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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爸爸有個不知道該算優點,還是缺點的性格,就是他很容易心軟,也很有同情心,只要聽到朋友有困難,絕對二話不說伸出援手,結果借出去的錢,時常有去無回。他也不太會說「不」,所以若是有人向他推銷東西,也會因為不好意思不買,最後就會像今天這樣,總是買一堆不實用的東西回來。

然而,儘管媽媽時常因為這樣的狀況對爸爸表達不滿,爸爸也承諾下次不會了,結果每次都還是故態復萌,把媽媽氣得半死。

我想,爸爸這個濫好人的個性,大概一輩子也改不了吧。

「小榆,爸爸要去買週刊,要不要一起去?」

過沒多久,爸來敲我的房門,這麼問道。

「好啊。」

我知道他是想藉口出去透氣,所以貼心如我,立刻答應。

父女倆相偕出門後,我提起剛剛聽見的事。

「妳聽見啦?」爸爸顯得有些難為情,而後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我也是苦過來的,所以很了解那種被錢追著跑的日子有多辛苦。雖然我們的狀況也沒多好,但至少現在生活還算穩定,所以如果看到比我們還不好過的朋友有困難,真的很難狠下心拒絕幫忙。當然,如果數目太大,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管就借錢或是買東西,但如果只是幾千塊,我們還負擔得起嘛……」

我沒插嘴,只是靜靜聽著,畢竟爸媽各自的立場和想法,我都能理解,再說兩人也沒有誰對誰錯,所以我也出不了意見,只能等爸爸的情緒宣洩得差不多時,在回程的路上提議:

「要不要買媽喜歡的烤地瓜回去?」

「也好,說不定吃了以後,氣就消了。」

爸覺得我的建議不錯,買了好幾條的烤地瓜。

回家後,我向媽撒個嬌,又安撫她一下,爸再拿出烤地瓜獻殷勤,最後計畫奏效,媽總算稍稍消了氣。

和樂的氣氛又回來後,我本來還想在一樓多待一會兒,但因為突然想到那悲慘的數學進度,只好認命地再上樓繼續努力。

不過,就在我好不容易又算好一題時,阿衡打電話來了。

「在幹麼?」

電話一接通,耳邊就傳來這句問話。

「算數學啊。你回來嘍?」

「陪我去吃消夜。」

「你不是跟你爸媽出去吃飯嗎?怎麼會……」

「三分鐘後,妳家門口見。」阿衡不讓我把話說完,落下這句話後,就掛電話了。

「什麼啊,這個人……」我瞪著手機,咕噥了一句。

不過話說回來,他剛剛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不就是去吃個飯,有這麼累嗎?

我一邊心想,一邊下樓,看見桌上還有烤地瓜,跟爸媽說了一聲後,隨手拿了報紙包了兩個地瓜。

一出家門,我就看見阿衡沒什麼精神地斜倚著柱子等候。

「喏,給你。」我把懷中的東西塞進他手裡。

他瞥了一眼。

「那是烤地瓜,剛剛和我爸出去買的。你不是肚子餓嗎?我們去小公園吃。」我往前走去。

「等一下。」阿衡突然拉住我的衣領,一臉鄙夷地問:「妳就穿這樣?」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覺得有多大的問題啊。

「這身紅色、上面還有小熊圖案的運動服,是妳國中時的睡衣吧?」

「對啊,怎麼了?」

「很丟臉。等一下離我遠一點。」

他一秒直說,然後逕自往前走去,但走了好幾步後,大概發現我沒跟上,又回頭,困惑地看著我。

「這樣距離夠遠了嗎?」我一臉正經,指了指我們之間約有五、六步遠的距離。

他在前方盯著我幾秒後,放棄似地朝我走來,再把我拎著一起往前走。

我偷偷笑了,然後提出剛剛在電話中的疑惑:

「你晚上沒吃飽嗎?」

「去之前才知道是跟我爸媽的朋友一起用餐。」

啊,阿衡最討厭這種社交場合了,他曾說過光是要應付長輩們的問話,就沒心情吃飯了,不過又不能不去,也真難為他。

「辛苦啦,我們阿衡。」我伸手,同情地摸摸他的頭。

他偏頭看了看我,然後突然把我抓到他面前,整個人掛在我的背上:「背我。」

「很重耶,我怎麼可能背得起來?」我哇哇叫。

阿衡没理會我的抗議,還真的跳了一下,整個人的重量一下子全壓在我身上,害我差點重心不穩,驚呼了好幾聲,接著耳邊就聽見他沉沉的笑聲了。

阿衡平時不這樣的,但是偶爾也會如這般地表現出想依賴我的行為,每當這種時候,我嘴上雖然會碎念個不停,卻不會拒絕,甚至其實還滿喜歡這種被他需要的感覺,所以一陣手忙腳亂後,也還是背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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