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愛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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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音樂的夢、學校的夢、戀愛的夢、幻想的夢……我能夠記住夢的內容,不論是出現的人事物,就連場景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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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太常做夢的緣故,現在的我,對於夢境已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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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舊愛作夢,但我清楚夢與真實無法劃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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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夢境再怎麼美好,追根究柢,它也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幻境罷了。一旦夢醒了,睜開眼睛後就只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深知這殘酷道理的我,早已經無法像兒時那樣,天真的把夢與現實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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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想法,在我十六歲以後正式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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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在夢中,遇見了存在於現實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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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平淡無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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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學校總是獨來獨往,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大概也只有隔壁班的班草蘇穆陽。但他畢竟人長得帥、擅長打籃球,又是個名副其實的資優生,每到下課,身旁往往會圍繞著一群女同學,我根本沒有機會和他接觸,更別說是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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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每天在學校的下課時間,我都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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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朋友的我最引以為傲的就屬成績了。天天以唸書來打發時間似乎足以奠定我日後的基礎,到目前為止的幾次考試都能穩定在校排前十名的範圍內。自然,只是把讀書當消遣的我一次也沒有贏過蘇穆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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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上台領獎過數次,我的人緣仍舊沒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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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這樣也好。我不太喜歡、也不太擅長和別人交朋友。不是我性格孤僻,而是比起和他人閒聊、八卦,我更偏好自己一個人樂得清閒。這時候的女孩們似乎喜歡在別人背後說閒話,我正好和她們相反,我喜歡簡單明瞭的糾正別人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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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知道,我並不適合和同齡的孩子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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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完成我分內的事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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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持著這樣消極的心態,除了唸書與公共事務之外的事我一概不予理會。直到高一結束、迎來高中第一個暑假之後,我無聊透頂的日常因為我早已不在意的「夢」而又活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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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某個普通的夏夜,我做完自己規劃好的作業便早早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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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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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一座極為令人驚豔的櫻花森林。緋色的花瓣漫天飛舞,空氣中瀰漫著甜蜜的香氣,使我忍不住讚嘆的喊了聲:「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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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聽見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鑽入我耳朵的,是男性略為低沉、嘹亮卻又帶著青澀的悅耳笑聲,以及慢了一步才到來的問候聲:「哎呀,真是令人賞心悅目……咦?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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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注意到了我,朝我投射出疑惑的視線。而我愣了幾秒才意識到他是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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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那人,我也倍感困惑。我不認識這個人,他卻出現在我的夢裡。不過,基於禮貌之上,我在片刻思緒過後,決定先開口回覆方才他的問題——「我叫做孟靖。我也想問你是誰,我想我應該正在做夢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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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江安。那還真巧,我也應該正在做夢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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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滑稽的話語使我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我抬眸一看,發現他也在笑。仔細一瞧,這個叫做江安的陌生人笑起來挺好看的,如果在我們學校的話,或許能夠和蘇穆陽並肩,不,說比蘇穆陽要更略勝一籌也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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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個似乎不是目前的重點。比起眼前這個人的外貌,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裡才是最大的問題。而且他剛剛說了「他也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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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夢境相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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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江安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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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他含笑的眼眸,啟唇問道:「你說你叫做江安,對吧?那麼,你知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夢裡嗎?」語畢,一個想法瞬間從腦袋裡浮現,於是我頓了頓,補充似的再次開口,「或是……我出現在你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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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江安的笑容一下子斂了。他露出了苦惱的神情,噘起嘴唇,沉默半晌後說道:「……我不知道。現在就連這是誰的夢都無從得知,我從沒發生過這種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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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清他的回答後,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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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安慰失望的我一般,江安伸出手點了點我的肩頭,咧開嘴、扯出一個溫暖好看的笑容,「至少因為這樣,我們兩個相遇了啊!我很高興能夠認識妳,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所以不要擔心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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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再一次成功把我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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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不禁心想,若以後夢裡有江安在,或許真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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