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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初~雨水

對神仙來說,日子過一天和過一年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在鏡花宮裏,因為菡香苑有許多花草鳥獸們在這裡修習仙法,於是東雲便施法讓宮裏的時令,依凡間的二十四節氣推移著,使得自然四季在此週而復始、生生不息。

「春始屬木,生木者必水也。」

當冬日的雪水開始融化,春雨綿綿不絕的下個不停時,東雲忽然來了興致,讓紅梅整治了幾道簡單的下酒菜,一同前往菡香苑的涼亭中小酌作樂。

酒宴正酣著,此時傳來了一陣奇妙的歌聲,仔細聽,似乎是一首異國的兒歌。

東雲那雙盛著酒意的鳳眼,略顯迷濛地望向苑中,啊~原來是朵小巧可愛的粉蝶花。

「在那個國度裡,妳是叫做天人唐草吧?此時現身,可是有什麼心願?」

亭外站著一名女童,雖然正在下著細雨,女童水色的衣服上,卻沒有被雨淋濕的印子。

向東雲行了禮後,女童開口緩緩說道:「小仙名叫星瞳,在凡間時,因為長在異國一座寺廟旁,每日聽著廟裡的住持誦經,長久下來便有了些靈性。」

粉蝶花的花期很短,有時僅開花一天便枯萎了,因此最多也只能化身成女童的模樣。

「一年春天,當我終於能在花期化身成一個小女孩,在寺廟旁邊拍著皮球玩耍時,遇到了一個隨著父母來廟裡參拜的男孩,男孩教了我一首兒歌,讓我可以拍皮球時跟著一起哼唱。」

我好開心,心裏一直期盼著下次開花時能再見到他。

「怎知好景不常,一名小和尚在整理庭院時,竟將我連根拔除了。」

失去了大半靈性的我好不容易來到這,重新在菡香苑中開始修行仙法。

「今日是我花期的最後一日,算算時日,他也將在今年離開人世。」

說到此處,女童突然拜倒在地,忍不住輕輕啜泣著。

「請求東雲大人~星瞳願用全部的修行做交換,只求在枯萎前,能到凡間見男孩最後一面。」

聞言,東雲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濕潤殷紅的嘴唇旁,依舊帶著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既然妳能來到菡香苑,就代表我們有緣份,我就圓了妳的心願吧~」

「星瞳在此謝過東雲大人。」女童朝著東雲又是一拜,身影便消失了。

東雲翻開手掌,掌心中浮現出一圈白色的光暈,輕輕吹了口氣,這白色的光暈便落在苑中一朵盛開的水色粉蝶花上。

光暈中,星瞳心裡不斷地問自己:「他還會記得嗎?那個穿著水色浴衣,拍著皮球的小女孩。」

回在凡間的那座寺廟旁,星瞳又見到了那個男孩,不過那個男孩已經是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了。

老人望著她,手裡拿著一把點綴水色寶石、蝴蝶外型的髮梳,模樣十分小巧可愛。

他朝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又變成了她記憶中的那個男孩。

男孩將髮梳插在小女孩的髮間,彷彿看到了那個男孩在對她微笑。

白色的光暈又重新回到東雲手中,待光暈逐漸消失後,一隻琉璃小灰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著。

「星瞳,妳滿意了嗎?雖說妳與他原本只有這一世之緣,將來能否再續寫妳二人的緣份,那就要看天意了,就讓牠陪妳在菡香苑繼續修行吧~」

小灰蝶像是有靈性般,圍著東雲繞了幾圈,便飛入細雨中,融進夜色裡。

「紅梅~在拿些酒來,陪我多喝幾杯吧!」

「是~大人。」

綿綿不絕的春雨中,這場酒宴一直持續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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