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幾天就是生日囉,特別的是這是十八歲的生日,我們為每個十八歲的孩子們準備了船,到了十八歲星球,你就是十八歲重,十八歲的引力,永駐的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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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利用這幾天準備好你最寶貝的東西,小被被也好,人形玩偶也好,請別把不屬於十八歲的東西帶到那邊。上船之前,有海關,問題已經不是去那兒做什麼了,也不是問你的外語能力,你要回答的只有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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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的人們會越來越重,年年增加的歲重會造成皺紋與老斑,選擇留下來的人正是你們的父母,也是找到十八歲星球的人,但他們不能進入十八歲星球,但或許以後可以找到更棒的十九歲、二十九歲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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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重星球裡面不只有十八歲的人,但絕對不會有比十八歲重更重的人,從全輕到最重,太空旅行而來的嬰兒,最後一刻凍結年齡的人,鎖在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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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這麼多,該開始準備囉,十八歲的人兒,祝福你有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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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了邀請卡,心臟撲通撲通的,氣也微微的喘,稍稍抖動的手在卡片上捏出了皺痕。十八年了,往回推的十七年,每年生日前都會有這種邀請卡,十七歲重、十六歲、十五歲…。一歲兩歲三歲時的邀請卡都是寄給爸媽的,問他們是否有意願要將孩子送上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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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歲的卡片寫了注音,淺藍色的大圓球與粉紅色的泡泡、手牽手的笑臉、圓滾滾的臉頰,青綠色的裙子與打了領結的襯衫,他們過得好開心的樣子。媽媽看到我好喜歡好喜歡這張卡片,一手抓了過去,卡片頓時成了碎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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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背對著我,肩膀明顯的上下起伏,我爬到她的腳邊想要撿起那些花花綠綠的紙屑,她一把把我抱起,讓我坐到沙發上,自己蹲下身去把紙屑集中起來,收到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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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傑」媽媽的手順過我的後腦勺「這麼漂亮的地方媽媽也想去」她的聲音有點不穩「等你大了一點,再請爸爸帶著子傑、帶著媽媽一起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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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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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我整天想著糖果燈、餅乾橋、果凍屋和巧克力河,那麼漂亮的卡片,怎麼可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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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的我,不對,十三歲的我,選擇開始藏起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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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生日前一個禮拜,爸爸用木板把信箱釘死,下了整個禮拜的雨,信也隨之糊成了渣。我問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狠狠的瞪進我的眼裡,拍了桌子就走,現在想起來,他應該不想帶我出去玩吧,藍色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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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生日前三天,信箱還是個大木盒,所有的信糊在一塊躺在信箱前,當我囔著要撐傘去收信時,爸爸馬上擋在門前,媽媽站在我後面。「我去收信吧。」媽媽拿過我的傘「去去就回來。」媽媽進來時,對著爸爸微微的搖頭,爸爸的神情放鬆了些,「吃飯吧」爸爸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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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夜不是雨聲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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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回房間時看到月光灑在桌上,微微的粉藍色光輝暈出了卡片的輪廓,是十八歲重星球!我連忙用手把嘴摀住,免得這驚呼讓樓下的爸媽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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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起卡片,翻開時,再生紙的香味伴隨著淡粉色光點照亮房間,明明信箱被封死了,這卡片還是完好的擺在桌上。內容寫著的不外乎星球的簡介與為什麼創建,卡片的右下角簽著奇怪的符號,我想應該是創建人的代表畫吧,像是親手畫上去的,甚至還帶了一點糊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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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東西給我。」低沉的聲音,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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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給你,這是我的。」第一次反抗,但他們不是第一次奪走我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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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爸爸抽走了我手中的卡片,用打火機點了火就燒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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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十八歲,我都會做一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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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暗成一片,今夜的雨在卡片的灰燼中嗶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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