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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五章

第五章

朴智旻是早年被场口大哥捡来的。要说得再准确一点,那是他接手场口没多久,第一次以大哥身份吹哨子的时候。

吹哨子就是喊人,这八家的其中一方要是被别人捅了,其他七道就要抄家伙上。实际上这是盲目站队,有时候道理不在八道这边,但出来都讲一个义字,大家便管不了这么多。大哥们也知道这一点,并且吹哨子求救就等于承认自己没本事,所以大家都不轻易吹,除了特别大的事,比如招了条子,也就是四年前盘唐场口那场线外纠纷。

那年场口大哥吹哨子是因为,他的一个手下莫名其妙被做了。往下查才知道,对方是省城的,国内第一批海归,家底厚,靠山大,出来玩磕得太嗨,失手就杀了人。

他要不是说了句难听的话,而是诚诚恳恳道歉赔钱,场口也不至于带百来号人掀了省城。死的那个是大哥当初最好的兄弟,他红了眼,长袖里藏着两把刮刀,裤兜还揣了一把三叉,最后在别人地盘的夜总会里,把人按在地上捅了几十个窟窿眼。人是当场交代在那了,夜总会不敢报警,请了他们的地头蛇出来说话。

省城的人和他们这些江湖弟兄们不一样,场口大哥不明白这点,以为这事在酒桌上已经谈妥了,便带人回城。哪里知道场口第二天就被端了个底朝天,死了四个,两个重伤,还有两个废了腿,一辈子不能走路。大哥情急吹哨,八道按规矩和省城甩点子,双方在线外进行了一场惊动省局的火拼。

朴智旻就是在这场火拼里,被场口大哥注意到的。那时他只有十三岁,无帮无派,自己挥着个板砖,见省城的就往脑门上砸。大家只觉得好笑,后来只有大哥把他送进医院,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冲进来?”

十三岁的朴智旻疼得龇牙咧嘴,一句话也顾不上说。

大哥看到了这孩子身上的血性,也可怜他,当下就把小孩收进了场口。至于他的家在哪里,十三岁以前在干什么,大哥都不曾过问。

朴智旻从那时起便开始在南八道扎根,肆意蓬勃地生长。那些刚直与热诚在血管骨骼里涌动,让他长成一棵正气凛凛的勇武的树。这棵树有性格,大哥也随着他去,只是偶尔替他修剪枝杈,寒来暑往过了七年。他至始至终是那个挥着板砖的小孩,直爽,利落,讲义气,干净而纯粹。

所以当坐在圆桌旁时,朴智旻的第一反应就是难受,太难受了。

唐九被推进席间。在座都是南八道出笼没多久的老二,对他仍然保持表面上的崇敬,都脆生生喊了声大哥。唐九乐呵呵地摆手,举了开局第一杯:“我迟到了,自罚自罚。”

朴智旻没留意他,光是盯着闵玧其看。他今天穿得很闷骚,白色衬衫扎进裤子里,脖颈上还有模有样系着一条蓝色领带,看样子刚谈完生意回来。只是他的表情依旧冷淡,眉眼低垂,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吗?有人要搞盘唐他也不在乎?朴智旻拿起酒杯涮了涮舌尖。他今天不能喝太多,等会还得找机会和闵玧其说查人的事。

想到查人,朴智旻就心烦意乱。他本就和这个人不是一路,甚至还有点怀疑他,现在居然要遵从老头的意思和闵玧其联手。朴智旻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能联就联,不联拉倒,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查出来。

这顿饭吃得别有深意,众人先是发自肺腑地表达对大哥伤势的关心,对意外的不平与愤怒,然后各自斟酌词句,拐着弯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唐九只是笑着听,一筷子菜一筷子肉,倒像是个真正来吃饭的。

而朴智旻还在观察闵玧其。他吃饭的时候动作很小,细细地嚼,慢慢吞咽,还时不时停下来瞟他们,漫不经心,像是在伺机等待着什么。他的神情是模糊的,那上面不呈现情绪,这让朴智旻心烦意乱。

闵玧其突然按下筷子,低声和唐九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离席。朴智旻见状也跟了过去,一直随他走到包间外的男厕所。

闵玧其从厕所间隔里开门出来的时候,朴智旻正在镜子前低着头专心洗手。他也前去拧开笼头,两手浸在冰凉的水柱里,轻轻开口问道:“想说什么?”

朴智旻一愣。他还没想好开场白,闵玧其已经抢下主动权了。

“不是场口,”他抬头盯着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字字有力,“我们没理由这么做。”

闵玧其也直截了当回望,两双视线在镜中相撞,他说:“但我们有理由怀疑。”

后来朴智旻想到,要是他能好好说话,说不定自己还能多忍两分钟。

最后一个字音还未稳当落下,朴智旻就率先动了手。这一拳正准备不偏不倚地打在闵玧其的下巴上,可他反应很快,伸手便钳住了那卯足了劲的手腕。朴智旻抬起膝盖去顶他的腹部,这一下结结实实落在闵玧其身上,他吃痛朝后退去,又趁空档往朴智旻膝盖上踹,这人便弯腿踉跄着要跪在地上。

朴智旻旺盛的胜负欲登时被高高挑起。他早就想痛痛快快和闵玧其赤手空拳地过几招,四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个。他站稳,手腕脱离闵玧其的控制,另一只手迅速向他的领带伸去,想要将它拽过来,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闵玧其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顿时一愣,可朴智旻的手刚抓上自己的领带,闵玧其便反守为攻,又一次直击他的下盘。

刚才那两招让闵玧其摸清了这个场口老二的路子。他的下盘不太稳,主要还是靠上身和双臂的力量进行攻击。并且这人脑子很活,出手速度也快,总的来说是块打架的料。

但太直了,容易被人利用。闵玧其想起四年前那场闹剧,觉得他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朴智旻灵活躲过了他的下盘攻击,无奈厕所空间太小,闪避动作又太大,咣当一声撞上了旁边的不锈钢卷纸盒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闵玧其于是停下动作,转身埋头又去洗手,嗓音在水声里飘忽不定:

“别闹了,回去吃饭。”

朴智旻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平手,又他妈是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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