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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邂逅後一見鍾情

「來,要吃多少都可以喔?這餐我請客。」

半昏厥的艾特被帶入一家小餐廳,簡樸的裝潢、鄉村風情的擺設,雖然沒什麼客人但感覺的到店家用心的經營。

艾特幾乎無意識地顫抖著手隨機指了幾樣餐點。

待狼吞虎嚥地用完許久未食的正餐後,艾特終於有餘力能觀察眼前這位恩人。

「……非常感謝妳的好意。」

對方年紀看起來和艾特差不多,墨色的柔順長髮,隨時保持待人親切的笑顏,看起來十分隨和,服裝整齊且有美感,再加上有著能讓初次見面的艾特大吃一頓的氣概,光是這點就能讓艾特感動到快流淚了。

「啊,那個,我叫做艾特,還沒請教……」

「蕾絲蒂娜‧懷特哈德,叫我蕾絲蒂娜就行了。」

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見過有人對他露出笑容了,使得艾特對於蕾絲蒂娜的印象更是加分。

「蕾絲蒂娜……恕我冒昧問下,我們在哪見過面嗎?」

這麼問並不是在搭訕,雖然從別人眼裡看就是這麼一回事,但艾特不具備任何社交能力的功能,他是真的覺得在哪看過蕾絲蒂娜。而且對於陌生人一向只說必要話語的他,和蕾絲蒂娜間沒有隔閡的感覺,他判斷是因為對方是救命恩人,而不再深入思考。

蕾絲蒂娜掩嘴輕笑,彷彿聽到什麼笑話一樣。

「你是在搭訕我嗎?呵呵呵──」

「不、絕不是那麼回事……!」

「這麼乾脆地否定啊……有點傷心欸……」

「不、哪也不是……!啊喔啊哇──」

著急想否定的艾特已經說不出有意義的詞語,讓看著他的蕾絲蒂娜更是呵呵地笑個不停。

「開玩笑的啦,艾特你太認真了。」

「……」

已經有多久沒聽過他人喊我的名字了啊……

艾特的感慨沒有任何人能聽到。

「至於以前有沒有見過面嘛──至少今天以前都沒見過喔?畢竟我以前應該不認識會看著幼齡女孩流口水的變態說……」

「雖然是有原因的但不知道該怎麼否定啊……」

為了想出適當的詞彙解釋,艾特先喝了口涼飲。

「欸艾特,你喜歡幼女嗎?」

噗噗噗噗噗噗噗────

稍長的劉海被飲料浸溼,偏女性的面容被飲料洗過,滴滴答答,桌面也成了犧牲者,唯一慶幸的只有不是優酪乳或牛奶這類會讓變態們想歪的飲料而已。

理所當然蕾絲蒂娜再次笑了,艾特頓時了解自己被戲弄,同時又覺得蕾絲蒂娜孩子般真心地笑顏太過耀眼,無法直視。

她的笑容讓他覺得空虛。

畢竟他早就失去了啊。

能讓他再次開懷笑的地方,大概,不存在這世上吧?

艾特露出商業性的笑容,拿毛巾擦起臉來。或許看到的人會覺得這是個十分縹緲、一碰就會消散的微笑,但現在艾特拿不出精神認真笑一個。

「艾特……?」

蕾絲蒂娜看出艾特態度上的轉變。

「不,沒什麼不用擔心。」

「……………………抱歉……」

「?」

「我大概說了讓艾特不能認同的話,觸碰到了艾特的底線吧?所以──很對不起……」

「不是的,真的,蕾絲蒂娜完全沒有道歉的必要。」

「但是……」

「我啊只是羨慕……」艾特搖了搖頭否定前言:「不,我是嫉妒蕾絲蒂娜的笑容罷了。」

真的只是嫉妒有能互相扶持的朋友才能存在的笑容,只是一個永遠只能孤獨的人一點小小的羨慕而已。小小聲的「我已經不能笑了啊……」並沒有被蕾絲蒂娜聽漏。

猶豫了一陣子,蕾絲蒂娜看向艾特問:

「……你喜歡……我的笑嗎?」

「……是的,是在這世上我最喜歡的笑容。」

「唔~~!」是錯覺吧?蕾絲蒂娜臉看起來有點紅,隨後她一聲不響走進洗手間。

這世界能對艾特笑的人已經全都被殺死了。遇見能對不熟的陌生人真心笑的人,蕾絲蒂娜是第一人。

大概以後也不會有了。

在知道艾特是『災禍之子』後,她也不會再對他笑了吧。這點艾特還是有自覺的。

到頭來,孤獨之人依舊孤獨……

艾特心中的芥蒂依然深深扎在某處,無法忘懷。或許不要跟蕾絲蒂娜有接觸才是最好的吧,這樣就不用擔心後面的事了,誰也不會受傷,誰也不會難過。

坐在只剩一人的桌前,艾特心裡的感傷,在場的所有人大概都無法理解吧……

獨自等待約二十分鐘,仍然不見蕾絲蒂娜的人影,艾特也不能擅自離席。就算是身上一貧如洗的他,若做出吃霸王餐這事也還是會過意不去的。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去廁所的那人會不會默不作聲地從另一頭離開。

不停從廚房觀察而且滿臉鬍渣的店長的視線十分嚇人。

另一個擔心的是出現了,套用一句今天聽見的話──那就是犯罪者的眼神!

艾特被盯得渾身顫抖,頓時理解那時孩子們的感受,並發誓再也不會餓到昏頭。

戰戰兢兢,五分鐘過的比在野熊注目下裝死半天還久。終於──

「那個……讓你久等了……」

救世主出現!

聽見蕾絲蒂娜的聲音,艾特從屁股危機的束縛中解放,面帶淚光……

說真的,這八年內無論是被野獸追趕,還是被變態大叔上下其手,艾特只有這次,唯一的一次眼眶濕潤了起來,還是因為熱烈的視線。

「蕾、蕾絲蒂娜……謝謝妳、謝謝……咦?」

「……驚、驚訝什麼嘛──都是因為你說喜歡的……我才想說要以真正的模樣出現,讓你也喜歡真實的我的笑容嘛!」

「不、不不是的,那個……」

這也不能怪艾特,眼前的蕾絲蒂娜除了身高和聲音外已經成了截然不同的人了!

頭髮從墨黑色變成雪白色,成熟的外表突然幼稚了三、四歲,語氣也較為孩子氣,更重要的是胸前原先的傲人尺寸也成了變化下的犧牲品,真心悲哀啊──

「可惡啊──早知道就不變回來啦!人家花那麼久下定決心,可是這個人居然──」

「喂,聽我把話說完啦。」

艾特心裡想著:可惡……這麼丟臉的話還要我講嗎……但看到蕾絲蒂娜後他明白他一定會說出口的,所以為了掩飾難為情,艾特微微轉過頭,不正眼看她。

「因為想說……蕾絲蒂娜變得……變得太可愛了吧……?」

「~~~~!」

說的人難為情,聽的人更加害羞,兩人都有些臉紅而無法正視對方。

話說店長你臉紅個屁啊,噁心死了!

小餐廳內瀰漫著由艾特製造出的『恩愛恩愛力場』,粉紅色的氣氛讓店內的客人也無法輕易動彈,唯一能對此做出反應的是機靈的老闆娘。

她拿著裏頭裝了不知是什麼的飲料,來到艾特和蕾絲蒂娜了桌前。

艾特相當感謝老闆娘,他想她大概是為了打破這氣氛才來的幫手,這份機靈就是這間店最具意義的代表招牌!

「來,這是本店的隱藏飲品──『悠久愛情』,這杯不用錢,要幸福哦❤」

很可惜那份機靈用錯了地方,兩根吸管交錯纏繞成一個愛心,又使『恩愛恩愛力場』爆發成全開狀態,已經到了有點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已經不知道該說是機靈還是遲鈍的老闆娘,開始說起了她和店長的浪漫史,聽說這杯『悠久愛情』是店長為了老闆娘特製的飲品,也是他們能彼此相愛的關鍵云云。

說起來這下尷尬了……艾特已經多年不曾聽人說過超長篇愛情史詩,被轟炸的有些精疲力竭,腦袋昏昏沉沉的他開始喝起『悠久愛情』。

咻──咻──

「快喝啊小姐!」「不喝的話小男朋友不是為難了嗎!」「一起喝下去愛情才會悠久喔!」「喝吧喝吧!」「細細和小兄弟一起品嘗吧!」

「「「「「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一‧起‧喝!」」」」」

店裡的觀眾吹起口哨,催促著蕾絲蒂娜共同飲用。被群眾效應影響,蕾絲蒂娜紅著臉豁出去靠近了杯子。

周圍掀起一陣狂歡,店長心情好到免費請全部的客人喝杯啤酒,全店呈現一副舉國歡騰的樣貌,此起彼落的歡呼聲炒熱整間餐廳的氣氛,『恩愛恩愛力場』就是這麼強大。

「~~!」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啦!

沒事先預料到艾特的臉會距離這麼近,似乎能看到蕾絲蒂娜頭上散發著蒸氣,臉上一片赭紅色,『悠久愛情』也飲之無味。

造成這情況的老闆娘卻只在意旁微笑著注視兩人。

相對於蕾絲蒂娜,艾特表現得十分冷靜,原因只差在飲用的先後順序,艾特的精神已經完全專注在這杯飲料上,周圍發生什麼事他完全不知道。

……淡淡的甜味配上恰到好處微微的檸檬酸,呈現夢幻的酸甜,隨著碎冰滑過喉嚨些許茶的苦味湧上,隨即溫暖的香甜沖淡苦澀。再次仔細回味這味道,如此獨特多層次的口感,讓艾特久久難以忘懷,同時回憶起他還在家鄉時陷入初戀的滋味。

又讓他想起老闆娘的回憶。

「確實……會讓人陷入戀愛呢……」

艾特的喃喃自語,使原先已經足夠熱鬧的餐廳沸騰,眾客人豪飲啤酒,而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口哨聲讓艾特回神。

「……誒?蕾絲蒂娜!!」

只見蕾絲蒂娜已經昏厥在桌上,過度通紅的臉讓人不禁擔心會不會從七孔溢出鮮血。於是艾特站起身並坐到蕾絲蒂娜旁的位子,不清楚她是為何昏厥,所以為了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艾特先確認脈搏、再探探她的呼吸。

不知真相,不,說是被氣氛影響而無法做出正確判斷的客人們卻是這麼認為的比較好──

輕輕撫摸女朋友小手的艾特,臉上的溫柔清晰可見,隨後,將女朋友貼在臉上的前髮撥開觀察她姣好的面容,甜蜜蜜的表情充斥在艾特臉上……

簡直連一旁的觀眾都不禁臉紅心跳、屏息以待!

艾特不負眾望,輕巧地將額頭貼上蕾絲蒂娜的額頭。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了!

想說只是想學母親那時確認體溫而已,可是這距離也太近了吧!這下連艾特都覺得雙頰發燙。

當然單純想確認體溫的行為被眾人誤會了,不,艾特的表現也是關鍵之一。期待值突破臨界點,不斷傳出細小的聲音通知艾特接下來的步驟。

〈小兄弟親下去啊!〉〈公主小姐在等妳吻醒她啊!〉〈讓我們見識男人的氣魄吧!〉〈來個法式舌吻吧!〉〈笨蛋,小兄弟又不是那種變態!〉〈像小雞啄米的輕吻就夠了啦!〉

總之──

〈〈〈〈〈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

為艾特加油吶喊的聲音源源不絕。被群眾效應影響,艾特放棄思考閉上雙眼,紅著臉豁出去靠近蕾絲蒂娜小巧的唇瓣……

一句話形容──群眾效應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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