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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

她心急咬唇又顯得懊惱不甘的表情全數都落到安室透眼中。

「妳再怎麼焦急,對事情的進展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安室透的語氣不自覺放軟,「還是好好休息吧……對了。」他忽地想到了某件事。「我找到妳的包包,裡面的手機跟長夾、證件都在,我想應該是沒有人動過,妳確認一下東西是否都在。」

「我以為找不回來了呢。」Eva的表情總算輕鬆許多,她隨意翻一下包包,好在只是沾到少許塵土,沒遺失任何東西,正當她解鎖手機螢幕時,發現有一則未知來電,是在十分鐘前。

「怎麼?有人找妳?」他揚起好看的眉。

「嗯,不礙事,他會再打過來的。」Eva很是隨意的將手機收起來,「這麼晚了,你也趕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你得執勤呢。」

「是是是,妳想想趕我走,其實不用特地找理由的。」他舉起雙手笑道。

Eva只覺得好笑,「你難不成想在醫院睡一晚?可別這麼折騰自己啊!」她一想到安室要是在醫院睡沙發睡到腰酸背疼的,她自己肯定難辭其咎,風見又不知道會怎麼碎唸她了。

「對妳,我從不覺得折騰。」安室透表現的不像玩笑,別人都說長的越帥的男人就越會說謊,Eva想從那一雙過分深邃的眸子裡,找到這個男人說謊的蛛絲馬跡,可惜沒有。

「那還真是榮幸了。」Eva彎起唇,「安室先生講話可真甜,不過我也不是需要人照顧的孩子了,我能顧好自己的。」

「那我就放心了,晚安,Eva。」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病房。

Eva盯著未拉上窗簾的外頭,此時,月光皎潔而一片明亮,她欣賞著月景同時也在等待,幾分鍾後手機忽然震動著,她等著的人終於打來了呀,Eva接起手機,「我等著你呢,不然我要睡著了。」她沒刻意掩飾,懶懶地打了個小呵欠。

「我看到新聞了,妳無恙就好。」男子話語簡短,卻仍有不易察覺的關懷,「第一次妳沒接電話,我有點擔心。」

「都是些皮肉輕傷,這又算得了什麼。」她顯得很不在意,「只是一想著那些人逍遙法外,我就……恨我自己。」她捏緊手機,眼神也變得陰冷。

「Eva,妳為什麼要這樣想?」他的語氣有著不解,「一樁隨機攻擊事件又與妳有何關係?」

「不、你不懂!」Eva忽地激動,她彷彿是憤恨而痛苦不堪,「他們不是普通的歹徒啊,赤井秀一!」她失去理智而不自覺嘶喊出對方的名。

「妳說,不是普通的歹徒是什麼意思?」被喚作赤井秀一的男子沒有因為她的失控所影響,他詢問著,用著極其冷靜的口吻。

Eva沉默,才用虛弱的語調說,「heaven的氣息獨特……那群歹徒的領頭者身上就有這種味道,即使很不明顯,但我還是……」她輕輕吐出話,卻彷彿用盡了她全身力氣,無力的閉上眼。

「我被那種東西控制兩年,我很清楚,曾經吸食過就會對這個味道特別敏感,這到現在仍然陰魂不散的糾纏我。」她慢慢說話,語調比方才穩多了,理智終究拿回了主導權,將那個差點想尖叫甚至想摔爛房間所有東西,那個粗暴至極的她給壓回體內,Eva知道那不是她自己,那只是棲身在她體內的一頭野獸。

赤井秀一隱約感覺到Eva的精神狀態很糟糕,他沒有多想立刻果斷開口,「Eva妳在哪間醫院?我去找妳。」

她知道這僅僅不是說一聲我沒事就能搪塞過去的,「你身份敏感,別自找麻煩了。」

「Eva,有些時候,憋在心底這不是一件好事。」他好意提醒,「我不希望妳太過於忍耐了。」

「這能讓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任務是什麼。」Eva神情堅決,「一旦我這裡有了進展,對你那裡絕對不是壞事。」

「是,但我希望妳別太逼迫自己了,妳的狀況實在需要休息一段時日。」他嘆氣,「妳願意聽從我勸告的話,我建議妳這陣子別再追查heaven的下落,這事實在不能操之過急,作為盟友,我也只能給這些意見了,如果妳有什麼需要就再知會我一聲。」

「好的。」她微微低語,結束了通話。

另一邊,放下手機的赤井秀一卻是皺眉深思,這時,旁邊的美國女人略顯擔憂的詢問。「秀一,出什麼事了?」

「茱蒂,軍情六處那邊的人,似乎出了點問題。」赤井秀一轉頭,淡淡的起唇。

「Eva?怎麼會呢!」茱蒂吃驚了,「她一直與我們合作良好,是出了什麼岔子了?」

「我不曉得。」赤井秀一微微沉吟著,「這件事情先別跟詹姆斯先生說,觀察一陣子再談。」

「但……Eva的監護人知曉嗎?」茱蒂忍不住低聲詢問著,「我們FBI本來就不方便在日本光明正大行動,若是連軍情六處的人也卡在這……」她語句一頓,就沒有在接著說下去。

「她的監護人應該不知情,這幾月來Eva的情報從未少過,要不是她今日上了新聞,我打電話過去關切,也不會察覺到了。」赤井秀一點起一根煙,深深吸上一口,「她很執著在heaven身上,這恐怕是會影響到她的判斷力,有時候讓感情凌駕於理智之上,你我都知道,這可能會使一切都萬劫不復。」對於他們這些接受過訓練的人來說,任務一旦投入了感情,是最糟糕、亦是不能容許的。

茱蒂站在男人身旁,她很同意這句話,有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身在局中的人,亦是茫然而迷惑的。「秀一,你很擔心她嗎?」

赤井秀一沉默幾秒,才給出回應,「我剛才也說了,過於執著……對她沒好處,但這個局也只有她自己能走出來。」

heaven是橫跨國際的重大毒品,獲得上層高度重視的原因,政府內部的專家警告,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跨國犯罪恐怖組織,有雄厚資金與訓練有素的成員,能輕易引發重大的恐怖攻擊,他們從海外黑市流入heaven,目的不明,但不排除恐攻因素。FBI目標一致的是來自英國軍情六處的Eva,一年前試圖與在日本潛伏的FBI成員接觸,他們相互達成協議,必要時出手協助,也交換著彼此情報。

赤井秀一想起了二人見面時,這個女人刻意打扮像是隨處可見的路人,她極其低調、平凡,隱藏著自己。

「您好。」Eva早早地認出赤井秀一,他們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面,她與那位監護人有正式的拜訪過詹姆斯先生,畢竟是兩個國家的情報單位彼此接觸,總是得謹慎些。

比起那一位表現得稍微敵意些的監護人先生,Eva的態度就顯得客氣多了,她的親切友好真的不使人反感,也許,她知道維持雙方良好的合作,一開始就得放下芥蒂與偏見,事實上,她表現得也確實是如此。

Eva帶來了前些日子被逮捕的犯人,山田浩與前妻小島川子的最後一次通話內容,提到了山田浩有個海外秘密戶頭,他希望妻子能帶孩子遠走高飛。

可惜他妻子不願意,明理的小島川子向警方招供這條線索以換取庇護,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從丈夫被捕後,自己與兒子時時刻刻被人監視著,丈夫嘴裡的秘密是遲早會威脅到妻兒的安全。

*

辦理出院手續的Eva,站在醫院門口等候計程車,她半小時前用手機APP叫了車,看著手腕上的錶,她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果不其然,Eva看見了出租車遠遠地駛來,她認出了車號是自己要上的車子沒錯。

朝那輛車揮手的Eva等車子停在她面前,她瞇了瞇眼,很自然的坐進車內,她可不意外裡頭早已有人,她自己繫上了安全帶,「你怎麼知道我招了計程車?」她上車後,才慢悠悠的問著坐在右側的赤井秀一。

「網路叫車的紀錄是可以追蹤的,Eva。」赤井秀一微微撇了她一眼,眼神有著一絲責備,表示她輕率了。

「喔。」Eva聳肩,她是留下了手機號碼沒錯,有心人想追蹤是可以做到的。

赤井秀一示意前方的駕駛開車,「開車,卡邁爾。」

「你還特地用這種法子私下與我會面,是有什麼要緊事?」

Eva暗想著這群FBI不想透露行蹤,才假扮出租車司機,早早地先在醫院外等候她,就等著她自己送上門。

「Eva,妳應該不希望我去找妳的監護人談談有關妳的事。」他開門見山的說道,赤井秀一最知道能壓制Eva的對象是誰,她一定也不希望自己去跟那位說話。

「你敢這樣做?」Eva微微發怒了,「我說過了我沒事。」她一時氣急又忍不住懊惱地揉著眉心,要是赤井秀一真的跑去找自己的上司說了些什麼,這都是她不願樂見的。

她微微冷靜下來,不,他不敢的,這只是赤井秀一想嚇嚇自己的說法,思及此,她底氣便足了。

「哼,我賭你不會這麼做。」她重重哼氣一聲,又挑釁地抬眼,「這個節骨眼,你不想影響到美英之間的合作吧。」她藍灰的眼珠子一轉,彷彿看透了赤井秀一,而他只是沉默。

「我就搞不懂了,你憂慮起來就跟老媽子沒兩樣,我只是……需要發洩情緒,那個、你懂的。」Eva又故作輕鬆的聳下肩,她下意識地想讓對方覺得自己很好,可對方的眼神明顯就是不相信。

可她懷疑的觀察著赤井秀一,他不會認為自己又犯了癮……「相信我、我兩年前就戒了!你不會以為我是想找那個東西來滿足自己?」她不可置信的大叫,Eva感到荒謬至極,甚至想拿個什麼物件來狠狠打醒赤井秀一的腦袋。

「你聽著,如果我真的這麼想要heaven,我大可不用選擇這種最困難的方法來折騰我自己。」她這下覺得若不為自己辯護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找個毒販交易絕對比我現在做的事還要簡單許多。」

赤井秀一輕描淡寫了一句,「妳以為手上握有heaven的人,會這麼輕易的露面?他們要防備警方的線人,沒有一定的關係,妳也難以接觸到那些人。」他抽出一疊紙張,啪地輕拍了一下女人的臉側,她小小聲地哀叫,像一隻委屈的貓。

「我知道嘛……所以,你可別找我家上司說些有的沒的。」她得意的嘿嘿笑,帶著討好的意味,「這事純粹就是個意外,我帶著我同事買襯衫呢,哪知道會遇上這等事……」Eva邊說邊翻閱著這疊文件,讀完後她的笑意被嚴肅取代。

「妳之前帶來毒販山田浩與妻子的最後通話,提到山田浩有海外秘密戶頭,我請茱蒂調查了,裡頭的多筆巨額匯款均來自黑幫成員小林雅彥。」赤井秀一本來習慣性地想伸入口袋摸根煙,又忍耐住了,「小林雅彥的親弟弟,就是百貨大樓隨機攻擊事件中,當場身亡的犯人小林和彥。」

Eva嘴唇輕微顫抖一下,一旦這些線索連結起來,她的思緒時而清晰卻又感覺哪些地方隱隱透露出自己尚未發現的,「我要申請會面……山田浩一定知道什麼。」她想拿出手機卻被按住了。

「Eva,別打草驚蛇,山田浩的一舉一動都被監控著,不是警方守著就不會有事,黑幫,也在看著。」赤井秀一提醒著。

Eva回想起那位與自己爭奪短槍而中槍失血過多死亡的犯人,她閉眼半晌又張開。說不準,黑幫想置山田浩於死地,如果這人死了,很麻煩啊。

「讓我在這下車吧,赤井。」她平靜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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