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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水患

  接下來我將盡我所能地詳盡記錄這些年我所經歷的故事,因為時間和記憶上難免有些出入,所以我會把所有事情一一整理、分類、還原。如果有遺漏的部分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治水」一詞上承大禹下開李冰甚至一直到南北朝的酈道元都曾經著有水經注一書,專門講解九州各地的山川水勢。想談治水就必須先了解「水」,中國以農立國農稼米糧皆以水維生,花草蟲魚更是不例外,歷史上著名的幾次乾旱造成的都是上千上萬生命的死亡,天地變色生靈塗炭。當然歷史課本上大名鼎鼎的大河文明更是與水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甚至就連人體也有百分之七十左右是水組成,相信水的重要性大家都懂,在此我便不再贅述。但是過猶不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大河氾濫雨澇成災時莊稼死亡,牲畜溺斃,疾病成災,苦的還是百姓。因此便需要治水。疏濬、分流、改道、截洪、滯洪,是我們最常用也最容易的方法。一般來說我們的工作涵蓋的範圍很廣,造橋、防洪、填海、造水壩甚至到港口工程都能看到我們的影子,這份工作雖然廣卻也雜,而且在工程難度上範圍也相當廣,從幫寄居蟹建生態步道到穿黃工程都有。或許就是因為這份複雜性我們至今為止仍然沒有一個正式的職業名稱,很多做我們這行的都為了求得一個專門技師執照保飯碗,轉而投入其他工作或乾脆專精在某一方面。每回親戚問起我是什麼工程師時,難免一震尷尬,我便開玩笑自己是土木技師、水利工程技師和水保技師三位一體。可是就在遇上他後我才發現原來我他媽少講一個,做我們這行的有時候還得兼做師公。

    這要從三年前我接的一份case講起。那是在高雄深山裡的一個小村莊,具體位置我也忘了只記得大概是在柴山附近,那個村莊基本上與世隔絕每天經過的公車只有兩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居民大多是早期便移居此地的原住民世世代代都住在這,人口基本上只有老人連小孩都少聽說是因為這裡實在太荒涼搬出山去的年輕人都不願讓孩子待在這,以至於留在山村的只剩下一些願意守護祖靈背負傳統的老人。可是就在個把個月前山上突然下了場連日大雨,所有溪流都被灌滿河堤被沖垮,連外道路被砂石覆蓋,這座山村依靠著一條大河維生,其實說是大河也就是一條稍微大了一點溪流跟黃河長江是完全摸不著邊的,冬天偶而還會斷流的那種。可是這條河卻在一個晚上暴漲,河寬增加了兩倍不止整個村莊泡在水裡,連外道路又被沖斷老人們無路可退,幾乎被滅村。原本這個案子是輪不到我來接手,我在事務所裡基本接的都是工程建案的部分,可是偏偏負責水保的叔叔請長假,我又是所裡半個負責人,沒辦法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因為大雨的緣故整座山都封了,要進山必須出示證件與相關證明還得等政府進駐的卡車下山來把人給在上去,這麼一來一往到達村莊的時候也已經過中午了。進山的過程相當無趣,期間遇上幾處被沖毀的道路我們還得下車用走的,到別處再轉車入山,總之是一段繁瑣而艱辛的路程。這次與我同行的是事務所裡的一個同事叫老白,這次的case就是他引的,這傢伙在我們所裡算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存在,論經驗他沒有我叔叔多,論專業又是個半吊子,更沒有什麼雄厚的背景,聽我叔叔說他祖輩是從國共內戰時跟著領導撤退來台的,曾爺爺曾經打過幾個共匪撐死算是榮譽國民。話雖如此他在我們所裡的話語權卻是僅次於我叔叔的存在,連叔叔都要敬他三分。剛開始事務所裡的幾個小夥子難免忿忿不平,最後老白靠招一個號稱連上市大公司都招不到的招標案讓他們閉了嘴。老白什麼本事沒有就是人特別圓滑,說白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們事務所的案子有絕大部分都是他引的,否則像我們這種小型公司怎麼吃也吃不過上市公司那些大鯨魚。

    雖然一路上老白不停給我打預防針好讓我我心裡有個底,這件案子可能沒那麼輕鬆,但是到了災區現場我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驚。整座山村被泥巴河水淹沒,唯一可見的只有部落公廨的茅草屋頂,時不時看見腳邊有不明物隨著泥水漂過,空氣中瀰漫一股屍臭與霉味,慘不忍睹。有一瞬間我是真的想要掉頭走人,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為我知道案子接了就是要負責到底的。

    「你們平時接到這種案子都怎麼做?」

    「先去找總負責人商量後續工程問題,然後我們再去踩點。」老白看了眼天色。「最好快點不早了。」於是我們兩問了幾個駐守震災的阿兵哥找到了村長暫住的帳篷。

    村長是當地的頭目,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上去卻只有五十出而已,頭髮又黑又多完全沒有中年禿的跡象,大概是長期居住山區環境自然連皺紋都少許多。操著一口濃重鄉音對話中不時參雜一些當地的原住民用詞,一開始我還聽不太懂,只得半猜半比地進行溝通。他告訴我們雖然豪雨以經過了,但是最近深夜仍然會下零星幾場小雨河邊不太安全加上政府派來的大型機械運不進山外面還在想辦法,工程只能在緩幾日。一旁的老白趕緊追問踩點的情況,老人表示如果我們堅持要先進山去勘查水況可以去找另一戶的大哥他之前是部落裡最傑出的mamangan(英雄),村里的幾頭山豬都是他獵的。

    那天下午我們離開村長那後本來想去附近繞繞,但是不管怎麼走到處都是一樣的景色─泥巴、樹木、水,聽說這附近原本有一座小山在連日豪雨沖刷下也夷為平地。於是我們倆也只好什麼點都沒踩早早便回到我們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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