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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一牆之隔的世界 02

      從搬進這裡的第一天起,他便將備份鑰匙交給曹薇菱。最初她偶爾會在這裡小住,偏偏周信之每天都忙到深夜才返家,兩人交集的時間少之又少,她就不常過來。周信之知道晚歸不過是女朋友不想留在這裡過夜的藉口。她討厭這間屋子才是不願意留下的原因。

      第一次帶曹薇菱來這裡,從走進來到走出去,她都沒有笑容。曹薇菱是個喜怒不藏的女孩,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也不掩飾,正是這種直爽的個性促成兩人交往。她常說在這間屋子獨處很不自在,老是覺得屋子裡不只她一個人,認為這是間陰森森的屋子。

      周信之記得剛搬進來頭幾天,難得他主動想與女友歡愛,正當性慾即將攀至最高點時,曹薇菱突然成了一座熄火的火山,完全不肯配合。從那以後,曹薇菱總是用藉口避開在這裡留宿。兩人若約會想親熱也只能花錢改到汽車旅館。

      但真要說,周信之幾乎快想不起來上次摟著女友入眠是什麼時候?

      洗過晨澡後,周信之把髒衣服拿去後陽台的洗衣機,再將前一天曬乾的襯衫收下,幾乎是他每日早上的例行作業。難得有時間,他剛好在後陽台抽菸,這裡能將社區風景一覽無遺。他看見一樓社區大廳有不少早起運動的老人家。他雖然住在這裡,對這裡的認識卻不是很多。或許跟他不冷不熱的個性有關。

      從以前開始,他只專注自己在乎的事情;凡與自己無關、不在意的,他從不會多花心思,更不會上心。

      可是一旦被他牢牢放在心上,他會變得無法棄之不理,異常執著。

      這種個性算不上討人喜歡,倒是很得上司喜歡。

      『執著和不肯放棄,不正是刑警查案時最應該具備的條件嗎?』

      距離八點半還差五分鐘,穿西裝、打領帶的周信之已經站到咖啡店店門,竟然還看不到孫宥嘉。他乾脆走遠點偷閒抽菸,想不到學弟其實開車等在對面的路口,趕緊搖下車窗揮手。周信之坐上車時故意繼續把菸還叼在嘴上,做學弟的不好意思要他熄菸。

      「這些資料先給學長過目。啊!學長!菸灰掉下來了!」

      如果公務車上沒有菸屁股、菸灰才奇怪吧?

      「你還有心思管我的菸灰?」

      說是這麼說,周信之還是配合的將菸灰抖進菸灰缸裡。

      「不是!我怕等等人家發現你一身菸味,那多不禮貌啊?」

      孫宥嘉還小周信之兩歲,兩人的個頭差不多,體格也算相近,脾氣好不說,也是相貌斯文,有幾位女性檢察官特別喜歡跟他們合作。孫宥嘉的油嘴滑舌好像無時無刻不把女性同仁逗得心花怒放,這種技能也可以列為特殊才藝了。

      周信之快速地掃視手上的資料,皺起眉頭。

      「人口失蹤案為什麼分來給我?」

      好像早知道他會不高興,孫宥嘉要他先別發火,從後座拿出筆電。

      「我知道學長一定會有疑惑,才會早約半小時。」

      他急著把電腦打開,叫出檔案。

      「這段影片是昨天晚上家屬連夜送來的,學長那時候在忙開會,來不及跟你說就呈到孝哥那裡。孝哥看完以後才決定要把案子分給學長……學長!不要這樣瞪我嘛!是孝哥決定的又不是我!」

      怕事的孫宥嘉把電腦移給周信之,同時拿掉他嘴上的菸。電腦螢幕正在播放一段監視器的錄影畫面,地點是一個住家,畫面遭分割成四塊,收錄四個場所的錄影畫面:客廳、臥室、陽台及廚房。周信之把畫面放大,看見一個男人在臥室中熟睡,他在七點鐘準時起床,洗漱後走到廚房準備早餐。

      影片才播兩分鐘,周信之開始不耐煩的用手指頭敲膝蓋,孫宥嘉好言勸他不要生氣。

      「等個十分鐘就好了!我保證十分鐘後有很重要的畫面!」

      在這十分鐘內,畫面中的男人在屋內移動,換衣服、打開電視、在廚房泡咖啡,還把看似咖啡渣的東西扔到陽台的花圃。

      觀看別人的日常生活,實在很無聊。

      周信之分心的問:「是家屬提供這段影片?監視器是家屬裝的?誰會沒事在家裡裝這種監視器?」

      「學長!你不要分心!馬上要到了!」

      孫宥嘉剛說完,螢幕畫面開始發生詭異的事情。先是影像畫面出現劇烈晃動,彷彿有大地震發生。本來站在臥房床鋪前的男人因此被震得向後一倒,重摔在地上。他接著慌慌張張爬起來,像在逃命,從臥室飛奔到客廳,一路抱頭彎腰逃竄,彷彿有人正在追打他。他跑到客廳時又像被東西絆倒,重摔在地上。男人沒有馬上爬起來,反而狼狽的抱頭縮在地上;四格監視畫面的劇烈晃動從頭到尾都沒有停過,屋內有許多東西因此傾倒、翻覆,連臥室中的書櫃也相繼倒塌。

      等晃動停止後,男人驚魂未定地半跪在地上,用錯愕的表情直直瞪向天花板。就在最關鍵的時候,四格畫面突然變黑兩秒左右;這時,男人已經拔腿跑向陽台。

      只見他一腳才踏過去,接著整個人消失在畫面中。

      周信之起先以為是自己漏看,馬上將影片倒回。可是不管重播多少次,結果都一樣:影片中的男人跑向陽台後,彷彿是踩進無底洞,當場消失在監視錄影畫面中。

      孫宥嘉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剛看完影片的時候也以為是自己眼花。這段影片經過鑑識,確定沒有剪接,也不是合成。這不是跳樓自殺,也不是什麼擄人的綁架勒贖。我也查過案發時間,那時候沒有發生大地震,更沒有發生天崩地裂的天災或人禍。」

      他說辦公室裡有許多同事都看過,每個人都看見畫面中的男人一腳踏入陽台後原地消失。

      周信之闔上電腦,一臉不解。

      「這起案件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失蹤?綁架?還是謀殺?孝哥應該知道我最擅長的是謀殺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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