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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馬車一路駛到端王府前,仿佛等待許久只為恭迎這位貴客,端王府上的總管更是代主子站在門前迎客。

──十足的面子。

飛湘一行人離京許久,可即使如此,並不妨礙她們知曉端王如此作為有多慎重,甚至驚天動地……

她家姑娘何德何能,能讓當今的天子幼弟如此看重。

卿婉婉被飛清抱下馬車,衛禹將人一路護送回來,確認總管接到人後便退下了,餘下總管恭敬地上前迎卿婉婉一行人入府。

幾人穿過影壁,不遠處主廳的廊簷下,端王已候在那裡。

那人身姿纖長、面容清俊矜貴,即便冬雪之中一襲斗篷加身,亦不能掩他身上氣息半分,反倒被烘托更甚。

宛若一尊冰雪剔透的琉璃像,亦似冬日清寒處悄然綻放的一支傲梅,融於清冽之中,又浮於塵世之上,朦朧疏美。

端王天人之姿,大楚傳言從來多有美談,此刻見到真人──更教人覺得所言非虛。

卿婉婉自過來的一路上,便百般琢磨若是見到他,該用何種姿態面對才好,這會心事重重下,陡然瞧見他這模樣──

心神亦被撼動幾分。

她早知曉他生得極好,前世時,他便是大楚閨閣女子的夢中佳婿。

只可惜身子弱——但也分毫未礙那些女子渴慕他的心。

這驚鴻一眼,恍若隔世。

隨即,卿婉婉於心內自嘲,面上卻略顯慌張地垂首,恭敬且怯弱地朝他行禮。

──哪裡不是隔世呢?她死而復生,他卻不是故人了。

她垂下頭故作慌惶,心思卻不停,僅在須臾之間,已拿捏好對策。

「卿姑娘免禮,起吧。」

少年的嗓音如冰泉擊石清澈,乾淨地不摻半點雜質,人也是皎如臨風玉樹前,端貴清雅、寒若白雪。

見禮時本是要道聲「見端王殿下安」的,但卿婉婉沒說,眼下教她起了,依舊聽不到她回答一句,端王的目光便凝在她身上。

飛湘見狀,趕忙道:「請殿下恕罪,我家姑娘僥倖從刀口下得活,卻因刀刃傷了氣管,這會兒說不得話。」

端王恍然,微微蹙眉間眸光移動,落在她脖頸處──確有布條包紮。

他忽而憶起,前生的她脖頸間確實有道極淡的傷疤。那時未曾親眼所見,不經意瞧見時,也已落了疤,除了心疼可惜外無其他方法可補救。

可今時不同,她尚在養傷,若用上好的傷藥去敷,想來是能去的。

「先入內說話吧。」

卿婉婉眨了眨眼,佯裝不安地捏著自己的裙子,鎮定地跟在端王身後進屋。

他眼角餘光瞥見,心下瞬間有些悵然又酸軟心疼。

那時見她縮在宮中角落時也是這樣,明明害怕卻又得維持卿府在外的門面,不教人執住把柄。到後來,她是無所畏懼了——代價是滿身的傷。

「卿姑娘不用拘束,隨意就好。」

卿婉婉心弦一挑,似乎不甚明曉他此言是何意。

他是大楚尊貴的端王殿下,除了天子、太后,誰面對他不是阿諛奉承、笑臉鞠躬小心翼翼的?

前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對她如此隨和的嗎?卿婉婉不記得了。

她猶分辨他話意為何,她已隨他入了屋內,霎時一股暖熱襲來,稍稍煨暖她這一路始終冰冷的手腳四肢。

端王恍若不見她的侷促,自顧解下身上斗篷,坐上廳中主位,示意卿婉婉坐在下首的位置,飛湘抱著她的斗篷後立在她身後。

一旁的小几上備了茶水糕點,卿婉婉不著痕跡地掃過眼,規矩地將眸光定在他腳前。

餘光中只得見他荼白精緻的衣襬,清冷如雪。

瞬間萬般紛擾思緒不知為何,陡然沉到靜處。

──縱然此生不復過往交集,可一遇到他,依舊能在轉瞬間沉靜心安。

於是她乖巧地一言不發,維持表面的閨秀溫婉,盡可能讓自己與如今況狀符合,等他說明來意。

她心中念頭千轉,不曾注意到他的眼光深處輾轉許多道不明的情緒。

室內沒有燃香,唯有他身側一只寶瓶內的梅花的低香流轉。

一時間,室內靜的只聞呼吸。

飛湘自然心中不安,可亦不敢抬頭,只得捺著性子相信自家姑娘胸有成算,能忖度這端王殿下究竟要做什麼。

「茶點不合心意嗎?」

等了許久,猜度甚多的開場白,竟是這句,卿婉婉不由一愣,甚至差點沒忍住抬頭──

什麼意思?

「我這處鮮少有人作客,若有不周之處,還請擔待些,我讓僕侍改進,或者妳欲如何,直接與我說。」

前話已隱感不對,後話直接讓卿婉婉和飛湘一訝。

卿婉婉是詫異,飛湘簡直被這席話驚出神魂,只敢低著頭死死咬住脣,完全不敢抬首。

……怎麼回事?為何高高在上的端王殿下,對她家姑娘青眼有加?老爺和端王殿下究竟是何交情?

這熟稔的語氣……該是認識許久,但為何不曾提過隻字片語呢?

卿婉婉聞言,這才認真看了眼桌上的茶水糕點──她有些意外,居然是她喜歡的粉玉白梅糕。

這糕點前生她很是喜歡,只是後來吃得少,久之也不再嚐,除了幾個親近的人知曉外,無人得知。

多久了……都不曾再嚐過這味道了。

思緒百迴僅此須臾片刻,她當即起身朝他屈膝一禮。因喉間有傷不能言語,她只好拿起白梅糕咬了一口,朝他靦腆一笑,再坐回去。

表示自己喜歡。

「喜歡就好。」座上的他微微一笑。

面上未顯半分,可唯有他曉得,自己長久繃著的心緒,此刻方略鬆泛了些。

不能說話,在這處處有疑的狀態……如要相詢,的確不很方便,可若要以紙筆相談……她又帶著幾分顧忌。

不,她顧忌什麼?

她現今不過一幼子,又從邊境之地回來,若有禮教不周之處──就算失了卿家顏面又如何呢?

思慮中不免又憶起往事,心緒略走偏了些,這短促幾息的時間,他又說:「想必衛禹相迎之時,已與妳說了,我曾受妳父親恩情,答應過他會好生照看妳以作報答。」

端王並未避而不談,甚至主動將把話頭拉來,省了她不少心思。

她仰眼望去,乖巧地等著他後話,暫且不作表態。

──就算她失去雙親,卿家仍在,即便他是大楚尊貴的端王殿下,亦不能越過血緣。

她想知道他究竟什麼意思。

這個照看,又是怎麼回事。

看著她乖順柔婉的樣子,他不禁莞薾。

她不解他為何笑起,眼神更加茫然,小頭顱不由得微微打偏。

「我知卿府的情況有些特殊,妳雖是嫡長女,但妳父親還有另一位平妻,她所生之女,亦為嫡子。如今妳回京,她便是妳的母親。」

他話未說得太明,只隱晦地提過。

雁京中,曉得卿府大房娶有兩房正妻的人也不少,只是卿大將軍將妻女帶往邊境後,久之也少有人提起此事。

畢竟也鮮少人知道,當初卿大將軍會領妻女前往邊境駐守,乃是因不喜家中那位平妻之故。

這些年,那位平妻雖不曾高調行事,可卿府老夫人極愛護她,但凡京中貴婦邀宴乃至國宴,一律攜上她參加──甚而,有些權貴新婦皆以為她才是卿府明媒正娶的將軍夫人。

──端王話下之意她怎麼可能不懂。

前生的她僥倖地以為就算老夫人不喜她、那位平妻夫人不待見她,她畢竟還是父親的孩子,他們終歸要忌憚一二的。

沒想到,是她將人看得淺了。

不過再怎麼傻,都是前生的事了。

瞅她的神情從茫然逐漸轉變成肅然,甚至垂下首斂下睫羽,他便曉得她聽懂了。

果然是聰慧的姑娘。

也是,若是不聰慧……當初她就不會──

他的思緒猛然中斷,看著她嬌小的身軀緩步走到他面前,背脊挺而直,婉約秀氣的臉龐給他一股熟悉感。

他有些恍惚,彷彿看見前生的她。

卿婉婉緩緩跪拜在他面前,小小的腦袋幾乎要埋進袖子裡去──明明是大楚拜見皇族的大禮,他硬是嗅出了她渾身的慎重請託。

他心尖倏然一顫,擱在腿上的指尖不禁微蜷,清白的似塊美玉。

「……我本欲將妳安頓在京內別院,但看眼下這情況,妳是不願了。」

她輕擱在地上的額頭,仿似在回應他的話,微抬後忽地重重地往下磕,起了一聲悶響。

他心頭一跳,差點要俯身去看她傷勢,他捏指忍住,恰逢她抬首,不教她見到他眼底的掙扎。

她的眼心清澈而冷淡,與方才的怯弱不安大相逕庭。

她啟脣,用脣語緩慢且堅定地道:「是。小女子不願,小女子現今雖孤身一人,但仍有血親在世,禮法倫常不可違逆。端王殿下這份恩情,小女子感念在心,卻萬不敢受。」

作者有話要說:

把之前長篇大論的作話砍掉了XD

總之就是最近不知道被什麼激到(?)都看不到自己想看的文,剛好是時候要來練筆復活做復健了,就這篇文比較順QAQ

感謝每天勤奮不輟給我投珠珠打氣加油的大佬!!我是時候報答她惹,但可能還是會寫得停停頓頓,我就是努力更新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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