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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失蹤旅程》(上)

2018年版       (中篇小說連載   逢星期一、三)

4.

龍鳳雜貨鋪靜悄悄地伏在村口好像在窺伺什麼過路客。門前那條車路從沒有見過車子經過不知能通往那兒?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步走過來。

小乙與小珊早已在店內等著。我看到小乙時內心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三年不見他變得老成持重了。他盯著我紋絲不動等著我上前與他打招呼。

他有點變了第一感告訴我。

「小乙……」我有點無措。

「是我,妳要找我嗎?」

「……你不認得我了嗎?」

「妳有點面熟。」

我原本熱呼呼的心忽然間涼了。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忐忑了一會終於想起一些以前的往事作為話題。

「你忘了以前的生活嗎?還記得你的攝影展嗎?你要展出的相片我早已替你裱好了。」

小乙凝視了我好一會。似乎想起一些往事來了。

他站起來揚了揚手:「請進來。」

我進來後小乙向我介紹了小珊。

「這是我太太。你們已見過了。」

「見過了。小……王太。」我向她打了聲招呼。

我坐了下來。

小乙世故地說:「攝影展那是以前的事。那時年輕不懂事,喜歡做夢。現在心境不同了。人生在不同階段應做不同的事。」

天啊,他才廿七、八說起話來卻像七老八十。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你有參加過儀式嗎?」我擔心地問。

「……『成人』儀式?」

「對。」」

「那是我們的傳統。」

這時王太端上來兩杯飲料,血紅色很嚇人。

小乙端起杯也示意我喝。

我想起那晚古老爺飲血的場面一陣噁心。

「剛才我喝過水才來的。」

「這是番茄汁攪伴的。味道不錯。」

鄉村地方自有其伺客的風土習俗,我唯有免強地端起杯子輕呷了一口。

那味道有點甜酸,雖然不難咽但吞在肚子還是有點作悶。所以我只端著杯子不喝了。

「你有喝五味子湯了嗎?」

「喝過了。」

小乙聽到我這樣說臉上才開始有了點寬容。

「味道怎麼樣?」

「有點甘苦。」

我留竟到小乙由開始與我說話始至今沒眨過眼。看上去那對眼球像一對玻璃珠子。

「你忘了以前的生活嗎?你的生命不屬於這裡。」

小乙對我的話毫無反應。他的眼珠似乎射出一道冰涼的光令人心寒。

小乙直勾勾地盯著我。

「在這裡我找到了生命意義。我的永恆價值來自整個群體,那就是將個體有限的生命融入到無限的群體歷史中,猶如一口鑼絲釘的作用。那就是最高的道德。有德的人都是聖人。妳也可以成為聖人。」

「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想成為聖人。」

此刻我隱隱覺得小乙正是那晚廣場上的祭司。

「妳這類人要嫁人並不容易。」小乙臉上帶著鄙夷之色。

「我不是為男人活的。再說婚姻對我也不是什麼人生大事。」我淡然地說。

小乙的臉開始變得陰冷起來眼珠發出冷光。他拿起飲料一飲而盡用白手帕抹了一下嘴唇。

手帕上留下了血紅的印跡。

我打了個冷顫。心內像有塊凍鉛一直沉下來。

「每個人的價值獲得尊重與保障才有自由與自尊可言。這才是道德的。」我說。

「一處鄉村一處例。」小乙自得地。

我明白小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乙了。我們之間已沒話可說。

我由袋中拿了一本簿簿的小書出來。

「我們也有一本『成人』真經。送給你留個紀念吧。」

說著我把書放在桌子上便告辭了。

小乙也不答話,瞟了一眼書名只是冷笑。

書名印著:《世界人權宣言與聯合國人權公約》。

那天我故意在小旅館多待了一晚。

廿一世紀還存有這樣一條遺世獨立的村子我感到相當驚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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