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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罪 魔鬼的罪與罰

提著菜籃走在嘈雜的街上,仙蒂瑞拉壓緊覆蓋在籃子上的布巾,害怕炙熱的陽光繪曬壞裡頭的食材。

好熱啊。

忍不住伸手揩汗,她蹲下來看著攤位上的雞蛋,用手掌秤了秤重量,又翻來弄去察看形狀,猶豫了好久才選定。

「欸,妳碰過的都要買喔。」

即使用詞看起來還算禮貌,但語氣卻十分嫌惡,老闆瞪著仙蒂瑞拉,眼睛直盯著她剛才摸過的那些雞蛋不放,嘴角更是不悅的噘著。

反射性說了句對不起,仙蒂瑞拉急急忙忙拿走了那些可能摸過的雞蛋,放進籃子裡後快速站起準備拿給老闆結算。

「喂,不要靠過來。」老闆戒備著,其他客人也閃身避開走近的仙蒂瑞拉,掩著口鼻的他們嫌棄的模樣表露無遺,不是因為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汗臭,畢竟男人得體位可比女孩子可怕上百倍,而是另有其他不想靠近的原因。

只好停下腳步,掀開布巾遠遠的給老闆目測,她從口袋掏出相對應的金額後連忙匆匆離去。

拿出清單再細細數了一遍被吩咐的項目,還差一隻全雞和牛肉。

其實她很討厭從屠宰場飄出來的濃厚腥味,而一隻隻被吊起來的肢體更是讓她看得直發暈。

『啊啊,天氣好熱啊,好無聊啊   ~   』

『欸,你們聽說了嗎?今天酒吧那區域挺不安寧的。』

『要不要跟我去地下街玩玩?最近出現很多奇妙的東西……』

『來了一個小夥子,可把那鬧得天翻地覆呢!』

『聽說東方某國又出現魔女了耶。』

『嘛,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那種地方就算某日被夷為平地我也不意外。』

『戰爭這麼多,惡魔不趁機出沒才奇怪吧。』

『強盜出沒越來越猖狂了,專門打劫落單的婦女或旅人,妳出門小心一點!』

『有什麼好稀奇,我們這裡不也曾出過一個,反正最後都會被灰女巫軍團肅清,怕什麼。』

『你知道嗎前陣子有某富豪被打劫,這件事可鬧大了!聽說是遇到了黃昏的魔鬼欸。』

『最近有個馬戲團挺有名的,有沒有興趣?』

『裝神弄鬼,警衛隊都不知道在幹什麼,抓了那麼久都抓不到!』

……

民間流竄著各式各樣的情報與駭人的消息,是真是假眾說紛紜。不過總體聽起來,最近的治安不是很好呢,仙蒂瑞拉忍不住快步走了起來。

奮力擠進人群,在人海中好不容易找到那間指定的肉販,前方長長的人龍讓她忍不住垮下了臉,今天太晚出門了,不曉得等到她的時候,媽媽指定的部位還有沒有……又排隊等了半晌,終於換到她時,她向老闆直接遞上媽媽親手寫的紙條,沒有多說什麼,老闆默默抓過不知是什麼部位的肉塊,這景象不禁讓仙蒂瑞拉鬆了一口氣。

當割好的肉片裝袋送到眼前,看著那油亮的袋子和直撲而來的腥臭味,仙蒂瑞拉猶豫了一下,才拿起籃子請老闆直接放進去。

好不容易熬過了肉攤,接下來前往的是飼雞場,如果要現宰雞,就必須到郊區的飼雞場買賣。白色的帳篷傳來群雞的鳴叫,還沒靠近就可以聞到一股養雞獨特的臭味,在遠方眺望了好一陣子,深吸了幾口混雜鳥臭味的空氣,乾咳了幾下,即使三年了,她還是受不了這股氣息呢。

但能怎麼辦?捏著鼻子,她只好一口氣衝入這股氣味之中。

噁   ~~

最後她還是在目睹母雞於眼前被割喉、生剝皮後,蹲在樹叢邊乾嘔了一番,對於素食主義者的她而言,出門跑腿簡直是人間酷刑。

仰頭呆望著被夕陽染得火紅的天空,像是一灘血淋淋的心臟在血水中顫動,一股噁心衝動又襲上了胃,噁   ~   不行,她還得趕緊回家煮飯,不然會來不及在晚餐時刻準時端上飯菜給媽媽和姐姐們!

想到延遲的各種可怕後果,仙蒂瑞拉也不管因不斷乾嘔而感到需多的四肢,抓起菜籃子快步離開,但是走著走著,在這片此時間已鮮少人經過的田間小路上,向晚的冷風吹過,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才又聽說強盜事件頻傳,而且特別針對落單的婦女,覺得今日的黃昏特顯晦暗,查看四周,雜草叢生,沙沙的摩擦聲,都讓她覺得是不是有人躲在裡頭。

一身雞皮疙瘩無法控制,這片寂靜讓她十分不安,下意識抓緊了籃子,她輕了一下喉嚨,在這片廣闊的地域唱起了記憶中那美麗卻略帶滄桑的歌謠。

殊不知,就在仙蒂瑞拉以歌壯膽的同時,遠方的一砌紅磚圍牆邊,陰影裡藏納了不少竊竊私語的人影。

「欸欸,有個女人在那邊。」

「我認得她!她是那個華什麼的有錢人家的小孩!」

「今天收工了啦,反正都賺到這麼大一筆錢了,不差她啦   ~   」

「嘿嘿,也是呢。」

一群人環繞成一圈,全神貫注地盯著中心的袋麻布看,打開束口繩的他們雙眼一個一個都閃亮了起來,口水直流,像是面對一桌山珍海味。

那是裝滿了金銀銅鐵四種硬幣的袋子,飽滿、渾圓的身體,不負眾望承載著他們滿滿的希望,金幣偏多的小袋子,夠他們吃飽喝足好幾個月!只是……數來數去數量有點難平分耶。雖然有人提出用猜拳方式,也有人建議以貢獻度排名,許許多多的意見都有人有所異議,為了尋求大家都能欣然接受的方法,他們苦思了好一番,不過用紙袋包裝的香甜蘋果,他們倒是飛快就瓜分完畢。

狼吞虎嚥彷彿許久未進食,他們從沒吃過這麼高級的水果,大多時候他們都是撿地上人家不要的爛水果或蔬菜殘葉裹腹,最克難的期間,他們還啃樹皮、吸樹汁度日呢!

正當他們盤坐在地苦惱著該用什麼方式瓜分贓物最合適時,不請自來的一抹黑影,大喇喇地覆蓋天際:

「啊哈,還好你們還沒爽快花光。」

冷不防的晦暗讓眾人為之大驚失色,彈跳了起來,是、是誰?!

沒有刻意閃避,靛青色的剪影逆光而立,看不清楚對方此刻的表情,但光憑聲色,他們可確定來者身分,這、這不可能!那個藥可是足以讓人睡上半天,算來到目前為止連一個時辰都還不到!那現在立足在他們的眼前又是誰?如果真的是本人,他又是如何找到這裡的、又是為何還醒著!?

「唷   ~   怎麼都不說話了?剛剛看你們還聊得正起勁呢。」

不知是褒意還是貶意,他的語調令人摸不著頭緒。眼看他走近了半步,他們不由得也跟著倒退了一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被眾人推到前頭的,是整個策略的謀劃者。

「為何在這還用得著說明嗎?當然是來取回我的所有物嘍   ~   」來者瞟了眼滿地的果核,「不過呢   ~   看起來有些東西是拿不回來了……嘛,算了,就當作是送你們的見面禮好了。」那是一個極度隨性的語氣與態度,好像什麼事都不在乎。

「好了,該把我冒著生命危險掙來的錢還來吧   ~   」他伸出手,一副理所當然。

開什麼玩笑!這些錢可是他們為了下半輩子生存的重要資金呢!

互相交換了眼神,彼此瞬間達成了共識。他們瞪著來者,不肯輕易妥協的決心一覽無遺。

真是的。西爾長吐了一口氣,本來打算和平解決,雖然他也知道這幾乎不可能……就在他們蹬腳衝上前來之時,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愉快的微笑,好久沒跟天真的孩子們「玩耍」了。

漫不經心向後一傾,他先是閃過剛才的笑臉男孩的第一記跳高旋踢,擦過瀏海的腳丫,那是一雙開了一個大洞的草鞋,喔喔   ~   又舉起右腿,他閃過了一記緊接而來的掃堂腿,一腳踩住雀斑男孩的小腳丫,一手抓住又想踢過來的笑臉男孩的小腿,另一手捏住一隻提著木棒的小手,強力的指力痛得短髮女孩鬆開了木棒,但還是不得閒著,他伸出僅剩下還能活動的左腳,絆倒走路還有點屁顛屁巔的小男童,瞬間的嚎啕大哭,原本還緊張在後頭從藏身處跟出來的男孩當場奮力撲了過來,我再度提起膝蓋,伴隨另一腳底板下的慘叫,頭撞失敗的笨蛋翻著白眼倒地後,瞬間引起群憤--

「放開我!你這壞蛋!」

小小的拳頭打在手臂、大小腿上,雖然沒什麼力氣,但好歹也是他們的奮力一擊,還是會痛的呀。

帶小孩真麻煩。這是西爾此時此刻唯一的想法。

「放開哥哥、姊姊們!」

一把小刀從背後刺了過來,插進了他的後背,就連西爾也瞪大眼,愕眙;或許是沒想到真的會插中吧,原本還一臉憤怒的小女童,紅通通的臉唰的一聲反白,更不用提原先躲在遠處斷牆後保護小女童的另一名長髮女孩,而原本還在哭鬧的其他人也在此同時定格住--啊啊!殺、殺人啦!!

原本抓住他們的力道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砰的一聲,就在一些孩子們失重似一屁股落地的同時,對方也宛如斷了線的人偶,剎那被抽離了所有力量,頹然倒下;看著逿地不起的背影,那把刀依然怵目驚心地插在腰間處,啊啊啊!!內心的尖叫發了狂地引領著心跳震顫。

怎、怎麼辦?!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慌做一堆兒而股栗,一邊巴掌打醒昏迷的蠢蛋,一邊將兩孩童快速拉離,最後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往老大的方向。

笑臉男孩不再憨笑,咬緊下唇,臉色直發青,眼袋上的黑影看起來也不那麼地深沉。

先……先把他埋了?他語氣盡可能維持平靜的提議,這建議也很快就被採納。

幸好荒郊野外沒人經過,一群孩子噙著淚、顫著手,手忙腳亂地再荒廢的田裡挖掘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坑,正好可把屍體掩埋,覆上泥土再稍微整平,應該就看不出來了吧?

來到屍體旁邊,一群人再度愣了愣,環視彼此,他們深吸一口氣,但仍制止不了顫抖的四肢,但是比起被發現抓去關,他們寧可現在毀屍滅跡!

一面發抖一面將人滾進了洞內,他們也不敢仔細看那人的臉,急忙轉頭將剛剛挖出來的小土丘又堆了回去,沙、沙、沙,當洞口完全被封住的時候,他們也癱軟了下來。

沉默的籠罩沒有持續多久,笑臉男孩拍了拍沾黏在屁股上的土壤,站了起來:「你們也不想再被送回去吧。」即使仍能聽得出顫音,他依舊強裝鎮定繼續說下去:「今天的事絕對不可以和我們之間以外的人提起!」他頓了一下,確認每個人都聽見了他的指示,「好,我們回家吧。」

是啊,比起被送回去那該死的地方,不管是殺人放火還是什麼,他們都願意做!

「但是,一旦踏進罪惡的領域,你們承受得起復仇的輪迴嗎?」

冷不防的話,讓笑臉男孩停頓了一下,灰暗的雙眼有那麼幾秒頓時失神,隨即便燃起了憤怒的火光:「不說別人又怎可能知道!」回過頭瞪視著所有人,只見夥伴們面露茫然,隨著目光的交會,一個接著一個都搖頭表示剛才的問題不是他們本人提出的。一至的否認下,一股寒意從脊椎一路麻上了頭皮,面面相覷,那到底是誰說的?

汗毛登時豎立了起來,好不容易退去的疙瘩再度爬滿了全身,呼吸不禁開始急促--

聲音……好像是從背後傳出來的……?

回頭?不回頭?跑?裝作沒聽見?

小女童率先癱軟,想到那刀是自己刺入的,她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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