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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傳統儀式

      這撞城儀式其實愈來愈少聽見了,畢竟現今社會殯葬業的走向,已經漸漸為禮儀

社一手包辦。隨著道士業的式微,各種道士相關儀式也隨之沒落,甚至有許多儀式也

因為現代人忙碌而更改,變的愈來愈簡化。畢竟禮俗雖然重要,但生活更加重要,如

何在亡生者的禮俗與在世者的生活中做取捨?我想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老話一句唄,在世孝順一點,好過五子哭墓怎麼演。

凌晨五點多時,小鳳早開始準備她的工作,雖然沒人幫的上忙,但人人都各自有各自

要忙碌的部份,儘管日期訂在明天,但實際上許多準備工作都要在今天完備。像是庫

錢,又不是你臨時要,業者就能突然生出來給你,這些傳統的物品都是要手工去作去

折的。阿基則是在租來的房子裡準備祭祀地府的祭品和錢鈔之類,秋桂的零食非常足

夠做為祭品之用,事實上我懷疑她買的可能不只是一天份......

八家將方面,則是由我連絡好,他們會在今天下午進駐租來的透天庴裡,一方面是準

備『開面』,也就是俗稱的化妝,一方面也是在化好妝後,進行【入神格】的靜坐儀

式,他們化好妝後就會禁食,並且禁交談,禁抽煙喝酒之類不尊重神明的舉動,並且

沐浴在檀香之中靜坐一夜,稱之為淨身。

所謂入神,其實也就是神明的分靈進入請神者的身體裡,這些八家將好漢們本身並不

是乩身,所以能進入的分靈有限,但這已經足夠完成整個儀式。現代的官將首或是八

家將,都較為著重表演性質部份的舞蹈或步法,與傳統的做法相較之下,當然就有著

不同的效果。反正這些關於神明的事,本就是你做的愈尊重愈正式,神效也就愈為顯

著。

整個儀式的起手工作,在小鳳準備完成,一應物品俱全後,正式進入標準作業。

飄狐別院這邊,小鳳在香煙裊繞中進入恍惚模式,我負責問出亡魂所在之處,秋桂和

小青則是做好進入幻術前的準備。透天庴方面,阿基早就開始頌經祭祀,八家將及四

位工作夥伴也陸續進駐透天庴了。

小鳳的身體搖了一陣子,突然瞇著眼說道,「來者是地府門口衛校,可以嗎?」

我『嘖』了一聲,搖頭回應,「不太夠力,恐怕難問到去向,換一個吧。」

「嗯。」只見小鳳身子又搖晃了幾下,「來者是四大判官之一,可以嗎?」

我連忙擺手搖頭,「喂!千萬不要!被發現意圖還得了阿!好生請判官回位!」我拿

出對講機急忙大叫,「阿基!燒一路壽金與元寶,有勞判官來訪!」

對講機傳來阿基的呼叫聲,「收到!」

小鳳的身子再度搖晃了幾下,她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虛浮,「這位官差大人應當適

合,祂在枉死城當差,專管亡魂拘所。」

「太棒了!就要這個!」我拿出對講機說道,「阿基,連燒三路四方金銀紙,只說給

枉死城眾位官差大人,再頌一本南無法華經迴向功德!」

阿基回應道,「知道了。」

我躬著身在小鳳面前,小心的詢問道,「差爺工作繁忙,草民這番相請,實在是有罪

,然而草民有事相求,還望差爺指點迷津。」

小鳳聽著我的話,轉述給官差聽,沒多久回應我道,「看在你小子懂得禮數的份上,

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我將身子躬的更低,聲音更為虔誠,語氣也更加小心,因為接下來的

問題相當敏感。「草民朋友的弟弟OOO,因生前意外死亡,此刻淪落為枉死城之魂

,想祭祀又不知魂魄在哪裡,所以難以祭拜,想懇求官差大人指點......」

「胡說!」小鳳的口氣變的極為凌厲,想是那官差不爽了?「陽間祭祀者,陰魂皆可

受之,如何有不知何處的說法!?汝等只管燒化寄庫錢鈔,縱使魂在枉死城內,亦可

依庫取領!如此可曾明白?」

我對著對講機說道,「阿基,立刻著人備妥庫錢,再另燒五路蓮花寶鈔,一箱三寶司

會鈔,統統寄予枉死城官差大人!」

都聽過那句俗話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

果然小鳳此刻聲音緩和了許多,「你小子非常有禮貌阿!如此多禮何故?想是陰魂託

夢說飲食不善對吧!哈哈哈!」

「哎!果然瞞不過大人阿!」我見機不可失,便打蛇隨棍上的立刻說道,「想那亡魂

未及成年便橫死路中,世事尚未見透,怎麼可能懂得好聲好禮的請求列位官差大人,

不得已,陽世間人這才請草民問事,只求亡魂安寧,而家中安康是以為幸也!」

「好吧!」也不知等了多久,小鳳才接著開口說道,「我將亡魂移到上層第五行第十

列,汝知道道術之要,應知曉位置,如此可以讓陽世拜祀,吾等去也。」

我趕快跪下膜拜,大聲疾呼,「恭送官差大人!」

不說小鳳花費許多精神,逕自離去休息,只說儀式的下一個階段開始,秋桂和小青立

刻啟動幻術探查地府路線。雖然說地府根本沒有明確的出入口,但基本道路還是有的

,一般觀落陰的凡人也得遵著這些路線走。各位一定很好奇,如果走錯路會怎樣?答

案是不會怎樣,那些道路都是有官差管制著的,想走錯路是不可能的!但所謂的管制

,指的是一般觀落陰,秋桂的幻術何等強大,雖然不至於可以把地府裡當夜市一般的

逛大街,但最少走的隨心所欲還是不成問題的。

觀落陰的情況分為二種,第一種就是坊間常見的,紅布矇眼之後,由施術者唸頌咒文

,焚香燒紙錢告知地府官差大人們,有一批遊客要下去逛逛。接下來遊客們就會在層

層保護之下,讓『意識』進入地府遊玩。因為只有『意識』在地府,所以肉體和靈魂

一樣可以在原來的地方說話及做一些動作。此刻秋桂正是如此施為,以便在上面可以

清楚的畫出路線圖來。所以她也得綁上紅布巾矇眼,用意是因為下去地府的只有意識

,所以景象都呈象在眼部和腦子之間,用布巾矇眼後,映象便會清楚許多。

第二種則是秋桂與玉心時常使用的,我將之稱為『引魂入境』的方式,這方式各位或

許不曾看見過,但必然時有所聞。舉個例子,唐太宗李世民遊地府的故事大家都聽過

,雖然他老兄在地府逛了許久,但實際上也不過只是睡一覺的時間。其它像黃梁一夢

啦,或是南柯一夢之類的,大部份都是這種術法。值得一題的是,靈魂入夢之後,肉

身則是猶如睡著一般,但我懷疑肉身所處的環境,時間也隨之緩慢或暫停,這也許取

決於施術者的手段,就不是我們一般凡人所能知曉的了。

不等秋桂和小青回歸,我拿起電話撥給了政道,要他明天清晨6點,帶著女方的父母

一同前來,並再三叮囑要記得帶死者生前衣服一套來。緊接著又讓折紙師傅趕工做一

柄招魂幡。又轉頭看著秋桂正歪七扭八的畫著路線,我乾脆坐在她旁邊詢問狀況。

我好奇的指著路線圖問道,「這顆圈圈什麼東西?茶葉蛋嗎?」

秋桂似乎還忙著認路,不耐煩的說道,「別打擾我啦!我好不容易記起來的!那個是

城堡啦!」

「那那......」我再指著一塊類似長歪的豆腐問道,「那這個是什麼?城牆?」

「吼唷!」秋桂氣極了,拿著筆用力的點了二三下,「這是房子!看不出來嗎!」

「哇靠......」這菱形的玩意兒是房子!?我不禁擔憂的說道,「原來下面環境這麼艱

難阿......房子都給住歪的.....」

秋桂火大了,哼的一聲,咬著嘴唇,再也不回答我的任何問題,我看著拿紅布綁著眼

部的秋桂側臉,心中不免浮現一些往事......不過往事就是往事,再想也是沒用的。

捏了一下秋桂的臉,她更生氣了,「吼!不要捏人家的臉啦!你很討厭耶!」

「是喔?」我索性一手一邊,將秋桂的臉頰又捏又拉的,大聲說道,「我要去透天厝

那邊囉,妳們回來就到那邊找我,聽到沒?」

秋桂大聲的尖叫,「知道了啦!放開人家啦!」

看著秋桂生氣的模樣實在很有趣,索性拿了一塊巧克力,扒開秋桂的嘴巴塞了進去,

秋桂這才露出笑容,嘿嘿笑了二聲,「我還要!」

「去你的!」我輕輕拍了一下秋桂的額頭,「趕快工作啦!貪吃狐!」

我應該早點來透天厝幫忙的,阿基此刻連同二名工作人員,正忙碌的燒化我說的那一

堆紙錢元寶。他們燒的是給官差的,想了想,我著手堆疊庫錢,這是要燒給亡魂的,

不過這些倒也不是現在要燒的,而是等到招完魂之後才要燒。因為庫錢和一般紙錢不

同,庫錢是寄到亡魂金庫裡去的,別人不能動也不能拿,因為有陽世間的人蓋手印,

地府辦差的大哥會依照陽世的手印送到亡魂金庫裡去。

堆了一會兒,突然有人猛然跳上我的背,手勒著我的脖子,長長的秀髮散落到我肩膀

上,我一時沒站好,險些撞向我幸苦堆半天的庫錢!你說還能是誰?笨秋桂唄!

我惱怒的拍打夾在我腰間的秋桂大腿,「白痴阿妳!!弄倒弄壞很麻煩欸!」

「誰叫你剛剛捏我!勒死你!」秋桂一面說,一邊還將勒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左搖右晃

的。

「咦?」小青左右飄了一下說道,「你沒開陰陽眼嗎?這附近好多飄飄喔。」

我背著秋桂實在很難拿出開眼水,索性直接回答小青,「當然很多阿,妳看到的飄飄

大概是沒人祭祀的,無錢花用,看著這裡等等可能會繞紙錢,想撿幾張當零用錢唄,

阿基!讓一位夥伴燒化二箱金紙給四方孤魂吧。」

「哎唷?」秋桂摸著我的額頭說,「小君是不是生病了?他平常沒這麼大方的阿?」

「明早要去的地方,多的是這樣的孤魂。」眼看秋桂仍然不肯下來,我嘆了口氣背著

她走到阿基附近說道,「倒不如做些順水人情給祂們,免生事端阿。」

阿基因為燒化紙錢的緣故,滿身都是汗水夾雜著紙灰,模樣很是狼狽的說道,「終於

都燒化完了,師兄師兄,晚上是自由休息時間嗎?」

我苦笑了一聲,用下巴指指小青,再用腦袋撞了一下秋桂的腦袋,「她們二個是,我

們二個不是......準備念功德經去吧......」

阿基嘆了口氣扁著嘴說,「我就知道......」

小青和秋桂嘻嘻笑笑的指著阿基,『知道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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