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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封信

晚安,今天老師來到家裡給我補習,之前就覺得自己的繪畫能力不足,還好媽媽給我請了一位家庭教師,指導我繪畫上的困擾,之後的每個星期五,我都會在家裡補強我的繪畫功力。

媽媽請來的老師,是一位正在就讀研究的學生,學習的專業是美術,人看上去是一位彬彬有禮,帶著眼鏡,面相斯文的男老師。

我一直以為從事美術相關的行業的人,大部分都是披散著長髮,滿臉鬍渣,微微駝著身子,衣著隨興的人。

實際見過之後才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仔細想了想,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被大眾傳遞的出來觀念和偏見影響了。

我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得到了老師爽朗的笑聲,本來以為他會很無奈或是不大高興的,結果他居然笑著對我說,我會這樣想其實也不奇怪,畢竟先有了成見才會拋開成見。

男老師說話時,平穩聲調傳入耳裡,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人和我印象中的他不太一樣。

或許真的就像老師說的,一開始見到的那一面,並不是全部,經過一段時間的認識後,才能真正了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吧。

男老師的名字叫顧守,說是父母希望他能愛護自己,保有自己的品節,並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盡忠職守。

現在我都稱他為顧老師。

作畫時,我一邊畫著顧老師在邊上看著,偶爾指點幾句,就任由我自由發揮。

一開始我還以為顧老師像課堂的上的老師,會要求我們畫上好多作業,來達成件數和技術上的培養。

我好奇地問,顧老師則說我現在學的是斯巴達式的教育,既然是學校教過的,他何必再教一次?

然後顧老師反問我,現在自由的畫畫不好嗎?

我放下手中的素描鉛筆,思考了一下,算是同意了顧老師的話,他也露出笑容,繼續指導我。

今晚課程告一段落時,顧老師臨走前問我,這麼晚了怎麼爸爸媽媽還沒回來?放我一個人在家不擔心嗎?

妳猜我怎麼和他說的?

呵呵。

我和顧老師說──

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2018年3月23日   俞薇筆

2018年3月23日   星期五

傍晚,吃過飯的俞薇坐在沙發椅上,安靜的等著家庭教師過來。

母親在今後的每個週五,替她安排了一位指導她繪畫上的家教,為了這件事母親氣得連續幾天都沒回來過家裡。

俞薇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敢請求母親回來,至於父親正在忙工作,基本上學業上和家庭的份內事,該由自己處理的,不該為了這點小事打擾父親。

俞薇雙手抱膝把腦袋磕在膝蓋上,垂下眼,聽著牆上的時鐘,指針滴答滴答的響著,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門鈴響了。

俞薇抬起頭,朝玄關的方向看去,門鈴依舊響著,她從沙發上起身,緩慢的走到大門前,按下門邊的對講機,畫面中浮現一位男性的面容。

「您好,我是前陣子和您在電話上談過的,敝姓顧,請問俞薇同學在嗎?」

俞薇開了門,見男人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幾秒內很快地恢復鎮定,滿臉笑容地開口。

「妳就是俞薇同學對吧?」

俞薇點點頭,平靜地開口:「這是為您準備的室內拖鞋。」

「好的,謝謝。」男人迅速地換上拖鞋,站上台階。

俞薇馬上帶路:「這邊請。」

跟隨著俞薇的步伐來到書房的男人,坐上了俞薇替他安排好的座位。

「俞薇同學,妳的父母呢?」

「他們還在忙工作,不好意思沒能招呼到您,請稍等一下,我給您倒杯茶。」俞薇一邊說一邊走向廚房,拿了客人用的茶杯,將下午回到家沏好的一壺薰衣草奶茶,倒入杯中,再拿出放學時繞到市區的糕點店買的蛋糕,切好一塊放入瓷盤內,連同茶水一併放入托盤中,便端入書房內的小茶几上。

以前書房都是父親在使用,像是有客戶來訪家中,需要私談公事時都會到書房內辦公。

但時間一長,也必須休息一會兒,所以為了方便,父親便在書房內設置了一處可以供人休息,喝喝茶聊聊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休息時也不用換地方,能更好的洽談公事。

想到此,俞薇神色黯然,看著原先用來辦公的地方,如今成了自己最常出入的場所,手裡的托盤握得更緊了。

「這是茶點。」俞薇說著把托盤內的蛋糕和茶水端上桌。

「謝謝,啊對了,我都忘了先自我介紹,一進來就一直麻煩妳,實在是不好意思。」

男人撓了撓腦袋,略帶歉意的道。

見了對方的舉動,俞薇淡淡地答:「不會,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我姓顧,單名守,名叫顧守,妳可以稱我為顧老師。」

「顧老師是在職畫家嗎?」

「不是,我現在還在讀研究所。」男人笑著說。

俞薇將素描紙固定在畫架上,下意識地開口:「我以為學美術的都是披頭散髮,滿臉鬍渣衣著隨興的人,直到今天看見顧老師您的打扮,才覺得不是我想得那樣。」

說完,俞薇聽見喝著茶的男人放下茶杯哈哈大笑,直到笑聲停止,才終於聽見他開口──

「妳會這樣想其實也不奇怪,畢竟先有了成見,才會拋開成見。」

「對不起,我這樣說你其實應該要生氣的。」

男人趕緊擺手:「不會不會,反倒是俞薇同學肯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很高興。」

高興嗎?

俞薇不了解男人為何這樣說,總覺得這個人,和一開始的印象完全不同。

或許真像對方說的那樣,一開始的印象,只是一開始而已。

「顧老師的名字為什麼只有一個單名呢?有特別的涵意嗎?」

俞薇的話讓男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像是想起了最親近的人,眼神特別溫暖。

「我的父母希望我能愛護自己,保有自己的品節,並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盡忠職守,才給我取這個名字的。」

俞薇點點頭,又見對方笑著補了句:「不過我猜也可能是多想一個字太麻煩了,就兩個字筆劃寫起來也比較不麻煩吧。」

「我想顧老師的爸爸媽媽不是隨便亂取的,因為──」

「因為?」

俞薇望著男人清澈的雙眼,心裡浮現了一句話……

真好呢……

「沒什麼。」說完便坐下的俞薇,聽見男人輕輕地笑了,走來她身邊。

「謝謝。」他說。

俞薇拿起素描鉛筆開始在紙上作畫,過程中男人只有指點她幾句,便放著讓她自由操控,幾次下來,讓俞薇心裡覺得疑惑,最後停下了動作。

「沒有什麼作畫的工序或是方式嗎?」

俞薇的疑惑收進男人眼裡,只見他不疾不徐地回答:「妳啊現在學的,是斯巴達式的教育,既然是學校教過的,我何必再教一次?」

「那我該怎麼畫呢?」

「妳想怎麼畫就怎麼畫,現在的時間是屬於妳自己的,答案也得由妳自己找到。」

俞薇握在手中的筆,提起又放下,見到這幕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反問她:「現在自由畫畫不好嗎?還是,我這樣說,妳反而不會畫了?」

俞薇看著不同於學校老師的家庭教師,說話時平穩的語調,字裡間有著令人反思的魔力。

他和至今自己遇過的人都不同,俞薇如此想著,再次提起手裡的素描鉛筆,放開一切去畫。

課程結束後,俞薇收拾桌面的茶點,將托盤放回廚房的洗水槽內,此時外頭已下起一場大雨。

這場雨來得特別兇,像是要把屋頂打穿個洞似的,聲音特別嚇人。

見雨勢並未好轉,俞薇趁著男人還在整理隨身物品的時候,走到玄關處拿了一把傘,回頭給從書房內走出來的男人。

「外頭的雨下蠻大的,我想顧老師您會需要用到。」說著俞薇便把傘遞了出去。

男人笑著接下,便問:「妳怎麼知道我沒帶傘的?」

「我見顧老師您來的時候,身上只背了個側背包,背包看去也不大,還有些扁塌,所以我猜您可能只帶了幾件隨身物品就過來了。」

俞薇平靜地把話說完,突然覺得腦袋一熱,才驚覺對方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

「謝謝。」他說。

俞薇抬眼看向眼神無比溫柔的男人,對她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而她只是看著,看這作出這般舉動的男人,卻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臨走前,俞薇站在玄關前的台階上,看著彎下腰換鞋的男人,穿上鞋後站直了身子,卻突然轉過身,問她:「對了,剛才我就想問妳,這麼晚了怎麼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妳一個人在家他們不擔心嗎?」

那瞬間,俞薇想起了前段時間,來家裡幫忙的劉阿姨,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出於善意的,擔憂的眼神,鑽入俞薇心中,敲擊著俞薇的心臟。

原本平靜的她,露出了笑容,告訴對方:「不要擔心,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送走了男人,俞薇仍站在玄關前,耳邊還回盪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笑容,立刻被沖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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