我差點就撞上柱子,即時轉到另一邊,但是撞到了梅森。

「噢,噢,噢,我很抱歉。」我抬頭連忙跟他道歉,說實在的,我現在也沒什麼力氣,如果現在他可以像平常那樣把我架到餐廳去,我會很感激的。之前他這麼做,我都會想盡辦法推開,雖然我們很清楚彼此之間沒有什麼曖昧關係,而且我其實也不介意他這麼做。

但有些人就是會想到其他地方去。

「你什麼時候變得怎麼有禮貌?」梅森打趣的說。他說的其實沒錯,如果是平常,我撞

到他絕對不會跟他道歉。

我狠狠瞪了他,他也只是聳個肩。

「如果你可以把我綁到餐廳,我就不跟你計較。」我說,試著達到我的目的,那些閒言閒語已經被我拋諸腦後。

「既然你這麼說。」梅森一把夾住我的脖子,拖也似的把我往餐廳拉去。

「誒等等。」薇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們兩個同時轉頭。

「好啊,」我呻吟「就是你推的。」

薇拉有點不好意思,她沒料到我會就這麼毫無力氣的撞過去「我不知道……」她看看我,再看看梅森。

「算了。」我揮揮手「我要吃午餐。」

「喔,原來是這樣,」她說「妳沒吃早餐。」

「對,」我說「我們趕快走,不然我真的要昏倒在這位好心人的手中了。」

「你可以說是被他帥昏的。」薇拉竊笑「這個理由比較有說服力。」

「不要。」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水裡浮上來的泡泡一樣輕,幾乎聽不見。

「我們再不快走,恐怕她等一下就要真的昏過去了。」這次是梅森開口。

我感覺的出來他們費了一番力氣把我送到餐廳,我幾乎沒有移動腳步,好像飄了起來。

「天啊,沒想到你那麼重。」薇拉抱怨。

「夫人要吃什麼?」梅森把我擺在椅子上之後便問。

「義大利麵、可樂、薯條還有沙拉。」我說。我一進來就聞到義大利麵的味道。

「真是奇怪的組合。」薇拉皺著鼻子。

「快點。」我幾近哀求的說。

他們用光速把我的餐點推到我面前,我幾乎是狼吞虎嚥。

「噢。」薇拉纖細的手指捏著一片麵包,她把它們撕得小小的,再揉成一團。

「您吃得真是優雅。」梅森接下去。

「又不是永遠吃不到。」薇拉有點目瞪口呆。

「我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梅森笑著。

「嗯。」薇拉似乎對我的狼吞虎嚥有點小意見。

當我吃完,薇拉的那片麵包才吃了一半,而梅森還在啃著披薩。

「呼。」我滿足的呼了一口氣。

「妳的腸胃受得了嗎?」薇拉問我。

「如梅森說的,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吃了。」我笑笑帶過。

這時梅森突然提起了有關籃球隊的事「你們知道籃球隊的隊長是誰嗎?」

薇拉不解的看著他「不是賈斯汀嗎?」

梅森搖搖頭「他已經好一陣子沒來學校了。」

「那現在換誰了?」我漫不經心的啜著可樂,嗯,我對籃球沒什麼興趣。

「還沒選出來。」梅森說。

「你想他會不會……」薇拉語帶擔心的說。

「重生?不可能吧?」我放下可樂。

最近流傳一個駭人的謠言,有人說,那些失蹤的人,是被帶到國家機關改造,他們稱之為“重生”。

「別想太多了。」梅森也附和。

「喔…」薇拉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很擔心。

但是不曉得是不是我想太多,她的眼神不像是擔心,比較多像是……驕傲,一種勝利?

今天的最後一堂課結束,我走到圖書館,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做我的歷史報

告。

「嘿。」梅森在我旁邊坐下來。

「你也在趕作業?」我轉頭我自己做就是了問。

「找個人一起做,能寫的比較多。」他說。

「如果相似度太高,你我都有麻煩。」

「這你不用擔心。」他自信的說「我不會完全看你的。」

「喔是嗎?」我使過一個賊氣的笑容,一邊把我的歷史筆記收起來。

我看見他的茶杯放在一本從拉丁文書庫拿來的古書,我搶走他的杯子。

「幹嘛?」他問,似乎被我的動作嚇到了。

「你的杯墊可真高檔。」我說。

「喔。」

「我們要做的是古埃及,不是羅馬之類的。」

「這是我自己要的。」

「你什麼時候對拉丁文有興趣了?」我吃驚的問。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憂鬱「打發時間。」

「喔。」我們的話題轉回古埃及報告上頭。

「你做了多少?」我問他。

「我只做到關於他們的農業,其他的都還沒做。」他回答。

「可是下星期一要交。」

「嗯,我想我這週末不能跟妳們去看電影了。」

「真可惜,我聽說那一部不錯看。」我蠻喜歡動作片的。

「我們有的是時間。」他說,可是聲音聽起來不怎麼高興。

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寫作業,大概過了一個半小時,我收拾好書包,起身要去搭校車。

「你要走了?」梅森問,有點訝異我這麼早就要回去。

「嗯,我答應我媽要早點回去,你知道,最近很不安全。」我說。

「注意安全。」

「嗯,明天見。」

我走向門口,梅森叫住了我。

「呃…凱特琳?」

我轉頭「什麼事?」

「妳……回去的路上……要記得注意四周,有不對勁的地方,不要遲疑,馬上逃跑,知道嗎?」他憂心的叮囑。

「你的口氣真像我媽。」我笑了「放心。」

他走過來,梅森比我高大概15公分,他伸手摸我的臉頰,老天,我希望他沒注意到我的臉有多燙--因為害羞。

「別開玩笑。」他的聲音低沉。

我望著他極具魅力的藍眼,它似乎有一種力量,可以把人吸進去。

他突然低頭吻了我,他的手揉著我的頭髮。

而我差一點就被他迷倒了。

「我應該放妳去搭車了。」他往後退一步。

不知怎的,一陣柔情在我心頭蕩漾。

我近似恍惚的搭上校車,發現今天校車上的人比平常還多。我沒看到克萊的身影,他

大概已經先回去了,不然就是還在學校做他的實驗--用偷來的材料做的。

我把頭靠在椅背上,享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

我還惦記著那個吻。

也許他們說的沒錯,我喜歡梅森。

我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差點錯過下車的時間,我飛也似的衝下車,我的後腳才剛

踩在水泥地上,車子便捲者塵土消失在朦朧的陽光中。

我因為太興奮,想著剛剛的互動,想著即將到來的舞會,因而沒有分心注意周遭的變化。

我沒有注意到背後的腳步聲。

我沒有注意到鳥鳴的停止。

我沒有注意到腦中的警鈴大響。

我甚至沒有轉過身。

「凱特琳……」一個近似氣音的男中音,語帶威脅。

我站住了腳,來不及轉身,我的領子已經被拉住,勒住脖子,我差一點沒吐出來。

「你……是……誰……」我的聲音就像砂紙磨木頭般粗啞。

「別怕……」這個人的聲音讓我起滿雞皮疙瘩「我只是想幫妳……」

我想尖叫,無奈叫不出聲   。我的指甲瘋狂的抓着,可他似乎穿了一件絲滑的大衣,手指頻頻落下。

每抓一次,我的心彷彿直墜深淵。

他忽轉個頭,把我攫進他的懷中,我掙扎的要逃跑,可惜得到的是反效果,他越抓越緊,同時反折我的雙手。

「你可別弄傷她。」一個清脆的女高音傳來,我沒辦法轉頭看「上層有吩咐不能弄出一絲傷痕。」

「知道了。」男人漠然的說。

我已經用光了全身的力氣,只差一步我就要癱軟在男人的懷中。

一陣刺痛從手臂傳來,一開始就像蚊子叮咬,接著,如火燃燒般的感覺襲捲而來,我的眼睛冒著無數火光。

讓我想起螢火蟲。

我的身體呈現弓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者,就好像有人用麻繩綁住全身的筋骨,再狠狠的拉扯,非要把它拉斷不可。而我的脖子就像被一塊石頭堵住,喘不過氣。

接著,我的眼前開始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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