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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4-成精的小黑

      午餐吃飽喝足後,心情好的阿曉,把這個月待處理的「麻煩東西」推到房間角落堆著,叫白安去找來一面大帆布,把那堆東西蓋住,來個眼不見為淨。

      「等我心情好了再弄。」面對白安無言的指責,阿曉一臉無賴的嘟嘴   。

      「但是,放著不管很危險。」

      「啊──麻煩死啦……」一點也不優雅的嘖出聲音,阿曉乾脆拿起茶几上,早晨用剩下的血墨,端到那張大帆布前,像灑髒水一樣波上去。

      米白色的帆布瞬間被潑墨染得黑痕斑斑,整個房間香味四溢。

      「啊那個咒語怎麼唸來著,你們台灣的,」他自問自答,「對了──天靈靈地靈靈,通通變乾淨!變乾淨!去!去!去去去!」句末那向是趕小狗的語氣,讓白安聽了更是又好氣又好笑。

      也不知道這胡亂唸的奇怪台詞到底有沒有作用,帆布上的血墨微微閃了下金光,阿曉毫不關心的把手上半乾的硯台丟到那堆東西旁,不要了。

      只見蓋著那堆東西的帆布下頭,突然伸出一雙不明的髒黑的迷你三指小手,『嗖』地抓起那個硯台,貪婪地搶過去,將沉甸甸的硯台拖進帆布裡頭,消失不見了。

      白安瞪大眼。

      「曉、阿曉……那裡面有東西。」

      「啊?」他已經慵懶的側坐回自己的櫻桃木古董高背椅上,做沒做相的癱著,「當然有東西啊,不然怎麼會被送到我們家?」

      「……你不處理嗎?現在。」

      「它要就賞它吧,膽敢舔下去,灰飛煙滅的是它自己。」他笑道,嘴邊吐出來的句子,卻是毫無憐憫之心的冷酷,「也省得我麻煩。」

      白安再度無語。

      「唉呀,不說這個了,來來來,坐這邊。」阿曉突然一改剛剛那瞬間的冷酷口氣,興奮的一邊朝她招手一邊指自己床榻,要白安坐下,「幫我唸信,我懶得用看的。」他捻起擱在茶几上的信箋,往白安手裡塞。

      「我?」白安錯愕的指著自己鼻子。

      「對,妳。」轉眼間,他大少爺已經將白安「放」在寬敞的床榻上,自己則理所當然的躺上去,還將頭舒舒服服的枕在她腿上。

      「我……我、我日文的讀寫還沒有很流利……」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親暱,白安耳根子紅了起來,但她努力保持鎮定,將注意力放在信上。

      「沒關係,我也沒有期待妳唸得多流利啊。」頭蹭了蹭,嗯,果然還是他家小安安的大腿舒服,還香香的……唔嗯,想睡了……

      被這欠扁的戳了一下,白安眼角微抽,差點想將信紙砸在他臉上──這傢伙居然已經閉上眼,一副非誠勿擾的樣子──不、不過,她平時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唸……這的確是個練習的好機會。

      念頭一轉,白安抿抿嘴,還是小心將信封拆開。裡頭的信紙一共三張,三折起來文字朝外──她找到包含問候的第一張,清清喉嚨,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阿曉吾子,別來無恙?」囁嚅的試唸了第一句,她不安的瞥了眼阿曉。

      只見這大貓已經慵懶的在她腿上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手還不規矩的環著她的腰,嘴角滿足的勾著──白安心裡嘆氣,她不管了,硬著頭皮繼續唸:

      「……這次媽媽的考古團來到土耳其南部的高原,科尼亞市的西北方,哈桑火山的附近。這裡往返都市的車程將近兩個小時,故我們在遺址附近設置營地和研究所……」

      「……遺跡的時間推測為西元前7500年到5700年左右,大概是新石器時代,或紅銅時代吧。我們不只發現了壁畫、陶器、雕像,還找到紡織物的碎片、儲存麥子的箱子等等,這邊的地形氣候雖然乾涸,但遺跡的岩層為沖積土,我們證實了當時在這裡生活的居民,有一定產量的農業……」

      她緩了口氣,發現阿曉呼吸均勻且綿長,攬著她腰的手比剛才鬆了些,睡著了嗎?

      「……居民們死後就葬在自己的屋內,我們在屋子的地板下發現人骨,大部分都是以草蓆包裹埋葬,但我意外的發現了一個陶壺,裡頭裝著孩童的骨灰碎片,跟大部分的埋葬方式不同;我將它帶回研究所,想請人分析這孩子生前的狀況,沒想到一踏進設施裡,我們的發電系統就全部中斷了,費了好久的勁才重新供電。當地的嚮導說這個壺罐有古怪,我便想,或許可以請你幫我探查一番。我當晚夢迴時,也夢見了一個孩童模樣的小孩,穿著當時居民的服飾,看著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啊,我想,應該便是那孩子了吧!千百年來,為什麼只剩下它呢?為何它沒有離去?是否因為死的方式?抑或是埋葬的方式不依他們的習俗呢?我都想請你幫我確認這孩子,若可,請務必幫幫它,它是個惹人憐的孩子,在這高原遊蕩了這麼長久的歲月……」

      阿曉的母親,有著一副柔軟的好人心腸,她熱衷考古研究,也喜歡沉醉在想像裡,揣測當時人的生活與心情,故也因此,阿曉常常無奈的接受到母親千奇百怪的委託。

      白安準備接著唸下一張信,抬眼便見到阿曉不知何時醒了,眼睛睜開開的,直視半空中莫名的點,不知是發呆還是思量些什麼。

      「……對了,媽媽這次在土耳其,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年輕人,名叫賽格爾,跟你年紀相仿。他談吐風趣、博學多聞,古今皆多有研究,連美食也頗有鑽研,我與他相識不久便成忘年,我跟他說了我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兒子,也常接觸古物,你們倆能認識就好了……他風度翩翩,並無躁態,可見涵養極好,媽想,年底要是到台灣看看你,順道也帶賽格爾跟你認識認識,你店裡的那些東西如果有他幫忙分類、管理,應該能銷得更快吧!」

      美其名吃飯介紹員工幫手,不如說阿曉母親的意圖明顯──有人幫忙打理店鋪,將來要是時間到了,要回日本繼承庇佑者的工作,也不用掛記這間店無人管理……

      白安又瞥了眼阿曉,他再度閉上眼,不發一語。

      信剩下最後一段,她一口氣唸完:「以防萬一,我托了北島家的運輸幫我寄送那個孩子的骨灰罐,估計下個月才會到你那兒吧!就麻煩你了。你父親正在籌備新的展覽,兼具珠寶設計與慈善義賣,要我代他問候你,台灣快要入春了吧!氣候多變,別著涼了,祝──好。媽媽。」

      信的第三張,是阿曉母親在考古現場的遺跡速寫,層層疊疊的土丘襯著正準備西落的夕陽,天空中有被風吹散的一絲絲白雲,景色美麗無比。

      白安將那張速寫放到阿曉手上。他則不發一語,沒什麼情緒的瞄了眼那張速寫,然後坐起身子,將它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阿曉現在心情不好了。

      不知為何,白安就是知道。

      他的情緒總是說來就來,即使相處了兩年,她有時候還是會拿捏不住;她躊躇著,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氣氛就這樣僵在那兒,白安不自覺的捏緊了手心,考慮是否靜靜地退回樓下。

      「……怎麼?」反倒是阿曉先開口了,微啞的聲音透著一絲疲倦。

      「呃、」白安一頓,拼命想著什麼可以轉移他注意力:「早、早上那個櫥櫃,它會把所有東西都吃掉嗎?」

      阿曉眉毛一挑,腳放回地上坐起身子,一瞬間,那戲謔的微笑再度出現在他臉上;他偏著頭,有趣的看著白安道:「是啊,連人都吃。」

      「噢……嗯……嗯。」她瞪大眼,想起那東西早上才在自己手上待過,不禁渾身發毛。

      看她又怕又好奇的矛盾表情,阿曉好笑的公布答案:「騙妳的,」他說,「那東西不是什麼害人精,只是麻煩了點而已。」

      被騙了!白安耳根子瞬間炸紅。

      「既、既然這麼怕麻煩,為什麼還要留著……你不是老愛嫌麻煩的嗎……?」

      阿曉促狹的嘿嘿兩聲,一把牽起白安的小手,不容拒絕的拉著她走下樓梯。

      「跟我來。」

      他們來到樓下──早上那只巨大的櫥櫃,已經被人搬到白安房外的樓梯底部轉角處,櫃子頂還舖著一張繡工細緻的蕾絲布巾──與早上不同的是,櫃子現在一聲不響,動也沒動一下。

      白安記得,早上阿曉吩咐她把那小東西放回櫃子裡,那東西原本在她手心還奄奄一息,一副快升天的模樣,殊不知甫一碰到木櫃抬面,就立刻活了過來,從白安手上跳起,一溜煙竄進櫃子隙縫中,消失個無影無蹤。

      ……意思是,那「東西」還在這裡頭。

      「來,」阿曉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遞到她手裡。

      那是木櫃內面各種夾層的鑰匙!她認出那些老舊但保存良好的深色金屬,但為什麼給她鑰匙?

      「敲一敲。」他指指櫃子,示意她敲中間那扇有兩個銅環把手的主櫃門。

      白安一頭霧水的照做,輕輕在櫃門上『叩叩叩』,敲出三響──沉寂,沒發生任何事……當她開始以為阿曉又在作弄她的時候,櫃子裡終於有了動靜。

      『喀咚』地一聲,深處傳來有點沉的聲響,然後是『喀啦喀啦喀啦喀啦』,某個機關被拉開的聲音……『叮叮咚咚、叮叮咚咚』,金屬被敲響,一層又一層,整個木櫃像是奏樂似的,熱鬧起來……最後,那些聲音戛然停止,只剩白安敲過的那扇木門,動了一下。

      『咿──嘎──』由內而外,木櫃門被緩緩推開──一個小黑影怯怯的貼在門板後,兩隻小眼睛看著他們。

      「啊,是早上的……」是那個被她一掌拍扁的可憐小東西。

      「嗯哼。」阿曉應聲,修長的指抓了一根自己的長髮,拔下,然後他又伸手到白安肩頭,從她衣服上捻起一根短髮;雙手輕轉,兩根頭髮竟神奇的扭在一起,較長的那根黑髮,黑中帶金,緊緊纏住短髮,逕自纏成一個小環。

      他把那閃著流光的細細髮環拎到木櫃門前,像餌一樣在那小東西面前晃呀晃的──小東西果然被吸引,雙眼發亮的盯著髮環看──它的小手渴望的伸出來,抓了兩下,才抓住阿曉手中的黑線。

      『吱!』它開心地叫了出來,然後又歪著頭,疑問的看向阿曉,『吱?』像是在問,這是給我的嗎?

      站在一旁觀看的白安覺得好神奇,這東西跟之前阿曉「處理」的都不一樣──它不會被阿曉的能力灼傷呢!這就是為什麼阿曉說要留著它的原因嗎?可是,為什麼早上它會怕阿曉呢?

      「這傢伙之前流轉過太多地方,被欺負過。」像是知道她的疑問,阿曉低聲解釋道,「早上它聞到我的味道,餓壞了,但又怕是別人要欺侮它所設下的陷阱,所以才那麼激動。」然後他放開手上的黑線,讓木櫃上的小東西拿著。

      『吱……吱?』小東西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抬頭,輪流看著他們。

      「它在問妳的許可。」阿曉低語。

      「我?」白安皺眉。

      「嗯。」他薄唇微勾,「妳。」

      雖然還有點一頭霧水,但她還是彎下身,與那小東西平視,然後對它點點頭。

      『吱!』小東西抱著髮絲製成的黑環跳了起來,看起來很開心,然後它伸長自己黑呼呼的手,有些吃力的抓著那黑環,套到自己身上。

      黑色的細線發出一道燦亮的金色閃光,陡然縮小成適合它的尺寸──在它細細的頸項上綁成一個暗金色的小繩結。

      『吱!』小東西雀躍的跑到白安面前,雙手朝她張開開的──

      白安下意識的伸出食指,小東西竟然就這樣撲上她的手指頭,抱緊緊的──有、有點可愛!

      「以後,這傢伙歸妳管了。」阿曉很是滿意的下了結論。

      「咦?!」她猛地從融化的心情中驚醒,「什麼意思?」

      「這傢伙已經跟妳定契了;以後,妳要替它把屎把尿、它做惡夢了妳要哄它、它無聊了妳要逗它開心、它肚子餓了妳要張羅吃的、它給人欺負了妳要替它做主──」

      這、這是什麼?養寵物嗎?!

      「我──我不知道它要吃什麼──它、它會尿尿嗎?」白安有些慌張的想到,這小傢伙大老遠地被人從日本運到台灣,不曉得是不是早就把櫃子尿髒了?它吃什麼東西?該不會掉食物屑屑在櫃子裡吧?引來蟑螂怎麼辦?!

      她的驚慌失措,一直維持到看見阿曉那欠扁的微笑後才恍然大悟。

      「你又騙人。」

      阿曉挑眉。

      「沒啊,我沒騙妳──好啦,後面是嚇妳的。」他好笑的承認,但馬上耐心的解說,「這木櫃是上百年的古董,又是出自名匠之手,早就成精了;它有感情、有知覺、有記憶,我們對它好,它就會對我們好,它之前一直餓著肚子,所以老是長不大……妳得好好照顧它,知道嗎?」

      餓肚子,長不大……

      「那,它吃什麼?」白安的心揪了起來,她放輕力道,搓搓正用臉頰蹭著自己食指的小東西。

      「都可以囉。」阿曉聳肩,「妳放什麼到櫃子裡,它就吃什麼。」

      ──難怪原主人說東西會不見!

      「它之前的主人之所以認為東西不見了,是因為他們根本忘了那東西被擺在哪兒。」阿曉低語,「它以為他們不要那些東西了,才會將東西吃掉──接著,鬧鬼的櫃子傳聞就不脛而走──它專門幫忙保守人們的秘密,但人們把秘密交給它後,卻又忘了自己藏了些什麼,然後怪在它頭上──因此,開始有人把不要的垃圾塞進櫃子裡,或是直接把它擺進倉庫,完全不用它……它只好一直餓肚子,直到下一個主人收留它。」他也伸手,摸了摸那小東西的頭。

      『吱……』那小傢伙可憐兮兮的唉叫一聲,然後又睜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企盼的看著白安。

      「呃,什麼都吃嗎?」白安躊躇的確認。

      「當然,」阿曉說,「不過如果妳讓它吃太油或太水的東西,櫃子可能會壞掉。」

      白安輕輕將它捧起來,想了想,然後走進自己房間內,拿出一份昨天的舊報紙,放在敞開的櫃子抽屜內。

      『吱!吱吱吱!』小東西興奮的從她手心跳下,雀躍無比的跑到那份比它體積還大好幾倍的報紙旁,深深嗅了一口,『吱……』滿足的喟嘆。

      報紙的重量太重了,最後白安幫著它,把報紙連拖帶推的塞進櫃子深處,小東西依依不捨的朝她揮揮手,然後自己關上木櫃門──櫃子再度回歸沉靜。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喜歡嗎?」阿曉低聲問。

      白安垂首,耳根熱燙熱燙的,不知為何有些不敢看他──她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仔細想,為何他要送她?是不是因為他嫌照顧麻煩?

      她還是別把事情想得太美好,日子才能過得踏實。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房間了……」她囁嚅的說,半逃跑的推開房門,躲回自己房內,關上門前,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然後小聲說了句,「那個……謝謝你。」

      『喀噠』輕響,房門被悄悄關上,留下阿曉獨自站在走廊上。

      他挑眉,看著那對他緊閉的門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感覺到視線,他轉頭,看見木櫃裡的小傢伙探出頭來,正用悲憫的眼神看他……他不悅的瞇眼,抬手作勢要彈它,只見小東西嚇得輕叫了聲,一溜煙再度躲回櫃子裡。

      那窩囊樣撫平了阿曉心中的小裂痕,他這才心甘情願的轉身,離開門廊,自個兒到院子裡晃悠。

      這樣很好,現在這樣就夠了。他告訴自己。

      無憂無慮,開開心心、輕輕鬆鬆的,很好。

《待續》

+++碎碎念時間+++

小黑很可愛唷,有沒有人喜歡小黑呢?我覺得小黑是整個古董店裡面最可愛的♥(´∀`   )人

喜歡小黑或白安或阿曉的話(雖然他個性彆扭),

請盡量丟珠珠或留言唷~~>艸<懇請珠珠和留言餵食!!

LilyQuali   2018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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