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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 夜之女王

三人走北路逃往西國,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經過獅子城時也沒有發生什麼事端,只是在當地打聽得知,西津口邊境已經通緝他們,原因是路克伙同多莉亞謀反,將公主綁架,二人的容貌亦已張貼在邊境各處,看來走北路是正確的選擇。

現在他們正沿奧諾拉山脈向西行,這裡的天氣比南方冷得多,還好山區有不少野獸供他們狩獵充飢,彼此互相照顧下,瑤光開始對路克放下戒心,路克和多莉亞亦覺公主不似預期般嬌生慣養,懂得照顧自己,對她另眼相看。

這天晚上他們起了個野火,瑤光拿出天璇送給她的紫色寶石,默默想念著這個唯一當她是妹妹般看待的二哥。路克看著,立即把寶石搶過來,上下打量。

「寶石上有很微弱的木屬坐標魔法。」

「有人用這顆寶石追蹤我們!」多莉亞大為緊張。

「二皇兄不會這樣做的!」瑤光肯定地說。

「我亦相信不會。」路克想了想,又將寶石還給瑤光:「在皇家用品施下這類法術並不少見,我們走得這般匆忙,二王子不可能預先準備的,而且大半個月來也沒人追上,可見二王子也是一個明白的人。」

多莉亞也將寶石拿到手看,這木法符騰的確隱藏得細緻,可見準備的人技巧高超,但更令她詫異的是,路克竟可一眼就看穿了。

「雖然知道實力上你是絕對可靠的,但這些日子總是在心中好奇,東國之劍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境界?」多莉亞問路克。

「這樣問會不會有些失禮?」瑤光慌忙說。

「不用客氣,正如當初我亦要知道你們的能力,遇上事故時才能更有把握。」

路克束起衣袖,見其手臂遍佈密密麻麻的符騰,延伸至掌心處。他單手結了個印,臂上一些符文字亮起青光,他順勢揮一揮臂膀,指向十多尺外的一台大石,大石即被斬開兩半。

「隱形的水鞭!」以她們二人的魔法知識,這水鞭的力度已經嘆為觀止,隱形應該是附加幻術的效果,多種魔法集合而成,這看似不用時間的連續施放,人類是怎樣辦到的?

「我全身上下都紋有符騰,四階或以下的水法,十之八九都可靠自身發動。」

「將符騰紋在身上,以手結印來觸發,這是南方昂丁族的傳統吧。」多莉亞說。

「沒錯,我的父母年輕時從昂丁來到西津口附近的漁村定居,生下了我,我雖然沒有去過昂丁,但祖傳的技術還是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

「我也從書本上看過這傳統技巧,」瑤光驚訝地說:「但想不到施法的速度這麼高,猶如精靈族無異!」

「單看速度,的確有一般精靈族的程度,但先不論八大精靈王,以我所知,就是格蘭阿法隆的兩大主教都有更高的技巧,而他們都不會將符騰紋在身上。」

「這不是更直接而有效率嗎?一直以來我都有這個疑問。」

多莉亞替路克答道:「昂丁的傳統是有好處,但亦有不少壞處。當體內魔力透過符騰接觸外界的靈子時,會產生一定消耗,如果這些消耗發生在人體上,就會對人體構成傷害,稱為靈子灼傷。雖然傷害不會很大,但痛感會令施法者分神,影響法術效果。」

「那麼昂丁族就不會受影響嗎?」

「這就是所謂的傳統吧,」路克說:「昂丁族有一套祖傳的修心技巧,用以訓練人的專注力,從而減少靈子灼傷的影響,但不是人人都能學得好就是了。」

「那麼說,就是還得有天份才能有這般能耐。」瑤光嘆一口氣,眼前此人的確不可思議,要不是有他在,當日恐怕已死在自己的寢室中。

「你為何要救我,這樣做你會回不了熊城……甚至東國了。」

路克望向夜空,訴說著他的故事……

「小時候,我聽村中的老師說,以前有一名平凡的青年,有一天他被上天選中,得到強大的力量,他擊敗了當時的暴君,建立起現在的東國。他與他的四位同伴的英雄事蹟,我最是嚮往,自少便立志要以他為榜樣,守護這個國家,經過無數難關,最終如願成為今天的侍衛總長。」

「每個小孩都聽過他的事蹟,但這與救公主有什麼關係?」多莉亞問。

「待你們見到我的朋友,你們就會明白了。」

又過了大半個月,三人平安渡過中間河,到達阿法隆南部,這裡靠近仙女山脈,只要再往南走,沒過幾天便能去到路克口中的那位朋友的地方。

晚上,如往常一樣,三人圍著火堆閒聊。

「相信很快便能見你所說的朋友,到底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多莉亞好奇問。

「他名叫道林,是出身自格蘭阿法隆,相當出色的魔導士,現在作為幕僚,效力於西國的沙羅曼達族。」

「你們是怎樣認識的?」

「我受賜東國之劍的稱號時,道林作為沙羅曼達的代表前來祝賀,我們在那時認識的。」

「噢……」突然,憑空傳來一把女聲,詭魅誘人,就像直接傳入三人的耳中,分辨不出方向:「原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東國之劍嗎?」

三人四處張望,找不到這女的在哪兒,多莉亞拔劍戒備,與路克前後圍著瑤光,保護住她。

「藏頭露尾的,不是高手所為!」多莉亞喝道。

「你們闖進我的領域內,說我藏頭露尾?」

誘人之聲不絕,陰森的氛圍彌漫四周,三人同時感到腳下泥土微微震動,已心叫不妙,四方的泥土下陸續有東西破土而出,再看清楚,竟是一俱俱腐朽見骨的骷髏,手持生鏽破舊的劍盾,有些還身披破甲,望去至少十多俱,包圍著他們漸漸走近。

「我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每有戰爭,你們同類的屍體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的在你們腳下腐朽荒廢,我看你們不妨跟它們作個伴,來當我的奴隸好了。」女聲依然繞迴四周。

但路克這次專注聽著,已識破她的真正所在,隨便拾起一顆石子,橫手一揮打出,石子急箭般射向一無人的小山丘,在丘頂又憑空彈走,一個身影現出原形,看她肌膚白晢,身上只掛著幾縷輕紗,婀娜體態豐滿迷人,輕紗與黑髮無風而飄逸,嫵媚的目光下微現一絲笑意。

「不錯嘛……」女子即使被迫出原形,還是不慌不忙,談笑自若。

多莉亞已使出魔法,劍已燃燒起來,逕自跳出,斬向四周迫近的骷髏:「你到底是誰?」

「她是八大精靈王之一,亞爾夫海姆的夜之女王弗莉特。」路克才想起,這裡是西國的仙女山脈區域,他們不覺已進入亞爾夫海姆的勢力範圍:「我們只是路過此地,無意冒犯,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離開。」

「剛剛那被火舌斬下的,無記錯也是恰巧路過,無意冒犯,然後在這裡離開了人世。」弗莉特笑道。

路克想,這明就不是說道理的節奏,似乎不出手是不行了,與多莉亞道:「骷髏兵由你應付,可嗎?」

多莉亞自知不會是精靈王的對手,但應付這些死靈,還是綽綽有餘的:「公主就交給我吧,你要小心!」

「好的。」

說罷,路克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如鬼魂一般淡出,這邊的弗莉特看著,小有錯愕。路克隨即從其身後出現,雙手各掄起水鞭,乘勢亂擊過去,鞭子從左右上下同時襲來,見弗莉特還是神態自若,看鞭將碰著一刻,整個身影突然消失,又在不遠處出現。

「我還未見過人類可使出如此俐落的水遁,」她再次消失,又在更遠處出現:「但對比我的空間轉移,還差一點。」

路克心知,自己的施法速度再高,也是比不上精靈王的,但夜之女王是使用暗法,不能給她空間上的優勢,不在近身糾纏著她的話,瑤光和多莉亞便會非常危險。

「你似乎不太將我放在心上嘛,」弗莉特看出他的顧慮,故意刺激他:「還是快點收拾掉這兩個女的,好男人就應該專一點。」

說罷,地上處處爬出骷髏兵,數量是剛才的好幾倍,看下足有百俱以上,絕不是多莉亞一人可以應付。

「你我無仇無怨,卻偏要趕盡殺絕不可!」情況危急,已不容路克再留一手:「你的確比我快,但我要讓你知道,速度不是一切!」

路克雙手結印,骷髏兵所在的地方皆聚起霧氣,它們沒走過幾步,霧氣漸濃,骷髏兵全被吞噬其中,多莉亞一邊只顧砍殺,不覺已無骷髏靠近,她還在想為何骷髏停止了攻擊,隨之聽到霧中此起彼落的骨頭粉碎聲,四周的陰氣似被霧氣驅散開去。

「這霧界……附加了淨化,」弗莉特既是驚訝,心裡喜悅倒是難以掩飾:「你真是人類嗎?」

她轉移至半空懸浮起來,避開了覆蓋地面的霧界。

「為何她能飛起來?暗法有這種操作嗎?」多莉亞看著不解。

「她不是飛起來,是轉移地面至半空讓其踏住,看似飛起來一樣。」路克又對弗莉特說:「但我的霧界現在還未成形,再過不久,地面的暗法會被淨化驅散,你就再無立足之地。」

「這還得看誰先支持不住,」弗莉特伸手指向天上的月亮,說:「你們看看,這月亮為何變成血紅色了?」

瑤光和多莉亞應聲往天上望去,不知為何,白晢的月亮竟真的開始變成血紅色了……

「糟糕!不要回應她的說話!」路克喝道,但已太遲,二人畢竟是缺乏實戰經驗,面對魔法高手,只一字一句,也足以使人陷入幻術之中,她們此刻已眼泛紅光,失去意識。

「果然困不住你,」弗莉特對路克說:「就給你點提示吧,這幻術讓她們不能呼吸,她們或許夢見自己被千斤大石壓住,或許沈溺在萬丈深海之中,總之就是時間不多了,你該怎麼辦呢……」

路克憤怒了,當下必須要在她們窒息前將夜之女王擊倒,但她的空間轉移速度之高,他實在無法追上,現在想到的手段只剩下一個,立時雙手結印,全神貫注在弗莉特身上,必須一擊即中:「看你能逃出這霧界龍捲麼!」

地面的霧界被解除,霧氣卻不散,反而往弗莉特的身上捲去,宛如一條參天霧龍,將她吞入肚中。弗莉特冷不防他還有如此強大的法術,此刻還想轉移離開,發覺四周的靈子流已被間斷,不單空間魔法已不管用,腳下立足之處亦頓然消失。

路克掐指施法,水氣在指上形成利刃,其鋒利比水鞭更甚,一躍衝去正在下跌的弗莉特,誓要一擊置她於死命。這一擊如風雷閃電,橫空飛至,弗莉亞一拂手,路克的水刀打在距她身體不足一吋的位置,被一俱黑氣鎧甲反彈開去,她即借勢彈出霧界龍捲之外。

到了界外,她又能重新浮空,望一望剛才拂手的臂上添了一度血痕,因為他的水刀太猛,連魔王鎧都被他刺穿了,那可是她的最後防禦手段呢,沒想到今天閒著出來找點消遣,竟遇到一個能把她刺傷的人類。

但更讓她錯愕的是,幾乎同一時間,被她用幻術困住的瑤光,竟大叫一聲,自行衝破幻境!

「這是什麼地方?」瑤光剛剛才望著那血色的月亮,轉眼又身處水底,不能呼吸,她發狂似地向上游,可就是找不到光源,水溫亦沒有變化。她心慌起來又損了口氣,水從口腔鼻孔湧入,令她痛苦難當。

突然,矇矓中游來一條海蛇,姿態優美,盤曲而行,游近了原來是一條海龍,身上的鱗片青光璀璨,照亮了四周,龍首沒有剛猛的麟角,溫柔而帶高貴威嚴,靠到瑤光前時,幾乎觸碰著她。

「你需要力量嗎?」龍對她說。

「你是什麼?」瑤光雖不能說話,但又覺得龍已知道她的想法。

「森羅萬象……」

瑤光已臨氣絕邊緣,也顧不了龍說什麼,將近失去意識前,慘叫了一聲!竟破解了弗莉特的幻術,回到原本的世界。

正鬥得難分難解的路克和弗莉特,見瑤光突然醒來,都停止了攻擊。

「怎麼可能解開了我的幻術?」弗莉特打量著瑤光,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原來如此……這次就是她嗎?還以為是個男的,無論如何,上天對我不薄呀。」

她收起法力,也收起剛才的氣燄,躬身向路克說:「剛才對你們的不敬,我感到非常抱歉。」

幻術解除了,多莉亞立時回復清醒,痛苦得跪在地上喘息。

「你這是什麼意思?」路克不解。

「就是字面的意思,」她臉帶媚笑,指著臂上的傷痕:「東國之劍呀,你的本領令我著迷,我不會忘記你的……」

說罷,她再次跳入空間裂縫中,就此失去影蹤。

驚魂未定的瑤光和多莉亞,跌坐在地上,四周散落枯骨滿地,她們面面相覷,說不出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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