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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奔向自由

「謙信大人。」

一早,少女踏著輕快的步伐快步跑向謙信的房間,臉上的笑容燦爛,不帶一絲陰影,正著裝完畢的謙信回過頭,也露出溫和的笑,「早。」

「早安!」少女笑得有些傻氣,樂呵呵的抱著他的手臂蹭了下,抬起頭眨著清澈的藍眼,衝著他的臉頰輕輕一吻,被她的舉動逗樂了,謙信無奈的笑了下,食指不輕不中的彈了下她的額頭,兩人閒聊了幾句,謙信就離開房間去做晨間的操練。

一面揮手一面目送他的背影,確定他走遠了,少女臉上的笑容閃過一絲僵硬,隨即沉下臉來,白皙的手掌往臉上一抹,摀住眼睛。

連她都覺得自己虛偽⋯⋯

雖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欺騙他的,但是⋯⋯少女嘆了口氣,轉走向書架隨手拿起一本地理圖集,在桌前坐下看似準備翻閱,心思卻完全不在書上。

說實在的,這樣子欺騙他人感情,她是不願意的,但是她真的想要離開這裡,雖然說,謙信待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地方,但是感覺就是不對,一方面,他是仇人,某一方面,他是收留當年無處可去的自己的恩人,如果有人拿這件事來問她,怎麼恩將仇報⋯⋯少女垂下眼,她一條命,怎麼比得上那些死去的族人的命?

她是一個人,上杉謙信只救了她一個人,但是卻殺了千葉家無數的長輩和家臣,幾乎可以說是被滅了滿門,家族只剩她一人,這樣的血海深仇,是救她一命就能還的?

少女搖了搖頭,不可能,她不接受,就算千葉家跟他當年說的一樣,無信、無義、不廉、不公,那樣罪大惡極好了,那終究是她的家,那是養了她十四年的家,沒有什麼大義滅親的事。

她不是那種品德高尚的人,相反的,就算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只要是她心裡的人,她都能全盤接受,顛倒是非、指鹿為馬,她肯為那樣的人那麼做。

而謙信傷了那些她心裡的人⋯⋯

少女嘆了口氣,真是抱歉了,我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希望我做完這一切之後,你一輩子不要發現真相。

翻開書頁,少女的指尖滑過一張地圖,雙眼微垂,雖然不清楚這些地圖現在的可信度如何,但是差異也不會太大,何況是獨霸一方武將家的藏書,參考價值還是有的,用這些資料就能理出大致的逃脫方向,只是⋯⋯該怎麼逃?

要逃的神不知鬼不覺,還要讓謙信心裡留下一輩子的傷口⋯⋯少女瞇起眼,不是她不仁,不是她不義,他與她本就有著血海深仇,她為家人報仇,再合理不過,她沒有錯,絕對沒有錯。

這麼說服著自己,少女腦海中浮出一個計畫,大膽的連她都倒抽了口氣,右手緊抓著左胸口的衣服,藍眼閃過一抹決絕,毫不猶豫的決定付諸實現。

既使她會唾棄這樣的自己。

但是這副白蓮花的樣子都已經裝了,再裝下去也沒什麼。

少女深吸了口氣,再緩緩鬆口,沒事的,不會真的出事,一切都會順利。

要是失敗,她可是連自己都要賠上去。

思考著,少女收起圖集,找出了一本地方誌開始翻看,把混亂的思緒逐出腦袋,試著讓心情回復平靜。

事實上,謙信這樣的感情她是第一次體會,被一個人無條件地放縱、甚至任意妄為都行,這就是所謂的戀愛?

少女翻書的動作停下,眼底閃過一抹黯淡,所以說,戀愛中的女孩子就是像她扮演的一樣,要對男人百依百順,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比起戀人,少女腦海裡浮出一個更確切的形容。

寵物。

這樣的感情,還不如不要。

少女嘆息著,可憐啊,上杉謙信,你一世軍神,試著把全世界捧到本姑娘面前,我卻是這樣看你的,想到這,少女嘴角滑過一抹冷笑,這樣的感情⋯⋯只怕她是無緣的。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必須把他像寵物一樣保護起來,她不要,永遠不要。

何況,她沒有這能力,少女停止胡思亂想,全心投入地方誌的文字中,不知不覺的天色暗了下來,除了午飯和晚餐,她幾乎沒再見過其他人,而那些送餐來房間的侍女一個個面露不屑,這不是第一天這樣,一直以來少女也只是無視,但今天⋯⋯

「等一下。」晚飯時,少女臉色一沉,瞪著草草行禮準備離開的侍女,後者一臉不奈煩的回頭,少女疾言厲色,彷彿這個侍女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似的,「妳!行禮是這樣的嗎!本公主一直以來忍妳,不代表本公主放縱妳!」

侍女連連稱是,心裡卻是萬分的鄙視,本公主?妳還是公主?

離開房間回到廚房,侍女一臉不悅的向同伴們控訴少女惡劣的態度,同伴們毫不懷疑。

事實上,兩年下來她們見少女受到謙信寵愛,都快忘了她是個亡國的公主,侍女們想著,她一開始受到上杉謙信寵愛後還挺安靜的,但現在擺起架子,大概是覺得自己發達了、肆無忌憚了吧。

公主?所有人斥之以鼻,前面的三個字不能省,「亡國的」公主,換句話說,比奴隸還不如。

同時,侍女一走,少女鬆了口氣,往榻榻米上一躺,用手被摀住眼睛。

啊啊,這個角色往她討厭的性質去了,但又怎樣?

少女有些自暴自棄,提醒他們自己是亡國公主這才只是第一步,慢慢的她性格囂張跋扈的消息會傳到謙信的家臣間,再配上亡國之後的身份,曾經放任謙信和她的「戀情」的家臣想必也會轉而投向反對派,這樣子,謙信遲早會對自己做出處置,至於怎麼處置⋯⋯

少女翻了個身,蜷起身體變成一小團,她要在那之前穩住謙信,讓他繼續以為自己是真心和他相戀,那麼處置的部分必然不是死刑,很高的機率會是下令出家為尼,而成功的話謙信會因為這樣而心懷愧疚。

她一向看得很清楚,謙信雖然號稱城主,但他是鎮不住那些老臣的,只要老臣麼一發話,那他只有順從的份。

當他對自己的無力感到絕望時⋯⋯

少女微微睜開眼,眼底閃過一抹幽光,給他最後一擊,她要這個傷口永遠留在他心口上。

當晚,謙信回房時發現難得的少女還在房間裡翻書,嘴角揚起一抹愉快地笑,見她認真到沒發現自己進房,一股玩心驟起,悄悄地繞道她身後,謙信一把從背後環住她的身體,少女一臉驚訝的轉過頭,表情有些呆滯,見狀謙信愉快的笑了起來,「沒發現我進來?」

「怎麼會發現⋯⋯」少女咕噥著闔上書,見謙信揚起一邊的眉,少女先是微微瞪大眼,隨即有些無奈的笑了下,「幹嘛⋯⋯誰叫我對謙信大人起不了半分戒心嘛!」

才怪,少女在心裡吐槽自己,但聲音卻軟軟綿綿的,雙眼閃亮閃亮,謙信聽得也開心,見他這樣,少女真心覺得自己有當禍水的本事,而剛好她就是要這麼做。

兩人打鬧了一陣子,不知道為什麼,兩人轉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勢,謙信微微瞪大眼,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似乎⋯⋯

「謙⋯⋯」少女清澈的聲音傳來,只見她一臉錯愕的瞪大著蔚藍的眼,眼底帶著慌張,對這狀況也完全措手不及似的,謙信在心裡嘆了口氣,錯覺吧,他的公主殿下怎麼會故意被自己被撲倒呢。

在他印象中,少女就是個有些傻氣又開朗的人,個性有點倔強,但是在「相戀」後,會發現她很愛撒嬌,還會把所有東西在你注意到前處理的好好的,簡單來說⋯⋯

思考著,   謙信突然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對了,「伊勢姬。」

少女眨了下眼,一臉迷茫,「什麼事?」

「嫁給我。」

「⋯⋯」少女愣了下,隨即別開頭,「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樣決定了。」

說著謙信伏下身,沒發現少女眼中的幽光,更沒發現她悄悄的撥開一只小瓶子的瓶蓋,十、九、八⋯⋯少女在心裡默數著,正在興頭上的謙信警戒心完全歸零,連這一點點的迷煙氣味都沒察覺。

⋯⋯三、二、一,少女數到一時,謙信的身體突然的一軟,發出規律的鼾聲,悄悄地整理好凌亂的衣服,少女鑽出被窩,看著倒在被褥上的少年,眼裡閃過一抹無奈,「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這麼評價著,少女好心的替他剝掉衣服,一面小心的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其一是她沒興趣看,其二是⋯⋯少女嘆了口氣,她可沒資格看,這種艷福還是留給謙信真正的戀人吧。

雖然對他心懷著怨恨,但這些年下來還是多少被他洗刷了一些,所以還沒恨到咒他永生永世不幸、不得好死的地步。

把準備好的那一點鴿子血沾在被褥後,少女稍微佈置了下房間、思考著哪裡還有不夠周到的,還要怎麼樣才會看起來比較真一點呢⋯⋯

說真的,書上說的她只信了一半。

少女想起那些書上的內容,臉頰頓時一紅,為了拐謙信她真的是拚了,這輩子打死她都不要再看到那種書!

把那些畫面揮開,少女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只套了件裡衣就躺回他的臂彎中,眼睛一閉,一夜無眠。

隔天,謙信迷糊地睜開眼,很順利的被少女那一臉尷尬和染上緋紅的臉頰,再加上床榻上那點不明的血跡說服了,很快的便向家臣們提出和少女成親的提議,並如少女所料,家臣們強烈反對,並要求將少女送走或者更好的,殺了。

一灘禍水,所有人一致認同的想法,上位的謙信頓時一陣茫然,他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那一天,少女安靜的看著庭院,用一隻小楷的狼豪筆在紙張上留下秀麗的字跡,坦白了目前為止的一切,但是⋯⋯「這段時日,臣妾過得很開心,很感謝謙信大人的照顧,我們後會無期,但願有天能像朋友一樣比肩暢談。」

「伊勢姬」

寫下他對自己的稱呼,因為在伊勢相遇,所以被叫伊勢姬,一直到現在,她從來都沒親口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她相信他是知道的,她的本名,卻倔強著等她親口告訴他,卻不知道,這是永遠不可能的。

這個名字,即將被帶入棺材,再也沒人使用。

少女微微一笑,上杉謙信,你知道嗎?世界上強大的人怕不講理的人,不講理的人,怕的就是她這種,對自己狠的人。

離別,還是死別,你會怎麼反應?

這封信,我不會讓你太早發現。

我還是不能狠下心讓你痛一輩子,所以⋯⋯原諒我,好嗎?

少女面色黯淡,將信收入錦盒中,藏入一處屋樑,就算是上杉的忍者軍團軒轅,真心要找也不見得找得到。

最後,少女被送出越後城池,準備削髮為尼,當成在他面前演的最後一場戲,少女哭的呼天搶地,最後抹乾眼淚,表面故作堅強的對他含淚一笑,轉身離去,幾天後,傳來了少女上吊而死的消息,越後軍神一度想跟著她的腳步出家、了結塵世的一切,但因越後內亂而不得不回來。

這時的少女已經遠離了越後,上吊而死是假的,那只是她放出的誤導風聲,她的詐死其實是用跌下懸崖來騙過住持和和尚巫女們的,但是⋯⋯因為悲傷過度而上吊死亡,會比跌下懸崖摔死的殺傷力來的大吧。

背著行囊,少女多年來終於露出輕鬆的表情,太好了,解脫了。

終於,自由了。

接下來的一年,她先是投靠了一處地方神社,掛名為助勤巫女,說簡單點就是打雜的,在神社裡待了幾個月。

在神社裡的生活很平靜,也不太需要像以前一樣無時無刻都裝著那副柔順的樣子,但是不知不覺那樣的角色扮演已經成了鎧甲似的存在,少女發現,自己很難放心的把自己倔強的一面露出來給其他人看,但無妨,習慣了。

跟上杉氏那裡的待遇完全不同,神社的大家都很善良親切,她很喜歡那樣的氛圍,所以待得比她預想的時間長了一些。

在那之後,她接著以學習的名義走遍日本中部,正要從甲斐往日本南部去時,一件她想都沒想過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我是作孽多端,還是天生帶邪氣,這樣都能遇見死人⋯⋯?」

無奈的用手掌往臉上一抹,少女嘆了口氣,眼前躺著一名男孩。

「唉⋯⋯」無語地望向天空,少女抱怨道,「我好歹是祢的巫女吧,什麼叫護短你知不知道!」

雖然她不信神,但是還是想抱怨,所以就這樣囉,少女正想轉身離去,當沒看到,卻發現男孩的手指動了一下,頓時臉色一白,「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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