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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話

2

        我還沒回到台北,李頎原已經到上海。

        在我們公司會議室跟一群人見了面之後,我們很自然地找了地方聊開了。

        「你怎沒告訴我你要跟我們公司合作?」我嬌嗔著。

        他看了一眼我的名片,然後回道:我不知道原來這家店也是你們同一家集團的。

        我笑道:「在大陸投資就是這樣,非得家大業大才有搞頭。」

        然後我告訴他我正式加入這個展店計畫的工作小組,他似乎很開心。

        那就代表著我們會有很多機會見面。

        其實我相信初次來中國的他對來上海這件事情應該很興奮,就像很多台灣男人到大陸工作經商,往往被許多傳聞搞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不忍說的是,早來十幾、二十年或許有機會暈一下船,但現在時代變了,大陸女生的自身條件變好了,眼界也更高了。

        為了滿足一下他的幻想,也不想讓我們過去的關係讓現在變得尷尬,我約了幾個女同事跟李頎原一起吃飯,然後又去唱歌,為的是要好好介紹他們認識。

        這些年輕貌美的妹子本來就活潑,每個都敢玩敢喝。李頎原建築師的身分和來自台灣也引起了她們好奇,很快地在K房包廂中玩得很瘋。他們不但彼此灌起酒來,還玩起了國王遊戲!

        我冷眼地看著這個我愛過整整三年的男人,為了迎合他總是理智淡定的模樣,跟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都要提醒自己要懂事知份、壓抑自己情緒不亂發脾奇,並且逼自己要努力進修以趕上學歷的差距。為了要匹配未來「建築師夫人」這個身分,我也花很多時間翻雜誌或觀看那些知名人士的老婆都是怎樣言行舉止和裝扮。

      沒想到分手五年的今天,他在我眼前,喝的已有七八分醉,上衣已經被解開,露出中年發福的微微的啤酒肚,和一群才認識一頓飯之久的陌生女孩玩成根本就變成另一個人。

        當然,人是會變的。他自己出來創業接生意,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恃才傲物的年輕建築師。離開知名建築師事務所,他連監工和室內裝修都得做,根本已經是個小小生意人。

        我自己也變得很多,有時候變得我自己都不認得我自己,但是無論如何一點我總是始終如一:我總是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大家還在眼前這一步的時候,我就得盤算下一步該怎麼作。

        當大家在玩樂的時候,我的獨唱就是大家的伴奏。當大家歡唱的時候,我要適時地為大家點菜點飲料,或是乾脆請服務員來清桌面。

        李頎原喝得差不多之際,忽然靠到我旁邊,說:可宜,還是你最好。

        雖說酒後吐真言,但我始終認為酒酣耳熱之際,誰都不會有真心。

        我拍拍他的肩,「我年紀大了玩不動,接下來還有好多的會要開,明天見,我讓她們送你回去!」

        走出包廂,我在門口櫃檯瀟灑地結了帳,一隻手冷不防搭在我肩上。

        回頭一看,居然是曾經一起在日本料理店吃過飯、然後被他前女友砸場子那位北方大漢。

        我並沒有笑臉迎人,只是嘴角微微上揚。大家說我那俗稱菱角嘴的唇形永遠看來像是在微笑,非常討好。知道這一點之後,我便開始不再笑得這樣用力,既然不能哭,只好用力笑,似笑非笑比較不會那麼累。

      「一個人?」他問

      「怎麼可能來唱歌是一個人?當然是一大群人,不過明天有重要會議,我得先走了。」我回道。

      「我送你。」他知道我不開車,一路搭著我的肩走出門外。

        我心想,他根本不是上海人,在這裡怎會有車?

        忽而一輛梅巴赫駛過來在我們面前停下,司機下了車拉開了車門。

      「我已經搬來快半年,沒想到妳也在這裡。」他笑笑地說,然後非常溫柔非有禮貌地要我先上車。

      「我是住這裡,但是有一半的時間人不在這裡。」

        坐在車裡,他像個老朋友般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幾乎整個人都被他擁入懷裡。’

        其實坐在他懷裡很舒服很溫暖,我一點也不介意這樣親暱的舉動。

        我報上了住址,很快地他們就把我送到我住的小區。

        「謝謝你,改天再約你出來?」我挑起一根眉毛說:   「不過,你不會再有什麼前女友啊前妻啊前乾妹妹之類的跑出來吧?」

        「大姊,你饒了我吧!」他苦笑著:   「那女的是人間極品,我是跟她交往過,但是跟你認識之前早就已經分手了,她硬是認為我有第三者才跟她分手,整整糾纏我半年之久,哪知那天就碰上讓她遇上我跟你一起吃飯。」

      我撇撇嘴角地點頭:   「很好,那就找時間再聚聚?」

      他煞有尬事記下我的電話和所有通訊方式,其實我多年來電話都沒改,也許他根本就沒打算記我的電話,也許現在也只是出自禮貌。但無論如何,都不失為一個很棒的重逢。

        下了車我馬上收回笑臉,頭也不回地上樓,拋下手袋,倦得連洗澡的力氣也沒有便和衣睡下。

      我沒有心事,只有一身疲憊,因此睡得格外深沉。

      翌日清晨,我像往常一樣比鬧鐘既定響起的時間早十分鐘起床。然後淋浴、洗頭,在吹頭髮時關掉鬧鐘,打開電視看新聞。

        每逢重要的會議,我會花更多心思去化妝。以前剛出來工作時我以為工作重於一切,所以化妝都擺在最後。忘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有時候工作本身其實一點也不重要,甚至開開會時我一點準備也無,只要我裝扮得好好的,然後平靜地去迎接,居然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遇到重大會議的妝扮,要比平日更嚴肅。為了可能會議時間過長沒有時間去補妝,我必須用比較濃重的粉底,比較持久的唇膏,以免不小心掉妝了反而嚇人。會議室的燈光慘白且光亮,不需要上腮紅眼影,因為上再多也沒有用。只需要精心畫好眼線,準確地掃好眉型,確保遮瑕膏蓋住該蓋好的,塗上傳統的大紅唇膏,一切都搞定了。

        接著就是慣用的綠茶香水,這時候要先使用身體乳,接著是舒體霜,讓整個人都融入深深的綠茶香,最後才是要在衣服遮住的身體各部位,不計成本地撒上綠茶香,如此才能確保在上班一路到會議室中不會受到任何人間氣味汙染。

        這是我平常重大會議時的SOP,往日如此,今天更需要如此。

        然後我穿上深藍色的襯衫和灰色長裙,套上深色絲襪和高跟鞋,一頭長髮編成辮子盤在腦後。

        進入會議室之後,我偷偷找時間又噴了頸部,然後很優雅嫻靜地等著大家。

      果不出其然,昨天參加聚會的妹子們都小小遲到了一下,我進來很久了才有人進來佈置投影機和筆電。而李頎原更是讓大家等了大半個鐘頭。我坐在主席位子,輕輕撇起嘴角,冷冷地看著李頎原慌慌張張地進來。

      「不好意思,遲到了。」

      我平靜地說:「既然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

      這些妹子見我宣布了開始,便收起前一夜嘻嘻哈哈態度,開始了毫不留情的批鬥大會,將李頎原的報價批的一文不值,凌厲的態度讓李頎原開始招架不住。  

      我一筆一筆審視著李頎原公司的報價單,一語不發聽著妹子們輪番批評,還有她們花了大把時間做的市場調查出來的數據,她們用功到連施工預估時間和工資都精算得令人乍舌。

      這些妹子多半畢業於一流大學,其中還有一兩位曾在國外留學,人長得漂亮,腦袋更是不簡單。

      批評夠了,她們必然要會要求要有一個說法,重點是希望對方認輸。

      我轉向李頎原,溫柔地問著:「你有什麼想法呢?」

      「我….其實…..」

      李頎原結結巴巴地辯駁著。

      我在一旁靜靜聽著,一點也不在意這種窘狀,因為我自己早幾年離開台商舒適圈後,便開始經歷要與這批如狼似虎的動物殘酷競爭著的殘酷擂台。

剛開始我也是學著辯駁著,但是卻老是不得其法。因為這是一群從小到大

就訓練有素的辯論家,當他們想要逼著你得說些什麼的時候,反而很容易陷入那種窘境的。時日一久,我懂得利用沉默,並且懂得利用轉場優勢。

        我還記得那一次開會時,我照例被批的體無完膚,忽然間我腦袋一片空白,居然就緘默了。

        對方還咄咄逼人:   「妳說啊!這到底是怎回事?怎會做出這種嚴重的錯誤呢?」

      我不自覺被逼到眼眶泛紅,但很努力地不讓眼淚流出來。

    一陣靜默之後,大家反而尷尬了。

      忽然間,我身旁的一位主管忽然開口了:「我想,給她一點時間整理一下吧,我們暫停十分鐘,等一下再來討論。」

        我抬起頭,發現正是平日對我其實不算熱絡,但處事向來公正的分公司經理。

        也許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大好機會,這十分鐘雖然非常短暫,卻讓我有一點點時間喘氣,不正應了尼采所說:   但凡不能殺死你的,最終都會使你更強大。:      

        換句話說:一件事情如果沒殺成你,就換對方準備死了。

        我翻了一下我準備的文件,馬上就發現對方指稱我的幾項都是根本沒細看我提供資料的結果,但是對方這種氣勢確實讓所有的主管產生對我不信任,當下就讓對方把我吃得死死的。

        另外,我還發現過去我們在台灣的教育都是太溫良謙儉恭,根本不懂得說話的技巧。那一次我真的是被置於死地而後生,短短的十分鐘,我又從網路找到許多資料,補充了許多信息,飛快地重作了投影片。

        十分鐘後大家回到會議室,我的平靜居然引起了大家注意,直到分公司經理為我提綱挈領作了開場白,我便有如神助般流暢的一次做好我的簡報。

        十五分鐘之後,居然沒有人提出任何問題,而上半場被指責的點,完全讓那些對我批鬥的同事全然被打臉。

        那次會議之後,有人開始暗示,原來我跟分公司主管有一腿。

        我聽到這個傳聞,當然只有一笑置之。

        但是我毫不客氣地利用著這個傳聞,我更懂得利用下班時間去向經理請益,努力學習在這個職場中該如何跟大家拚搏的要領。

        但凡不能殺死你的,最終都會使你更強大。我在經理得指導下越來越強大,而且我自知本來在工作有一定程度的表現,缺乏的只是跟這些狼虎拼鬥的自信。

        後來就算我在工作升職了,我始終沒有跟這位主管在一起過,而他也始終沒有提出同事情誼以外的任何要求。

我們最親近的一次,是兩年後他準備要調往另一個城市,我主動發起要為

他餞行,飯局結束後,我邀他單獨去酒吧喝一杯。

        那個地方氣氛非常好,那晚還播著芭芭拉史翠珊的經典歌曲,我們坐在吧檯前等著我們點的酒,非常浪漫。

        但我們之間卻完全不是這樣,喝完第一口酒,我開口說的是:「你對我有什麼忠告?」

        他笑笑:   「親愛的,我們之間真的只能談工作嗎?」

        我不是不識趣的,連忙湊近他,當著吧檯酒保面前,親了他一下。

        他似乎有點驚訝,但感覺很是享受。

        我沾上了他口中的煙味,其實一點也不討厭。

        此時我聽到芭芭拉史翠珊這樣唱著:

        If   I   didn't   love   you

      I'd   be   safe   from   harm.

      I   would   never   find   myself

      Lost   inside   your   arms.

      If   I   didn't   love   you

      I'd   never   feel   the   pain

      Of   sunny   days   without   you

      Drowning   in   the   rain.

      If   I   didn't   love   you...

(:   Barbra   Streisand   -   If   I   Didn't   Love   You)

      忽然間我意識到這一年我錯過的是什麼了,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明天就要飛往另一個城市,可能不會再回來。

        但是如果沒有愛過,什麼也不會發生過。

        沒有愛過也不會有傷害,也不會迷失在誰得懷抱中,也不會有痛苦……

        他走了之後我有可能接管他的職務,花了這樣多的時間在這個工作上,說什麼我也不可能離開。再說,我隱隱約約知道他已經有了家庭,雖然妻小住在另一個城市只有過年才見得到,但這還是注定了我們之間沒有未來。

      就這樣,我們就帶著遺憾告別了。

      當然背著大家的忌妒和綠茶婊的封號,我很順利地坐上他的職務。

        然後接下來傳聞中愛上我的對象便成了我更上層的頂頭上司:區域總監。可惜區域總監沒有什麼機會對我面授機宜,也沒有什麼機會讓我誘拐他。

        有一回要好的女同事霏霏跟我喝酒時講起大家私下談論我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我只會把這些傳聞當下酒菜。趁著幾分酒興,我就說:既然這樣,讓區域總監愛上我也沒什麼了不起,要嘛我應該讓大老闆愛上我才對!

        然後我們就開始半認真地開起玩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討論怎樣勾引我們的大老闆,因為大老闆是老外,所以霏霏說我準備開洋葷吧!然後就把從網路上或女性雜誌上洋人的喜好通通告訴我,我被她逗得很開心。

        接下來的日子,我當綠茶婊當的挺開心的,至少因為我把客戶處理得很好,業績也翻倍了。

        沒想到,大老闆居然就準備接見我了。不過大老闆沒有單獨接見我,他在家裡準備了家宴款待幾位主管,而他的中國老婆也很趁職地為大家準備了豐盛的酒菜。

        飯局過了一半,老闆的一位朋友忽然來訪,原來是剛下飛機帶了家鄉的禮物,便直奔這裡來了。飯後大家很隨興地也跟著這位朋友聊起來了,其他人打起橋牌時,就剩我跟他在老闆書房喝咖啡,還玩弄著老闆家的那隻獅子狗。

        那個洋人一面摸著狗的頭一面說他愛上我了,很希望天天看到我。可惜他已經結婚了,不然他一定會追求我之類的。

        我信口開玩笑:不如就把我挖角去他們公司上班吧!這樣就可以天天看到我。

        隔天我就收到他秘書的電話,希望我到那家公司談談。

        一個月後我正式跳槽到那家公司,薪水是原來公司的一點五倍,職務也上一級了。

       

        想到這裡,我不覺開始同情李頎原。

        但是畢竟現在這個局面我必須公事公辦,而我在意的更是整體的大局。這時訂飯盒的助理敲門進來了,我宣布中午休息一小時。

        我帶著李頎原進了我的辦公間,要求他們將飯盒送進來。

      「還好嗎?」我以老朋友的姿態問著。

        李頎原搖搖頭,只得苦笑。

        能讓這個驕傲的大男人認輸的時候非常少見,沒想到就出現在我眼前。

        「其實,如果你很在意這樁生意,我建議你就在價格上讓一讓吧!畢竟來日方長,這是你第一筆生意,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日後展店需要配合的機會還很多。」

        我撥了個內線電話,請秘書通知小組成員將會議延後到隔天。

        「就照小組成員們要求的規格重改,改用本地的材料、本地工班。這樣你好做事,他們也好交差,公司成本降低了,自然會繼續跟你一起配合。」

        或許是以熟賣熟,李頎原居然毫不客氣罵起來了:「早知道這樣難搞,我說什麼也不會考慮接,這根本是藐視我的專業,根本除了外觀之外,整體設計都要改過,也根本不是我的創意……」

        接下來連髒話一併罵了十多分鐘,我一言不發聽著,用手沖了杯熱咖啡給他。

        其實這個時候我還挺討厭我自己幹嘛這樣溫柔,不過就已經沒有關係了,何必在意他的心情呢?

        果然他又向我求援:   「妳能不能幫個忙?要她們也改一改?」

        聽到這話我忽然難過起來,不是為了李頎原受了委屈,而是我沒想到我曾景仰過的男人這樣沉不住氣,人生在世本來就有許多不如意,沒想到他抗壓性這樣差。

        他又絮絮叼叼地提起當年勇:每兩年至少有一件作品得獎、多少建設公司指名非他設計不可、還有某家事務所開出多高的價碼挖他跳槽…..他何必如此受氣等等。

        我已經有點不能忍受,叫了一名助理進來陪他。

        這時候手機的簡訊適時地飛進來了。

      「今晚一起吃飯?     金浩」

        我愉快地回著:   「ok六點來接我」

        我藉口聽電話走了出去,爬上頂樓看雲。

        我沒有抽菸的習慣,不然此刻我應該是逃出去抽菸才對。

        想到一個在出版界當總編輯的女友,年輕時無可救藥愛上一個男作家,當然作家文筆好、性格也浪漫,視金錢於糞土,老覺得自己清高。男作家既然沒能力許編輯女友一個未來,總覺得是現實環境不給他們機會。於是我的朋友花了好幾年在職場奮鬥,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決定簽哪個作家得權限,當然迫不及待想把男友帶到新出版社大施拳腳。

        簽約的那天她男友居然酸她:妳只有這點能耐?只給我這點趴數的版稅?人家誰誰誰都給我不只這些。

        我女友聽了這話真的是氣到吐血三升,多年交情就此毀於一旦。

我還記得為了這件事我還特意在北京多停留了一天陪她喝悶酒,她說本來

以為大家應該可以開始要共創美好未來,沒想到她所愛的男人這樣不堪。後來聽說那個人還真的跟另一個同樣傾慕他的女編輯去了另一家出版社,讓她在業界丟盡了臉。

        「其實我應該答應他的要求對不對?如果真的夠愛他,我真的應該去幫他爭取一切才對…..   」我的女友自責不已:「可是,我才到那家公司,掌握成本是我職務需要啊?」

那個時候我不太能體會他們那個行業的問題,但是我相信我朋友這樣難過

必然是充滿苦衷。

        事隔多年我才明白,這是多麼難堪的場面。

        這些男人只想著自己的私利,這般利用著女人,而女人們發現自己的付出不過是男人隨手可得的一項資源,難過的不只是自己的付出,更多時候是自尊。

        還是我們根本就不是女權主義者?還活在舊封建時期女人要靠男人的老舊思想?為什麼我們無法接受幫自己男人一把的這種榮耀?

        我已經不愛李頎原了,我也沒有再為他付出了,我應該慶幸自己離開他了。其實我大可像面對任何一個廠商一樣,冷酷無情,為何我還得這樣低聲下氣苦苦挽留他?

        已經貴為我們老闆特助的霏霏這樣指示我:我們要的只是他的名氣,至於他給出的設計為何一點也不重要,只要按著我們的成本預算範圍內,能省則省,能砍則砍。

        這樣明確的目標讓我很安心地面對李頎原,否則我該跟我那總編輯好友一樣,因著舊情開始封殺前作家男友才對。

        只是這種事情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眼前,還真的是不堪到令我難過。

        吃過午飯,我讓李頎原借用我們一個會議間工作,連助理帶電腦設備都出借。我把他們送進會議間,總算鬆了一口氣。

        可時間到了五點多,助理偷偷傳簡訊給我,說李頎原發起脾氣,在某些部分堅持不肯更動。

        「該怎麼辦?如果不改的話,明天預算過不了….   」

          我兀自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扶著頭,霏霏說老闆們已經放話出去以李頎原設計為名義,四處募資吸金希望把這項目做大,但是他們不願花太多錢在這項目的成本中,股東們的利益是我們的目標。

        我深呼吸了一下,擺起笑臉走進會議間。

        「怎麼了?」我笑笑地迎向李頎原:   「聽說你還在不開心?」

        這種語氣讓我自覺像古裝劇中妓院老鴇或頭牌紅姑在應付客人,原來時值二十一世紀職業女性的地位仍一樣卑微。

        李頎原抱怨:「我設計的精神就在這點上,如果更改了就達不到原來的需求……」

        「我們再想想辦法….   」

可李頎原就是這點犯賤,我越是低聲下氣他越是不把我當一回事,我

在他眼前彷彿就像當年那個傻傻地為男友創業的笨女孩一樣,替他做牛做馬還不夠,還得他看他臉色,任由他情緒勒索。

          他忘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我了。而且立場角色完全不對。

        「夠了….   」我已經徹底失去耐心,先遣走了助理。

          助理門一關上,我便迫不及待對著李頎原教訓著:「你給我聽好,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只有我能對你說真話。我們都很清楚知道你在台灣已經沒有市場了,而且現在台灣房地產不景氣,你也沒甚麼生意做了,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了,要不要隨便你!」

      李頎原慘白著一張臉,看來完全招架不住。

      「這世界很殘酷,相信你非常清楚,眼前這口氣你忍不下去,未來你更沒

辦法走下去,到底是你的創作理念重要還是接到案子重要?你給我好好想清楚,如果真的不願幹,你趁早認輸,我們也不必浪費時間!」

這話我說得太重,但我卻自知力道剛剛好。

就算是為了公事要布局這個心計,但我的心到底還是肉做的,這樣跟他拚

搏真得失血太重。

        我奪門而出,回到自己辦公間,累到電話都沒辦法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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