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以後要記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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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陽光炫目得讓她睜不開雙眸,傳進耳畔的聲響全是鬧哄哄的人群吵雜,薛佑湘佇立在機場門口許久,久到連警衛都不禁上前詢問,可她只是扯開嘴角向警衛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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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虛假的笑意,她冷眼地盯著機場大廳內的其中一個人,純白色的襯衫搭上黑色的西裝褲,修長的背影,他側著身能看見俊俏的臉龐被墨鏡遮住一半,拖著銀色行李箱緩緩地往裏頭走去,薛佑湘沒有上前,而他也沒有回頭與她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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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沒有落下悲傷的淚水,雲朵也沒有染上灰暗的色彩,只有看似渺小的飛機劃破天際,慢慢消失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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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她的世界,她連原因都還沒有搞清楚就被丟下,其實她願意等待的,她可以等待的,只要他願意向她開口說一句:「等我。」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只遺留了滿滿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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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薛佑湘失戀了,她沒有哭,咬著牙硬是動動手指滑開手機螢幕,她點開了唯一的知心好友的訊息框,先前的對話都尚未被已讀,手指敲打著鍵盤,想說得話語變得冗長,眼眶中打轉的水珠甚至就要奪目而出,可下一秒她刪除了所有文字,關掉螢幕收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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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在市區大樓租的一間小套房裡,她沒把房裡的電燈打開,甚至將窗簾拉上,明亮的空間頓時變得陰暗,褪下身上那些厚重的衣服,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她在被窩裡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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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自己只要難過幾天就好了,從前談戀愛而後分手也是這樣,沒有什麼傷痛是時間帶不走的,薛佑湘闔起了雙眸,想要舒服的睡一覺,可腦海中卻不斷湧現出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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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嚎啕大哭,只是從眼角流下幾滴眼淚,伸手抹去後陷入了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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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習慣一個人需要花二十一天的時間,而遺忘一個人要用一百天的時間,薛佑湘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她向來都是花三天的時間就把一個人忘得一乾二淨,她才不想對一個失去的人留戀如此久,太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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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佑湘,妳吃飯了沒?」電話那頭傳來嚴厲的斥責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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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薛佑湘抱著自己的大腿,身上還蓋著溫暖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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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了就可以不吃飯嗎?就算妳瘦得不成人形,他也不會飛回來看妳,所以妳趕快給我振作起來。」女子大吼大叫,拼命地對著薛佑湘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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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淡淡的道:「快好了,再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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逕自掛斷了手機,她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她沒有行屍走肉,其實她還是會吃飯的,只是吃得不多,她還是會照常過日子的,只是過得不好。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會過去的,沒有關係,只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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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一切掩飾得相當好,沒有讓身旁的任何人察覺,朋友的邀約她依然會赴,也還是會出門購物,只是望見路上的情侶她再也無法展露笑顏,對著自己的好友她總是用口罩遮住自己的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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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佑湘發現自己再也開心不起來。怎麼了?從前的她就算分手了,看著身旁的人幸福,自己也還是會快樂,可如今那些甜蜜的畫面在她看來都成了刺眼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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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機看了好多網路上關於失戀的文章,起初還能看得入眼幾篇,後來卻連點進去的勇氣和慾望也沒有,並沒有疼得泣不成聲,只是察覺別人的痛她也無法承受,那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也是在褻瀆那些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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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幸的是還有一層「大學生」的身分在支撐她,還能強迫她出門,逼著她走出房間,也讓她壓抑著自己想哭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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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薛佑湘頭一次覺得情關難過,發覺自己無論是在走路還是佇立在原地,或者是坐在椅子上,無時無刻,都會想起他。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是聲聲呼喚著薛佑湘的名字,他給予過的所有承諾,那些還未實現的一切都惹得她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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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喜歡呢?說好的愛呢?說好的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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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約定好要一起去看彩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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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苦笑,深深望著狼狽不堪的自己,在臉上橫行的淚痕,那頭雜亂的髮絲,轉過身只有被眼淚浸濕的枕頭和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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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早已超過她給自己的三天期限,她儼然是個失去靈魂的魁儡,除了流淚以外只會喝水,不敢出門是因為害怕大門口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吃不下飯是因為會想起他總是嘮叨的嘴臉,買不了新衣服是因為不知道穿給誰看,薛佑湘漸漸意識到自己什麼也沒法做了,因為就連一瓶水她都能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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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很想趕快振作起來,可是她已經把眼睛哭腫得跟青蛙似的,胃藥也是一顆接著一顆吞,她在猜想也許自己就快要被送進醫院了,不過天不從人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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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聯了好多天,余宛終於耐不住性子請了鎖匠打開了薛佑湘的房門,房間裏頭昏暗的像是空屋,躺在床上的身影一動也不動,臉頰的淚痕從未褪去,余宛衝進房裡將薛佑湘拉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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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佑湘,三天妳個大頭鬼,都已經十三天了,時光不會回來了,妳到底還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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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等他、我沒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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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宛眼看著薛佑湘日漸消瘦,她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認識她才不到兩年的時間,可她知曉薛佑湘從來就不是懦弱的女子,總是強忍著自己,就連關在房裡也不敢放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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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湘,別等了,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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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拍打著薛佑湘的背,余宛感覺到溫熱的濕潤感在肩膀上擴散開來,她加重手部的力道將薛佑湘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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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知道薛佑湘沒有在等待他的歸來,她只是在等自己徹底死心,不再愛他、不再想起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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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好,要帶我去看電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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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佑湘推開了余宛,她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打開了窗戶,兩行淚水仍高掛在臉龐,她仰起下巴注目著湛藍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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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這個世界很美,可是缺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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